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第一年的酒引被多爾衮兄弟拿了去, 拿到銀子後的皇太極,馬上換了一幅嘴臉,一邊數着銀子, 一邊罵多爾衮:“混賬東西,比我還要富有, 這些本該就是大清的銀子, 早知道就賣他一百萬兩了!”

布迦藍很是後悔, 當時怎麽就那麽快站了出來,應該讓他們幾人聯手起來,不說砍死皇太極, 揍他一頓也好啊!

很快秋闱來臨,這次共錄取了九十七位舉人,陳濟也中了舉。

布迦藍在舉人宴之後,特意去給他慶賀過一次,連陳工匠也一并請了,加上修建宅子的幾個管事,熱熱鬧鬧辦了一場酒。

中舉之後,各部又舉行了一次考試,取優異者安排進了各部當差。其餘剩下來之人, 則全部安排進了翰林院編書,等開春後成立國子監, 翰林們輪流去授課。

布迦藍費盡心思安排好這一切,已經臨近新年。她的肚子也長大了許多,不再如以前那般靈活,稍微站久或者坐久都不太舒服。

天氣太冷, 朝堂上沒什麽大事,她也正式開始歇息。蘇茉兒特意看過黃歷, 選了黃道吉日,開始着手收拾行囊,準備搬去湖邊的新宅。

最近皇太極是春風得意,美妻嬌兒相伴,笑容成天挂在臉上,就連寒風都沒能刮走。

幾家歡樂幾家愁,豪格的心情就不那麽美妙了。先前朝廷出售酒引,他因為與其他幾旗一樣猶疑不定,沒有拿下來。等到多爾衮拿去之後,又感到不對勁,總覺得吃了大虧。

他現在算是被放了出來,沒有再被關在家裏反省。可先前被皇太極從親王降為了郡王,還沒有把爵位還給他呢。

事情加起來,豪格是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香。趁着皇太極空閑時,來到了崇政殿,想找他要回自己的親王頭銜。

豪格也沒有傻到家,先是與皇太極話了一會家常,見皇太極面帶笑容,語氣也溫和,抓緊時機說道:“汗阿瑪,眼見就要過年,正是吉祥喜慶的時候,慶典一個接一個,可我還是個郡王呢,到時還得站在其他親王後面,實在有損汗阿瑪的臉面。汗阿瑪,何不趁着過年的時候,重新加封我為親王?”

皇太極看着已經長得高大威猛的長子,眼神複雜盯着他看了半晌,語重心長地道:“你的兒子都比弟弟們年長,你卻還是沒有長大,沖動易怒不說,真遇到事情,又不夠果決。這次酒引之事,實在是可惜至極,正藍旗有多少銀子,我是一清二楚,可你居然錯過了這麽好的發財時機,足見你還是欠缺眼光。豪格啊,我本來對你寄予了厚望,你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太令我失望啊。”

豪格的心也慢慢沉下去,說到底,皇太極還不是因為偏心!他就是再不堪,自小就跟着努爾哈赤到處去打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八阿哥才生下來幾個月,又能看出什麽好歹,皇太極卻要将他立為儲君。

皇太極看似為了他好,說得頭頭是道,到頭來呢,出力的卻沒有得到什麽好處。豪格雖然與布迦藍不對付,這幾年看下來,他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可她又得到了什麽好,照樣半點好處都沒有撈到。

豪格算是看明白了,皇太極就是一心要為海蘭珠與八阿哥打算,他們這些人就算做再多的事情,也比不過他們母子,大家都成了他們母子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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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啊!

豪格悲憤莫名,再也控制不住,鼻子一酸,熱淚滾滾而出,哭泣着道:“汗阿瑪真是說得好聽啊!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八阿哥有什麽好?和諧有禮宮有什麽好?不就是因為一張臉好看,她又做了什麽,就好成那樣了?”

皇太極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豪格不但不領情,還當場與自己頂撞,氣急敗壞地道:“胡說八道!我知道你心想着這個位置,可你沒本事不說,又涼薄至此,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下得去手。八阿哥再怎麽說都是你的弟弟,海蘭珠也算是你的長輩,你不友愛兄弟,尊重長輩,我又怎麽放心把這個位置交給你。只怕我屍骨未寒,他們都得死在你手中!”

