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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芳叢,折梅一枝,難憶歸時路。”
清嘆一聲,掃了眼秋伯跟一幫侍衛,不顧依舊沉默不語的千影,紅栾倩影一飄,已然躍出數丈,白霧中,只餘飄渺的餘音,“放過他們吧,軒兒傷的很嚴重,根本來不了。”
13.冰火雪冥
“清風大人,所有暗探都已經拔掉了。”風雨樓外,一身黑衣的寒星目光冷銳,恭聲向厲清風彙報着情況。身後,十多個黑衣衛殺手面帶黑罩,一字排開。
厲清風聞言,卻是緩緩搖頭道:“這次的情況沒有這麽簡單,這些人絕對不是一般的暗探,而是組織嚴密的死士,剛剛已經逃走了幾個,若我所料不差,風雨樓怕是已經暴露了。”說完這句話,厲清風一向冰冷無情的面容竟也挂着愁意。
“什麽?!”寒星難以想象,什麽樣的人竟有本事從厲清風眼皮底下逃走。
厲清風一雙深邃的眸子直直望着天際,許久,才冷然道:“寒星,今晚我有事離開,你和軒兒一起值夜,千萬不可再讓那些暗探趁虛而入。”。
“清風大人,寒星一個人也可以的,不需要其他人的協助。”寒星負氣的別過頭去,語氣決絕。
厲清風目光倏然冷厲,斥道:“意氣用事!若真是出了差池,誰也擔待不起!”語罷,複望了眼寒星,語氣稍緩,道:“星兒,寒水的事,我也要負責任,但這是關系風雨樓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期,軒兒內力高深,方圓十裏內所有人的氣息他都可以感受到,有他跟你一塊兒,我也比較放心。”
“是,清風大人。”寒星咬了咬唇,低首道。
厲清風見狀,沉聲道:“我警告你們,若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兩個再胡鬧起來,我決不輕饒!”
寒星被厲清風盯得頗不自在,只得緩緩點頭,厲清風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日影西斜,寒露重落,夜幕拉近,天邊漸漸泛起一層薄霧,一彎冷月在雲層下若隐若現。在江南,也算難得一見的好夜色了。
九州客棧,這個地處兩條官道十字路口位置,揚州城客人最多、效益最好、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幾乎是所有外來江湖人士都要駐足的地方,也正因如此,才被武林人士冠以“江湖包打聽”的稱號。客棧大門上的左右兩楹對聯:“手轉日月,四海奇俠任逍遙;腳踏紅塵,九州朱顏共此交。”經年累月,已然失了許多光彩,然而,卻見證了江南武林盛衰興亡的歷史。
換做平時,即使入夜,依舊可以聽到九州客棧內不絕于耳的喧嚣之聲,然而,今日,一勾彎月照映下,九州客棧卻靜得出奇。
夜風吹窗而入,幾點燭火明明滅滅,映着客棧內一片狼藉。掌櫃與兩個小二渾身顫抖的縮在櫃臺底下,眼中滿是驚恐,一樓桌子板凳支離破碎,東倒西歪,地面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片滿身血污的各色人士,痛苦□聲充斥耳內,空氣中,處處都彌漫着血腥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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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央的一張桌子旁,一白袍老者,約莫四五旬年紀,須發皆白,骨骼清瘦,手執一柄靛紫色的大刀,正面門而座,雙目迥然,若非通身散發着一股強烈的殺氣,倒頗有些仙風鶴骨的感覺。而地上那幫被打傷打殘的人,皆是滿目怨恨的望着白袍老者,夾雜着不甘與恐懼。
“哼,江南武林,也不過如此!”妖媚絕冷的女聲傳來,衆人觑眼望去,但見一個通身黑衣的女子,冷魅冶豔,挂着一抹魅惑的笑靥,施施然走了進來。
望了眼白袍老者,黑衣女子冷冷道:“這幫鼠輩,就算殺了南宮雄也不會心疼的,無涯,為何還不動手?”
“九真,我們還沒到與南宮雄撕破臉皮的時候。”白袍男子冷靜的回答,語調裏沒有絲毫感情起伏。
“哼,真不知教主是怎麽想的,這倒真不像他的作風,更沒想到的是,竟連無涯大長老你也畏首畏尾起來。”被喚作九真的女子聲音裏滿是不屑。
無涯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淡淡道:“教主根本沒把南宮家放在眼中,雪冥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若是因小失大,壞了教主的大計,我們誰也擔待不起。”
“總是那麽多道理。”九真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那無涯也不計較,卻又忽得道:“有顏兒那丫頭的消息嗎?”
