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安危在急

蘭王陵,偏殿。

金色的奇異符號圍成了一個圈,恰似畫地為牢,牢內囚的是褐發的“少年”。他沉着張臉,眼神不善地看着法陣外的蕭雪。

銀發的魔卻是忽地笑了起來,幻化出琴,愉悅地說道:“外部的結界被闖入,他來了。”

姜雲凡更為焦慮,折騰得眉心糾起,褐眸生憂。

要不是這地方見鬼的邪門機關,他也不至于和蕭雪比鬥時,輸下陣來。可惡,難道自己要連累龍幽至此麽?

龍幽他本不該來呀,明明肩上有卸不掉的重任,卻為了自己......

“小姜,你可知在祭都有一堵留音牆,族民經常用術法把願望留到牆上。”

龍幽說,那些願望有的微小得很,比如說保佑我明日能通過先生的考察課業;有的平凡得很,比如說讓吾家兒子在外平平安安;而在夜叉缺水的那段時間,卻大多留了——

雖然老子不信天,但是天佑夜叉!

我家上下,願能渡過難關!

爹爹要好好的,娘親要好好的,小如要好好的,大家都要好好的!

......

“無論大小,那些都是民願。可惜,我實在不了那麽多願望,但或許能創造出個能實現這些願望的環境。”

被那麽多願望環繞的龍幽,對着他說,現在夜叉問題叢生,不過值得為之奮鬥。若是為了自己的得救,龍幽止步在這蘭王陵,與公與私,他該怎麽原諒自己?

“小姜,你問我留過言沒?哈哈,本王要的,自己就會設法謀到。只有一次,偷偷留了句話。”

來點天災人禍,蜀山封印崩掉。小姜,來我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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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來了夜叉,甚至把心也失落到了龍幽那裏,怎能眼睜睜地看着龍幽落入險境?

姜雲凡咬了牙,眸子內暗火灼灼,問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又準備對龍幽幹什麽?”

“告訴姜公子也無妨,反正陛下要到達主殿尚需些時間,蕭某就利用這段空閑,解解姜公子的惑好了。”

蕭雪抱琴而立,風度依舊,雅詞清音卻是讓姜雲凡的臉色越來越青白.......

蘭王陵,陪葬墓室之一。

妲淑目光一一掃過四魔,最後定在了龍幽的臉上。她盈盈一拜,甜甜笑道:“陛下好,我家公子會在主殿等候您。”

“那姑娘是來引路的?”龍幽此話只是試探,沒想妲淑側了個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他挑了下眉,快步走了過去,錯身之時,卻聽那柔媚女聲又響了起。

“陛下可過去,這三位大人還是留下來陪小女子吧。”

龍幽身形頓了頓,還是舉步進了那深邃不見底的甬道。那三人也不是等閑之輩,他該信任他們的能力。

離瑕看着那個颀長的身形沒入黑暗,唉聲嘆氣了句:“我們好像被龍幽抛棄了,真傷心。”

“與其傷心,不如追上去教訓一頓。”古羽長劍已出手,一時劍影劃破虛空,盡數是紅光襲向了一個嬌柔的身影。

妲淑喝道:“言靈之盾,成牆!”

飛花遁影,朵朵飄飛,結成了花牆,閃爍着銀色的光芒。萬般劍氣擊在其上,不過是亂了一牆的花瓣,灑了一地的花雨。

“言靈師?!”

離瑕不禁脫口而出,卻是覺得棘手得很。言靈一族,即便在魔界也稀少得很,不歸屬與任何國家,也向來不對其他魔效忠。

這傳說中的言靈之牆,可抵禦萬般攻擊。要贏一個言靈師,只能破了她的言靈,讓言靈之力反噬其身。普通言靈發動的條件千奇百怪,但奪取性命的言靈,需言靈師以自身為賭提出個雙方都有機會贏的賭局。

那麽,妲淑的發動方式是什麽?

離瑕吃不準,但左瞧了下楚殊,右看了下古羽,正了神色,言道:“此戰我來應,你們倆在旁邊看着,萬不可出手。”

“為什麽?”楚殊不解。

“言靈師可不是你們能對付得了的,你們貿然出手,會拖了在下的後腿。害死自己還沒什麽,害死我不是虧大了。”

離瑕此言傷人,偏偏還笑得不夠純良,讓楚殊氣得腦袋要生煙,還好被古羽拉了住,扯到了一邊,兩人一起當了作壁上觀的份子。

妲淑柔袖上揚,掩住了輕笑的嘴:“那離瑕公子且回答我一個問題,這世間是情重還是命重?若有對情侶都到了生死邊緣,不死的條件卻是猜拳贏過對方,他們決定同時出石頭,同時赴死。可最後的結局是女子出了布,那麽,男子最後出了什麽?”

