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

雖然其他幾旗的旗主平時也小動作不斷, 但是在衆人面前,絕沒有人敢當面指着皇太極的鼻子罵,比他還要嚣張。

前一個這般狂傲的莽古爾泰, 早已被他弄死了。

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一個他後宮中本該對他噓寒問暖, 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女人!

皇太極怒意滔天, 眼裏淬着熊熊火光,幾乎沒把屋子都點着。他殺氣騰騰站起身,伸手去腰上拔刀, 因為怕吓着八阿哥,佩刀沒有帶在身上,手摸了個空。

他如同困獸般亂轉,想要找刀砍死布迦藍,方能出一口心中的惡氣。

“滾啊,你耳朵聾了,滾去與你的愛寵愛子呆在一起,做慣了強盜不要臉,不管是什麽身份, 哪怕是貴為皇帝也還是不要臉,忘不了自己的起家本事。真是瞎了眼, 居然搶到我這裏來了,還裝什麽大尾巴狼,哭什麽可憐,真他娘老子笑死人!”

布迦藍興許是懷了孕, 荷爾蒙紊亂,以前從不會說出口的話, 此時如同炮仗般亂炸。

“一群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頭頂上長個包就充作腦袋,上下不分,爽了連親爹都不認識,連親爹都可以拱手拿去送人了!我辛辛苦苦在為你擦屁股,想着怎麽充實戶部,想着怎麽賺錢,你不感恩不說,還想着搶我的東西。你的臉呢,長着一張老臉,就是為了擋住你腦子的水不流出來嗎!”

“我不管了,酒引的事情,科舉的事情,你們自己去做,哪怕你把大清送給你的愛寵都沒有關系,不過敢搶我的東西,先得從我屍身上趟過去!”

皇太極被罵得腦子裏嗡嗡響,連找刀都忘了,氣得手腳簌簌發抖,盯着布迦藍一張一合的嘴。

什麽叫腦子裏的水,腦子裏究竟該是什麽?

不過酒引是什麽?聽起來好似有些熟悉,記得以前曾聽她說過,不對,她難道又有了新想法?

皇太極慢慢回過神,望着布迦藍因為發怒,微微泛紅的臉龐,怔怔問道:“你說的酒引,是什麽意思,莫非是戶部要開始賣酒?”

布迦藍輕蔑一笑,手指向屋外,沉聲道:“出去,我不想見到你,什麽戶部什麽內閣,我都不幹了!你全部拿去,送給你的愛寵愛子讨他們歡心。你既然這麽想知道,去問他們啊,去問你的福星,求他們保佑你的大清!”

火氣又在皇太極心中亂竄,臉色黑沉如鍋底,厲聲道:“放肆!看來我處處忍讓你,倒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愈發嚣張起來!你就算再厲害,也是我皇太極的女人,你難道還能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不成!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定要讓你知道,誰才是這個大清的主子!來人!”

他太過生氣,忘了進後宮時,随從都留在了外面。有福宮都是布迦藍的人,沒有她發話,沒有人會聽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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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等了一會,見外面沒有動靜,氣得轉頭看去,這時門簾掀開,他見到人進來,心裏莫名微松。

不過,待看清來人是滿臉緊張的國君福晉時,瞬間又拉下臉,呵斥道:“你進來做什麽?”

國君福晉沒有搭理皇太極,走上前不住打量着布迦藍,把她拉到炕上坐下,哽咽着道:“你肚子裏還有孩子,為了那麽個玩意兒,你動這麽大的火做什麽?”

皇太極也分辨不清國君福晉口中的玩意兒,是指他還是指海蘭珠,不管是誰都令他大動肝火,怒道:“你出去,這裏沒有你的事情!”

國君福晉按住準備站起來的布迦藍,轉過身看着他,眼眶通紅,勉強擠出一絲笑,說道:“皇上且說說看,這裏有誰的事情呢?海蘭珠還是八阿哥的?”

皇太極眼神冰冷,沉聲道:“你們姑侄兩人向來看不慣海蘭珠,海蘭珠又有哪裏對不住你們了?”