皇太極這番話,猶如火上澆油,豪格恨極,藏在心底深處的埋怨與憎恨,在這時再也忍不住,全部一股腦吼了出來。

“真是可笑,說我天性涼薄,殺了自己的枕邊人,那你呢,你又好得到哪裏去,我都是跟着你學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額涅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因着汗瑪法的一句話,你毫不猶豫把她送走了,這跟殺了她又有什麽區別?”

皇太極的原配鈕祜祿氏去世之後,豪格的生母烏拉那拉氏順利成為了大福晉。當年因為她坐着拖床進宮,見到阿濟格兄弟沒有下拖床,努爾哈赤大怒,認為她對阿濟格兄弟不敬,勒令皇太極将烏拉那拉氏送走了。

這件事對于皇太極來說,也深感羞恥。他當年要是能護着烏拉那拉氏,替她說幾句好話,等努爾哈赤氣過之後,也就算了。畢竟烏拉那拉氏已經生了二子一女,勞苦功高。

主要還是因為,皇太極女人多得很,對烏拉那拉氏也沒有多少感情。為了讨努爾哈赤的歡心,休棄了烏拉那拉氏,後來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

這些年從沒有聽豪格提過烏拉那拉氏,現在聽他提起來,才知道原來他一直記恨在心。

皇太極又羞又怒,好似被當面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抓起手邊的茶杯扔過去,吼道:“滾!你這個不孝子,老子的事情哪輪得到你來指摘,要是你不滿,也跟着一起滾好了,老子不缺你這麽個兒子!”

茶杯沒有砸到豪格,只茶水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抹了把臉,笑得凄涼又瘋狂:“是啊,你不缺兒子,你那麽多兒子,眼裏只有你心愛女人生的那個畜生!”

皇太極氣得眼前發黑,頭裏面像是有人拿着鈍刀在割,痛得他不斷喘息。豪格眼神怨毒,恨恨看了他一眼,轉身沖了出去。

皇太極在崇政殿坐了很久,天色漸漸黑下來,屋子裏昏暗又冷清,好似有猛獸要将他吞沒。他再也呆不下去,起身回了和諧有禮宮。

外面寒意刺骨,屋裏明亮又溫暖。海蘭珠正在逗悠車裏的八阿哥,他手舞足蹈咯咯笑得正歡快。皇太極所有的疲憊與難過,見到八阿哥天真無邪的笑容後,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在海蘭珠身邊坐下,好奇問道:“他在笑什麽?”

海蘭珠抿嘴笑道:“見到汗阿瑪之後呀,我們的八阿哥就笑得特別歡。皇上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外面冷得很,可別太辛苦勞累了。我讓膳房準備了鍋子,這種天氣就要吃得暖和些,就當是慶祝。”

皇太極舒舒服服靠在炕桌上,伸出手去,笑問道:“今天有何事需要慶祝?”

海蘭珠替他挽了衣袖,接過宮女遞來的熱帕子,仔細擦拭着他的手,垂着眼簾道:“皇上與八阿哥都好好的,這就是值得慶祝的大事。”

皇太極聽得龍心大悅,忍不住伸手捏了把海蘭珠因為生育之後,變得更加鼓囊囊的胸脯,湊到她耳邊,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笑:“等吃完之後,我再給你好好慶祝,保管讓你滿意。”

海蘭珠扭身躲開,羞澀地道:“皇上真是,八阿哥還在呢,他人雖小不會說話,見着了也不好。這屋子太小了,以後皇上可要主意着些。”

皇太極看了眼嘴裏吐着泡泡的八阿哥,失笑道:“他那麽小懂什麽,你若是害羞的話,把他挪到外間去就是。”

海蘭珠擦幹淨了皇太極的雙手,又将他袖子放下來,微嘆着氣說道:“外間是念佛之地,八阿哥那麽小,我哪能讓他去到外間。再說啊,這一眼沒見着他,我心裏就不安生。妹妹那邊又在準備搬家,動靜大得很,要是八阿哥受了沖撞驚吓,那可了不得,我得時時刻刻帶在身邊看着。”

皇太極也沒再勸,由了她去,看着海蘭珠豐盈的身子,又想起幾乎沒有什麽變化的布迦藍,皺眉問道:“你懷八阿哥的時候,身子可胖了不少,布木布泰卻依舊那麽瘦,她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有什麽不好?”

