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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那幾道傷口很嚴重,不僅深可見骨,而且普通傷藥根本止不了血,主子,求你一定要救救少主子。”

千影眉色微皺,道:“不可能,軒兒那個小畜生的內力我清楚,這世上能傷到他的人就那麽幾個,怎麽會讓他給碰上,風雨樓裏最厲害的不是厲清風嗎,呵,厲清風可不是他的對手。除非是——”千影頓了頓,略一沉吟道:“這個小畜生,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哼!我讓他回來的時候他不回來,現在倒好,偏偏今日這般狼狽的回來,這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麽?”

秋伯見狀,立刻倍加恭敬地道:“主子息怒,老奴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上次只聽說少主子得罪了厲清風,似乎受了什麽重罰,不想今日便見他渾身是血的暈倒在花滿樓的門前,若不是引來一大群人觀望,我們都不會認出那是少主子。”見千影依舊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秋伯只得繼續道:“主子,少主子體內的九重寒毒您是知道的,若是等不到月圓,提前發作,他現在這般虛弱,怎麽撐得住?”

“哎呀!今日誕辰,千影公子在那裏忙什麽呢,喝酒,喝酒!”幾個富商舉着酒杯一起圍了過來,千影揮袖一笑,道:“下人不懂事,小事而已,莫要擾了各位的雅興才是!”語罷,捧盞一飲而盡。衆人見狀,紛紛圍過來舉杯敬酒,千影風雅含笑,一一應酬過了,方才低聲向秋伯斥道:“寒毒發不發作,我心裏有數,還不過去,沒看到我很忙麽?那個小畜生,你自己看着辦吧。”

“主子!”秋伯急的面色發紅,正要說什麽,便見千影已然與衆人一道應酬去了,不由氣得直跺腳。

“秋管家!你快去看看吧!少主子好像很痛苦!”掌櫃滿頭大汗的跑下來,差點兒撞進秋伯的懷裏。

秋伯臉一拉,袖子一甩,氣道:“真是冤孽!主子不出手,我有什麽辦法,主子怎麽忍心!”

宴席初開,千影款款落于上座,衆人次第上前敬酒,千影永遠帶着那抹風雅的笑意,來者不拒,雖是酒過三巡,依舊談吐自如,沒有絲毫醉意,衆人見狀,紛紛大贊千影公子好酒量。

只有千影自己心裏最清楚,面前這群膏油滿肚的世俗商賈是多麽的令人作嘔,但為了拉攏他們,為了自己的複仇大業,卻不得不混跡于他們中央。而且,最令千影心煩意亂的便是,本來心境平如湖水的他在秋伯離開後竟然會莫名的焦躁起來,且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焦躁感越來越強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千影暗自咬牙,強迫自己更加清醒,更加嫉恨,不會是因為那個原因,明明已經對那個小畜生沒有感情了,餘下的,只有恨,只有利用而已,那個牽着自己衣角,親昵的叫“哥哥”的孩子只不過是一場遙遠的夢,夢醒後,只有滿地的血腥與義父義兄難以瞑目的雙眼,只有讓那個小畜生痛苦絕望,自己才會開心,絕對不應該是現在這種心境。

優雅有度的辭謝衆人,千影方才喚過來掌櫃,面色陰鸷的道:“秋伯呢?”

掌櫃見主子面色不善,當即戰戰兢兢的道:“回主子,秋管家在二樓照顧少主子。”

千影面沉似水,道:“帶我過去!”

掌櫃聞言,大喜過望,只當主子終于肯出手救少主子了,不由喜道:“主子快随我來,秋管家早就等急了。”。

千影沒有說話,眼底卻是飄過一抹寒意。那掌櫃尚且興奮不已,暗道底下人最愛胡說八道,常常議論什麽主子與少主子兄弟不和,主子心裏很讨厭少主子,總是無故苛責少主子雲雲之類的話,而今看來,全是一派胡言,主子明明還是很在意挂心少主子的。

“主子,少主子就在裏面。”掌櫃恭敬地将門推開,低首請千影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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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伯已經給雲軒加了三條被子,屋內爐火亦燃得很旺,所以,千影一進門,便被屋內強烈的暖流熏得很是難受。。

秋伯擡頭見千影進來,幾乎老淚縱橫,顫着聲道:“主子,您總算來了,少主子真的快撐不住了。”