國君福晉看着眼前相伴了幾十年的枕邊人,感到既凄涼又荒唐,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對不對得住我們,說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皇上覺得對得起就對得起,皇上覺着對不起就對不起。不過大抵皇上會覺着,全天下都對不起海蘭珠。

我與布木布泰,嫁到盛京十幾二十年,我沒有出息,這些年盡職盡責,替皇上操心着後宅,只有苦勞,萬萬不敢居功。布木布泰為了大清,遠赴朝鮮幾經生死,就算肚子裏懷着孩子,也在操心朝堂之事,心系着皇上的江山。

前些時日暴雨,布木布泰做了什麽事,就連我一個不管事的婦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偏偏皇上把功勞,歸在才出生的八阿哥身上。皇上真覺着,朝堂上的官員,大清的百姓都沒有長眼睛,皇上大肆慶賀八阿哥的出生,就不覺着虧心嗎?

皇上要怎麽寵愛海蘭珠,那是皇上的事情,我們可有争過一星半點?不過皇上也不要偏心太過,宅子是布木布泰的,皇上不記得布木布泰的功勞,也不要搶她的東西拿去給海蘭珠,要是這座宅子真被皇上搶去送給海蘭珠,只怕朝堂內外的官員,也會寒了心!”

皇太極心裏滋味複雜至極,他感到四面楚歌,所有人都在與他作對。他不由得看向布迦藍,她神色冷漠,拒人于千裏之外。

而結發多年的國君福晉,也與他漸行漸遠。他是大清至高無上的皇上,前朝的事情不能随心所欲,後宮想寵誰都做不了主,那他這個皇上做得還有什麽意思?

皇太極憋屈得幾乎快透不過氣,一言不發轉身大步沖到屋外,深深喘息,許久才舒服了些,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朝和諧有禮宮。

只有在這裏,海蘭珠溫柔體貼,八阿哥帶着奶香,天真無邪的笑容才能令他徹底放松。

八阿哥躺在悠車裏已經睡着了,海蘭珠坐在旁邊,慈愛無比地看着他。聽到腳步聲,急得馬上擡起頭想要呵斥,見是皇太極,臉上又瞬間浮起了笑容。

海蘭珠悄悄對他擺了擺手,站起身拉着皇太極,放輕腳步往外間走,“八阿哥才剛睡着,皇上別吵着了他。”

皇太極也蹑手蹑腳,跟着海蘭珠來到屋外,在炕上坐下,海蘭珠悄然打量着他的神色,宮女上了茶,她揮手斥退她們,柔聲道:“皇上可是累着了,瞧着臉色好似不大好。膳房做了海參,等下皇上多吃幾根補補身子。”

皇太極吃着熱茶,聽着海蘭珠的溫言軟語,在布迦藍宮中所受的一肚皮氣,總算得到了些撫慰。

對着海蘭珠的善解人意,他心中歉疚更甚,說道:“布木布泰那悍婦,怎麽都不肯讓你與八阿哥住進宅子。你莫要與她一般見識,我以後也給你們母子修一座,比她的還要好還要大。”

海蘭珠垂下眼簾,掩去了眼裏的冷意,懂事地道:“皇上不要因着我與妹妹争吵,我怎麽樣都沒有關系,我只怕皇上因着我大動肝火,傷了身子可不好。再說我也不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了八阿哥養身子。何況皇上住在宮裏,我哪裏舍得離開皇上半步,一天不見皇上,我這心裏就空空的,沒個着落。”

對比着兇神惡煞的布迦藍,皇太極只覺着海蘭珠是天底下最最體貼,柔順的女人,伸手輕撫她的臉龐,愛憐地道:“我就知道你懂事,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們母子,不會讓你們吃半點虧。”

海蘭珠握着皇太極的手,輕輕蹭了蹭,微嘆了口氣,眉眼間浮起些愁容:“只是呀,世人都說八阿哥是福星,他的身子卻一直不大好,莫非是他的身份配不上他的福氣,所以才病恹恹好不起來?皇上,要不要再去薩滿法師面前問問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皇太極也跟着犯愁,照理說八阿哥在娘胎裏養得好,生出來也胖乎乎的,不應該經常生病。莫非真如海蘭珠所言,他本身福氣太重,只有阿哥的身份壓不住?