“哼,咱們暮顏小姐心思敏慧,最有主張,她若是要躲,誰能找到?”九真沒好氣的說了一通,無涯便也不再做聲。 兩人正待起身,卻聞樓上傳來一聲朗笑,道:“冰火教的無涯大長老既是來了,我羲和定是要與你痛飲幾杯才能罷休!”
無涯與九真聞言俱是一凜,無涯擡首望去,但見二樓回廊間,一黑一白兩個人影推着張桌子,如映水浮影一般,飄忽游移,并無定處。想到二人如此作為,自己竟絲毫沒有察覺,無涯心底微凜,當即沉聲喝道:“雕蟲小計,也敢欺于老夫!”說話間,以閃電般抽出腰間靛紫色的燭龍刀,須發飄飄,使出一招“排山倒海”,蒼鷹一般尋着那團剪影砍去。 “哈哈,好一招‘排山倒海’,修羅刀法果然名不虛傳!”一人拊掌而笑,只見那團來回移動的影子倏然停于一側雅間,一黑一白兩個男子正相對而飲。說話的正是那眉目俊雅,一身清風朗月之氣的白衣男子。。 無涯一招沒有得手,尚自驚疑不定,待看清來人,方才蹙眉道:“雪冥的大護法與二護法同時現身,倒真是一大難得之事,二位既然到了,又何必躲躲閃閃。”無涯聲如洪鐘,眉間卻是絲毫不敢懈怠。
黑衣男子恍若未聞,只顧埋首喝酒,那白衣男子卻是朗笑一聲,拱手道:“那便讨教了!”只見他寬袖一擺,衣袂翻飛間,已化作白影已翩然乘風而下,宛如月下谪仙。無涯見狀,使出一招“翻天覆地”,只劈那白衣男子面門,白衣男子溫爾一笑,手中已多了把白玉團扇,手掌翻轉間,堪堪帶偏了無涯的刀鋒。無涯身形一轉,腳底劃了個圈,順帶出一招“鬼哭狼嚎”,刀鋒過處,嗚嗚如哭,以柔為剛,氣勢凜凜,白衣男子見無涯使出此招,情知抵擋不住,眉色微驚,只得飛身躲過,總是如此,衣帶依舊被震得獵獵飛舞。無涯步步緊逼,再一招“天怒人怨”,刀光猛盛,勢如大江絕流,海空橫絕,白衣男子玉扇一展,一排又一排白玉飛針飛射而出,恰似漫天銀雨,無涯袍袖生風,淩空兜了個圈,玉針大半被他捋入袖中,借力反射回去,但忌于此針陣威力,依舊側身閃了過去。白衣男子見勢,扇面一抖,翻了幾翻,銀針重被收回,旋即執扇斜斜掃出,如白浪翻卷,旌旗斬空,無涯刀面一橫,帶出一招“螳臂當車”,刀扇相撞,激出點點星光,兩人就這般一立一斜,一着地一淩空,僵持許久,鬥起了內力。
不多時,白衣男子的面上已滲出點點汗水,面色亦微微泛紅,正自咬牙硬挺,這時,一旁觀戰的九真忽的妖嬈一笑,道:“二位護法,我冰火教與你們雪冥教可馬上就要成為兒女親家了,大家點到為止,又何必如此當真呢?”。 羲和聞言,當即朗聲道:“既如此,無涯長老,咱們便到此為止。”無涯微微颔首,兩人同時收手,羲和內息甫定,拱手道:“無涯大長老果然名不虛傳,羲和佩服。”
無涯淡淡道了句:“不敢當。”随即望了眼九真道:“我們走。”九真點首,待行至門口,無涯方才回首望了眼樓上的黑衣人,道:“大護法,許久不見,改日,無涯一定讨教!”語罷,再不回頭,徑自離去。
燭火尚在搖曳不定,羲和一臉惱怒的望着樓上只顧喝酒的黑衣人,道:“厲清風,你個混蛋!沒看我都被人打死了,你還在那裏喝!我一定要讓教主撤了你這個大護法的名號。”
厲清風聞言,只是淡淡道:“你這不是沒死嗎?”
