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床頭打架(1)

楚湛腿長步子大,行至溫舒瑤身側,長臂直接摟過了她的細/腰,把她往懷裏一帶,姿态不可謂不強勢。

楚湛看了一眼懷中人,眸光冷冷,這才望向桌案對面的白衍。

好一個小白臉。

這是楚湛對白衍的初步印象。

下一刻,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了:來人,把這厮拖出去砍了!

不過,楚湛忍住了,免得有人說他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白衍站起身,雙手抱拳作揖:“草民拜見皇帝陛下。”

【皇上好重的殺氣,是吃醋了?我與小師姐也是剛剛認識,又是同門,皇上大可不必如此。】

楚湛眸光乍寒。

他的舉動,在這小白臉眼中,倒是成了不可理喻了?!

齊天先生的徒弟,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能氣死人!

楚湛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既是自己人,那便随朕一道去王府吧。”

又逮住了齊天先生的一位後人,楚湛豈會放過?

白衍面露為難之色。

楚湛沒給他反駁的機會,“敵人”還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更安全。

“來人!請這位公子入王府小住!”楚湛低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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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川聞聲而來,見此景,忍不住發散自己的腦洞。

【溫美人擅自出王府,是為了私會這位陌生俊俏公子?】

【這位公子好生年輕俊美啊,與溫美人是何關系?】

【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看來感情不淺啊。】

【皇上到底有多少情敵?】

楚湛一個冷眼掃過冷川,這厮卻垂眸辦事,看似嚴謹沉穩,并不與帝王眼神對視。

楚湛的眼神警告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廂,曹慎之也持劍大步邁入屋內,他同樣不茍言笑,仿佛對帝王的私事并不感興趣,內心卻截然相反。

【這到底發生了?溫美人背叛了皇上?!】

【這公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倒是好生俊逸。】

【細一看,這位公子與溫美人更相配。】

【皇上今日會殺人麽?】

楚湛:“……!!!”

眼下,所有人都把他當做冤大頭了!

帝王深呼吸,真不知這讀心術是好事?還是壞事?!此刻,唯有隐忍。

帝王已下令,冷川與曹慎之拔劍相邀,白衍唯有服從,他長嘆一聲,只能往好處想,最起碼離着小師姐近了一些了。師姐弟兩人遇到事情也能有個商量。

白衍再度作揖,以德報怨:“草民謝皇上恩典。”

茶樓的事情一出,王府那邊人盡皆知。

陸南風一邊感慨王府的防守大不如前,一邊忍不住竊笑。

楚湛,你也有今天!

真不知堂堂帝王此刻作何感想呢?^_^

這廂,楚湛把溫舒瑤捉回來後,一踏入王府就聽見無數人的心聲。

他的臉色愈發陰沉,冷得能結出冰碎子。

白衍雖是被“邀請”過來,但實則是囚禁。

冷川和曹慎之很會審視奪度,今日格外能理解聖意,直接把白衍押入一間屋子,然後派人守在了門外,不允許他輕易踏出房門。

楚湛還沒消氣,溫舒瑤被他捏着手腕拉進了屋子。

溫舒瑤絕對不表現出理虧,反而得寸進尺,仰面質問:“皇上到底是何意?嫔妾的師弟又到底做錯了什麽?皇上憑什麽把人關起來?!”

她還好意思質問他?!

楚湛被氣笑了:“溫舒瑤,你是不是覺得朕在意你,所以才接二連三挑戰朕的底線?”

溫舒瑤一噎。

好吧,她的确驕縱。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就是如此這般的女子。

溫舒瑤叉腰仰面:“那皇上呢?為何接二連三寬恕嫔妾?還是說,皇上想要從嫔妾身上得到什麽?”

【既然彼此都不真誠,都帶有目的,又何必談感情。】

【哼!小湛子半點不溫柔,不如小師弟。】

楚湛腦子一熱,直接血液上湧,擡起了手臂。

他的手掌僵在了半空。

理智不允許他打下去。

說來也怪,他這小半生,還從未打過一個女子。

可見溫舒瑤已經把他氣到什麽份上了。

溫舒瑤一愣。

她想起了師父說過的話,暴力的男子要不得!

她半點不懼,“皇上是要暴力對待嫔妾麽?那就來吧!索性打死嫔妾!”

楚湛的大掌輕顫,握成了拳,又用力甩在了自己身後:“……溫舒瑤!”

溫舒瑤閉上了眼,把小臉遞給了楚湛,看架勢是要任由他打下來。

楚湛已無計可施,他亦不懂情,拿面前的小混賬沒有任何辦法,最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旁邊案桌上的鬥彩蓮花瓷碗。

帝王找到了發洩的對象,抓着那只鬥彩蓮花瓷碗,直接砸在了地上:“溫舒瑤,你不要太過分!”

