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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 先吃飯吧，晚上再來。”青時不慌不忙地伸手抹去了玉霖唇邊沾的水痕，往他手裏塞了雙筷子，把渾身僵硬的他按坐在桌邊。

玉霖一張臉比蕃茄還紅：“你們別誤會, 我、我這是為了練功！”

“沒誤會沒誤會, 你們接着練好了！”周嬸說着轉過頭繼續裝模作樣地擦案板。

“對對對！”三個小夥子有樣學樣地跟着轉過身。

對個頭啊！玉霖扶額, 這下可好，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了！

罷罷罷, 事已至此, 多說無用, 他現在每天都要和青時渡氣幾回, 員工們遲早都會發現, 他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反正自己又沒礙着別人的事。

于是玉霖頂着一張大紅臉瞪了笑得滿面春風的青時一眼，破罐子破摔地抄起筷子，硬着頭皮開始吃飯。

這天傍晚許家銘又來了一次, 當時玉霖正在前院, 見到這位刑警大隊長時不由心生警惕，戒備地上下打量一通，唯恐又是個冒牌貨。

許家銘有點莫名其妙：“玉老板, 你這防我怎麽跟防賊似的。”

青時從後院出來，站在玉霖旁邊，态度閑适地打了個招呼：“許警官你好。”

許家銘應道：“你好。”

見青時沒有別的特殊舉動，玉霖就放下心來, 這位應該是真的，就道：“沒有，許警官多慮了, 您今天來是有什麽事嗎？齊昊然的案子有進展了？”

許家銘眼睛裏滿是血絲，胡茬似乎幾天沒刮過了，用力搓了搓臉皮說：“本來有進展了，追查到一半又斷了。我來是想再跟你确認一下，齊昊然在雲城除了你還認識什麽人，那天你們碰面後他有沒有說過什麽反常的話。”

玉霖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們大學班裏只有我一個人在雲城，不過他是來出差的，在這裏應該有生意上來往的夥伴吧。”

許家銘又問了幾個問題，并沒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只能眉頭緊鎖地走了。

玉霖挺同情這位刑警大隊長的，遇到妖怪作祟，再厲害老練的警察也只能束手無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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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天後一大早又有警察上門，這回卻不是許家銘和他的手下，也不是雲城警察局的其他工作人員。

來人高大俊朗，體格健碩，身穿一套看不出标識、不同于尋常警察的黑色制服，一雙眸子暗藏精光，如同鷹隼般銳利，幾乎令人不敢直視，拿着本暗紅色的工作證在玉霖眼前一亮，沉聲道：“我是華國公安部特殊案件調查處的處長，厲霆。”

玉霖心中暗驚，突破練氣階段後他的感官比以往要敏銳不少，直覺這人比許家銘要厲害得多，氣勢之盛幾乎能與青時一較高低，猶如當頭砸下一座無形的山，令他隐隐透不過氣來，應該不是普通人類才對。

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全神戒備地問：“特殊案件調查處是幹什麽的？我從來都沒聽說過。”

“刑事案件分為兩種，一種是普通型，所有與人類相關的案件都劃入此類，其他的則歸類為特殊案件，普通人類沒必要知道。”厲霆字字铿锵地介紹，盯了玉霖片刻後，視線從他臉上若無若無地投向正坐在廊下喝茶的青時，“齊昊然的案件就屬于特殊案件，從今天起由我來接管。”

青時眸中閃過一抹暗光，放下杯子走到玉霖身邊，自然而然地伸手攬着他的肩膀，不疾不徐道：“齊昊然之死與我們無關，以厲處長的本事難道查不出來嗎？”

玉霖被青時強大而熟悉的氣息籠罩其中，感覺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呼吸順暢了許多，心裏也跟着安定下來。

“見過青龍神君。”厲霆微一颔首，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齊昊然被鼠妖所害，這我當然知道，不過鼠妖也已被閣下誅殺。還有前陣子的人面鷹抓人與饕餮吃人兩樁案子，也與二位脫不了幹系，沒錯吧？所以需要兩位随我走一趟配合我們的工作，把案子結了。”

玉霖更是震驚，這人怎麽了解得這麽清楚，連青時的身份都知道？究竟是什麽來頭？

青時釋放出龍威，冷淡地說：“這幾只妖獸都是我殺的又怎麽樣，我要是不配合呢？厲處長要治我的罪嗎？”

厲霆分毫不退，眸中精光一閃：“不敢，閣下乃是四靈之首，位份尊貴，殺幾個為非作歹死有餘辜的妖怪自然天經地義。只不過人間有人間的規則，該走的程序必須要走，如果神君實在不願意配合，那在下只好動用武力了，哪怕不敵也只能盡力一搏。倘若我铩羽而歸，從今往後只要閣下還在凡間一天，就要遭到特案處無窮無盡的追捕，日子想必不會太舒心。”

玉霖聽得心裏一沉，不安地看向青時。

此人明知青時為龍神，卻依然敢向他發出挑釁，可見實力不容小觑，和兇獸饕餮相比恐怕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青時握着玉霖肩膀的手微一施力，暗示他不必憂慮，哼笑一聲道：“厲處長好大的官威，看來這些年在人間混得挺不錯，既然如此，那就跟你走一趟吧。”