千影踱到床邊,皺眉吩咐道:“把被子去掉,去樓下把我的銀針都取上來。”

秋伯連連稱是,一面擺手示意掌櫃下去趕緊取東西上來,自己卻是動手扯掉雲軒身上的被子。

“娘親,不要走!不要走!”雲軒已經徹底陷入夢魇,嘴裏不停地說着胡話,所以,千影一來到床前,便被雲軒死死的扯住了袖角。

心裏莫名一痛,千影狠狠穩住心神,略帶嫌惡的點了雲軒的幾處穴位,然後閉目輕輕感受指下幾不可感的脈搏。待睜眼時,不由面露疑惑道:“怎麽會傷成這樣?這樣高深的內力,簡直不可思議。”

秋伯見狀,道:“主子您是說少主子是被罕見的高手所傷嗎?”

千影面色凝重,微微沉吟道:“何止是罕見,簡直難以想象,我問你,這個小畜生到底還有沒有跟你說過別的事情,江南武林裏,恐怕還找不到這樣內力精深的高手,風雨樓最近當真沒有什麽變故嗎?”。

秋伯聞言搖頭道:“少主子真的沒有說過其他的事情,不過,等主子醫治好了少主子,肯定一問便知。”

千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不用提醒我,我當然會救活他,這個小畜生的利用價值還大得很,他若是出了事,我如何得到風雨樓的情報,只不過,他這次這麽莽撞,把自己搞成這幅摸樣,我也不會輕易饒了他。再說了,你們的少主子別人不清楚,難道你也不清楚麽,他十句話裏,能有一句真話就已經很不錯了,我可不敢奢望他會乖乖的把事實告訴我。”

“主子——”秋伯聞言,只覺心底一涼,卻見掌櫃已然送了銀針上來,只好生生咽了下去後面的話。

千影睨了秋伯一眼,并不言語,只是拔出幾根銀針,出手如電,同時打入雲軒身體數個部位,如此反反複複多次,再加以內力相助,很快便逼出了雲軒體內的淤血,秋伯見狀,暗嘆自家主子的醫術當真非同一般。

撣了撣袖口,千影額上已然沁出汗水,顯然也累得不輕,秋伯見狀,連忙遞上手巾為自家主子拭去汗水。

喝了口清茶,千影瞥見秋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皺眉道:“還有什麽事情?”

秋伯猶豫了一下,只得道:“主子,少主子背上那幾道傷口,一直止不住血,主子可有什麽辦法?”

千影放下茶杯,微微斂眉,待翻開雲軒後背,看到那四道尚在不斷溢出鮮血的傷口,方才微微變色。層層翻卷的血肉之下,森然白骨依稀可見。

那一直留在房間打下手的掌櫃見狀,不由倒吸了口涼氣,道:“主子醫術那麽好,又那麽疼愛少主子,肯定能止住血的。”

“疼愛?”千影一愣,似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眸色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霜,随意望了望炭爐裏跳動的火苗,千影冷笑道:“止血的靈丹妙藥是不少,不過,你們的少主子不需要。”

秋伯正聽得一頭霧水,便聞千影冷冷道:“老張,你去找塊烙鐵過來。”

掌櫃正摸不着頭腦,秋伯已然跪倒在地,眼中淚光閃動,悲聲懇求道:“主子,您不能這麽對待少主子啊,他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等他傷好了,您怎麽罰都行,可他現在虛弱成這樣子,怎麽承受得住這般酷刑?”

千影聲音陡然一厲,道:“秋伯,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什麽叫‘酷刑’,不是你求我來給這個小畜生止血的麽,怎麽,現在又後悔了?”

秋伯早已淚流滿面,只是不停地頓首道:“公子,是老奴多事了,要罰就罰老奴吧,這個孩子已經很可憐了,若是非要這樣止血的話,那老奴就不敢勞煩主子了,老奴再想其他的辦法。”

“大膽!”千影大怒,一腳踢開秋伯,冷聲道:“我做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語罷,又惡狠狠地瞪了眼呆立在一旁的掌櫃,喝道:“我的話你沒有聽到嗎?!還不去取來!”那掌櫃何曾見過這種陣勢,當即吓得魂飛魄散,直奔了出去。

“烈琰!”千影沉聲一喚,便見一個黑影悄然出現在房內。

“主子。”烈琰俨然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機械的跪在地上聽候主人的差遣。

千影看也不看秋伯一眼,冷冷道:“把秋管家帶到房門外,不許他進來,更不許他離開!”