“你——”羲和氣結,道:“真是沒良心的家夥。”
14.夜色深深
幾乎同一時間,風雨樓外,黑暗中,趁着月色,寒星與雲軒已然出其不意的除掉了趁夜入侵的第二批暗衛。 清風習習,星光點點,頗是無奈的割斷了今夜第二十個暗衛的喉嚨,雲軒收起短劍,望了望高處一枝樹幹,略略想了一下,便縱身一躍,頗是舒适的躺在了樹幹之上。
東邊區域此時一片寂靜,雲軒暗想寒星估計也處理的差不多了,便更加放心的沉浸在靜谧的夜色之中。躺在樹上,靜靜地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似乎是自己在孤魂嶺養成的‘良好習慣’,每當這個時候,都會覺得心底一片寧靜,永遠不會感到孤獨。夜風中,永遠彌漫着醉人的芬芳,昨天發了一天的燒,背上的傷依舊隐隐作痛,雲軒只覺身體輕飄飄的,四肢漸漸不聽使喚,濃烈的睡意如潮水般襲來,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江南多雨,即使晴天,晚上亦是霧濃露重,濕氣經久不散。也不知過了多久,雲軒是被一陣冷風吹醒的,映入眸中的,依舊是濃濃的夜色,那彎殘月高高懸于空中,清冷生輝。揉了揉眼睛,雲軒只覺睡意依舊,可迷迷糊糊之中,耳邊似乎傳來了不遠處打鬥的聲音。
一個激靈,雲軒翻身坐起,手心滿是冷汗,這一次,确實聽到了打鬥的聲音,正是由寒星所在的東邊區域裏傳出。而且,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三個人的氣息,還有一個人,氣息若隐若現,竟是無法辨別出來具體方位,雲軒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一次,恐怕真的遇見高手了。
再顧不得許多,雲軒握緊手中短劍,一陣風似的飛身掠下,不多時,便看到遠處一青一黑兩道人影混戰在一處,那黑影顯然就是寒星。待翻身到了近處,才隐約聽到寒星粗重的喘氣聲,雲軒心下一涼,寒星武功不弱,被逼到如此地步,顯然遇上了高手,再不及多想,雲軒倏然抽出手中短劍,翻身而下。
刀光火石之間,只聽“叮”的一聲,那只刺向寒星喉嚨的碧色玉簫被堪堪擋住,一青一黑兩條人影終于分開。雲軒這才看清,地上已然橫七豎八躺了十幾個風雨樓的殺手,而站在面前的是一個身着青衣的青年公子,面潤如玉,手執玉簫,一派文雅之氣,雲軒一愣,不知為何,竟然從他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而對面的青衣公子,似乎也在用異樣的眼光打量着突然出現的白衣少年,一雙眸子寧靜溫和,沒有絲毫敵意。
“你還愣着幹什麽?他們想要闖入風雨樓!還不動手!”一旁的寒星看着雲軒,冷冷的道。
雲軒聞言,方才反應過來,紫色劍光劃破夜空,淩厲十足的一劍已然刺向青衣公子,青衣公子似是一愣,方才轉動玉簫,饒過劍鋒,卻依舊被渾厚的劍氣震得衣袖鼓鼓生風,不由暗嘆面前少年內力之強。
那邊,寒星剛剛能喘上一口氣,忽見樹林中斜斜飛出一人,衣飾為紅黑兩色,手裏一根鐵槍,戾氣十足,直直向自己刺了過來。寒星此時已然疲到極致,內息大亂,想要躲開卻無論如何都移不開步子,只覺來人氣勢洶洶,幾乎無法躲閃。
雲軒見狀大急,一劍撥開青衣公子的玉簫,順勢劃出一劍,一邊斜身縱至寒星身側,一把隔住那柄鐵槍,酸痛感立即蔓延開來。那人似是一驚,正待出槍,忽聽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木離叔叔,不要!”
那人愣愣的望着面前的白衣少年,忽得失聲叫道:“小魔頭,你....你怎麽在這裏?”
雲軒只覺心神大亂,那股若隐若現的氣息似乎近在咫尺,卻又不可辨識,那般熟悉,又那般遙遠。
雲軒憤憤的瞪了眼一臉無辜的木離,環顧了一下四周道:“死木頭,你再敢打寒星,我絕對讓你後悔,還有,你們教主呢?”
