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 絕不 朕絕不

“方二娘子, 你怎麽來了?”

薛瑜剛進別苑,就見一人站在中央,倒是免了她想辦法去找人的工夫, “可是有事尋我?進來說話吧。”

方錦湖躬身一禮, 跟着薛瑜往裏走。落在後面的流珠掃視一圈,“誰放他進來的?”院落裏沒有主人在, 只剩下守門的兩個侍衛和其他仆役,沒有主人發話, 就擅自放了客人進來等着,既沒有守禮也沒有給客人足夠的尊重,說起來是她失職。

“流珠娘子莫要因我責怪二位将軍……”哀聲怯怯,百轉千回。

薛瑜一言難盡地回頭看了挑撥是非的方錦湖一眼,“還不進來?”

房門關閉, 陳關剛剛假作溜達走過來,就見正屋房門又打開了, 薛瑜挨個點出來今天院中輪值的侍衛, “都退到外面, 莫要吓到人。”

耳力靈敏、剛來沒多久就被陳關傳染了吃瓜惡習的侍衛們應聲退出別苑,往外走時回頭一瞧,正屋房門卻是半開着,剛好露出來裏面跪坐着身姿如柳的小娘子背影。

他們殿下,當真是個守禮的君子, 與小娘子說話都要做這般萬全的準備。雖然, 怎麽看都透着一股欲蓋彌彰就是了。

“我這裏只有補湯,将就着喝吧。”薛瑜倒了杯黃芪水,遞給方錦湖,“是面具做好了?”她昨天才把石膏模子送過去, 這麽短的時間按理說方錦湖是來不及做好面具的。

方錦湖臉上的妩媚笑容像是被固定在了一個位置,怎麽看怎麽虛僞,“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麽?後日郎君就要上臺比武,不如我替你如何?教郎君贏得漂亮,奪得頭名,力壓群雄呀。”

薛瑜順着他的目光往後看去,正看到窗戶外不遠處的流珠,不用想也知道剛剛方錦湖在玩什麽。她警告地看了方錦湖一眼,走過去關了窗,“我要贏,我會自己贏。”

開什麽玩笑,且不說她跟着皇帝訓練這麽久,能力如何皇帝心中有數,換人能不能被看出來。只看換人後再換回來的艱難,她就要把可能性全部扼殺。就算她之前推測方錦湖起初并沒有很想要這個位置也一樣。

“你最好別動壞心思。”薛瑜點了點他的胸口,忽然感覺手感有些奇怪,不像是戳到肌肉,更像戳到了什麽腫起的水泡上。而且,仔細看好像也鼓得明顯了些。之前在山洞裏大家都渾身濕透,方錦湖練出來的胸肌弧度乍看倒還有點像少女初初發育,但誰家的肌肉是水泡手感的?

不及細想,方錦湖不避反進,衣裙胸口上的飄帶拂過薛瑜指尖,像個暧昧的勾引,“怎麽就是壞心思?分明是為郎君分憂,助郎君奪魁罷了。如何做,又有什麽關系呢?若不願意,那不如妾教郎君幾個小玩意?”

薛瑜立刻收手,“什麽小玩意?”他有這麽好心?

方錦湖單手支頤,閑閑道,“之前的比試我也看了,強手不多,能留到最後的也只有幾人,我師父教的幾個小技巧招式正好得用。”他指尖點着瓷杯,勾唇一笑,“小時候學的,郎君要不要學?”

Advertisement

薛瑜聽出了他的揶揄,說她到十五六歲連七八歲小孩都不如,但是習武就是這樣,不如就是不如,她認。況且,原本她就琢磨着找他幫忙,現在人送上門了,哪有不學的道理?

“我學。”薛瑜點了頭,有些遲疑地打量他身上的裙子,“你要不要換身衣裳?”