厲霆神色稍緩，側身做了個禮貌的手勢：“請。”

随後玉霖和青時一起上了停在小飯館外面的一輛普通牌照的越野車，厲霆載着二人出了迎春巷。

玉霖有一肚子的疑問，當着厲霆的面卻不好問出口，只能對着駕駛位上的後腦勺自己琢磨。片刻後放在座椅上的手忽然被青時握住，腦海裏随即響起他的聲音：“不許看他。”

玉霖愣了一下，都沒顧得上計較青時親昵的動作，只是吃驚地轉過頭，這家夥怎麽能在自己腦子裏說話？

青時看着他，嘴唇依舊抿着，眸子裏卻帶着兩分促狹之意：【這有何難，你我好歹有了渡氣之誼，初步達成了心有靈犀的境界，可以不必開口說話，直接傳音入腦。】

玉霖眼睛一亮，渡氣還有這種好處，用傳音入腦的方式進行交流真不錯，可以避免第三者偷聽，于是學着他用意識說話：【這個厲霆究竟什麽來頭，是不是很厲害？】

青時又有些不滿：【有什麽厲害的，他不過是頭獬豸，位階比我低了一大級，要在以往，我讓他一只手都能把他揍到地上爬不起來。】

玉霖頓時放心了不少，原來是獬豸，據傳為一種法力高強、性情剛猛的神獸，善辨是非與忠奸，并非害人的妖魔鬼怪，難怪能當上特殊案件調查處的處長。

看青時那神态，他不禁故意道：【以往你打得過他，那是說現在打不過了？】

青時不爽道：【誰說我打不過了，就算如今我的法力只能發揮出七成，這家夥也休想贏過我去。】

玉霖暗覺好笑，這家夥活了幾千上萬年，有時候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喜歡争強好勝，厲霆又沒跟他動手，誰贏誰輸還不是由着他說了。

厲霆在駕駛位上開着車，聽不到兩人的意識交流，卻也從後視鏡裏兩人眉目間的神态轉變中猜到了幾分，于是主動開口道：“玉先生，我乃獬豸，自五百年前起便來到人間秘密組建了特殊案件調查處，處理普通人類難以破解的特殊案件，華國各地也建立起了分支。”

玉霖十分驚訝：“五百年？那人類沒有發現你始終不老不死而覺得奇怪嗎？”

厲霆說：“沒有，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發現。我會按照人類的壽命進程來調整我的外貌形态，過個三五十年就改頭換面重新來過。”

這麽一說玉霖倒是挺佩服的：“原來如此，能堅持五百年真不容易，要是早知道有厲處長在，當初人面鷹抓人的時候我就向你報案了，想必一切就簡單多了。”

厲霆正色道：“我們這個機構比較特別，需要對外保密，所以一般老百姓都不知情，只有警察局發現了異常現象，以正常手段無法破案，才會把案件移交到我們特案處。其實人間有不少妖怪與人類混居，大部分都安分守己遵紀守法，少部分才作奸犯科傷人害命。

我前些天接到雲城接連發生異狀的報告，因為案情比較重大，于是就親自動身趕了過來。這兩天走訪了幾處案發現場後推斷出來大致情況，不過細節還不清楚，所以需要請兩位配合調查。”

玉霖聽了這番解釋後對這名非同凡響的特案處處長印象大有好轉，贊道：“人面鷹、饕餮和鼠妖的案子你之前并沒有經手，卻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推斷出個七七八八，已經相當厲害了。”

“過獎過獎。”厲霆笑道，“我以前在天界時未曾見過玉先生，不知道閣下在哪位仙山修行？”

玉霖也哂然一笑：“我前世只是一名真人，位份不高。道府在雲缈峰，地處偏僻，你沒聽過也正常……”

話音剛落，手指就被青時用力捏了一下，腦海裏再次響起他不快的聲音：【不許跟他閑聊。】

玉霖反駁道：【憑什麽，嘴長在我身上，我想跟誰聊就跟誰聊。】

青時：【就憑我不喜歡。】

玉霖差點被氣笑了：【你不喜歡關我什麽事，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嗎，管得這麽寬。】

青時微微眯了下眼睛，流露出威脅之意：【我不是太平洋的警察，別人我不管，我只管你。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當着他的面跟你渡氣了。】

玉霖面紅耳赤，這、這算什麽，真是太霸道、太無恥了！

可是他知道青時說得出就做得到，自己又沒辦法反抗，要是在厲霆的眼皮子底下被他壓着這樣那樣那就太難看了，于是他只得妥協讓步，氣呼呼地把自己的手從青時掌中抽出來，扭過頭看向窗外。

厲霆将兩人的互動看在眼中，眸色不易察覺地沉了沉。

青時毫不避諱地在後視鏡中冷睨着他，那是一個警告的眼神，淩厲而強勢。

厲霆沒有與他硬抗，避其鋒芒，主動移開視線看着前方，沒再和玉霖說話，只是沉默地開着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