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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王子府,劫人◎
那小厮吓得一驚,他也服侍過不少貴男,個個都是輕聲細語、溫和賢淑,還從沒見過手勁兒如此大的公子。玉大人這位新歡長得好看是好看,怎麽眼神那麽凜人呢?
小厮以為自己拿錯了胭脂的顏色,慌忙跪在地上,“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趙淵揉了揉太陽穴,強行忍了不适。
“你先退下吧。”
小厮已把他當成君妾主子服侍,見他吩咐,只得唯唯諾諾地退出去。臨走前,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出于好意,善意提醒道,
“公子可是有武藝在身?不是小人多嘴,男子大多以溫婉賢淑為主,無才便是德,公子日後若想長久地得到大人的寵愛,這手勁兒和脾氣都得收一收……”
話未說完,趙淵飛來一記眼刀,小厮捂住嘴,跌跌撞撞地跑了。
趙淵将頭上的長釵拔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出來。”
這話是朝着房梁喊過去的。
寝房裏本靜谧一片,須臾,傳來蹭蹭蹭三聲,從房頂跳下來個紫衣少年。
那少年身形修長,朗潤端正,正是和趙淵一起來越國的小王爺蘇酌辰。
蘇酌辰站定,上下打量了趙淵一眼,使勁兒地憋着笑,
“陛下這是……真要留下來當人家君妾?”
他們陛下一向是高山仰止,如雪山冰蓮般可遠觀不可亵玩,平日連一根發絲都沒亂過,如今也跟個小媳婦似的,臉上被抹了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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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淵聲寒如冰,“再廢話?”
蘇酌辰開始抱怨,“陛下可真讓臣好找,那日分別之後,明明說好了城門會合,您卻不見蹤影。臣以為您真被勾欄那鸨子拐了,還去勾欄大鬧了一番。整個建寧城都快被臣翻個底朝天了,愣是找不見您,原來您在這兒暗會佳人吶。”
趙淵不悅,“怎麽牢騷那麽多,你昨晚就蟄伏在房頂上了,別以為朕不知道。若是再多說,回去就立馬讓你爹給你相親。”
蘇酌辰最怕這個,立時收起了那嬉皮笑臉的模樣,不敢再埋怨。
他打量了下寝房的陳設,輕輕問道,“陛下,您既找到她了,為什麽不直接把人帶走?”
蘇酌辰不太适應越國的風俗,只想趕緊回朝去。
趙淵卻好像有別的打算,“再等等吧。”
蘇酌辰道,“陛下,要臣說,您趕緊把人帶走得了,幹淨省事。這越國着實魚龍混雜,女人個個剽悍如斯,再耽下去,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呢。”
趙淵嗟嘆一聲,他不知該怎麽跟玉栖撕破臉,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畢竟她對他的态度才剛轉變一點,若是他此刻将她強行帶回去,那麽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再等等吧,”趙淵把眼底的情緒隐去,又重複了一遍,“朕希望,她心甘情願地跟朕走。”
蘇酌辰沒有娶過妻,最不懂夫妻之事,見此,心裏雖着急,卻也沒辦法。
第二日,蘇酌辰尋了個由頭,在別院做起了男婢的差事,專門服侍趙淵。
然玉栖自打那日進宮後,就再沒回別院。君臣兩人在別院住了幾日,連她的影子都沒看到。
趙淵知會蘇酌辰去打探一番,蘇酌辰和管家套近乎,管家淡漠地道,“玉大人就要和王子成婚了,這幾日都住在王子府,準備婚事,當然不會來別院了。”
“什麽?”蘇酌辰眼睛瞪大,“她,她要和那個施昭雲成婚?”
管家撇了撇嘴,“你大驚小怪地作甚?還敢直呼王子的大名了,一點規矩也沒有。玉大人和王子的婚約是一早就定下的,人盡皆知。”
蘇酌辰咋舌,心緒不平,“可是……我們公子還住在別院呢,那女人竟敢當着我們公子的面另嫁他人?”
還是施昭雲那爛貨。
蘇酌辰心中呸呸呸三聲,真是一千個不屑,一萬個不屑。
管家沒好氣道,“我說你這男婢說話也真奇怪,你以為你家公子是什麽人,皇帝,還是王子?不過就是大人路上撿回來的一個君妾罷了,有個容身之地已是大人仁慈,還敢過問主人家的婚事?真是拎不清身份,一點尊卑不懂……”
管家這話還有些幸災樂禍的鄙夷之意,意思是玉大人就要和王子成婚了,你們這些以色侍她人的君妾,終于威風不起來了。
蘇酌辰雖然着惱,卻也不會和這些無知小民一般見識。當下匆匆來到趙淵身邊,将打聽到的消息傳給了趙淵。
趙淵批奏折的手倏然一頓,寒色道,“有這事?”