海蘭珠眼裏怨毒一閃而過,笑說道:“這懷了孩子的女人,這麽大的一個孩子揣在身上,哪能與沒懷時一模一樣,補大人也就是補孩子,肯定要比以前胖,不然生下來的孩子,也瘦小得很。皇上也知道,妹妹不待見我,我也不好說什麽,不然妹妹還會以為我害了她。

不過有句話我還是不得不說,妹妹肚子都那麽大了,挪來挪去對肚子裏的孩子也不好。搬去那麽偏僻的地方,也沒有請薩滿法師去看過,要是裏面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海蘭珠沒有再說下去,擡起頭,盈盈美目望着皇太極,咬了咬唇,像是在掙紮,最後微蹙着眉,說道:“皇上,我雖不懂外面朝堂大事,可也聽過一些,哪有後宮女人獨自住在外面的道理,要是皇上在,還說得過去。皇上,這關乎着大清的臉面,皇上還是勸勸妹妹吧。要是傳出什麽不好的話,科爾的女人,也會跟着沒臉。”

皇太極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聽海蘭珠一說,頓時遲疑起來。布迦藍現在他眼裏,跟男人一樣做事,甚至比男人還要厲害,她住在外面,他從沒覺着有什麽不妥之處。

現在仔細一想,布迦藍就算再厲害,終是他後宮的女人,況且,她肚子裏還懷着他的孩子呢。

若是他阻止,她肯定又會跳起來,惹到了她從來就沒有好事。皇太極煩躁不已,悶聲道:“先吃飯吧,等下我去跟她說說。”

海蘭珠心中得意,臉上的笑容更濃,招呼着宮女上了鍋子,伺候着皇太極用完飯。他吃了杯茶歇息一陣,便去了有福宮。

布迦藍已經知道白天皇太極與豪格的争吵,見到他進屋,打量了他好幾眼。見他神色如常,看來又在海蘭珠那裏得到了安慰,擡了擡眉沒說話。

皇太極轉頭四下看了看,問道:“行囊都收拾好了?”

布迦藍說道:“不過是收拾一些衣衫被褥,其他的破爛東西也不用帶進去,只書多一些,很快就收拾好了。”

皇太極見布迦藍語氣還好,便試探着說道:“你肚子大了,馬上就要過年,宮裏慶典又多,你不在怎麽行?不如等到生了孩子之後,天氣熱的時候搬去住幾天,正好去避暑。再說,你住在宮外,地方又偏僻,你身份尊貴,要是遇到了歹人該怎麽辦?”

布迦藍把親衛全部調到了宅子駐防,就算來了上千的精兵,只怕也有去無回。她斜睨着他,涼涼地道:“愛寵又給你進讒言了吧?”

皇太極一愣,神色讪讪,尴尬地道:“你瞧你,什麽進讒言,海蘭珠都是一片好心,她還擔心你太瘦,孩子生下來不好養。

布迦藍徑直道:“她懂個屁,你也懂個屁,你們加起來連屁都不懂!”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從來不知什麽叫委婉。皇太極氣得臉都黑了,氣急敗壞地道:“好心當做驢肝肺,我說不許搬就不不許搬,哪裏來後宮女人住到外面去的道理。”

布迦藍重重放下茶杯,盯着他冷淡地道:“又要來了嗎?”

先前低聲下氣賠禮道歉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皇太極只得強自憋着氣,說道:“好好好,我不管你,不過到時候我也得跟着你住進去,不然像什麽話!”

生怕布迦藍反對,說完之後立刻起身,大步離開。

布迦藍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許久都沒有回過神,更百思不得其解。他現在還有閑心管她住在哪裏,豪格的事情他居然不當做回事,是因為兄弟反目殺來殺去,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嗎?