“郎君想看?原來郎君喜歡這種風味。”方錦湖口中調笑。

薛瑜連連擺手,還沒出聲解釋,剛起身就有一團面團飛來,她閃身向後躲去,卻沒能躲過,被擊中了關節處,手肘像有了自己的思想,在面團攻擊下做出了各種本能反應。

“除了你與薛琅,最可能得魁的喬二郎精通軍中拳法刀法,以力相迎不智,以巧克敵……”方錦湖一邊說,一邊拆開食盒将點心揉碎,彈出碎屑以氣勁引導薛瑜做出反應,忽而是應敵,忽而是進攻,若非眼前的确沒有一個敵人,薛瑜都要懷疑自己當真是在與那位喬二交手了。

“翻身!”方錦湖輕喝一聲,薛瑜長鞭抽出,形成一卷弧形,在被描述的虛無中,這裏将是鞭困人頭的局面。

四個假想對手的演練結束,食盒中已經空了,點心碎屑掉了一地,薛瑜把黏上手掌的餡料甩掉,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立刻呸呸呸吐了出來。

難怪昨天侍衛們吃了點心都臉色難看,鹹味點心薛瑜也喜歡吃,但是別的鹹味點心都是調味是點綴,方錦湖的點心卻是豆子為輔,鹽放得都能齁死人。想到天天得吃這個的方朔,薛瑜心中油然生出了一股憐憫。

薛瑜坐下抹了把汗,在腦中将方錦湖教的幾種應對一一過了一遍。其他人她不清楚,但方錦湖給出的今天她重點關注過的伍九娘的武藝分析是和她看到的一致的。其實說難并不難,也并非什麽高深的武學,但他抓的都是各個對手的疏漏弱點,與其說是比武技巧,不如說是拿捏人心。

她遇到他後的反應,是否也在他的預計之中?

薛瑜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這不可能是你師父教的,這是你看比試得出的結論。”方二娘子拿的是病弱溫柔人設,自然不能下場比武,但他對場上強手都十分了解。

方錦湖起身拿着帕子為她擦去額角汗水,“那有什麽關系,小師弟?”

薛瑜躲開他的手,想起之前方錦湖的調笑,解釋道,“只是覺得裙子習武不便,你喜歡穿哪個就穿哪個,等你玩夠了,解決了他,不管是侍衛還是侍女,随你挑選。”等到方錦湖玩夠了,方朔幹的事情也差不多爆了出來,到時候就算是以民間女入宮做宮女也不算太出奇。

“……嗯。”方錦湖怔了一會,輕輕應了一聲。

“不過,你這裏是不是受傷了?”薛瑜想到之前系統提醒的關于讓方錦湖治療的事,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剛剛碰到的手感奇怪的位置。

方錦湖低下頭,随意地扯了扯衣領,白皙的皮膚暴露出來,薛瑜下意識別過頭,但餘光還是看到了一片紫紅。

等等,紫紅?

方錦湖生得白,有了傷就顯得格外可怖,更別說像這樣左胸偏向鎖骨中間的位置腫起一片手掌大小的紫紅的時候,看上去簡直觸目驚心。以薛瑜摔跤的經驗來說,這只能說明裏面血管和皮肉潰爛淤血。

光是看着都覺得疼,加上左胸接近心髒,之前受傷時的驚險可見一斑。薛瑜瞪着他,“你有病吧?這樣都不管,像個沒事人一樣到處跑?你帶着傷上臺,是要找死嗎?!”