“主子!不要啊!”秋伯無限悲嗆的聲音萦繞房內,身體卻已然被烈琰拖到了門外。

樓外百花齊放,□正濃,秋伯卻只覺得深陷黑窟,渾身冰冷,明媚的陽光折射進來,秋伯卻是做了很長很長的噩夢。夢裏,身後的房間內,不時飄散出皮肉燒焦的味道,夢裏,那個早已陷入深度昏迷的少年持續不斷的發出痛苦慘烈的叫聲,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秋伯都無法忘記那時深陷噩夢的無力感,那個尚且發着高燒的孩子,本應明朗的心也似乎被那通紅的烙鐵燒成了灰燼。

24.皓月映心

風雨樓,随着“砰!嗙!”之聲,青淵已經第四次無緣無故打翻了手中茶杯,身後的文簫終于忍不住問了句:“義父,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青淵有些茫然的望着地面上破碎的青花瓷片,許久,方才搖頭淡淡道:“無妨,只是不知為何,總有些心神不寧。”

羲和聞言,微微一驚,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教主說自己心神不寧,所以,羲和面帶憂慮的道:“教主這些天初到江南,肯定是沒有休息好,明日還要去采薇堂,不如趁此好好休養一下。”

文簫立刻點頭道:“羲和護法說的有道理,簫兒這就陪義父回屋休息。”

青淵擺擺手,忽得道:“清風呢?”

羲和與文簫對視一眼,道:“清風他說風雨樓有些雜務還需要他處理一下。”

青淵卻是淡淡笑道:“我的大護法向來有主張,想必現在他正忙着找人呢。”

羲和噎了一下,勉強保持優雅的風度,道:“教主......多慮了......”

那場酷刑,一直持續了一個下午方才結束,秋伯想不通,主子的心為什麽可以那麽冰冷無情。

晚上,月色很好,漫天星辰也很美麗。雲軒高燒依舊,卻已經捂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床頭看窗外的月光。看到秋伯進來,雲軒只是虛弱的笑笑,然後靜靜地說了句:“秋伯,我想吃你親手做的白糖糕。”便繼續扭頭去看月亮。

“好,好,我馬上去做。”秋伯笑着點點頭,卻在轉身出門的一瞬間,淚如泉湧。

秋伯的白糖糕做的很快,也很好,雲軒依舊笑笑,便接過來,安安靜靜的啃着手中的白糖糕,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窗外。直到吃完了,方才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道:“這是雪人丹,上一次殺了一個很厲害的人得到的,今天是哥哥的生辰,我知道,哥哥不想看到我,秋伯幫我送給哥哥當禮物吧。哥哥的胃不好,雪人丹很有奇效的。”語罷,便繼續看灑在窗上的月色。

“雪人丹?”秋伯顫抖着接過那個盒子,終于忍不住淚光閃動,道:“傻孩子,這雪人丹可是療傷聖藥裏的極品,主子那裏靈丹妙藥那麽多,不缺這一個,你自己病成這樣,為什麽不服下呢?”

雲軒聞言轉過頭來,無力的笑道:“秋伯不要騙我了,這雪人丹,哥哥一直在派人暗中尋找,哥哥的靈丹妙藥裏,缺的便是它。吃了它,不僅能醫好哥哥的胃疾,而且還能增長二十年的功力。至于我,都不知還能活多長時間,服下它,豈不是暴殄天物。”

“又胡說八道!”秋伯吹胡子瞪眼,滿是嗔怪的道:“少主子一定會活得好好的。”

雲軒微微低頭,輕聲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一覺醒來,會把你們全都忘記,也把自己是誰忘記。”

秋伯眼一酸,道:“不會的,只要想辦法抑制住你體內的九重寒毒,少主子便不會經常發高燒了,就更不會把我們忘記了。對了,我聽說,雪冥的聖物炙炎石對抑制寒毒很有效,等到公子大仇得報的那天,我們便可以得到炙炎石,驅除你體內的寒毒了。”秋伯說的很認真,仿佛在憧憬一個向往已久的美好願望。