溫舒瑤被吓了一跳。

她睜開眼來,跺了跺腳:“你兇我?你竟然兇我?!你兇了我!”她直接自稱是“我”了,對帝王也直呼“你”。

楚湛一噎,無言反駁。

下一刻,溫舒瑤走了幾步,抱起一對紅漆描金的梅花茶盤,随即也用力擲地。

楚湛砸了一次,她就連砸兩回。

門外,陸南風聞聲而來,他還沒靠近,就有一只芙蓉白玉杯飛了出來,虧得他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

接着,又是舊窯十樣錦的茶盅、和田白玉茶盞、菊瓣翡翠盒……

陸南風雙手有限,看着遍地的殘渣,他的心在滴血。

等皇上離開後,他的家底還能保住多少?!

陸南風:“……不、不是!皇上!娘娘!你二位悠着點啊!”

此時,前廳的衆人面面相觑。

後院的吵鬧聲一直持續不斷傳出。

溫玉擺了一個賭注,自己押在了小妹身上,他笑道:“幾位押誰贏?”

莊九明相信溫玉,也押了溫舒瑤。

國師直接掐指算了算,确定了天意,這才拉着夫人的手,笑道:“夫人,你我都押小姨子。”

溫浪當然也押小妹。

冷川和曹慎之默默同情帝王,雖然覺得皇上的勝算不大,但還是出于禮貌,象征性的押了帝王。

嘉晨郡主也忍不住湊了熱鬧,她也押了溫舒瑤。

幾人下好賭注,就坐在前廳飲茶吃點心,好不惬意。

半晌之後,陸南風面色如霜的走了過來。

楚湛露面時,手掌上隐有血痕,衆人暗暗腹诽,一眼不去多看,宛若根本不知情。

【看來皇上輸了。】

【帝王也難過美人關吶。】

【皇上以後還能崛起麽?啧,我甚是憂心。】

楚湛:“……”-_-||

接下來一整天,溫舒瑤把自己關在房裏,偶爾出來兩次吃飯,也對楚湛視而不見,便是碰見了,也裝作沒瞧見對方。

美人冷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楚湛就算想給她臺階下,她也根本不接受。

這一天,帝王面沉如水,王府人人自危,氣氛煞是詭谲。

冷川是帝王的貼身侍從,見帝王頹唐,不由得“心疼”。

他私底下見了帝王,一本正經的提意見,“皇上,咱們離着武器庫又近了一步,眼下正當關鍵之時,皇上萬不可與溫美人鬧了罅隙呀,那白公子出現的正是時候,或許他也是關鍵人物。不如……皇上好好哄一下溫美人,這女兒家,最是耐不住誘哄了。自古以來,男女主之間,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楚湛:“……”

冷川尚未娶妻,說得好像他很有經驗似的。

楚湛拉不下那個臉,他并沒有主動去見溫舒瑤,而是将曹婉婷叫到了跟前。

曹婉婷一身男裝,這幾日也不知去哪裏鬼混了,面頰黑了許多,但眼神格外明亮。

楚湛直接言明:“一會見了瑤兒,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曹婉婷拿人手短,她從帝王這裏得了一大筆嫁妝,且從今往後恢複自由身,甚至于她可以自己立女戶,這等權利,放眼大晉也找不到第二人了。有了帝王許可,家族也無法逼迫她另嫁。

曹婉婷巴結的笑了笑:“皇上放心,一切包在民女身上。”

看着曹婉婷走向溫舒瑤的屋子,楚湛不由得擰眉。

他真的認識曹氏?為何覺得如此陌生。

其實,他本就是一個無情絕義之人,偏生栽在了溫舒瑤那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手裏了!

這廂,曹婉婷去溫舒瑤面前當“說客”的同時,楚湛單獨去見了白衍。

從第一眼看見白衍起,楚湛就很是不喜。

這第二次見面,見白衍鎮定自若,謙遜有禮,不卑不亢,他更是怒意湧上心頭。

小白臉倒也有些內涵!

楚湛想借着讀心術打探一些消息。

白衍作揖行禮:“草民給皇上請安,不知草民能都見見小師姐?”

小師姐……

這稱呼還真是獨特且親密!

楚湛眸光淡淡,凝視着眼前的白面郎君。

他知道,溫舒瑤打小就喜歡這種類型的男子。

白衍在帝王的凝視之下,難免會起了心思,【皇上這是何意?我找小師姐絕非是因私人之事,皇上是不是想多了?】

【小師姐纖柔孱弱,皇上卻宛若煞神降世,當真不太相配。】

【師父說過,小師姐是天底下最歡快的仙女,而今仙女被帝王所困,她真的開心麽?】

楚湛:“……”

這厮僭越了!

他與溫舒瑤之間的事,與旁人何幹?!

楚湛淡淡啓齒:“你是如何認出瑤兒的?”

白衍在北疆也有自己的眼線。

再者,最近各路小道消息都在傳,帝王與溫家次女來了北疆,他當然也聽說了。

再加上,他看過小師姐的畫冊,自然是認出來了,昨日對過暗號之後,更是錯不了。

白衍言簡意赅:“草民這裏有小師姐畫像。”

楚湛眸光一冷。

大膽!誰敢私藏他的女人的畫像?!