“喂,這個是什麽鬼問題!!根本不是學識能搞定的。”楚殊實在忍不住插話了,這題答石頭、布、剪刀都有理呀,完全分不出正确答案。

“楚殊,這個鬼問題讓在下也好生為難,在下情願去解個複雜的卦象,算個麻煩的算術,不過......”離瑕銀眸須臾間亮了起來,有個靡靡女聲就那麽流進了心裏。

女子雖狠心,但情若至深,出的該是石頭。

原來你如此想的麽?

離瑕轉了銀笛,成竹在胸地言道:“情深似海,男子出了剪刀。可惜天意弄人,怎知想死的死不了,想活的卻活不成。”

此話一出,花牆上也浮現出答案,和離瑕答得一致。

“小女子才疏學淺,不敢在大家面前班門弄斧,卻沒想還是敗了。久聞離瑕公子會讀心異術,沒想到連心口不一都揣測得出來。”妲淑嫣然一笑,卻沒料聽離瑕說了句,你沒心口不一,情深似海的選擇就是剪刀而不是石頭,頓時,僵了笑顏。她覺得面前的魔好生可怕,明明第一次見面,怎會像看穿了她的靈魂。

她拽了拽衣角,美目流盼間有了幾分隐憂:“離瑕公子,再答我的一個問題。身為臣下,若君主迂腐無能,是否該取而代之?”

“可笑!”古羽揮袖,嚴詞道,“所謂取而代之不過是為逞私欲,何必找個借口來免罪。君王走入歪道,身為臣下若不警言告之,反而老想着謀逆,同罪也。”

“古兄真是激動,在下有種被教訓了的感覺。”離瑕見古羽橫了一眼過來,讪笑着摸了下鼻,銀眸掃向了妲淑,卻讀出了一片空白。

故意什麽都不想麽?

離瑕在花牆面前踱了幾步,伸手摘了花,爾後,揉碎:“這題在下豁出去了。君主無能輕則擾亂民生,重則讓家國遭滅頂之災,就算負了弑君的罪,有能力者可取而代之!!”

碩大的“該”字從花叢裏浮了出來,正應了離瑕的話。

“姑娘,在下可答對了兩題,可否讓行?”離瑕笑得隐含深意,眸子逼視了妲淑,“還是說,姑娘想繼續?這值得麽?言靈一族向來淡泊雲外,族規就定了不可插手諸國紛争,才成了諸國能容忍的存在。美人請三思,莫成了豔魂。”

妲淑一時沒了言語,咬了紅豔的下唇,手抓上了花牆,讓落英墜了滿地。她再出聲,卻是柔若水的聲音轉了剛,仿若下了不會回頭的決定:“繼續。離瑕公子請說出我心中所想。公子被冤丢官,有段時日還被通緝成謀逆罪臣,幾次差點性命不保,更連累衆多兄弟丢了性命。我也勸公子三思,公子要繼續答下去麽?值得麽?”

“離瑕你在猶豫什麽?這個不是你最擅長的麽?”楚殊急得上前拉了下離瑕的衣袖,卻被一股大力甩了開手。他擡頭一看,卻是見卸下了笑顏的離瑕冷冷看着他,簡直就像沒有了情感,讓他都有了幾分懼意。

這等懼意,他以前只在龍幽面前感受過,那是鏡丞将軍行刑那日,王當着衆人的面,親自了結了将軍的命。

“這等罪臣為禍家國,本王絕不輕饒!如爾等所願,殺無赦!”

紫眸掃過在場的衆臣,唇邊有冷笑,除了那絲冷笑,再找不到其他表情。一股無形的壓力似排山倒海地壓了過來,他記得當時有好多臣子都低了頭,更有弱者身體打了顫。他并無心虛,卻也被寒意附了體,心底産生了比今日還深的懼意。

還好比起王更吓人的樣子,離瑕冷冷的摸樣只維持了片刻,就似想通了什麽,灑脫地笑了。

“姑娘想的是值得,還想的是早被族長從族譜裏除了名,可放手而為。”

花牆崩潰,花瓣亂舞,舞完後,是跌落的紅顏。

香消玉殒前,似有留戀不盡,纏綿的音缭繞成了琵琶的鳴泣,雪殿下.......