雲軒聽得也很認真,多麽希望前方真的有那麽一片光明,那麽簡單,只要哥哥報了仇,自己的寒毒就會化解,自己的病就會好起來,再也不會擔心因為經常發高燒而神志不清,再也不用擔心月圓之夜寒毒發作時會撐不過去而永遠睡過去,可是如果哥哥大仇得報,爹爹和雪冥就會有危險了,雖然自己發誓要報答哥哥的恩情,可自己也向娘親發過誓要一生守護爹爹和雪冥,雖然,自己的一生可能會很短。那塊通體流動着紅色火焰的炙炎石,自己也曾因為好奇而偷偷跑到禁殿裏去去看過,當時只是覺得那塊石頭很漂亮,也很好玩,那時候,即使被怒氣十足的爹爹發現,自己卻依舊胡攪蠻纏的讓爹爹把炙炎石當做生日禮物送給自己,只不過,沒有等到七歲生辰,自己便離開了那裏。而如今,自己再也不會開口向爹爹要東西了........

“少主子......”秋伯輕輕喚了一聲,雲軒方才回過神來,道:“什麽事?”

秋伯面色猶豫,終是緩緩道:“背上的傷......要不要再上些藥.....”

雲軒愣了愣,似是回憶起了什麽事,方才淺淺一笑,道:“不用了,永遠都不會擔心流血了,哥哥的方法很管用。”

秋伯心裏一痛,有些不知所措,心裏隐隐覺得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正當此時,卻聽雲軒問道:“明日采薇堂的慶典,哥哥會過去嗎?”

秋伯似是想了一下,方才斟酌道:“公子沒有明說,但最近采薇堂的樓姑娘卻曾經兩次公開拜訪過公子,而且采薇堂也給西洲居發出了慶帖,所以老奴猜想,公子多半會去的。”

“哦,”雲軒随意的應了一聲,茫然的望了窗外許久,忽得道:“秋伯,你聽說過忘情崖麽?”

秋伯不明所以,道:“聽說那裏的鳶尾花開得很漂亮,不過有些遠罷了。”

雲軒望着秋伯,暖暖一笑,一臉期待的道:“秋伯,軒兒忽然很想去看看忘情崖的鳶尾花,今天是花朝節,那裏的鳶尾花一定開得很好看。”

“又胡鬧,少主子現在燒成這樣,出去肯定要受風寒的。”秋伯眉毛一聳,暗道自家少主子又要開始任性了。

雲軒破天荒的沒有與秋伯拌嘴力争,只是靜靜地道:“娘親做的白糖糕是最好吃的,那裏面,有鳶尾花的味道。”

秋伯的腦子轉了好幾個彎兒,此時方才明白過來,原來,面前的孩子是想娘親了,秋伯心裏一痛,少主子是主子救回來的孤兒,那一年,主子帶着那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回來的時候,自己也只是西洲居的一個小管事,也曾遠遠的瞟過幾眼,卻并不清楚狀況,後來,也是聽到下人們議論,才知道,那個孩子傷的很重,不僅經脈俱斷,肋骨斷裂,就連手骨跟腳骨都被人打斷,而且,全身上下還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傷。那時,公子尚且是一個性情溫潤的人,為了救治那個孩子,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內力,為此,老爺和大少爺還将公子大大責怪了一番。等到自己再見那個孩子的時候,所有人都已奉他為小少主,那也是自己第一次驚訝世間竟會有如此靈動漂亮的孩子,那時候,只要公子一出現,那個孩子便會突然從某個地方風一般的竄到公子的身後,牽着那角青衣,親昵的叫哥哥,公子也總會回頭,寵溺的抱起跟前的孩子,然後笑着問:“軒兒想要什麽禮物?哥哥馬上讓人去買。”秋伯的心底一直覺得,那個孩子本應是世間最幸福快樂的,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安靜的承受病痛的折磨,安靜的舔着自己的傷口,甚至,安靜的思念着那些早已離開,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當然,即使是由思念娘親而想到鳶尾花的味道,由鳶尾花的味道想到要去看鳶尾,秋伯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少主非要上忘情崖,花朝節,街上到處都可以買到各式各樣的鳶尾,只因為,十多年前,江南那位九天仙子般的紫衣少女在采花會上所引發的鳶尾熱潮一直持續至今。

25.冷月如霜

秋伯雇了輛馬車,帶着雲軒到達忘情崖的時候,三更已過,夜色正深,當空那輪皓月毫無保留的灑下層層清輝,走在蜿蜒的小道上,如踩銀霜。

“秋伯,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雲軒披着厚重的黑色披風,夜空下,一雙星眸閃着清冷的光。

