37 午夜電影

被杜聖衍慌忙塞入跑車內的林默默，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個人的情緒，轉變的未免太快了吧。

“杜聖衍，你此刻的表情，真像是個孩子。”她脫口而出，而對方卻不以為然，扯唇微笑，甚至，開了車內的音樂，令人振奮的搖滾，再次令彼此的情緒，脫離了尴尬。

也沒有人再去想，到底半個小時之前，曾經發生過什麽。

“今天，公司入賬三千萬。”所以，他當然高興了，但是對于真正的原因，令他如此雀躍異常的原因，依舊渾然不知。

“那真要恭喜你了。”她倚靠在車座之上，真心道賀。

“我猜，也許你就是杜家的招財貓，我娶了你才兩個月時間，公司這個季度的業績，已經同比增長百分之九了。”杜聖衍調笑着，随口提起。

“招財貓？是這樣嗎？”她倒也随着他的口吻，伸出右拳，鼓起了雙頰，模仿着招財貓的經典動作，朝着他上下搖動着手，那模樣可愛極了。

他別過臉，望着她圓鼓鼓的雙頰，若隐若現的酒渦，那笑彎了的眉眼，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燥熱，仿佛有千萬只貓爪子，在他心中抓出絲絲抓痕。如果不是正在開車，他知道很想将唇壓上她的臉，給她一個就快窒息的法式熱吻。

平日的她，實在是太冷靜從容了，他何時見過這樣的她？為何他有種無從考究的直覺，這般可愛迷人的默默，才是真正的她？

他噙着嘴角的笑意，輕柔地吐出她的名字。何時開始，這個名字，已經常常被他念起，頻率高到，他自己也計算不清楚了。“默默。”

“嗯？”

他在紅燈停車的時間空隙之中，轉過臉去，凝神，冷靜地說道。“我發現，我不夠了解你。”

“你說這個幹嘛？”她維持着臉上的笑意，丢下這句話，卻不自覺地撇開視線，望向車窗之外的夜景。望着他的認真表情，她很容易當真的，真的。

杜聖衍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從她的眼中，從她的臉上，從她的話語之中，得到何種回應。于是，他沉默了。

“杜聖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等待着，最終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口。

“說。”

“你不喜歡衛瓊？”

他挑眉，笑道。“我不是同性戀，只對女人感興趣，為什麽要喜歡他？”他的語氣，是十足的不屑和冷淡。

林默默微微皺起眉頭，說得更加仔細一些。“我是說，你對他不夠禮貌。”

天殺的，如果衛瓊的舉止再過分一點，他何止會不夠禮貌？！他厭惡在她的身邊，見到那個男人，恨不得要他馬上消失，滾回他的美國去！

“他明天下午三點，就要回去了。”

聽到這一句話，杜聖衍不禁喜出望外，嘴角的笑意，高高揚起，一點也不低調。“真的？”原來沒有對着流星許願，也可以夢想成真？那麽，他下一個願望是，給默默一個溫柔纏綿的親吻，還是直接壓倒？老天，會不會在今夜，就滿足他的要求？

等等，他到底在想什麽？該死，他瘋了？他對自己的妻子，生出這樣不該有的遐想？

不對，她既然是自己的妻子，似乎自己這麽想象火熱缱绻的一夜，也不是特別過分吧。

只是下一刻，他還是恢複了原本的鎮定自若。

“他是我的朋友，這次回去，說不定什麽時候才會來中國。我想——”

那就永遠別來了，杜聖衍神色自若，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狡黠和精明，心中這樣想到，十足的卑鄙無恥。

“我想，既然在他眼裏，我們是夫妻，我想也該一起去機場送他。”她不想看着衛瓊為他浪費時間了，既然一開始就決定要演戲，那麽，再多演一場，也不算什麽。

杜聖衍點頭，回答。“好啊。”

林默默審視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試探。“答應的這麽爽快？”

杜聖衍臉上的笑意，漸漸變得狐貍一般邪惡。“雖然我不歡迎他來，但是很歡迎他走。”

“衛瓊是個好人。”衛瓊也不是他在商場上的敵人，他何必這麽咄咄逼人，一分不讓？

“那我是壞人。”他不知何時，喜歡跟她吵嘴的感覺，心中萬分輕松，就算诋毀自己，也甘之如饴。

“杜聖衍——”

