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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時興味莫名地摸了摸下巴, 這警察不錯,雖然說錯了一半,齊昊然只是單方面被自己毆打而已,不存在兩個人大打出手, 但另一半分析得不錯, 可見并不是草包, 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玉霖卻窘迫不已,忙道:“不, 不是這樣的, 齊昊然當時喝多了胡言亂語, 龍青時聽不下去才教訓了他一下。”
青時欲言又止, 算了, 用不着這會兒在警察面前和玉霖辯解這個問題, 時機不對。
許家銘不置可否,摸了摸下巴繼續道:“所以,這頓晚飯不歡而散, 你們事後對齊昊然心懷不滿, 後來就去找到他,并殺了他?”
這個嫌疑青時可不想擔,出聲道:“許警官,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你有證據證明我殺了姓齊的嗎?那小子不堪一擊,根本不值得我大費周章地半夜去殺他。”
許家銘眉頭一皺:“你說什麽?”
玉霖不得不替青時解釋:“許警官,他的意思是我們根本沒有殺害齊昊然的理由。雖然昨晚鬧了一點不愉快, 但我和齊昊然畢竟是四年的同學,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我不可能對他起殺心, 青時以前則根本不認識他。而且昨天吃過晚飯後直到現在我和青時都沒出過門,不信你們可以去查!對了,齊昊然遇害的地方沒有監控攝像頭嗎?”
許家銘擺了擺手說:“別激動,我只是根據現有信息小小地推測一下而已,沒說一定是你們殺的人。監控有,但角度和光線問題沒有拍到。齊昊然的死有點蹊跷,疑點比較多,所以每個可能性我們都要仔細推敲一下。”
齊昊然是失血過多而死,致命傷在頸部,有一道貫穿了整個喉嚨的傷口,整個脖子斷了快一半。
經法醫鑒定傷口邊緣呈不規則狀,并非被器物割開,倒像是被什麽尖銳之物硬生生撕裂或者抓破了喉管,十分不同尋常,到現在警方還不能斷定具體是什麽東西,所以着實傷腦筋。
玉霖疑惑道:“蹊跷在哪裏?”
許家銘說:“這個目前我就不方便透露了。好了,謝謝兩位的配合,今天先到這裏,有需要的話我還會再找你們。”
說完就帶着年輕警察走了。
雖然許家銘似乎并不是真的懷疑自己是兇手,玉霖的心情也沒有輕松多少,究竟是誰、為什麽要殺齊昊然呢?
許家銘沒有透露齊昊然之死的細節,青時只以為是尋常的兇傷案,就道:“別多想了。人類不是有句話說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件事并不是我們的錯,是齊昊然命裏的劫數。我看那個警察不是平庸之輩,說不定很快就能查出真兇。”
玉霖有點意外他居然說得出這樣一句還算公道順耳的話,便“嗯”了一聲:“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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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兩人都沒出門,玉霖的心裏一直有些郁結。晚上九點鐘他在屋裏看電視的時候又接到了許家銘的電話,這位刑警大隊長的聲音低沉冷硬不容置疑:“玉霖,你現在馬上到城西雲安路39號來一趟,我有些新的發現要跟你确認一下。”
玉霖剛答應,許家銘又補充了一句:“你一個人來就行,龍青時就不用了。你是本案的關鍵證人,有些情況目前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明白嗎?”
“明白。”
玉霖打起精神,拿起車鑰匙出了卧室,青時立即從次卧出來問:“這麽晚了要去哪裏?”
他就把許家銘的話複述了一遍。
青時微一挑眉:“是嗎?那你去吧,早去早回,路上開車注意安全,別開太快。”
這還用得着你提醒,你才開車兩次,我可是駕齡兩年的老司機了。玉霖忍不住吐了個槽,随口應了一聲,然後就出了門,開着法拉利前往城西雲安路。
雲安路一帶是比迎春巷還要老的舊城區,預備明年開春大舉動工全部拆遷,建一個大型新樓盤。目前大部分居民都已經搬走了,只剩少部分人還住在這裏。眼下才九點多,路上幾乎看不到幾個人。
玉霖放慢車速,借着昏暗的路燈仔細辨別路邊人家的門牌號碼,到了39號,是個跟他家差不多的老院子,門扇開了一道縫,透出一線微光。
奇怪,許家銘在這裏找到了跟齊昊然之死有關的線索嗎?難道兇手藏匿于此?
他停了車,下車走過去,推開院門。
院子裏十分破舊,散落着一些被人遺棄的生活物品,沒看到人。
玉霖喊了一聲:“許警官,你在嗎?”
“在,進來吧。”左手邊亮着燈的一間屋子裏傳來許家銘的聲音。
玉霖便進了院子,來到那間屋子門口,裏面更加髒亂,食物腐敗發黴的味道令人作嘔。
許家銘站在一張桌子旁邊,背對着玉霖朝他招招手:“你過來,看看這塊金表是不是齊昊然的?”
玉霖站在門口沒動,實在受不了屋裏的氣味,捂着鼻子說:“許警官,你還是出來說話吧。”
許家銘動作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眼睛裏精光直冒,扯起一邊嘴角,朝玉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怎麽,進來說不行嗎,你怕什麽?”
玉霖心裏一凜,暗道不好。
他雖然聞不到妖氣,但卻憑經驗和直覺判斷這個許家銘有問題,當即迅速後退一步,撿起一塊磚頭用力扔了過去,随即轉身往院外沖去。
磚頭呼呼響着直逼許家銘的面門,卻被他随手一揮打掉了,接着這位刑警大隊長搖身一變,成了一只渾身黑毛、尖嘴帶須的肥碩老鼠,身後拖着一條近兩米長的尾巴,從房間裏飛快地蹿了出來,尖聲叫道:“還往哪裏跑!”