搬家的這天,寒風呼嘯,眼見就要下雪。布迦藍與國君福晉,帶着幾個興高采烈的格格上了馬車。皇太極背着手,郁悶地看了她們好一陣,才翻身上馬,揮手下令啓程。

皇太極還是第一次來布迦藍的新宅子,到大門前下了馬,門房早就恭迎在門外。待他們一到,門房小跑着上前,把厚重的朱門緩緩朝兩邊打開了。

他站着轉頭四下看來看去,見大門旁還有道小門,估計今天因着布迦藍剛搬來,才開了大門迎接。平時從旁邊的側門進去,車馬也可以直接進入宅子。

進入大門後,是一條可供四五人并肩行走的過道,走出過道,映入眼簾的是一面高大的影壁,南面是五間闊大的屋子,北面又是一道垂花門。

庭院裏種着花草樹木,因着天氣寒冷,其他的樹木已經光禿禿,只剩下兩三顆梅樹,枝頭梅花盛開,散發着清冷的幽香。

布迦藍與國君福晉她們已經從垂花門進去,皇太極本來還想去屋子裏看看,見她們離開,忙也跟了進去。

穿過垂花門,皇太極眼前頓時開闊起來,裏面亭臺樓閣依着山水而建,抄手游廊連起一座座院落,青瓦粉牆掩映在山石或者樹從中,待到春季來臨,不知又将是什麽樣的美景。

布迦藍的主院房屋更為高大寬敞,廊檐寬闊,沿着游廊進去正屋,裏面擺放着花梨木塌幾桌椅。條案上放着的純白瓷花瓶中,一枝紅梅斜伸而出,幽香陣陣,整間屋子,說不出的雅致舒服。

皇太極屋裏沒有砌北方常見的炕,卻依然溫暖如春,不禁好奇地蹲下來,摸了摸鋪着厚厚羊毛地氈的地面,上面傳出陣陣暖意,驚喜地道:“原來真是從地底下暖起來的!”

國君福晉與幾個格格,也忙着在四下看稀奇。布迦藍走去軟塌上坐下,沒有搭理他。

他硬要跟來,布迦藍實在是懶得跟他吵,也省得有人嚼舌根,便随了他去。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吩咐蘇茉兒道:“你帶姑姑格格她們去自己的院子,安頓好之後過來吃飯。”

蘇茉兒吩咐宮女拿了小爐與茶水進來擺好,領着國君福晉與格格她們離開,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不少。

皇太極仍舊興奮地到處轉,布迦藍見他一幅沒有見過世面的模樣,實在是忍不住,說道:“你不累嗎,能坐下來消停會嗎?”

皇太極去正屋兩邊都看過,問道:“你卧房呢,兩邊都沒有床,也沒有炕,晚上你睡哪裏?”

卧房在後面一進,這裏只是布迦藍待客的地方,她不耐煩地道:“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皇太極板着臉在她對面坐下,說道:“我是你夫君,以後我來住,連卧房都不知在何處,這像什麽話。”

布迦藍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到窗棂邊坐下,閑閑地煮着茶。皇太極見她不答話,也起身跟着走了過去。

透過高麗紙,看到外面盛放的梅花,這才發現整面牆大半都是窗格,怪不得屋子裏也亮堂堂,遇到天陰的時候也不用點燈。

皇太極神色變幻,盯着布迦藍看了好一陣,才悶悶不樂地說道:“還是你會享受。”

爐上銅壺裏的水開了,布迦藍提壺沖水,給自己泡了杯玫瑰花紅棗茶,捧在手中小口小口吃着。

皇太極等了一陣,見布迦藍只管着自己吃茶,他面前還空空如也,生氣地轉頭,想招呼宮女前來伺候。周圍安靜不見人影,他又只得忍了,也學着她那樣提壺泡了一杯。

玫瑰濃香撲鼻,帶着紅棗的甜味,吃下去後唇齒間都是甜香,皇太極脫口而出道:“這個吃着好,以後給海蘭珠也送一些去。”

說完後頓覺着不對,忙擡眼看向布迦藍,見她連眼都未眨,側頭看着窗外。他松了口氣,也跟着看去,片片雪花在風中飛舞。

皇太極不由得緊皺着眉頭,“又下雪了。”

這已經是今冬的第三場雪,與去年的天氣也差不多寒冷,皇太極憂心忡忡,“明年要是再幹旱下去,就真得挨餓了。”

布迦藍今年已經開始讓人挖水渠蓄水,明年要是幹旱,只要不超過今年,還能勉強對付過去。

她現在只擔心蒙古,說道:“理藩院上報,今年蒙古的雪也大得很,不管是牲畜還是人都難過。其他十六部還好,得防着些漠北的喀爾喀等其他部落。”

皇太極也沒辦法,漠北蒙古實在是鞭長莫及,恨恨說道:“喀爾喀是早就該收拾了,要是他們敢有異動,我得打到他們服為止!”

布迦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強盜對付強盜有經驗,這點她也同意,不能只一味安撫,也要有強硬手段。

國君福晉選好院子,帶着幾個格格走了進來,笑呵呵地道:“她們幾姐妹高興得很,說都要住在一起,我怕晚上鬧得太晚不肯睡覺,給她們分到了兩個院子住着,由大的看着小的去。

哎喲,布木布泰,托你的福,我還是以前沒有成親時單獨住過,嫁了人後,活到這麽一大把年紀,總算有單獨的院子住了,今晚吶,我一定要好好睡一覺,什麽人都別來打擾我。”

皇太極臉拉了下去,國君福晉這句話說得,好似她嫁給他之後,連住的地方都少了她的一樣。他的清明平安宮可是中宮,都讓她住了還不滿?