這觸犯到了楚湛的底線:“畫像拿來。”

白衍以為自己幻聽了。

師父臨走之前,以防他找不到小師姐,這才臨摹了一副畫像給他。

怎麽?皇上介意?

白衍讪了讪,【真沒想到,當今帝王這般小家子氣,新帝尚未登基之前,師父還說過新帝早就有帝王之相,讓我莫要與其對抗,可師父當真沒看錯?】

白衍只能交出了畫像。

這畫像是從他懷中取出來的。

無疑,這又觸犯到了楚湛。

鎮定如他,像是即将炸毛的獅子,拿了畫像拂袖離開,在行至門口時,頭也未回的警告了一句,“白公子,記住自己的身份!”

言罷,帝王繼續邁步離去,把畫像揣進了他自己懷裏。

白衍:“……”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皇上何必提醒?好生古怪。

曹婉婷和溫舒情都在當說客。

溫舒瑤明白楚湛的意圖。

她在故意矯揉造作,亦是故意試探帝王底線。

不管帝王是為了武器庫,亦或是當真容忍她,她都需要帝王的底線在哪裏。

以方便她日後行事。

畢竟,她背後還有一個溫家。

萬一她徹底毀了武器庫,帝王遷怒于父兄可如何是好?

溫舒瑤不知道楚湛有讀心術,更是不知道楚湛如今已徹底放下了對溫家的戒備。

但從溫舒瑤的角度去看,伴君如伴虎,帝王随時都有可能無情。

三位美人在庭院中說話。

溫舒瑤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嗚嗚嗚,長姐,曹姐姐,你們就別勸了,你們根本不曾看見方才的場景,皇上那暴脾氣恨不能殺了我呢,嗚嗚嗚……皇上一點都不在意我!”

楚湛站在月門處,揮手制止婢女通報。

他如今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在她看來,還是不夠麽?

楚湛自诩,此生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如此好過。

他擰眉望着庭院中,溫舒瑤背對着他的方向,正用帕子搵淚。

楚湛:“……”真被吓到了?不久之前還嚣張得很呢。

他沒有靠近,繼續“聽牆角”。

曹婉婷昧着良心,把帝王誇上了天。

溫舒情也配合勸說。

楚湛越聽越滿意。

虧得他放了曹氏自由,這曹氏還算上道。

國師夫人也還算忠心。

誰知,溫舒瑤無半分動搖,“哪又如何?皇上他既不像國師姐夫那般潔身自好,也無兄長那樣出塵的氣度,他再好,也不是我一個人的皇上,嗚嗚嗚……我還是莫要期待了。”

楚湛眉心更蹙,胸膛微微起伏。

他登基之後,與溫舒瑤并未交集,又談何為了她守身如玉?

而今,他已經足夠自持,她還不滿意?

做過的事情,他不否認,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改變。

可恨的是,她……豈能嫌棄他!

站在一個上位者,以及男子的角度,溫舒瑤的想法着實是古怪,特立獨行。

況且,與歷代帝王相比,他這情況已經算是獨守空房了。

小東西,是在雞蛋裏面挑骨頭!

但奇怪的是,楚湛沒法直接走過去反駁。

眼下,他還是稍稍示弱的好。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回到了皇宮,且再看他如何“治”她!

楚湛走了過去。

曹婉婷和溫舒情很識趣的站起身來,随即行禮退下。

這座庭院的婢女已經習慣了,一旦帝王出現,皆迅速隐身。

溫舒瑤哼了一聲,又扭過小身板,不肯直接面對楚湛。

楚湛無法,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自省了一下,可能自己當真不夠冷靜。

“好了,別鬧了。”

溫舒瑤不依不饒,她得鬧啊,鬧到楚湛願意給她自由。

眼下地圖到手了,不如趁着在北疆這陣子,直接毀了武器庫。

美人戲精附體:“皇上根本不在意嫔妾!算了,讓嫔妾自生自滅吧。”

楚湛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但數次的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萬不能來硬的。

他深呼吸:“瑤兒,朕……以後都依着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這總該行了吧?”

溫舒瑤雙眼一眨,沒有直接言明自己的目的,繼續步步誘導。

“當真?那你寫情詩。”

“……”

“民間的郎君都會給意中人寫情詩的。”

“……好。”

“嫔妾還要聽曲兒,皇上會吹簫麽?”

楚湛:“……”他還需得多才多藝?!

見帝王怔然,溫舒瑤忽的狡黠一笑,“皇上這都做不到麽?那嫔妾以後想要出入王府自由,皇上不可幹涉過多。”

【快應下!這陣子我需要時常外出尋找武器庫入口!】

【小湛子,你可別讓我失望呀。】

【馬上就能釣到大魚了。】

【這一次非要逮住穆王不可,我也要趁機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

楚湛:“……”

帝王眸光一冷。

好得很!

枉他剛才還真情實意了一下,原來,她還是在算計!

楚湛覺得,那他不如将計就計,男人狹長的眸暗了暗,嗓音低沉,應了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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