木離的腦子從來都是一根筋兒,聞言又愣了愣,卻聽身後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木離,怎麽回事?”
雲軒扶着寒星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寒星倒是一愣,擡眼望去,只見林中走出一個一身墨衣的中年男子,須發飄飄,俊美絕倫,宛若神仙中人,通身散發着一股不容違逆的威嚴與霸氣,眼角眉梢,卻是挂着一抹冰冷,令人不敢直視。身後,一個布衣老者恭敬相随。沒有人會想到,眼前朗如日月,肅肅如松下風的風雅男子會是江湖上令人談之色變、聞之膽寒的嗜血魔頭——傳言中的雪冥教教主,魔界的至尊,青淵。更不會有人想到,他們眼裏才智武功卓絕天下的神話竟然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江南。
青衣公子見了青淵,當即恭聲喚了聲:“義父。”青淵淡淡一笑,道:“簫兒,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青衣公子望了眼一側的白衣少年,一時不知從何講起,倒是青淵身後的老者望向木離,頗是不滿的道:“木離,竟有人敢當教主的去路,你愣着幹什麽?”
木離聞言,指着白衣少年,一副結結巴巴不知如何說的模樣,布衣老者見狀眉頭大皺,擡眼望去,才發現木離身後一白一黑兩個少年,黑衣少年顯然受了傷,體力不支,待看到一旁的白衣少年,老者不由眼睛一亮,本以為自家少主已然是世上難尋的俊秀之人,誰知跟眼前通身流動着一股靈氣的少年相比,竟是黯然失色。不由暗暗嘆了聲:“好鐘靈毓秀的孩子。”
寒星見雲軒神色失常,只當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手,不由氣結于胸,咬牙道:“你們這群惡賊,休想踏入風雨樓半步。”語罷,竟是一躍而起,提起長劍,便向木離劈去。
木離正苦惱的思考自己的問題,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那布衣老者見狀,卻是箭一般掠了出去,寒星見那老者年紀雖大,身形卻是比一般人還要矯捷很多,一雙手連連打出幾拳,更是拳力渾厚,勢若雷電,不由大吃一驚,寒星連連刺出幾劍,皆是奪命招數,竟是連他的衣角都擦不住。
“火雷掌!”雲軒反應過來時,才發現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老者的雷霆一掌,正中寒星胸口,寒星一口血噴出,身體已然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寒星!”雲軒大驚失色,脫口呼出聲來,那布衣老者見狀,卻是不依不饒,趁勢又打出力道十足的一拳,直擊寒星心口。雲軒只覺心底騰起前所未有的怒意,內力湧動,硬生生接下了那老者的一拳,那老者瞬間面色醉紅,只覺一股□的內力突然侵入體內,經脈氣血不受控制的翻湧起來,登時“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泷叔!”這次,負手而立的青淵再也無法保持靜默神态,身影一晃,眨眼間,已然扶住那布衣老者。。 布衣老者面露愧色,道:“教主,老奴無用。”
青淵微微搖頭,并不言語,卻是雙指如電,迅速點了老者幾處大穴。
“簫兒,照顧好泷部主。”青淵淡淡吩咐了一句,便将老者交予一旁的青衣公子。然後,墨袖生風,雙掌幻化八卦蓮花,足下漂浮,矯若游龍,身形瞬間化作一團墨影,直擊前方的白衣少年。
雲軒只覺被突然湧來的渾厚氣息與強大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抽出了手中短劍,而地上胸內如被烈火焚燒的寒星更是被這股氣息壓得喘不過氣,連連嗆咳不止。
木離見狀,驚呼道:“教主,小魔頭不能打——”
淡淡的紫色熒光在夜空中尤顯妖嬈迷人,清冷的月色下,連紫水晶都泛起淡淡的光芒,青淵只覺眼睛被那抹紫光狠狠地刺了一下,原本擊向心口的那一掌倏然變換方位,斜斜劃過雲軒的左臂,撕裂了他半邊白色衣袖。
兩只紫色蝴蝶紋于左臂之上,栩栩如生,翩然欲飛,雲軒下意識的抓住被撕裂的袖子,一臉惶然的望着青淵。
當然,青淵也着實愣了一下,只不過比雲軒反應過來早些,待反應過來時,青淵一向淡定的眸子裏已然泛起怒火。 “啪!”青淵餘威尚存的一掌毫不猶豫的打在了雲軒的面上,雲軒支撐不住,被掴到地上。鮮血順着嘴角蜿蜒而下,耳朵裏嗡嗡作響,雲軒只覺半邊臉由痛到麻木。卻聽耳畔傳來一聲厲喝:“跪好!”
