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恢複記憶(中)

驿站。

盛暑灼熱。

枝頭蟬鳴不休,守在門外的随從已是汗流浃背。

屋子門窗緊閉,一絲絲風都透不進來。

太後在後宮待了數年,雖是養尊處優,但身子也甚是嬌貴,根本就禁不住折騰。

最為可笑的是,她曾經幻想過,穆王帶她私/奔出京城,哪怕是兩個人過着粗茶淡飯的日子,她也甘之如饴。

她萬沒想到,這輩子還真的能夠等到兩人離開皇宮,獨處一室的日子。

只不過,這一次,她無半分甘之如饴,唯有厭倦、憎恨、嫌棄。

太後身子骨支撐不住一路數日奔波,此刻,氣喘不勻,面色蒼白如紙。

她依靠着圈椅,望向幾丈開外的穆王,見他也同樣一身大汗,略顯狼狽,冷笑一聲:“王爺這一路走來,還真是無半分松懈,王爺是不是很擔心,萬一這次賭輸了,那可就是滿盤皆輸。”

穆王看着太後,稍擰眉。

這個愛他如命的女子,幾時變了心?

說實話,穆王此前從未覺得自己心悅過太後,可太後如今對他毫無愛意了,他卻又覺得不甘心。

穆王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

新帝才登基沒多久,能有多少實力?!

雖說辰王已控制了京城,可辰王就是和先帝一模一樣,表面上假仁義,實則昏庸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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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王看來,辰王根本不足為懼。

一旦讓他得到了絕世武器,別說是區區一個辰王,亦或是大晉,這天下九州都将是囊中之物。

穆王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捏起了太後的下巴。

這個女人,如今仍是半老徐娘。

的确是很美的。

也是他親手送給先帝,拿來換取先帝器重的棋子。

先帝仁德,失德之後沾染了皇弟的未婚妻,他當然會愧疚自責。

穆王算準了一切,甚至想要太後給他生孩子。

不過,他的确以為,楚湛就是他的骨肉。

他豈會輸呢?

“娘娘,你現在的模樣,本王不喜歡。本王只想看到你臣服愛慕的樣子。”穆王猖狂道。

太後直接呸了一聲,吐了穆王一臉口水。

她輕蔑一笑,這些年她做了一個荒唐的夢,如今夢醒,卻發現數年所謂的情深,都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愛的不是穆王。

只是那一段遺憾。

“哀家只當你是男寵,那幾次借你的身子逍遙快活,不過,王爺當真不怎麽樣,床/笫功夫不及先帝一半。”太後諷刺輕笑道。

穆王在太後身上得來的成就感消失殆盡。

這讓自诩十分優質的穆王,心頭不爽。

但眼下,還是武器庫要緊。

穆王放開了太後,眸光沉沉,大言不慚,道:“本王不會殺你,等到本王問鼎帝位,本王的後宮給你留一個位置。”

太後簡直要笑掉大牙了。

這個卑劣無恥的男子,該不會以為,她對他還餘情未了吧?!

穆王離開屋子,對守門随從道:“給本王盯緊了,不要讓太後有任何閃失!”

太後是用來要挾楚湛的工具,當然不能出事。

王嬷嬷被放入了屋子,見太後面頰有明顯的手指印,王嬷嬷撲上去,哽咽道:“太後娘娘,那個畜生是不是又對你做了什麽?”

太後輕搖頭。

除卻呼吸不太順暢,以及過于炎熱之外,她沒什麽不适,能出宮一趟,竟也仿佛是圓了年輕時候的夢。

皇宮那座金絲籠子,當真好麽?

她如今已不能篤定了。

“皇上,穆王把太後關押在了此處。另外,穆王還帶了大量人馬集聚在了北疆關卡處,看樣子是随時準備行動,臣發現那批人馬足足備了兩月有餘的糧草。”

溫玉将打探來的消息如實禀報。

楚湛過分冷靜自持。

并不像溫舒瑤失蹤那會的驚慌失措。

楚湛眸光暗了暗:“朕知道了,繼續盯着,莫要打草驚蛇。”

溫玉:“……是,皇上。”

又過了幾日,溫舒瑤摸透了兵器庫的具體方位,這一天又是豔陽高照,她命人找來一身得體的男裝,捯饬好自己後,就直接與白衍出門了。

兩人坐在馬車內,白衍問:“小師姐,皇上的人一直跟在咱們身後,這萬一到了兵器庫的地點,他們先一步占領該如何是好?”

溫舒瑤晃了晃手裏的羊皮地圖。

她當然不可能避開楚湛的眼線。

楚湛允許她出門,已經是最大讓步。

“上面的秘語,這世上只有我認得,我若是不配合,無人能打開地庫,如若強行破開地庫,只會地動山搖,裏面的一切都會毀了。”溫舒瑤輕描淡寫。

這一刻,白衍愣了一下,他在溫舒瑤臉上看到了尋常人難以企及的淡定從容,還有一股子看破世事的靜怡。

她才十七呀,怎會如此坦蕩?

白衍心頭湧上一陣難掩的情愫,白皙的耳根子紅了紅。

其實,溫舒瑤走這一趟,是想試圖把穆王引出來。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隊伍停在了一處青山腳下,溫舒瑤跳下了馬車,按着羊皮地圖上的指示,她吩咐随從開始挖掘山腳。

另有随從在綠蔭之處搭起了帳篷。

此行,溫舒瑤命人備上了冰鑒和西瓜,切片的西瓜放入冰鑒片刻,取出來後甘甜沁涼,不失為解暑妙計。

白衍頭一次見到有人如此會享受,他這陣子跟在溫舒瑤身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圓潤了起來。

冷川和曹慎之也被叫着一起吃西瓜,四人在這陣子的融洽相處之後,關系一日比一日好。

就在這時,一随從道:“溫娘娘,皇上來了。”

溫舒瑤懶洋洋的擡起眼皮望了過去,并未站起身。

白衍已見怪不怪,他卻是不能免禮,遂起身行禮。

冷川和曹慎之手中還捧着冰鎮的西瓜,兩人舍不得放下,就杵在那裏。

【跟在溫美人身邊,日子滋潤多了,皇上一出現,總覺得渾身不得勁。】

【皇上正好掐着時辰過來,今日早晨卻并未與溫美人同行,莫不是兩人還在鬧罅隙?】

【講道理,我真想站在溫美人身邊呀。】

【皇上一到,手裏的西瓜也不甜了。】

楚湛下了馬背,一襲玄色錦緞衣袍,着實吸熱,他鬓角微濕,胸膛已顯汗濕,聽了冷川和曹慎之的心聲,帝王眉眼冷得能結出冰來。

溫舒瑤嘀咕:【又來一個人分西瓜,我都快舍不得了。】

楚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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