被戳的方錦湖連眉梢都沒動一下,自己還興致勃勃地給薛瑜說起前些天這裏是紅色的更好看,見薛瑜不接話,他的笑慢慢收了起來,平靜道,“習慣了。而且,這樣他們也贏不了我啊。”

薛瑜閉了閉眼,翻出來兩瓶秦思給的活血化瘀藥,拍在方錦湖眼前,“自己回去塗藥。等行宮解禁,自己去找大夫看病,我知道你有本事跑出去。”

“郎君真會疼人。”方錦湖整理好衣領,收了藥瓶,起身笑盈盈的貼了一下薛瑜的額頭,“望郎君,武運昌隆。”

“不送。”薛瑜煩躁地揮了揮手,方錦湖剛出門,她就啪地一把關了大門。一直候在外面的流珠不着痕跡地打量過方錦湖,“方二娘子,請。”

望着一地的點心碎屑,薛瑜長長嘆了口氣,關着門一點點清掃起來。

比武的第二天沒什麽好看的,薛瑜看完就跑回了自己小院,拎着鞭子反複演練明天的應對。她在皇帝那裏大多數時間都練的是基本功,現在,就算方錦湖給的“小技巧”沒用,抓緊時間習慣一下兵器招式也是不錯的。

最後一天的比試就要到來,昨天比試後就剩下八人,加上最後一天參與比試的兩個皇子正好十人,有皇帝要的争勝壓着,薛瑜說不緊張是假的,四更天準時到達了皇帝宮室外。常淮輕聲将她攔在了外面,“殿下稍候,陛下還未起。”

這倒是稀罕事,前兩天過來這個點皇帝都在劈木頭,啊不,練長戟了。

薛瑜靜靜等了一會,在外面小跑起來,看着天幕一點點從深藍變得發亮,一抹魚肚白從遠處地平線泛起,守了一夜的禁軍們開始換班,她停下腳步,重站在了宮室大門外。

卯時已過,辰時将至,已經徹底過了皇帝平時起身的時候。

系統:[日常任務:八千米慢跑(1/1),日常進度5/5,抽獎次數+1,是否開啓抽獎。]

薛瑜:[開啓。]

新一批抽獎的獎品是“一等獎:《随機建築圖紙》x1;二等獎:愛的轉圈圈;三等獎:二天生存時間。”

薛瑜眉心微跳。雖然系統沒有給出武力值加成之類的東西,但是《随機建築圖紙》如果手氣不差能抽出水壩之類的設計圖紙,那倒不算雞肋。

她點了一下轉盤,過了一會,熟悉的“生存時間一天”蹦了出來。好的,非酋之氣仍環繞着她。

“殿下,陛下傳您入內。”常淮看着站在門前的少年臉色發沉,小心地喚了一聲。

薛瑜回過神,“勞寺人為我引路。”

走到正殿門前,常淮忽然扯了薛瑜一下,她偏頭望去,看到常淮臉上寫滿了糾結。他輕聲道,“殿下莫要驚訝,本分即可。”

大門被推開,只有深處點着燈火的幽暗宮室,一瞬間将薛瑜帶回了剛穿越來的那天。

薛瑜向給出提示的常淮點點頭,踏入殿內。

“出去!”在離明亮處還有幾步遠時,薛瑜就被皇帝厲聲喝止。她看得清帷幔裏倒在床鋪上的君王身影,旁邊站着秦思和常修與薛勇,空氣裏彌漫的藥味有幾分熟悉,令人心情極度平靜。

皇帝的暴躁和反複無常在意料之中,薛瑜跪下來,摸到青石地面上深深的刀痕,聲音放緩,“陛下,比武将要開始,兒特來請陛下觀看。”

“呼呼——”皇帝喘着氣,陰沉沉地喚她,“過來。”

薛瑜撩開帷幔,順服地走到皇帝近前。皇帝不再躺在床上,靠着床頭,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狠狠将碗摔了出去。

碎瓷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裏,薛瑜仰頭望向皇帝,皇帝眼睛裏全是血絲,一寸寸打量着她,眼神熟悉而陌生,殘忍嗜血,像是看着不懂事幼獸上門的另一個族群的雄獅。

“他們等了多少年,想要我倒下,看着我死!”皇帝怒氣沖沖,下一秒轉為冰冷,“朕絕不。薛瑜,你聽着,絕不。”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