七格格上前依偎着布迦藍,笑嘻嘻地道:“額涅,我喜歡這裏,屋子好大,院子也好大。等會我要去外面湖裏玩冰嬉,還要鑿冰抓魚,額涅也一起來好不好?”

四格格大了些,上前懂事地拉開妹妹,說道:“額涅肚子大了不能受涼,不能陪着一起去,等下我們自己去玩,不要吵到了額涅。”

布迦藍撫摸着七格格紅撲撲的臉龐,對四格格說道:“沒事,我穿厚些,在旁邊看着你們玩。只是不能玩太久,功課也不能拉下。”

七格格立刻歡呼道:“好,額涅陪我們一起去玩。”

皇太極見五格格站在一旁看着姐姐與妹妹,對她伸出手道:“五格格過來,汗阿瑪等下也帶你去玩冰嬉。”

五格格将頭搖成撥浪鼓,說道:“不要,有額涅帶我們去,我不要跟着汗阿瑪。”

皇太極悻悻收回手,說道:“本來我還想要送你一匹小馬駒呢,不去就算了。”

五格格跑到布迦藍身邊,脆生生地道:“我早就有小馬駒了,四姐姐七妹妹都有。”

皇太極更郁悶了,擡眼打量着幾個女兒,發現她們已經長高了許多,眉眼都肖似布迦藍。幾人站在一起,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家人,與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布迦藍見時辰不早,吩咐蘇茉兒傳飯。沒一會,蘇沫兒領着宮女提了食盒進屋,擺在了飯廳的案桌上。

皇太極走過去一看,除了蒸鮮魚蜜炙鹿肉等菜之外,居然見到了盤綠油油的菜蔬,他驚奇地道:“這個天氣,這又是哪來的?”

地窖火炕燒起來之後,種了一些菜蔬,如今小菜苗長得正好,廚房去摘了些做了。布迦藍笑了笑,說道:“怎麽,又要送些去給海蘭珠嗎?”

原來先前布迦藍聽到了他的話,皇太極不禁瞪了她一眼,然後識相閉上了嘴。

飯菜清淡,葷素搭配适宜,沒有皇太極在海蘭珠宮裏慣常吃的各種參與滋補食材,對他來說味道也寡淡了些,但勝在菜新鮮可口,他照常吃了許多。

吃完飯之後,布迦藍要午歇,皇太極被趕到了進大門處的前院去歇息。他雖然不滿,見前院屋子寬敞明亮,布置得同樣大氣舒服。

屋裏也有地下火龍,暖意陣陣,拔步床上鋪着松軟幹淨的被褥,頓時高興地住下了。

躺在暖和的床上,他想起先前國君福晉的那句話,她總算有了單獨的院子,他貴為皇帝,何嘗不是現在才有了單獨的院子呢

想起來就鼻酸,這麽多年征戰,最後好似什麽都沒有享受到,還沒有布迦藍這個女人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皇太極胡思亂想了一陣,獨自睡覺難得安靜,又遠離前朝後宮的煩憂,沒一會就沉沉睡了過去。

住在這裏實在是太過舒适,皇太極賴着住了兩天,過年慶典酒席太多,宮裏還有一堆事情等着他,最後只得依依不舍回宮。

國君福晉住了幾天之後,也帶着幾個女兒回了宮,過年時的慶典,布迦藍懷孕可以不去,她卻不得不出面招呼。

布迦藍住在外面,逍遙又自在。她帶着三個格格,與蘇茉兒一起,幾人過了一個清淨又溫暖的年。

過年時都是各種慶賀,年後天氣依舊寒冷,朝堂上也沒有什麽大事,遇到需要拿主意時,範文程他們則會出城來找她。

布迦藍肚子愈發大,到了正月底,晚上已經睡不大踏實,這天吃完早飯後,她靠在軟墊上又眯了一會。

醒來後發現,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庭院裏白茫茫的一片。

布迦藍正在發呆,這時,聽見略微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她轉頭看去,蘇茉兒正急匆匆走上前,臉色微微泛白,神色凝重,低聲道:“福晉,八阿哥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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