身體确實是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可習慣性倔強的與那個人對視,依舊讓雲軒慢慢掙紮着跪了起來,但跪好的瞬間,便複被淩厲十足的掌風掴倒在地。但是這一次,似乎真的使不上一點力氣起來了,雖然耳邊依舊傳來那個人的厲聲呵斥。
忽然好想好想睡覺,躺在地上,嗅着泥土的氣息,眼睛也開始不聽使喚的慢慢閉上,可是不能睡,眼前晃動的盡是寒星痛苦的樣子,還要救寒星,而且,根本沒有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風雨樓,雪冥........猛然間,手臂好像被巨大的力道拉了起來,同時,劇烈的疼痛撕心裂肺般傳遍全身,刺激折磨着每一根神經。然後,身體複被摔在地上,一雙手臂卻是脫臼一般,使不上絲毫力氣。
寒星愣愣的看着眼前怪異的場面,不明所以,那邊,青衣公子卻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一向溫和,很少發脾氣的義父,“分筋錯骨手”分明是刑訊時才用得上的手段,而此時,自己的義父居然這樣随意施加在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少年身上。
“泷部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義父他......”青衣公子滿是不解的問身邊的布衣老人——雪冥教地部部主泷剛。。 泷剛聞言,只是搖頭嘆息,道:“文簫少主,教主怕是真的生氣了。”
劇烈到無以複加的痛楚幾乎要撕碎雲軒的每一寸神經,雲軒只覺身處刀山火海,處處烈焰焚身,而額上面上卻是冷汗連連,粘濕了鬓發,浸透了衣衫,随着越來越艱難的呼吸聲,雲軒幾乎确定,自己一定快要永遠的睡過去了,漸漸的,喘息聲也弱了下去。忽然,耳邊又傳來了一陣渾厚的掌風,卻不是朝自己而來,寒星....明明答應過寒水哥哥,要好好照顧好寒星的,眼看青淵絕對致命的一掌已然拍向寒星的頭頂,雲軒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是慢慢跪了起來,面色極度慘白脫口呼道:“爹爹!”
青淵一怔,竟鬼使神差的收了掌,寒星本已閉目等死,竟不想遇到這樣詭異的事,一臉茫然的望着雲軒和面前的墨衣男子。木離回過神兒來,暗自腹诽,小魔頭每次一叫爹爹,自己英明神武的教主便跟吃了迷藥似的。文簫握簫的手更是一顫,以前從未聽說義父有孩子的,可眼前的少年竟然叫義父“爹爹”。只有泷剛表情複雜,嘆息不已。
冷冷掃了眼雲軒,青淵表情異常複雜,淡淡道:“你知道我為什麽罰你嗎?”
雲軒喘着粗氣,聲音裏滿是虛弱的道:“軒兒,不應該跟他們動手,不應該....打傷泷爺爺,更不應該....拿劍對着爹爹......”
“目無尊長!任性妄為!不問是非!”青淵聲音陡然轉厲,直聽得一群人心驚膽戰。
雲軒只覺神智漸漸模糊,手臂上傳來的劇痛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本以為,自己對疼痛再不會有感覺了,可如今,竟是如縛繭中,怎麽也擺脫不了心底的陰影,耳畔傳來的呵斥聲,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 “我說過,犯了錯誤,就要付出代價。”青淵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軒兒可以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任何代價,”雲軒倔強的直視着青淵,許久,才面露黯然道:“一切都是軒兒的錯,軒兒十年前就該死的,今天,爹爹要殺要罰,都讓軒兒一個人承擔便是,可是今天的事,跟寒星一點關系都沒有,寒星是被我連累的,他中了火雷掌,支撐不了多久了,求爹爹用雪陽功救救他。”
青淵聞言,面色一寒,道:“你自身都難保,倒還有心思去管別人?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15.在責難逃
“爹爹可以告訴軒兒,風雨樓跟雪冥到底是...什麽關系...嗎?”,強迫自己再清醒一些,要救寒星,必須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青淵還未答話,木離已然很是不滿的道:“小魔頭,什麽風雨樓跟雪冥,明明就是一樣的嘛,教主不就在你面前嗎?”