楚殊松了口氣,雖不知怎麽回事,但總算贏了,值得高興呀,才想誇離瑕幾句,卻呆了住。

離瑕閉了左眼,血從眼角蜿蜒而下,臉上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們先去,我還需調理下體內紊亂的魔氣。連敗三局就會失去性命麽......不過比起我們輸上一局就丢掉性命,她還是占了不少便宜的。”

“你這樣沒事吧?”楚殊有些擔心,卻肩頭一沉,一聲咦出口後,就被古羽拖了走。

離瑕接了古羽扔過來的藥,等那兩魔走遠,又随手棄與地。

除非是天生異能,強行修煉的讀心術實乃禁術,多用的代價還真夠重的。

這左眼定是要賠上了,藥石無用。

自己又率性而為,下了這種笨得要命的決定。呵,若龍幽最後還是身死,他就去找姜雲凡要賠償!!

蘭王淩,偏殿。

法陣依舊泛着光,姜雲凡想着剛才蕭雪不知為何臉色一變,突然跑了出去。哎,這個還是不要想了,想想該如何脫困吧!

踏出一步,到了法陣邊緣,卻是再也動彈不得。

可惡,可惡!

眸子泛紅,額頭顯出魔紋,姜雲凡勉力再試,讓魔氣滿溢了周身,湧動了衣衫。

可還是前行不了半步,他心中想着那抹紫的安危,便一次又一次地試了下去,試到法陣金芒大盛,加諸與身的痛快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唔——”

姜雲凡一聲痛呼後,跌坐回了法陣中央,手攥成了拳,頭卻擡得水平。他自是不知道蕭雪設的這個法陣,早考慮到了蚩尤一族的實力,就算他如此試個千百次也是同樣的結局。

“龍幽......”

心急如焚!

他起了身,持了雙劍,狠狠劈刺,卻似發洩行徑......

蕭雪想做的事,他絕對要阻止,就算頭破血流也要試下去!

法陣似有所感,用更霸道的力量壓制了姜雲凡,壓得他的脊梁都似要彎了下來。他大吼出聲,卻是此時——

胸前有柔和的光泛起,那是血玉!!

“雲凡......”

似有輕柔女聲在輕輕喟嘆,那個聲音很輕,卻讓聽的人眸子平和了下來,似有流轉其中的清波暖流。

“走......”

血玉泛出更強的光芒,姜雲凡身子一震,邁了步,踏出了法陣。他手握上了血玉,卻在那個瞬間,血玉碎裂了去,随風而逝。

“雨柔!!”

他低垂了頭,柔情暖心,卻傷魂得很。他那時保不住雨柔,那此刻定要保住龍幽。若是,若是這種失去再來一次,他今生還能戀上誰?

他奔出了偏殿,進了四通八達的迷宮,朝着記憶中的方向行進。

一定要趕上。

龍幽,等我。

蘭王陵,正殿門口。

龍幽倚在門口,抱着雙臂,看的是門裏的四樣法物。

春之芽,夏之枝,秋之果,冬之晶,這四樣法物被布置到了主殿的四個角落,懸浮在半空中,發着瑩瑩的光。

從遙城失竊的稀有法物,果落到了此處。不過,到底是作何用途?

也不知那說靜候與此的所謂公子跑去哪了,連個發問的對象也沒了!!

“本王不會是被放鴿子了吧?!浪費本王的寶貴時間,真是罪不可赦。”

“王,你個沒危機感的笨蛋,枉費我跑得快要斷氣!”楚殊粗喘氣,好不容易見了紫衣俊顏,卻被那句話給打擊得好想轉身走開。

這方面的容忍度古羽何止高了一籌,見怪不怪地把荒唐之言扔進了廢海裏。他尚能斜了龍幽一眼後,鎮定如常地問了句:“你就這麽等下去?連對方長得是方是圓都不知道的等下去?”

“十之八九是蕭雪了。禦史查了四寶物失竊那天出現的陌生人物,裏面只有蕭雪進了門,卻不知何時出了門。”龍幽指了指門裏的寶物,回頭看了看兩魔,又道,“離瑕呢?”

“那個——”

楚殊不知該如何說,古羽卻是截斷了他的話,回道:“他受了傷,等下就來。那個雪殿下果然指的是蕭雪,但是他所圖為何?欲對王不利,難道也是青銘那邊的人?”