碩鼠體形雖巨,速度卻極快,四爪一縱,足有五六米遠。
玉霖還沒跑到院門口,頃刻間已經被碩鼠追上,一只爪子朝自己的後背心直直抓來,不得不強行轉向側身避開,再從牆邊操起一根晾衣杆,出奇不意地斜斜一刺。
碩鼠被一杆子戳到鼻子,霎時血流如注,痛得吱哇亂叫。
玉霖趁此機會三步并作兩步奪門而逃,沖向停在路邊的法拉利。
然而他剛剛打開車門,還沒來得及進去,只聽得身後傳來“刷”的一聲銳響,仿佛有條鞭子朝自己甩了過來。
随即玉霖腰間就多了一條黑乎乎的老鼠尾巴,緊緊地纏了兩圈。他既着急又惡心,伸手使勁去拽老鼠尾巴,奈何那東西如同牛皮筋一般堅韌,根本拽不動。
此時整條雲安路上靜悄悄一片,沒有一個人走動,自然也沒人看到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怎麽樣,沒招了吧。”碩鼠怪笑一聲,尾巴一甩,把玉霖扯回院子裏,拖到自己跟前。
碩鼠湊到玉霖脖頸間,聳着仍在流血的鼻子嗅了嗅,頓時垂涎三尺,混着血的口水幾乎滴到玉霖臉上:“好香啊!”
玉霖胃裏一陣翻湧,差點吐了,強忍不适質問道:“齊昊然是你殺的,對不對?”
碩鼠吧唧着嘴說:“是啊。”
“那許警官呢?”
“忙着東奔西跑地查案吧,嘻嘻,諒這些愚蠢的人類到死都查不出來究竟是怎麽回事。”
玉霖憤怒無比:“你要為什麽殘殺一個普通人?”
碩鼠盯着他,口水嘀嗒着說:“為了你啊,費勁巴力地把你引過來真是不容易,你身邊那尊殺神太可怕了。我平時一般都翻垃圾堆和下水道找食吃,偶爾才吃個把人,這次為了你才冒險施了個計,事實證明很值得,你真是太香了,肉肯定很好吃。”
玉霖心裏疑窦叢生,青時曾諱莫如深地說他體質特殊,就算不找妖怪,妖怪也可能會自動找上門來,饕餮也說過他的肉香,那麽自己的體質究竟特殊在哪裏?并不單單是因為自己上輩子曾經是神仙?
見鬼的,他應該早點和那個家夥問清楚,現在也不會死得不明不白了。
青時還大言不慚地說有他在,不必太擔心,現在自己就要被這只惡心的大老鼠吃了,他人呢,在哪裏?!
玉霖既惱怒又實在不甘心,哪怕自己真被老鼠吃了,變成鬼也不會放過青時那家夥,一定要追着他問個究竟!
沒容他多想,碩鼠就張開嘴,露出鋸齒一般的獠牙,朝玉霖的脖頸咬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院外射來一束青白色的耀眼的光,利箭一般貫穿了碩鼠的身軀。
玉霖心裏一松,總算來了。
“吱——”碩鼠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尾巴一松,放開了玉霖。
玉霖踉跄着後退兩步,跌入一個散發着淡淡冷香的熟悉懷抱,聽到那個醇厚悅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沒事吧?”
這幾個字于此刻的玉霖而言仿佛天籁,然而他對青時的突然現身又有些疑惑:“你怎麽來了?”
出門前他按假許家銘的吩咐讓他不必來,這家夥當時一口答應,根本沒有遲疑的。
青時攬着他,理所當然地說:“來救你啊,知道你離不開我,一旦我不在就可能會出事,我怎麽能放心。”
玉霖:“……”
又是那慣常的欠扁語氣,聽得他牙根發癢,恨不得跳起來咬他一口。
碩鼠還沒死,趁兩人說話之際,帶着一身血悄悄往前爬了一段距離,繼而沒命地朝門外竄去。
青時豈能容它逃跑,頭也不回地一揚手,一道淩厲的勁氣激身而出,将碩鼠從中間一分為二。
這回碩鼠一聲未出就化成一灘血污,繼而變成黑灰,随着一陣晚風消散在寂靜的夜色中。
玉霖卻高興不起來,心裏仍然堵得慌。這只鼠妖最多只有百年道行,跟人面鷹一樣屬于低級妖怪,可就算道行再低,自己過不了兩招就會被輕松制服,每次只能在瀕臨死亡威脅時等着青時來救自己。
要是哪天青時來遲一步,那自己就真的要跟這個世界上說再見了。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是太憋屈,太窩囊了。
青時見玉霖臉色不大好,還當他被鼠妖吓到了,便攬着他的肩膀柔聲安撫:“乖,沒事了,回家吧,回去洗個澡,睡一覺就好了。”
玉霖心裏既酸又熱,生出一股異樣的沖動,無論如何都壓不住,于是驀然擡頭看着他,問:“上次你說渡氣有助于修煉,一次便抵得上我自己吐納練氣一年,是真的還是假的?”
青時目光一凝,回答:“當然是真的。”
“那就估且一試吧!”說完,玉霖以一種壯士斷腕的慷慨之勢,仰着頭在青時唇上迅速親了一下,發出“啾”的一聲輕響。
青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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