皇太極沉吟之後,說道:“你不用擔心,明天我與人商議一下,早點給八阿哥加封。”

海蘭珠眼神一喜,依偎在皇太極的胸前,嬌聲道:“皇上待我與八阿哥真好,我好想讓八阿哥快快長大,皇上好教他騎馬射箭,讀書習字,跟着皇上為大清打天下。”

皇太極想着那樣的場景,眼神也跟着軟和下來,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我要親自将八阿哥養在身邊,手把手教他本事,待我百年以後,也能放心把大清交到他手上。”

有福宮裏,皇太極走後,國君福晉喚人進來清掃幹淨之後,在布迦藍身邊坐下,說道:“你呀,瞧你這性子,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沒懷孕的時候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大着肚子,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吧。你身子可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傳大夫進來診下脈?”

布迦藍搖搖頭,說道:“我沒事,如果氣積在心裏,不發出去才不會好。”

這句話倒是,國君福晉說道:“我早就知道,那邊不會甘心,遲早得出來鬧事。看吧,這就來了,都等不及你的宅子建好之後再提。”

國君福晉想起這段時日的辛苦,就煩躁得很,說道:“先前我在外面聽了一會,本來想着你能應付過去,我就不進來了。要是進來的話,皇上見我也在,丢了面子更下不了臺,可是我實在聽不下去,真不知他怎麽說得出口,任誰聽去都會覺得是天大的笑話。

布木布泰,你好好歇着吧,別去管前面的事情了,哪怕你做得再多,也沒有用,不值得。退一萬步說,他哪天真徹底糊圖昏了頭,與你動起了手,吃虧的還得是你。”

若是以前皇太極與她動手,吃虧的肯定是他。現在她懷了孕,皇太極人高馬大,騎射也沒有斷過,身手還算敏捷,誰吃虧還真是難說。

不過布迦藍從來沒有怕過,她不是為了值得不值得,更不是為了得到皇太極的賞賜或者感激,說道:“我先歇幾天再說,最近外面秋色正好,帶上幾個格格,我們去城外踏秋。等到科舉的時候,我還得出來做事,這件事我不能丢下不管。”

前朝的事情國君福晉也不懂,不過還是知道科舉取士乃是國之大事。布迦藍需要自己的人手,她先前安置他們時,就對他們有恩,這份恩情要是落到了別人手上,實在是不劃算。

“你多注意着些身子就好,我也不亂出主意給你添亂。不過啊,瞧着現在這情形,說句喪氣的話,布木布泰,就算你生了兒子,可有福星八阿哥在先,皇上有那般偏心,你們母子的日子就難過了。

這人啊,有時候就跟那中了邪一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皇上這裏,咱們是沒有任何盼頭,只你在前朝,還能結交些官員,給你一份助力。你難得歇息,就先好好歇幾天,等歇完之後,只要身子好,就回到前朝去,那裏,才有你們的生機。”

布迦藍從來沒有想過什麽生機,若是真淪落到求生機的那一天,那她也不會客氣,一定要拿皇太極的狗頭來陪葬。

第二天,布迦藍帶着幾個格格,與國君福晉一起,出城去摘板栗核桃,痛痛快快玩到太陽西斜才回宮。

馬車一進宮門,便被滿臉焦急的範文程堵住了。布迦藍下了馬車,範文程緊張兮兮地湊上前,哭喪着臉道:“首輔,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布迦藍臉色微變,“什麽大事,我剛從城外回來,沒見到明兵打過來啊。”

範文程苦着臉,說道:“不是,不是明兵。先前皇上召集了人,說要立八阿哥為儲,肅親王當場就跳了起來,皇上拔刀差點殺了肅親王,幸虧鄭親王拼命沖上去攔住了皇上,肅親王才揀回了一條命。如今肅親王被奪了王爵,降為郡王,責令回家反省。”

布迦藍聽得直挑眉,幾乎沒笑出聲來,“什麽?哎喲,這真是,太他大爺的可笑了。”

範文程沒想到布迦藍是這種反應,無語地看着她,觑着她的神色,試探着問道:“奴才鬥膽問一句,首輔是不是又與皇上吵架了?”

布迦藍似笑非笑,淡淡地道:“你想知道?”

範文程幹笑幾聲,說道:“立儲這麽大的事情,首輔都不在場,奴才猜想皇上肯定沒有先告訴首輔,不然首輔絕對會攔着,立儲乃是天大的事情,立一個才出生幾個月的奶娃娃,這......,又不是沒有兒子,前面還有好幾個呢。唉,這件事吶,奴才真覺着首輔該管一管。奴才好說歹說,才暫時勸住了皇上,怎麽着,也得等到八阿哥先取了名,長大些再說吧。”

布迦藍滿不在乎,笑吟吟道:“我管什麽管,大清是皇上的天下,他想立誰就立誰,與我有什麽相幹?”