龍幽搖首,否了古羽的猜測:“你可記得蕭雪曾提供給我們重要情報,助我們鏟除了景哲一黨,就算是想博取我們的信任,這麽完全打亂青銘的計劃也不對。他所圖的,是其他。只是這個其他,本王也找不頭緒,但和門裏的四法器脫不了關系。”

“四法器?”

古羽喃喃出聲,又仔細瞧了瞧殿內四角,卻見有四道光芒斜射上去,彙聚于穹頂。穹頂與光芒組合,形成了個浮現在漆黑底色上的銀盤,有若鬥轉星移,銀盤在緩慢轉動。

古羽震驚之色現與形,連語調都變了音色:“聚魂返息的禁忌陣法?為什麽我還會看到這種東西!”

“聚魂返息的陣法?和你當年救白璐用的一樣?”龍幽放下了手,倒也驚得變了色,“這四法器是充當了驅動陣法的靈媒,那他誘本王來是為了?”

“為了以命換命!聚魂返息之所以稱為禁忌,就是因要獻祭上生靈,才可換回死去的魔。”古羽沉聲,雲袖下的手握了個緊。

“什麽?!死者已逝,怎麽可以用這麽極端的法子強拉回來!!古羽,你當年難道真沒良心的......”楚殊止了傷人的話,古羽的神色已讓他說不下去,藏不住傷痛的紅眸,藏不住無奈的苦笑,這種種跡象指向了個情況似乎不那麽簡單的當年。

龍幽多看了古羽兩眼,溫潤之聲響起,算解了古羽的圍:“若只是獻上性命,為何選了本王?随便找個不是就行了,如此設計本王,風險可是大得很。”

古羽臉上神色終平定了許多,盡力淡然地開口:“要喚回的魔實力越強,獻祭上的魔實力也要越強。我只能推測,蕭雪逆天也要喚回的魔不簡單。當年我低估了這禁忌之陣所需的靈力,充當靈媒的靈物靈力不夠,才導致了失敗,但蕭雪集齊了這傳說中的四樣寶物,再加上王不俗的實力,當可成功。”

“有了尚書大人這番話,倒省下了蕭某解釋緣由的功夫。陛下真乃至情至性,是姜公子之福,卻是夜叉之禍。”

蕭雪姍姍來遲,可這一來就揚了聲,落下句讓龍幽膈應的話。他從對面那頭的通道進了主殿,上了高臺,放下了琴。龍幽等人也進了殿,靠近了高臺。楚殊長槍已斜放于身側,古羽沒動兵刃,但戒備地看着蕭雪,倒只有龍幽紫發紫衣俱是翩翩,紫眸清波轉深,是深邃得見不了底。

“逆天而為,也稱得上至情至性了。可惜是對一魔有情,對他人無情。蕭蕭雪寒,盡是蕭條了天地。”

“你!!!”蕭雪手按上琴面,翠色的眸子有了極少外露的怒氣,卻終壓了下去,“陛下好口才,蕭某佩服,但為了所系之人的安危着想,請慎言。”

“小姜?本王要知他安危。”龍幽關切之心幾欲現與言表,卻生生壓抑了住,“既然要談條件,你也該拿點誠意出來。”

“呵,你在他身上下了魔族刻印,他是安是危,你不是清楚得很麽?何必多此一問。”蕭雪撥銀弦,聲若金帛撕裂,驚心得很,“陛下,還是做個決定吧。是要踏入陣法,或者棄姜雲凡而去。你的命牽連到夜叉,可要考慮個清楚。”

“哦?聽起來你似乎覺得本王走了才合理。”

蕭雪無視了龍幽探究的眼神,微微一笑:“既然是蕭蕭雪寒,如今在乎的只是怎麽讓你自動走進這陣法,其他不做多想。陛下之心本就不是我三言兩語可動搖得了,只是陛下的性子可不是蕭蕭雪寒,秋水漾人倒有點像。”

龍幽這下還真有些不知怎麽把話接下去,難得的沉默了起來。他擡頭看了那轉動的銀盤,上面镂刻的是命,還是運?

自己的命要消失在這星空中麽,喚起另一個顆星的升起?怎能甘心!

但小姜.....