秋伯自是不會放心,一再堅持要同雲軒一同上去,最終,被雲軒以少主命令式的口氣給趕了回去。

月色下,忘情崖上淡紫色的鳶尾花冶冶綻放,俨然一重又一重的紫色煙霧,一片花謝總是伴随着一片花開。迎着寒氣,雲軒靜靜地感受着周身萦繞的鳶尾花氣息,仿佛,小時候蹭在娘親的懷裏,纏着娘親講故事、做白糖糕。終于,還是走到了娘親冰冷的墓前,墓碑還是那麽冰冷,墓上青草卻已然長得很高,自從十歲那年來過之後,六年了,自己一直沒有勇氣再次踏上忘情崖,這裏,沾惹了太多娘親的氣息,一看到周圍的一切,自己就會覺得娘親依舊好好地活着,在給自己做好吃的、好玩兒的,明天,娘親依舊會帶自己去放風筝,娘親才不會舍得那麽狠心的丢下自己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看她的軒兒。六年的時光,鳶尾花瓣旋轉飄落,灑滿了娘親的墳墓,積了厚厚的一層,正如自己亘古不變的思念一般,綿綿不絕。

“紫衣輕衫,不過忘川。”看着墓碑上劍刻的字,雲軒思緒萬千,如果娘親還在的話,肯定不忍心看到軒兒這個樣子的,如果娘親還在的話,爹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讨厭軒兒的,如果娘親還在的話,軒兒那十年一定可以過得很快樂,不會孤身一人,四處漂泊,如果.......雲軒想了很多如果,那些假設裏有數不清的快樂與幸福,可是,那些如果永遠也只能是如果,娘親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淚,止不住流了下來,娘親,你的軒兒,真的沒有那麽堅強......那些諾言,如何才能實現......

遠處,又有幽咽的簫音傳來,一定是,舳舻上的游子又在思念家鄉了,娘親的墓上無名無姓,不姓南宮,也不姓慕,也許,娘親也是沒有歸依的,只是魂歸忘情崖上,任一身紫紗,随風飛舞,自己同娘親一樣,都是沒有歸依的人。

淚痕猶在,雲軒靜靜摩挲着墓碑上的文字,臉上帶着溫暖的笑意,喃喃道:“娘親不會寂寞太久的,等到軒兒完成了娘親的囑托,報答了哥哥的恩情,一定會過去陪娘親的,爹爹身邊有更好的人照顧他,爹爹很喜歡那個文簫哥哥,軒兒身上的寒毒,這兩年發作的很厲害,也更頻繁了,軒兒有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了很長時間了,哥哥也似乎越來越讨厭軒兒,仇恨軒兒了,等到軒兒徹底被寒毒侵蝕,再也沒有利用價值的那一天,也不知道,還有誰會願意陪在軒兒身邊?不過沒有關系,軒兒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去陪娘親了,再也沒有人能把軒兒和娘親分開了.......”

那一晚,冷月如霜,雲軒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卻睡了一個溫暖而恬靜的好覺,夢裏,娘親笑得溫婉如蘭,終于牽起自己的手,帶着自己回家......

第二天清晨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天空尚且飄着薄薄的寒霧,雲軒的黑披風上已經沾滿了散着清香的鳶尾花露,精神似乎好了許多,可身體卻依舊是輕飄飄的感覺,喉嚨裏更是火燒火燎,如同燃了一團火,采薇堂的慶典應該快要開始了,也不知道爹爹到底有沒有去,真希望昨天自己說的那番話能起作用,嗯,爹爹被自己一激,肯定不會再出面了,雲軒首先自我肯定了一下,然後靜下來仔細反思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昨天晚上确是有些任性,秋伯駕着馬車,肯定比走路要快的多,忘情崖四周方圓幾十裏都是蔥郁的林木,根本沒有人家,這時候,恐怕連馬匹都找不到。

昨夜,秋伯找來郎中匆匆為自己包紮了斷裂的肋骨,其中有一根已經碎掉了,永遠都沒有辦法複原了,不得不說,這已經大大影響了行路速度,現在內傷初愈,自己又發燒發得神智迷亂,幾次嘗試催動內力,想以輕功加速趕路,都引得胸口內一陣氣血翻湧,咳嗽不止。雲軒甩着草葉,心裏氣了一陣,只得作罷,一步步慢慢前行,只盼能盡快趕到附近小鎮上買匹好馬。