範文程急了,眼神從她肚皮上掃過,小聲道:“首輔,你肚子裏的阿哥呢,再過幾個月就能生了。說句喪氣話,就算要立奶娃娃,奴才也情願立首輔的阿哥,至少有首輔看着,才能令人放心。”

布迦藍笑笑沒有說話,這時候,濟爾哈朗拖着豪格從正藍旗的亭子裏出來,見到她後,豪格掙脫開濟爾哈朗,沖上前嘲笑着道:“哎喲,我以為被趕出宮了呢,原來還在啊。不過,你這首輔當得可不怎麽樣,立儲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讓你知曉,我還當有多厲害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布迦藍臉上笑意不變,揚了揚拳頭,說道:“豪格,我就算懷了孕,照常可以把你揍成豬頭,你要不要試試?”

豪格黑着臉後退一步,譏笑道:“你也只能欺負我,連個奶娃娃都比不過,算什麽好漢。”

布迦藍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濟爾哈朗滿臉苦惱,歉意地道:“你不要跟豪格置氣,他正在氣頭上,嘴裏沒句好話,我這就送他回去。”

濟爾哈朗扭着豪格離開,布迦藍心情更加好,八阿哥真得是真龍降世,才能降得住這麽大的福氣了。

瞧着範文程如苦瓜般的臉,布迦藍愉快地問道:“有哪些人支持立儲?”

範文程悶悶不樂地答道:“禮親王,睿親王,裕親王,英親王幾人都同意。”

英親王就是英郡王阿濟格,在攻打皮島上立了功,被封為了英親王。布迦藍聽後更想笑了。

這幾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沒一人安好心,巴不得皇太極父子鬧起來,最好是皇太極能殺了豪格。

殺兒子也是家學淵源,努爾哈赤就殺掉了長子褚英,代善當初也想殺岳托與碩托兄弟,兒子多,殺一兩個也沒事。

皇太極殺了豪格,下面的兒子們那麽小,連一個能扛刀的都沒有,以後他們才有更多的機會。

布迦藍猜想,他們推着皇太極立八阿哥,估計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怕她生個兒子,要是她兒子上位,只要她還在,就徹底沒他們什麽事了。

他們這幾人,得恨死勸架的老實人濟爾哈朗,還有勸說皇太極的範文程。

布迦藍看了眼範文程,說道:“你早些回去吧,當心被他們趁黑揍你一頓,要是有事的話就來找我。”

範文程滿嘴苦澀,他不管吧,實在是有違本心,管吧,也管不了。當年努爾哈赤寵愛阿巴亥,也愛屋及烏,對她生的多爾衮兄弟們很好,引起太多人的不滿與憎恨,聯手想要除掉阿巴亥。

雖然努爾哈赤最後沒有殺了阿巴亥,只冷落了她幾年。可他一死,下面的人就将阿巴亥送去陪葬了,多爾衮兄弟就算有他的遺言又如何,照常沒能上位。

範文程就不明白,皇太極怎麽不多想想,自己的位置不過是鹬蚌相争,漁人獲利的結果。就是定下繼承人,也半點用都沒有。

他心裏暗自腹诽,努爾哈赤父子真是一脈相承,一家子都夠邪門,都會在女人身上發瘋。癡情是夠癡情,不合時宜又煩人得緊。

只一想起來就頭大如鬥,範文程不再去想,轉而問道:“先前睿親王拉着奴才問到酒引之事,奴才也一頭霧水,莫非是首輔有什麽打算?”

看來多爾衮還真夠聰明,敏銳地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在自己這裏不敢多打聽,跑去逼問範文程,真是出息!