“本王怎知我進了這陣,小姜就可獲救,若是你反悔,傷了他的性命。”

“蕭雪以命立誓,龍幽一旦進入聚魂返息的陣法,就撤了加與姜雲凡之身的禁制,絕不傷他半分。”

蓮花圖案的魔紋慢慢在額間綻放開來,泛着幽藍的光。琴音若水般洩出,凄哀動人,好似龍影被糾葛的命纏了住,踏進了不該涉及的凡塵,本是随風而動,卻被情之一字捆住了利爪。蕭雪目送着龍幽一步一步近了那陣法,終斂了目,停了琴音。

“王!夠了。你不可再踏前一步。”古羽攔到了龍幽身前,斂眉肅穆地又道,“對于夜叉來說,姜雲凡的命遠沒你的重要。我今日就算違逆了王命,也要把你攔下來!”

“萬物生而平等,承受的傷痛都是一樣的,期盼的幸福又有什麽不同?小姜的命與我的命本就分不出輕重,那句夜叉.....”龍幽見古羽身後起了劍陣,聲音嚴厲了起來,“我身而為王,本該為夜叉而亡,這次我自知任性,但至少夜叉不會因我而亡,古羽你讓開。”

古羽未讓,也知勸個不動,幹脆把劍陣發動了起來。

劍氣橫穿直沖,當頭向龍幽罩了下去,龍幽眸子一緊,十字妖槊斜橫與身後,才要揮動,卻止了住。他倒吸口氣,看了泛着黑霧的長槍插入了古羽腹部,驚呼道:“楚殊?”

楚殊抽了長槍,帶出血濺三尺,面無表情地看着古羽捂着腹部,倒退了好幾步,扶了牆才穩住了身,臉色已白得不行。剛才若不是躲過致命傷,他古羽會被楚殊當場斃命!!

“你怎麽會?!”龍幽還沒完全從震驚中醒過來,楚殊的性子開朗率直,如今卻眼神空洞,還動手傷了自己人,怎麽會這樣,除非.....

龍幽扭頭,看了蕭雪,卻見那高臺之上的琴師笑着收回了撫琴的手。

“你對楚殊做了什麽手腳?”龍幽是真怒了,眸子被怒火點燃,十字妖槊遙指蕭雪。

蕭雪淡笑如菊,纖長手指摸了摸琴弦,聲音依舊溫和:“只不過是中過妲淑的言靈,聽我琴音就會為我是從。這枚棋子真是意外的好用,夜叉王會對心機深沉的魔多有提防,這種秉性單純的純白棋子相反會容易信任。不過,我要提點一句,身而為王,連至親血脈都不可信,更何況是無關旁人。”

也就是說,這一路來他的布局,他的行蹤,被蕭雪知道了個不少。

龍幽心被寒流襲擊,這意外的敵人,居然比修羅王青銘還可怕。青銘嚣張外露,可蕭雪能忍能謀,還會利用人心。

“你到底是何人?!恐怕不是區區一個學識廣博的太傅。”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為陛下掃清了障礙,陛下該上路了。”蕭雪抱琴起了身,翠眸有了冷光蘊其中,額上蓮花印記漸漸隐沒。

龍幽緊握了十字妖槊,續了未盡的路程,通往死亡的路。

蓮花印記,蕭為姓氏,二十年前蜀山.......

龍幽站定,卻是站到了法陣正下方,法陣的銀光籠了下來,似霜華染了紫發。

離別在即?

龍幽仰頭看了銀盤,不知那裏有哪顆星能代表了姜雲凡。他松了手,十字妖槊消失了去.....

小姜,你在何處?

“龍幽!!”

龍幽觸目所及,見的是滴汗的額頭,焦慮的褐眸,失了血色的唇。

“小姜!!”

龍幽踏前一步,卻是風起,吹亂了一頭長發,阻得他無法前行。他用手擋住,從手臂間隙看了過去,是姜雲凡跑到了法陣邊緣,卻只能揮舞着手臂,焦急地喊着什麽。

有銀光從穹頂洩了下來,越來越盛,全罩向了紫衣翩飛、紫發飛揚的龍幽。被法陣內的狂風包裹着,沐光而立的龍幽唇邊挂了笑,只看了眼前的人。

“小姜,你沒事就好。”

“龍幽,你給我出來!!”

高臺之上,看着一魔一人,蕭雪嘆息:“你又何苦此時來了。生死情,離人淚,最催心肝;琴一曲,曲有誤,最是無奈。”

琴曲揚揚,曲有誤,何人識?

至少深陷法陣的龍幽是無暇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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