日頭越來越高,平日裏瞬間便能穿行而過的一片樟樹林,而今,走了大半日依舊沒有走出。耳邊不斷傳來“刷刷”之聲,仿若野獸急速穿行于林葉間帶起的聲音,雲軒心底莫名一陣不安,多年的殺手生涯讓他有着比常人敏感很多倍的警覺性,此時,隐隐感到危險的臨近,不由加快步子前進。

樹葉沙沙作響之聲越來越大,雲軒只覺胸口越來越悶,不多時,便覺腳如灌鉛,眼前發黑,刺目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射到身上,盡是忽暖忽涼。耳畔不斷傳來呼呼的風聲,雲軒雙耳一動,不由大驚,不多時,只見十幾條人影已然從林中現身,将自己圍在中間。

雲軒停住步子,強迫自己立定身子,眼睛有些酸澀發昏,只能模模糊糊看清這些人均是清一色藍白格布衫子,手持長劍,眼神兇狠,煞氣沉沉。為首一人,粗眉細眼,方臉尖嘴,一嘴胡渣,“哐”的一聲抽出手中之劍,喝道:“兔崽子,今天落到我雪無言的手裏,我定要将你千刀萬剮,為我哥哥報仇!”

雲軒看清來人,仔細回想,怎麽也想不到有認識這號人物,不由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哈哈,”雪無言大笑一聲,道:“兔崽子,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老子是誰,也罷,讓你做個明白鬼,老子長樂幫新任副幫主雪無眉的弟弟,雪無言。”

“雪無言?長樂幫?”雲軒思索良久,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多日前也曾聽聞雪無眉慘死的消息,可這又跟自己有何關系,難道是這群人誤會自己殺了雪無眉?可自己又與這些人素未謀面,雲軒腦子不由一陣混亂,不明所以,可眼前衆人殺氣騰騰,不容自己多想,只得抽出短劍,準備迎敵。

“哈哈,小軒兒,你燕爺爺在此,還不過來給我磕頭行禮!”一陣怪笑傳來,忽近忽遠,卻能震蕩人心,雲軒聞聲,卻是面色陡變,一雙清眸寒光四射,刀子般掃過一圈叢林。遙見旁側濃密的枝葉之中似有物什活動,雲軒忽得笑道:“燕老怪,這麽多年沒見,你怎麽還是跟縮頭烏龜似的,你不出來,軒兒怎麽給你見禮?”

那人聞言,咯咯一笑,樂呵呵的道:“小軒兒,幾年沒見,你倒懂事多了,不再跟那茅坑裏的石頭一個姓啦?”

雲軒聞言,目色一凜,眼神慢慢凍結如冰,嘴上卻依舊笑道:“燕老怪,茅坑裏的石頭那裏比得上你,茅坑裏的石頭至少不會害我,可你還沒露面,就先找了這麽一幫人對付我,你也太不講道義了吧!”

一陣旋風卷來,衆人只覺臉被刮得生疼,仔細一瞧,但見一個身着灰布衫兒,腰懸酒壺的小老頭兒翹着腿斜坐在樹杈兒上,當真是賊眉鼠目,尖嘴猴腮,面貌奇怪,那小老頭兒生得極矮,此刻瞅了雲軒一眼,不由啧啧嘆道:“小軒兒,你是越發的聰明了,不錯,這群崽子們是爺爺專門找來對付你的,你這小滑頭兒,當初連無涯那個老酸腐都被你給騙的團團轉。”

雪無言見狀,連忙拱手行禮道:“燕前輩,人我們已追到,是否可交給在下處置?”

燕老怪一吹胡子,瞪眼道:“什麽前輩後輩的,既然人找到了,你們可以滾了!”

“什麽?”雪無言一愣,卻又心懷畏懼,不敢發作,只得小聲詢問道:“那我大哥的仇——”

“你那什麽勞什子大哥的仇關老子破事兒!”燕老怪一臉死不認賬的樣子,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再不滾!老子就要動手了!”

