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孤雁淚（零五）

再次見到蕭景姝，是晚上在蕭家吃飯時。

蕭景姝被蕭遠山勒令，換下一身勁裝，穿上裙衫，戴上珠釵環佩，仔細的打扮一番，以另一種味道出現在飯桌上。蕭遠山對這個女兒寵愛，一直有心讓她接管家中生意，至于蕭景裕，只能說是，不是做生意的料。

陸小鳳不時打量一眼蕭大小姐，愛美之心燃起，嘴角的弧度一直不曾減少，讓蕭景姝不得不狠狠瞪一眼陸小鳳。

有蕭遠山在，蕭景姝自然不會造次，再怎麽驕縱也不會不給作為父親的蕭遠山面子，只能暗中和陸小鳳較勁。一個雞翅，兩雙筷子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分明旁邊還有，偏偏和對方杠上，不讓分毫。

“陸大俠，凡事有個先來後到。”

“的确有先來後到一詞，但我還知道一個詞叫做，勝者為王。”陸小鳳說完話，雞翅已經夾到碗裏，得意的沖着蕭景姝挑眉。

雞翅轉移到花滿樓碗中，陸小鳳道：“花滿樓，你吃得太少了。”

花滿樓點頭，夾起碗中的雞翅送入嘴中。對面的蕭景姝見了，不知為何，只覺得對面這兩人礙眼，頓時沒了胃口。

“爹，我吃飽了，先回房了。”放下筷子，不等蕭遠山回答，徑自離了桌。

讓蕭景姝這樣拂了面子，蕭遠山尴尬的看向陸花二人，道：“小女自幼被我寵慣了，脾氣驕縱，性情不壞，讓你們見笑了。”

一旁的蕭景裕啃着排骨道：“爹，我就說大姐讓你給慣壞了，脾氣暴躁，性子差，你還不相信我說的，你不知道平日姐姐怎麽欺負我，你還護着他，難怪她都十八了還沒有婆家。”

模樣如此标致的蕭景姝竟然沒有婆家，陸小鳳倒是覺得奇怪。按理說，該有不少世家來提親，竟然沒有親事，真是奇怪。但一想到蕭景姝十分有個性的性情，頓時覺得沒什麽奇怪，這種女人，一般男人可是招架不住。

“伯父客氣，蕭姑娘許是身體不适，才會提前離席。”

“恩，恩，賢侄說的是。”蕭遠山順着臺階下，但是蕭景裕的沒大沒小不得不讓蕭遠山開口教訓道：“你平日裏除了在學堂裏讀書還做了什麽，你姐姐那是為你好。”

“是是是，她什麽都好。”蕭景裕始終還是一個孩子，說完繼續吃東西，不再說話。

桌上的氣氛回到了一開始，蕭遠山問了一些花如令近期的狀況，花滿樓一一回答，陸小鳳則是暗中觀察着蕭景裕，心裏的奇怪又湧了上來。這蕭家真是奇怪，竟然比較疼女兒。蕭景裕的話暴露了他平時在家中的地位。

分明是受到蕭景姝的欺壓，而蕭遠山則是不管不顧，似乎，不太喜歡這個兒子。

離開蕭家，花滿樓和陸小鳳并肩走在路上，一時無人開口說話，氣氛難得的怪異。沉默的兩人一直到踏進客棧，才打破了沉默。

“陸兄，明早見。”

說完，花滿樓上了樓，陸小鳳沒開口，在花滿樓上樓後，沒有回房，而是在樓下叫了一壺酒，一個人慢慢喝着。

“客官，你與剛才的公子吵架了？”

“啊？”

“你們兩人住進來雖然才一天，不過我看關系親密，像是多年的朋友，同進同出，現在你一個人在這喝悶酒，不是吵架是什麽？”夥計說完，把帕子搭在肩上，笑着道：“我看那位公子挺和氣的，說兩句好聽，肯定消氣。”

吵架？陸小鳳覺得這很不可思議。

相識二十多年，和花滿樓雖然在成年後才漸漸來往頻繁，但一直以來，他們倆總是默契的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吵架？那不可能。

但，為什麽剛才兩人都默契的保持沉默。

一根銀針飛向自己，陸小鳳側身，直接追了出去。剛轉身去招呼其餘客人的夥計，回過頭來只見到桌上翻到的酒壺，摸了摸後腦。

這位客官，走得真快。

陸小鳳的輕功，可以和司空摘星相比，自然不會讓對方逃掉，追出客棧，翻過了幾家屋頂，陸小鳳一把拉住對方的胳膊，手剛碰到對方的胳膊，眉頭皺了起來。

“松手！”

蒙面人的聲音讓陸小鳳笑出聲，松開手，抱着胳膊道：“還真不知道，蕭大小姐有襲擊來客的習慣。”

“你少得意！”蕭景姝被識出身份，扯下臉上的面巾，美目圓瞪，“今晚就讓你嘗嘗手中長鞭的厲害。”

話音尚未落下，手中的長鞭已經揮向陸小鳳的手，陸小鳳閃身躲開，面對蕭景姝的長鞭，顯得游刃有餘。十餘招過後，蕭景姝瞧出陸小鳳根本是在耍着自己玩，不僅怒氣橫生，愣是把手中的鞭子揮舞得更快，直逼要害。

三十招後，陸小鳳一手握住鞭尾，站在屋檐上，颀長玉立，衣角因風起翻飛，對面緊緊握着鞭柄的蕭景姝面色漲紅，氣勢弱了不少。

“蕭姑娘還比試嗎？”

“登徒子！”蕭景姝一想到剛才讓陸小鳳占了便宜，狠狠道：“陸小鳳，枉我以為你是屢破奇案的能人，竟然——！”

陸小鳳覺得自己很無辜。

剛才蕭景姝根本不管不顧，只想着抽陸小鳳一鞭子，不料屋檐上還有積雪正在融化，腳下一滑，險些跌下屋頂，陸小鳳只得出手相救。

因為剛才險些掉下去的緣故，蕭景姝綁着頭發的繩子松開，一頭烏青的長發披散在肩後，青絲半掩桃妝粉面。

陸小鳳眸色一深，道：“在下還有事，恕不奉陪。”

“滾！”

陸小鳳也不惱，飛身消失在黑暗中。蕭景姝站在房頂上，握着長鞭，想到剛才被陸小鳳摟過的腰，臉上一紅。

暗自唾罵了一句，蕭景姝也躍下屋頂，纖細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回到客棧，上了樓，見花滿樓房內的還亮着，正欲敲門，手還沒碰到門，屋內的燈一下滅了。陸小鳳的手愣在原地，過了半晌才收回來，擡腳往旁邊的房間走。陸小鳳關上門，燈沒點，徑自上了床。

躺着的陸小鳳，忽然覺得，心裏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