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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她做什麽,一個小丫頭,還能翻出天去?再說了,就要及笄嫁人了,我正給她相看人家呢。”臨安急着入主席。

何氏還想再拽着她說話,臨安美目一瞪。“怎麽,還不讓我過壽宴了?”

何氏的手頓時一松,連連搖頭:“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女兒不是這個意思。”

“沒出息的東西。”臨安蹙眉。

何氏哪裏還敢再多話,悶悶不樂地轉了頭,正好碰上秦瑾瑤笑意吟吟地正把那幅畫交給公主府的小厮。

秦月瑤趕緊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腕道:“這畫你哪來的?你哪來的銀子?”

秦瑾瑤笑着推開她的手,一臉單純道:“妹妹說什麽呢?這畫也沒用銀子啊,我說我是秦府嫡女,人家就把畫送給我了。哦,好像還簽了一張什麽字據。”

“你……”秦月瑤氣得舉起巴掌。

何氏趕緊上前攔道:“月瑤!”

“不要在這裏鬧。秦瑾瑤騙你呢,哼,只怕那個老東西死之前給她留了銀子,她還瞞着我們呢。”何氏的臉陰得快要滴出水來。

“母親注意言辭,這可是在觀音像前頭。外祖母地下有靈,絕不會放過口出狂言之人。”提起外祖母,秦瑾瑤的神色立時變得不可侵犯。

她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外祖母。

何氏一怔,忿忿跺了腳,罵了一句小蹄子,而後咬着銀牙帶着秦月瑤入了席。

厲盈盈恰好看見這幅場景,忍不住皺眉道:“她這人怎麽這樣。”

秦瑾瑤看着她,笑着嗔怪道:“還說人家呢,你就比人家強啦,我那幅畫一共就花了兩千兩銀子,你倒是厲害,一下子就給我要回來兩千兩。”

“怎麽樣,要不要分我一半。”厲盈盈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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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吧。”秦瑾瑤笑着與她靠在一起,二人一同入了貴女席。

秦瑾瑤比她們幾個人都大一些,很快就要及笄了。這也就意味着,秦瑾瑤在明德館呆得時間越發屈指可數了。因此姐妹幾個都十分不舍,秦瑾瑤也越發珍惜能在明德館讀書的日子。

崔書寧和厲盈盈坐在秦瑾瑤一左一右,三人聊得熱熱鬧鬧。秦月瑤與趙晚寧坐在對面,假裝看不見這三人。

“對了,我險些忘了。”崔書寧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張請帖了。“神威大将軍之女韓雲薇不日大婚,說是跟你熟識,讓我把請帖帶給你。”

“我說怎麽許久都不見她的動靜,原來是要成婚了。”秦瑾瑤雖然只見過韓雲薇兩三次,但二人性格直爽,因此十分合得來。

所謂朋友,并不在于認識多久。

“夫婿是誰?”厲盈盈雖然不認識韓雲薇,但也聽過她的名字。

“聽說是她父親麾下的一員大将,雖然官職不高,但為人極好。”

“神威将軍選下的人,自然是不錯的。”秦瑾瑤說道。“她比我大一歲,這麽快便嫁人了。”

“你呢?你也快及笄了。你們秦府總不能再給你訂一個江侍衛。”厲盈盈說着,還沖着不遠處的秦月瑤撇撇嘴。

秦月瑤此刻正眼巴巴地看着秦瑾瑤手裏的請帖。

她原本也和韓雲薇是好友,但後來不知為何慢慢就淡了。這一回,竟然連成婚的請帖都沒給自己,反而給了秦瑾瑤,秦月瑤心裏酸極了。

“你要送什麽?”厲盈盈問道:“正好你手裏有兩千兩銀子,我就不跟你分了,你直接給人家準備新婚禮物吧。韓雲薇身份貴重,可別弄得寒酸了。”

秦瑾瑤點點頭。她的箱子裏還有一斛紫珍珠,再加上一對蝴蝶鎏金嵌玉镯,這些都是配得上韓雲薇的好東西。

趙晚寧在旁邊推了推秦月瑤的胳膊。“月瑤,雖說雲薇沒給你請帖,但你們也算好友,你去不去送些什麽?”

秦月瑤想想自己為數不多的私房錢,又想起自己的首飾,撇撇嘴道:“我跟她早就不來往了。若是你成婚,我還會認真想想這事兒。”

趙晚寧有些羞赧,低聲問道:“對了,你跟高公子可好?”

“就那麽回事吧。”秦月瑤嘴上如此說,臉上卻笑得像花一樣嬌豔。

今日壽宴過後,何氏窩着一肚子火回到了秦府。秦懷德乘了另一輛馬車回來,一進門便聽見她在吵嚷。

“你說這秦瑾瑤是不是故意的,原本就知道我手裏沒銀子了,非要和幾個貴女合起夥來一起從我這诓了兩千兩銀子。你說說,咱們府裏都什麽樣了,都要揭不開鍋了,我這兩千兩銀子湊得容易嗎我?”