雲軒聞言,細細一想,如遭雷擊,風雨樓背後的竟然會是雪冥!難怪風雨樓真正的樓主從未現身人前,難怪清風叔叔只字不提樓主之事,自己繞了一大圈,最終又跳進了他的圈子裏。那清風叔叔的身份........雲軒只覺腦子裏一片混亂。
似是明白面前的少年在想什麽,青淵若有所思的道:“你以前不是常問我為什麽雪冥沒有大護法嗎?”。 雲軒驚訝的擡起頭,一雙清眸波光漣漣,喃喃道:“原來清風叔叔是雪冥的大護法......”
寒星至此方才反應過來,當即捂着胸口,掙紮着扭過身,費力的道:“寒星....不知樓主...駕臨,罪當.......萬死.......”。
雲軒面色一變,滿目灼灼的望着青淵道:“爹爹,寒星是清風叔叔的右衛,亦是清風叔叔最得力的手下,就算看在清風叔叔的面上,求爹爹一定救救他。”。
青淵掃了寒星一眼,依舊一副冷漠神态,道:“你覺得我會耗費功力去救一個擋我去路、試圖傷我的小小右衛嗎?” 寒星見狀,一雙眼惡狠狠地盯着雲軒,冷冷道:“你少多管閑事假慈悲,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雲軒不作理會,只是望着青淵,身體漸漸疲軟,呼吸愈加困難,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看了許久,忽得道:“軒兒跟爹爹做一個交易好嗎?”
青淵眉目間似是閃過一絲疑慮,道:“什麽意思?”
雲軒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異常慘白、布滿冷汗的面上卻是異樣的恬靜,輕聲道:“軒兒的命,外加一張魔宮地圖,換寒星的命,爹爹看這個交易劃算嗎?軒兒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錢,威脅不了爹爹,但是那張魔宮地圖關系雪冥生死存亡,它的分量一定足夠打動爹爹的。”。
青淵聞言,面色微異,道:“魔宮地圖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雲軒神色陡黯,良久才道:“爹爹不要問了,只說答不答應便是,軒兒不是什麽好人,若是爹爹不答應,軒兒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再做出什麽對不起雪冥的事。”
“孽障!”青淵眼中怒火乍現,一腳狠狠地将雲軒踹倒在地,深邃睿智的眸子裏竟不知是悲是怒,冷笑道:“我的軒兒果然是長大了,都懂得怎麽威脅自己的爹爹了。”。a
雲軒只覺疼得眼前一黑,再也抑制不住血氣翻湧,劇烈的嗆咳起來,卻依舊斷斷續續的道:“娘親常說.....不要随便.....欠人東西....軒兒....太笨.....兩邊都欠了人命........只能想......想出這樣的....辦法......軒兒終于明白....為什麽當年.....娘親當年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總是....透着哀傷......”。
點點哀傷漸漸浸染青淵的眼眸,“雲為燭火星作盞,紅顏烹酒待小軒”,紫衣女子面帶笑靥,臨風而立,輕輕道出心底願望的情景猶在眼前,今夕何夕,那縷香魂不知散于何處?
痛苦的閉上眼睛,滞留了許久,方才緩緩睜開,青淵右掌倏然出袖,幻化數端,五指如飛,點向雲軒雙臂。
令人窒息的痛楚倏然褪去,雲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猶自喘息不已,忽覺胸口幾處穴位一麻,內息一滞,心脈陡封,不由滿是錯愕的望着負手而立的青淵。
青淵一眼望天,語氣淡漠的道:“既然那麽相救他,就先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語罷,轉首對木離淡淡吩咐道:“去刑室取根鞭子,你來執刑。”
木離一驚,道:“教主,小魔頭他——”
一語未完,卻聽一個溫潤的聲音道:“義父,雲軒弟弟還小,這次也是無心的,您就寬宥他一次吧。”。 “簫兒,無須多言。”青淵并不看文簫,只是一把扶住泷剛,滿是歉意的道:“是我管教不嚴,害苦了你。”。 泷剛連連搖頭,嘆息道:“他真的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教主.....這又是何苦?若單是為了此事,教主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愧不敢當!”