蘇酌辰又嘆又氣,“千真萬确。陛下,您前幾日遇上那女人不拿回來,這下好了,她要和旁人成婚了。”
眼見趙淵臉色越來越黑,蘇酌辰繼續煽風點火,“那女人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又狠又無情又剽悍,她之前奪臣的船、拿竹篙砸臣的頭,毒辣無匹,打臣那巴掌現在還疼呢。陛下,您要是再不出手,她可就真要将您始亂終棄了。”
嫁施昭雲。
趙淵暗暗琢磨着這四字,她前日還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不喜歡施昭雲,轉眼就出爾反爾了?
趙淵不是耳根子軟的人,此刻卻順着蘇酌辰的話冷冷道了句,
“嗯。看來她還真是不想活了。”
蘇酌辰拍了個巴掌,痛心疾首地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陛下您千裏迢迢地來找她,她倒好,三心二意,還在和那個施昭雲藕斷絲連。”
趙淵凜然道了句,“走。”
蘇酌辰有點摸不着頭腦,“走?走去哪裏?”
趙淵全是峻色,“去王子府,劫人。”
……
自從那日從宮中回來後,玉栖一直都住在施昭雲的王子府中。
府中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四處都是大紅喜字,正在準備大婚的陳設用品。
玉栖雖然惱怒,卻因為魏公子那三十鞭子而無可奈何,任由施昭雲折騰。
晚上,玉栖正在書房點燈看書,施昭雲拿着茶水和夜宵來看她。
“阿栖,別總熬夜看書,傷眼。我親自下廚給你準備了茶點,你多少吃一些,好嗎?”
玉栖瞥了眼點心,又瞥了眼施昭雲。他今晚穿了身牡丹紋暗紅長袍,其上鑲嵌富麗的金線。施昭雲平日不喜穿這般喜慶的顏色,今日顯然別有目的而來。
玉栖收回視線,手中的書仍沒放下去。
她淡淡道,“多謝王子。”拿起毛筆,卻并沒有吃施昭雲茶點的意思。
施昭雲見她這副态度,略微有些尴尬。
他轉而幫她研磨,一邊研墨一邊道,“阿栖,非是本宮強逼着你成婚,只是咱們的婚事已經耽擱太久了,早點辦完早點踏實。”
頓一頓,又柔聲道,“你放心,咱們成婚以後,只要你不納妾,本宮會好好當個賢內助,輔佐你,有本宮的支持,你會在越國過得順風順水的。”
玉栖是被迫留在王子府中的,此刻聽施昭雲講這些肉麻的話只感厭煩。她神思有些缥缈,不由自主地念起了別院的魏公子。
幾日不見,也不知道他身上的燙傷好了沒有。就算她要成婚了,也該把人家好好地送走。不然她這樣說消失就消失,也忒不負責任,那公子必會摸不着頭腦。
施昭雲喃喃說了半晌,見玉栖心不在焉,醋意又生,皺眉道,“阿栖,你就別想着那個姓魏的外室了。他以下犯上,傷了本宮,本宮沒跟他計較已是寬宏大量,是斷斷不會容許他入府為妾的。”
玉栖不冷不熱地打斷道,“王子別亂想,我沒有。”
說着便欲起身,和施昭雲同處一室着實拘謹難受,她準備尋個由頭出去透透氣。
施昭雲沾了些委屈,不讓她走,也不讓她起身,“阿栖,你又要去哪,你為什麽總要躲着本宮,一個笑臉也不願給本宮?”
他說着,蹲下來,将下巴磕在玉栖的膝頭,一副溫馴而賢淑的模樣。他的睫毛眨了眨,嗓音沙啞而親昵,“阿栖,你能不能一心一意,只對我一個人好,行不行?”
他的下巴在她膝上蹭來蹭去,似是在撒嬌。
雖然隔着厚厚的衣料,玉栖還是感到一陣令人不悅的麻癢,對這突如其來的接觸極為不适應。
她幾欲嘔出來,激靈地甩開施昭雲,站起身,眼中泛起些微的厭惡,“你……你別這樣,行嗎?”
她抵觸的動作過于明顯,施昭雲被帶得差點癱倒在地上。
施昭雲深褐色的眼珠滑過一抹羞憤,随即被更為濃重的不甘取代。
他強撐着擠出微笑,追上她,“行,行,阿栖,你不喜歡,以後我便不做了,你別生氣。你要實在生氣,打我一下洩憤好不好?”
說着又要抓她的手腕。
玉栖下意識閃開,口不對心地道了句,“沒事。”
施昭雲欣慰地又對她笑了一次,竭力展現他的友好。他比玉栖高,雖然沒有高太多,但他總歸是比她高的。
他低下頭來欣賞她,紅燭下的玉栖,有烏雲般的頭發,芙蓉般的面孔,清水般的眼睛,熠熠生輝。她的紅唇仿佛會說話,不斷撥動着施昭雲的心弦,像一個引人躁動的無底洞。
那一瞬間,施昭雲終于明白,那澂朝皇帝為何對她如此着迷、為何非她不可了。
饒是她站在那裏什麽話也不說,他也拒絕不了她的魅力。
施昭雲的手試探性地接近她的肩膀,用比水還柔的語氣道,“阿栖,我們就要做夫妻了,我們将會攜手一輩子。今晚,你就答應我一次,好不好?”