宋媽媽一邊給何氏順氣,一邊嘆道:“誰想到那丫頭這麽有心眼。但不是我說您,夫人吶,您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争強好勝,從府裏湊出一萬兩現銀給公主送去啊。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大人的月例要過完年才能下來,那些鋪子和田地今年光景也不好,哪能生出銀子來。”

“我,我還不是想在母親面前讨個好!這幾年自從月瑤長大,我去的少,母親待我就大不如前了。”何氏抹着眼淚道。“說到底,還是秦瑾瑤不好,手裏還有她外祖母留下的銀子呢,也不說交到公中來。”

“哎,咱們也怪不到人家頭上。”宋媽媽也覺得何氏有些過分了。“對了,蘇姨娘那還好說,榮姨娘和老爺那的開銷可怎麽辦。”

“實在不成,就把今日給瑾瑤買壽禮的兩千兩銀子要回來。”

“不成。”

何氏被這突如其來的男子聲音吓得一驚,随後擡頭,便見到秦懷德陰沉着臉看着自己。“老爺,老爺不是要晚上才回來……”

秦懷德鼻孔出氣,冷哼一聲,“若是晚上回來,只怕你把這個家都賣給公主府了。”

“老爺聽見了?”何氏慌張地手足無措,随後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我能怎麽做,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雖然母親如今不得小皇帝看重,但好歹也是皇親,咱們圍攏着母親,不是也多一層依仗嘛。”

“哼,我看你只是想在你幾個姐姐面前争些顏面罷了。”秦懷德心中煩躁。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覺得眼前的何氏越發蠢笨無能。

比起當初的吳燕兒不知差了多少倍。雖說吳燕兒家世不好,可當時始終為自己奔走在命婦貴人家中,不知積下了多少好感。可眼前的人呢,除了在家裏折騰原配留下的嫡女,就是往娘家搬銀子。

秦懷德覺得,自己對何氏的好感已經被一點點耗幹淨了。

“老爺,你聽我解釋。”何氏緊跟着秦懷德走向書房。“老爺,您想想,當初若不是我母親,你的官職也走不到這麽高。如今幾位姐夫都不如你,咱們不得知恩圖報,好好回報母親麽。老爺,我可都為了咱們秦府好。”

“你的意思是,若沒有岳母,我便依然屈居六品小吏的位置了?”秦懷德将外袍脫給小厮,走進了書房。然而書房并沒有尋常時候熱氣騰騰,人一走進去,甚至隐約還能看見哈氣。

“怎麽不燒火?”秦懷德蹙眉。

小厮立刻垂眸道:“老爺,書房的炭不夠了。管家說新炭還在采買,只能忍兩日。”

秦懷德一把從小厮手中奪過外外袍,不顧何氏的顏面冷聲道:“你瞧瞧,如今這家裏都被你管成什麽樣子了?之前有平兒鬧事,榮姨娘受害,如今倒好,我一個堂堂的從一品大員,連個暖和的地方都沒有。”

“我有什麽辦法。你們秦府積蓄少,那點子鋪子田地都是我的嫁妝,你一年的月例還不夠塞牙縫的,你叫我有什麽辦法,我總不能生錢吧。”何氏歪着脖子犟,雙眼氣得通紅。她覺得自己也是真委屈。

秦懷德呵呵兩聲。“燕兒在的時候,我不過六品,這書房也永遠都是熱烘烘的。”

“那老爺去死人墓裏把她挖出來啊。”何氏氣急敗壞喊道。

“混賬!簡直不同人語!我若早知你這幅德行,真不該把你娶進門!”秦懷德氣得目眦欲裂,恨不得一巴掌把何氏扇到一邊。

“來人,去叫榮姨娘陪我出門吃酒。”秦懷德沖着身後的小厮吩咐着,轉頭又看向何氏,一臉恨鐵不成鋼罵道:“我若是你,現在就回娘家把銀子要回來。若不然,這管家之位也不用要了,府裏女人多的是,我看哪個管家都比你強些。”

何氏一聽要帶榮姨娘出門吃酒,本就覺得這顏面恐怕要丢到府外去,又一聽秦懷德的話說得如此重,忍不住拍着大腿痛哭道:“秦懷德,你良心敗壞!”

“這日子沒法過了。”何氏抹着眼淚,仰面哀嚎。“自從那小蹄子入府,我簡直沒一日消停,日日都鬧騰得我心力交瘁。先是月瑤大病一場,後來又鬧出進賭坊的事來……這一樁樁一件件不都是因為她秦瑾瑤麽。”

“不成體統,不成體統!”秦懷德被這幅樣子鬧得頭痛又胸悶,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剛披了外袍的榮姨娘凍得小臉通紅,看着何氏坐在雪上撒潑的樣子,忍不住蹙眉道:“夫人這是怎麽了?她念叨些什麽呢?這些事,哪有一件是瑾瑤姑娘的不對,不都是她的錯麽?”

“你胡說!”何氏氣得起身,不顧身上的泥雪,上前就要去抓榮姨娘的頭發。

榮姨娘趕緊閃身到了秦懷德身後,一臉無助受驚的樣子。秦懷德趕緊把人護在懷中,“放肆!何芝蘭,你是瘋了不成!”

“我瘋了,我就是瘋了。秦懷德,你說這日子還有法過嗎?一個小小的姨娘,竟然能對夫人評頭論足!我是誰,我是臨安公主的長女,從小到大備受疼愛,更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是堂堂的秦府主母,她是什麽東西,也配說我?我看她跟那個賤蹄子秦瑾瑤,都是一夥的!”

“瘋了,簡直瘋了。”秦懷德跺着腳,吩咐左右小厮把何氏推回屋裏。榮姨娘一邊給秦懷德順着氣,一邊趕緊勸道:“老爺別氣壞了身子,我看夫人恐怕是累着了。不如先把管家權放給旁人,讓夫人歇歇吧。”

“你敢!你敢!”何氏掙脫兩個小厮的束縛,又沖了過來,但沒走幾步,便又被小厮捉了胳膊。

“罷了罷了,大男子不與女子計較。宋媽媽,你熬些安神湯給夫人用了。等她明白時再告訴她,若是補不上府裏的虧空,就不必管家了。榮兒,我們走。”

榮姨娘便乖乖巧巧地跟在了秦懷德的身後。

留下府裏哀嚎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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