布迦藍暗自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也知道戶部的銀子都被皇上糟蹋完了,我在考慮出售酒引,放開釀酒收取酒稅。具體怎麽收取還要與你們商議之後再做決定,只先試探了多爾衮的想法。不過嘛,現在我沒空,也沒有心情管。這朝堂之上亂糟糟的,我怕污了我耳朵,要先安心養胎。”

範文程雙眼一亮,緊跟着說道:“對,酒稅才是來錢的好門路。大明朝廷酒稅不高,地方上卻賺足了銀子。這件事,一定得早些定下來。”

接下來,他的話就說不下去了,愁容滿面。布迦藍明擺着不想管此事,其他幾旗,他們還身長脖子,在等着看熱鬧呢。

範文程郁悶離開,布迦藍則愉快地回了有福宮。洗漱之後吃完晚飯,蘇茉兒進來說道:“福晉,睿親王在老地方等着福晉。”

布迦藍心情好,也想聽下多爾衮他們的想法,放下書上了鳳凰樓。她才轉過三樓角落,多爾衮就躍下來,攙扶住她的手臂,說道:“嫂嫂小心腳下,可別摔了跤。”

布迦藍擡手掙脫開,不悅地說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哪用得着你攙扶。”

多爾衮斜着她的肚子,嘀咕道:“我只是怕傷着了嫂嫂,可不是為了你肚子裏的那塊肉。”

布迦藍一眼橫去,罵道:“滾!”

多爾衮渾不在意,笑着道:“我不滾,好不容易才見着嫂嫂一面呢。不過嫂嫂,你跟皇上吵架了吧?不過見到嫂嫂跟沒事人一樣,不把皇上放在眼裏,我就開心得很。”

天際挂着毛絨絨的彎月,風吹着涼意陣陣,布迦藍舒服地靠在圍欄上,說道:“你少在旁邊瞎湊熱鬧,說吧,找我來什麽事,是因為今天看足了笑話,興奮得晚上睡不着了?”

多爾衮悄然與她靠近了些,側頭凝望着她,說道:“沒有,我只擔心着嫂嫂,怕嫂嫂傷心,想來安慰一下嫂嫂。”

布迦藍點着他,“離遠點。”多爾衮不情不願挪了幾步,她才淡淡地道:“你今天可是雙手贊成支持立儲。”

多爾衮神色讪讪,偷瞄着她的神色,喃喃罵道:“肯定是範文程那狗奴才告訴了嫂嫂。那狗奴才嘴真快,又到處讨人嫌,等下次見到了,我敲掉他的牙!”

布迦藍勾了勾手指,多爾衮立刻喜滋滋湊上前,她用力捏住多爾衮的下巴,冷聲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先敲掉你的牙?”

多爾衮痛得呲牙咧嘴,卻不敢反抗,趁機握住了布迦藍的手,轉頭掙脫開,不住告饒道:“嫂嫂別生氣啊,我就是随口一說而已。”

布迦藍甩開他的手,眼睛微眯,警告他道:“你們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多爾衮揉着下巴,待痛過之後,幹脆坦白地道:“說實話,大家都是想看笑話而已。那麽小的孩子,能不能長大還難說呢,就算再喜歡,也得等到立得住了再說。

又是大赦天下,又是大宴賓客,多铎管着接待客人的差事,每天累得很,經常跳腳大罵。豪格更是恨不得殺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好臉色。他弄出這麽大的陣仗,別人不說,他其他兒子們會怎麽想?

小的現在還小,是沒什麽沒辦法,那長大了以後呢,他是生怕兒子們不會反目成仇。既然他都不怕,我們難道還會替他去操這份心?

嫂嫂,別的事我都不關心,只心疼你,你太吃虧,太不值得了,要是他長久這般瘋下去,以後還有你們的活路嗎?”

很好,其他人也認為皇太極在發瘋,他要是繼續瘋下去,不是她沒有活路,而是他與他的愛寵們沒有活路。

布迦藍緩緩笑了起來,擡起下巴,說道:“怎麽,你要幫我出頭嗎?”

她一笑,多爾衮從腳心直癢到了頭頂,小心挪動着腳步靠過去,深情款款地道:“只要嫂嫂願意,我哪怕拼着這條命不要,也要為嫂嫂讨個公道。”

布迦藍笑容越來越濃,東珠兄弟還真是有趣,她手指擡起多爾衮的下巴,輕笑一聲,“漱口了嗎?”

多爾衮下巴酥麻,興奮地道:“漱了,嫂嫂要不要聞聞?”

布迦藍手指撐住他的額頭,往下壓了壓。

多爾衮呼吸漸沉,眼神癡纏着她,慢慢彎下膝蓋,跪伏在了她面前,撩起衣袍下擺,緊緊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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