青淵只是微微搖首,道:“十六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木離糾結了半天,終于結結巴巴吐出一句話:“教主,罰.....罰多少?”
青淵瞥了眼雲軒,漠然道:“現在開始,一直到我為泷部主療傷完畢。”語罷,再不看其他人,扶着泷剛便徑自向風雨樓內而去。
其他人均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自處,倒是雲軒緩緩起身,望了眼樓內亮起的一點燈火,轉頭對木離道:“死木頭,我內息被封了,絲毫使不上力,你幫忙把寒星扶到屋裏躺下,先讓他休息會兒。”語罷,又忽得想起什麽道:“刑室在西北角,你自己去揀條順手的吧。”然後,又看了眼溫潤如故的文簫,輕聲道“這麽晚了,你....也去好好休息吧....風雨樓空閑房間很多.....後面的比較清靜......”
木離、文簫甚至連寒星都一臉訝然的望着面前的少年,許久,木離才呆呆的道:“小魔頭,其實,有時候,我真的蠻佩服你的.......”
寒星更直接了當的道:“我不會感激你的!”
雲軒頭也不回的道:“我不需要,我只是在報答寒水哥哥的恩情。”
當然,木離的辦事效率也是出奇的高,不一會兒,便拿了條烏黑的長鞭出現在了雲軒的面前,然後,一臉苦惱的道:“怎麽辦?小魔頭,這已經是最細的了。”
雲軒聞言,笑道:“真是稀奇,木頭竟然也變聰明了。”如此過了許久,都不聽身後有動靜,雲軒心下疑惑,回頭一看,不由皺眉道:“死木頭,他讓你打,你打就是了,愣着幹什麽?”
木離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表情很是糾結,回過神兒來,更加苦惱的道:“小魔頭,雖然你老是戲弄我,欺負我,可我也不想打死你呀,療傷時間很長的,你又被教主封了內息,絲毫無法運力抵抗,要不然這樣吧,我們算一下時間,等教主快出來的時候再開始打,我下手重一點不就行了。”
雲軒一臉哭笑不得,道:“雪冥的風水什麽時候轉過來了,死木頭,你好像真的變聰明了,你不是最崇拜你們教主嗎?你真的敢違抗他的命令?”
木離很是不滿的道:“我這麽犧牲,你還笑得出來!”
雲軒想了想,道:“以前哭過,不過絲毫沒什麽作用,現在想通了,所以就不哭了。”然後又安撫的望了眼木離,道:“死木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不會在他面前示弱的,以前在雪冥的時候,有一次,我因為說謊話騙他,便被他罰得在雪地裏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現在我都長大了,他要是再發現我騙他,罰我跪幾天幾夜可怎麽辦,我現在真的很困,你就發發慈悲,趕緊打完讓我睡覺去。”
風雨樓內,那一豆燈光雖近在咫尺,猶覺遠隔天涯,雲軒遙遙對着那扇房門跪下,緩緩閉上眼睛,恹恹無力的道:“打吧。”
木離正要動手,忽聽一個聲音道:“且慢!”
雲軒睜開眼,一抹青色映入眼底,卻是文簫,正覺得驚疑不定,只見文簫撩衣跪于一旁,道:“木離護法,讓我為軒兒弟弟承擔一半吧。”
木離一雙眼睛瞪得奇大,雲軒先是愣了一愣,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眼前這個老跟在爹爹身邊的人很有敵意,而且,爹爹似乎總是對他笑,對自己卻是兇巴巴的。可是現在聽了這樣的話,心裏又莫名的一陣感動、一陣溫暖,他的身上,好像真的有哥哥的影子......
“他......是不是從來舍不得....這麽罰你....?”雲軒怪怪的望了文簫一陣,終于冒出一句話。
“嗯?”文簫聞言一怔,卻依舊溫和的道:“愛之深,責之切,我看得出來,義父很在乎軒兒弟弟的。”
“是麽?”雲軒想想,暗道,我怎麽看不出來.....沉默了會兒,雲軒忽得道:“你果然是個好人,跟你比,我簡直就是個壞人,難怪爹爹會收你當義子。”
文簫依舊春風不改,溫爾笑道:“軒兒弟弟也是個好孩子。”
雲軒莞爾笑道:“第一次有人說我是個好孩子,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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