說着,将自己帶來的茶水倒了一杯,送給玉栖,“今日匆忙,沒來得及準備酒水,就暫時以茶代酒,阿栖你就喝下吧。過幾日大婚之時,咱們再正式交杯合卺。”
這杯茶水中,他偷偷放了暖春散。
喝下之人,不出片刻,便會神志模糊,渾身燥熱。
他每每想起她在別的男人懷裏巧笑嫣然,他就嫉妒得要發瘋。明明他們才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別人都是橫刀奪愛。
用這種方法,他是逼不得已。
阿栖,原諒我。
施昭雲唇角顫了顫,在心頭默念。
玉栖顯然對茶水不感興趣,揮手格開,“我不渴。”
施昭雲早已料到她會拒絕,道,“前幾日的事,确實是本宮不對,本宮給你道歉。你喝下這杯茶,咱們就算和解了。不然,阿栖你就是沒有原諒本宮,本宮就一直給你道歉,直到你原諒為止……”
他喋喋不休個不停,玉栖被他弄得厭煩至極,随口将那茶水飲盡。
“好了,別說了,我喝了。”
施昭雲心頭一陣狂喜,正要準備進一步計劃,身後向後一歪,卻不小心撞到那墨汁上,弄了一身的黑墨,還有幾滴濺在臉上。
墨水有淡淡的臭味發出來。
玉栖見他那副髒樣子,道,“王子,你的衣服髒了。”
施昭雲想說不礙事,玉栖卻替他說道,“先去換換吧。”
誰能想到關鍵時候發生這種意外,施昭雲不悅,有種魚刺卡在嗓子眼兒的感覺。
他不想走,玉栖目光寒冷,沒有絲毫的旖旎之意,想是藥效還未發作。
施昭雲聞了聞手上的墨,只好妥協道,“好吧,阿栖,那本宮先去換件衣服。你就在這兒等本宮啊,千萬別走開,本宮很快就回來!”
說着連跑帶颠地奔了出去。
玉栖輕嗤了一聲。
這人,奇怪死了。
換件衣服而已,怎麽着急得跟投胎似的。
她搖了搖頭,剛要叫人收拾一下桌上的墨汁,驀然感覺頭頂一沉。
這昏沉感來得太過突然,好像有個鉛塊,忽然墜在她腦子裏。與此同時,她還有種身處沙漠般的巨熱,難受得幾乎喘不過來氣。
這感覺……
玉栖忽然看向施昭雲的茶水。
遭了。
……
王子府高牆之外,趙淵和蘇酌辰正準備翻牆。
兩人都身負武功,高牆雖厚,卻也難不倒他們倆。
趙淵低聲道,“一會兒我獨自翻進去,你在此處等着。最多一炷香的時間,我便會帶着她出來。”
蘇酌辰道,“得嘞。”又道,“陛下,王子府守衛衆多,您要是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喊一聲就行,臣在外面聽得見。”
趙淵揮揮手道不必。
他當然不能正大光明地見她,他得潛入她寝房的屋頂,把她悄無聲息地弄出來。
翻過牆,趙淵穿過一片太湖石,剛要踅摸一下玉栖的寝房,卻驀然看見了個熟人。
是施昭雲那厮。
他穿着身墨綠色的袍子,急匆匆地往什麽地方走去,旁邊的仆役一邊低聲問他,“王子殿下,那藥可管用了?”
施昭雲走得甚快,風風火火,連話都來不及說。
“……她喝了,肯定管用。”
仆役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追上前去,“恭喜王子,賀喜王子。”
施昭雲臉上暈紅,略有得意,“等本宮好事成了,重重有賞。”
趙淵聽了兩句,心中猛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賊子在前,焉有不殺的道理。
他飛身上前,手起手落,就将那仆役砍暈了過去。施昭雲“啊”的一聲驚呼未盡,便悶哼一聲,被趙淵踢進了太湖石林中。
趙淵不屑,順着施昭雲的方向,推開了偏室的一處寝房。
他将頭上的帷幔摘下來丢了,反正已決定帶走玉栖,無所謂她認不認得自己了。
然而方一推開門,室內一股濃烈的甜香便傳過來。
女子迎頭撞在了他的懷中,雙臉暈紅,唇珠微動,臉上全是淩亂的淚。她慌痛至極,死死地揪着的衣衫,兩只瞳孔恍然已失了焦距。
她唇中吐出一股甜香,拔下一根朱釵,就要戳在趙淵心口處。
“施昭雲,你好無恥……我,我殺了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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