“好，我不說了。明天下午，我直接從公司離開，一定去機場，跟他告別。”他說得字字清楚，已然将她的要求，銘記在心。他一定會要衛斯理走的安心，不，是死心！

她微笑着，視線再度移開，到車外的夜景，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道路兩旁的火樹銀花，在她眼底璀璨生輝。

人與人相處之後，才能摒棄最初的偏見，逐漸見到對方的閃光點。

其實，杜聖衍這個男人，也沒有那麽讨厭和難相處。

盛大電影院門前。

“我們來的時間太晚了，只買到兩張午夜場的，不過是最新的大片，沒關系吧。”杜聖衍排隊完畢，走到在一旁等待的林默默身邊，笑道。

“這一部？”她雙眼一亮，欣喜不加掩飾。“我很早就想看了。”她記得，安安死去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不被批準，私自外出，只因父母不再想失去最後的孩子。直到，她成人禮之後，才得到久違的自由。

“那就走吧。”

就在林默默笑着轉身的那一刻，左手不經意觸碰到他的右手，她突然有些尴尬。距離開場只有幾分鐘時間，身旁的小情侶一隊隊走入其中，人更多了。

杜聖衍一個不留神，竟沒有見到她，還在原地。回轉過身，憑着直覺，緊緊抓住那一只手，不讓她被人流擠到更遠的地方。

之後，他推開眼前的層層障礙，将那只手的主人，拉到自己的面前。

林默默從未想過，原來這樣奇妙的情節，也可以在自己身上發生。

“小心點。”杜聖衍的語氣之中，竟然是滿滿當當的溫柔和疼惜。

她凝視着那雙柔情的雙眸，心不受控制，驀然點頭。

小手被大掌包覆着，一點一滴的暖意，緩緩淌入她的內心深處。

電影開始，一片黑暗之中，林默默看的認真。杜聖衍卻不然，他聽到身前身後的細碎聲音，不禁轉過頭，望向左邊，男方緊緊擁抱着女友。右邊不遠處，已然親到不可開交了。而後面，杜聖衍的喉結暗暗滑動了一下，那男人的手，已經伸到了不該去的地方。而前面……女方突然嗔怒道：“讨厭，你摸什麽？”

他回過臉，目不轉睛地望着螢幕，嘴角的笑意，暗暗加深。

午夜場，怪不得場場爆滿，原來這些小情侶，是把電影院當成是調情的地方了。

呃……其實，他對這情感大片，不是特別有興趣。他悄悄側過臉，望着眼神專注的她，右手漸漸不受控制，試圖造成不是故意碰到她手的假象。

但，他的手一伸出，卻只抓到一片虛空，再定神看她，她已經握住手旁的那杯可樂，小小喝了一口。

“你要嗎？”她感覺到他火熱的目光，随即轉過臉來，燦爛笑意，他相信她的美麗，勝過那影片中的女主角。

杜聖衍眼中波光一閃，“當然，要！”如果她可以用一個吻來交換的話，他可以忍耐着，繼續将這場無聊的情感片看到結束。當然，他不願意将更親密的場面，發生在這種公衆地方。至于那個，還是去家裏比較好，家裏的床又大又軟……

林默默有些不明白，不過是一杯可樂，他何必一副萬分渴望的樣子？“你很渴嗎？”她将另外一杯冰可樂塞到他的懷中，語氣平靜。“喏，給你。”

是，他很渴，饑渴。杜聖衍的臉突然垮了下來，突然才意識到，他居然對她生出了渴望？

明明超出了契約之外，為何他卻不覺得，應該後悔？

美夢破碎的徹底，杜聖衍只能壓下所有情緒，強打起精神，試圖讓自己融入到影片中的風花雪月。

但，突然困意來了。

還說要帶她去看歌舞劇，怎麽卻在電影開幕之後，半個小時之內，就第一個睡着？她笑得無可奈何，她自然知道，他身為一個集團的總裁，每天都很忙碌，他将很多責任扛在自己身上，根本就是一個十足的工作狂。

林默默望着他漸漸壓倒的身影，就像那一夜一樣，任由他躺在自己的雙腿之上。

他睡得很沉，而她，看的認真。

眼前電影中的男女主角，卻有瞬間，變成了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