雪無言咽了口下,雖然極度不甘,卻也不敢當真得罪眼前這位自家幫主都十分忌憚的人物,只得惡狠狠地瞪了雲軒一眼,帶着一幫人悻悻離去。

看到那群人走開,燕老怪當即竄下樹來,圍着雲軒轉了兩圈,一臉賊笑的道:“怎麽樣?小軒兒?那群蒼蠅爺爺我已經給你趕跑了,你怎麽感謝爺爺?”

雲軒沒有說話,思索良久,方才擡頭望着燕老怪,笑道:“燕老怪,這些年你養成的臭毛病還真是不少,什麽時候也變得這般拐彎抹角了?”

“嘿嘿,”燕老怪雙目放光,道:“還是我的小軒兒聰明,最懂爺爺我的心思,乖乖告訴爺爺,那張魔宮地圖和‘無冥心法’被你藏到哪裏了?”

雲軒聞言,眼神驀然一冷,盯着燕老怪冷笑道:“真沒想到,連你燕老怪也相信雪冥山下有神秘寶藏,‘無冥心法’能克制紫川,無冥神功能無敵于天下,這兩樣東西,究竟是齊老鬼還有無涯他們讓你來奪的,還是你燕老怪自己聞到了腥味兒,想據為己有?”

“呸呸呸,什麽齊老鬼無涯的,他們可一個巴不得想做你的義父,一個是你師父,”燕老怪一張臉頗是有些悶悶不樂,撅着嘴道:“你這小鬼頭兒,真是什麽都逃不出你的眼睛,這兩樣東西嘛,我們那勞什子教主自是觊觎已久,當年你盜走他們,齊老鬼差點兒沒氣死,我估摸着啊,現在見了你,他都想把你給生吞活剝了,無涯那個老東西,雖然悶悶地,沒有爆發,可若讓他找到你,第一個非得打死你不可,小軒兒,你還是聰明點兒,把東西給爺爺我,爺爺我還能留你條生路,不告訴他們你的行蹤。”

“哼!”雲軒一臉不屑的望了燕老怪一眼,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那張魔宮地圖已經被我給毀了,無冥心法也被我給燒了。”

“胡說!”燕老怪嘿嘿一笑,道:“小鬼頭兒,你爺爺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這樣的假話騙誰?”

胸口一陣氣悶,雲軒忍不住咳了幾聲,道:“燕老怪,只許你騙別人,就不許我騙你嗎?剛剛那些人肯定是信了你的歪理,才把我當成殺人兇手,你給我潑了一身髒水,還指望我能告訴你什麽嗎?”

“兔崽子!”燕老怪急的直跺腳,道:“你到底說還是不說?看你這副模樣,想必是受了重傷,你若是說了,我還能救救你,你若是再敢戲耍老子,老子丢你到山上去喂野狗野狼。”

雲軒聞言,情知不能再逼下去,幾次偷偷嘗試發動內力,都是力不從心,燕老怪是冰火教四大長老之一,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他的對手,思索良久,忽得靈光一閃,終于向燕老怪笑道:“爺爺說的有理,剛剛是軒兒糊塗了,與自己性命相比,損失兩件可有可無的東西算什麽。”

“呵呵,乖孫兒,終于想通了,”燕老怪心中大喜,雙眼放光,卻聽雲軒滿是惋惜的道:“可惜軒兒出門匆忙,這兩件東西雖說對我毫無用處,可畢竟多少人紅了眼都想得到他們,我不得不防,只得把他們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

“在哪兒?”燕老怪一臉迫不及待。

“這——”雲軒欲言又止,故作神秘的道:“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26.慶典風波(上)

“哼!今天既不是老子的生辰也不是老子的忌日,老子怎麽記得清今天是什麽日子?”燕老怪撅着嘴,很是不情願。 雲軒卻是慧黠的笑道:“燕老怪,你當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全江南的人都知道今天是采薇堂新任堂主的繼任大典,而且,全江南武林的人都知道采薇堂慶典上必有一番熱鬧可瞧,我實話告訴你吧,那張魔宮地圖早已經不在我的手裏了,今天采薇堂慶典之上,說不定會發生什麽事呢?我猜,無涯他們肯定是甩下你去參加采薇堂慶典了,這一下,所有的功勞可都要歸他們了,齊老鬼本來就看重無涯,這次如果無涯再搶先拿到魔宮地圖,在齊老鬼面前邀功,冰火教裏,哪裏還會有你燕老怪的容身之地?”

燕老怪本來就對無涯擔任大長老很不服氣,怎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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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帶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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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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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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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