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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了十幾年都沒能贏過無涯,此時聞言,方才急得直跳腳,道:“這個老酸腐!竟敢撇下我,自己去邀功!”語罷,卻又忽得瞅着雲軒,嘿嘿笑道:“小鬼頭,爺爺我差一點就着了你的道兒,那張魔宮地圖,肯定還在你手裏,哼!你騙不了我!”

雲軒星眸一轉,道:“燕老怪,信不信由你,那張魔宮地圖,真的被我弄丢了,因為此事,我還被爹爹重罰了一頓,要不然,我才不會這麽狼狽的任你欺負。我可警告你,再晚點,無涯他們可就要搶得頭功了,你願意将我扔去喂野狼就扔吧,反正倒黴的還是你,我才不怕呢!”

燕老怪聞言,急得直撓腮,道:“你真的不怕?!真是氣煞你爺爺了!”

燕老怪跺了會兒覺,煩躁的繞了幾圈,終于苦着臉,噴着火苗向雲軒道:“好!小軒兒,爺爺就相信你這一次,你若是敢騙你燕爺爺,老子絕對饒不了你!”

雲軒正要開口說話,卻見燕老怪一雙賊眼滴溜溜轉了幾圈,突地雙指如電,直點雲軒的肩井穴,雲軒躲閃不及,身體瞬間僵硬,一雙星目直直的瞪着燕老怪。燕老怪見狀,嘿嘿一笑,道:“瞪也不管用,你這小滑頭鬼主意太多,爺爺我可沒那麽容易上當,只有這樣,你燕爺爺才能放心!”語罷,風也似的裹挾着雲軒消失在樹林的盡頭。

“師父,那個少年被燕老怪抓走了,那張魔宮地圖和無冥心法可不能落在這個大惡人的手裏,要不然雪冥可就危險了。”很可人的聲音,夾雜着絲絲焦慮,樹後,一角素白裙裳獵獵閃動。

“你這丫頭,都沒見你為天水宮這麽上心過,雪冥危不危險與你有何關系?”似是嘆了一聲,一個柔和的女聲頗帶無奈之意。

“當然有關系,雪冥要是遇到了危險,他....他可怎麽辦呢?”嬌聲含羞,別有一番韻味。

“你這癡丫頭,師父勸你多少次了,不要對那個人抱有幻想,那個人絕豔驚才,有經天緯地之能,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可比,他的危險,又何用你來操心,再說,弱水三千,他早已取了一瓢,此生怕再難移戀別處芳叢了,你這樣下去,最後只會令自己痛苦罷了。”女子的聲音充滿黯然憂慮與無奈。

“好了好了,師父,雲兒知道了,一切以天水宮為重,我們趕緊去追那個老怪物吧!要不然,我們也搶不到那張魔宮地圖和無冥心法。”

今日,采薇堂新任堂主繼任大典如期舉行,整個樓府張燈結彩,厚重的大紅毯子整整鋪展了一條街,樓采薇三日前便下了命令,為防擾民,樓府所在當陽街居民可全部暫時停業,所有損失采薇堂一力承擔,且大典當日免費為他們擺放流水宴。

雖然采薇堂近些年實力大增,隐隐有問鼎江南武林五強之勢,但一次繼任儀式,便如此高調行事,倒是頗有些出人意料,想當初,南宮雄接任江南武林盟主的陣勢也不過如此。且這些年,在前任堂主樓雨薇經營下,采薇堂雖然實力大增,行事卻甚是穩重低調,傳言中樓采薇這位樓家二小姐不過是深閨女子,除了樣貌出衆外,倒并不曾聽聞有什麽其它過人之處。在江南武林暗雷驚風不斷,人人自危忙于明哲保身的情勢下,采薇堂如此行事,無疑是将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因而,各門派不論大小,出于不同目的,竟是紛紛由各地前來慶賀,一時間,采薇堂的繼任大典倒真是成了江南武林一大盛事。持帖前來門派簡直将樓府大門圍了個水洩不通。

樓府大門古樸清雅,內部卻是空間極大,別有洞天,亭臺樓閣,不僅樣樣俱全,且設計精巧,處處透露着慧質匠心。此次大典便在正廳東南的“吹花小築”舉行,“吹花小築”雖名小築,實是淩空築于樓府所依傍的天然大湖之上的閣樓群,氣勢宏闊,也算建築極品,親眼所見之人無不啧啧稱奇。

“呵呵,文簫兄,這樓府當真是別有一番風趣,這下可不怪我硬拉你來了吧。”吹花小築橫欄內,一紫衣公子手執折扇,望着一湖碧波,恣意暢談。此刻,正一臉得意的望着身旁的青衣公子。

青衣公子面潤如玉,風神俊朗,一頭青絲以青帶束起,随風飄揚,別有一番意态,手中一枝碧玉簫,更是襯托出他如玉一邊溫文爾雅的氣質。聞得此言,當即溫爾一笑,道:“上官兄盛情,文簫定是銘記在心。”原來,那紫衣公子并非別人,正是上官青雲的獨子上官文。

上官文擺擺手道:“文簫兄太客氣了,實話告訴你,我也是被我爹逼過來的,若不是聽說明月樓的頭牌楚羽也會過來,我早就找樂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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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簫眉色微動,道:“楚羽?”上官文卻是笑道:“怎麽?文簫兄也對佳人如此感興趣,這也難怪,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文簫兄謙謙君子,思慕美人也在情理之中嘛。”

文簫依舊溫潤一笑,道:“在下已有婚約。”

上官文略顯尴尬,笑容微僵,道:“哦.....那是好事....恭喜文簫兄了。”

“公子,行行好,給點吧,給點吧.....”一個滿身泥污,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一瘸一拐的挪到上官文前面,舉着一個髒兮兮的破碗,口中念念有詞。上官文很是厭惡的啐了口,惡狠狠地罵了那乞丐一通,便要趕人。誰料那乞丐見勢非但不走,反而緊緊抱住上官文的雙腿不放,直惹得衆人紛紛側目,上官文顏面盡失,不由惱羞成怒,掌中運力,便要拍向那老乞丐頭頂。

“上官兄,且慢動手。”一枝碧玉簫堪堪擋住上官文右掌,上官文擡眼一望,有些怒道:“文簫兄,你幹什麽?”

文簫眉峰微皺,面露不忍,一手扶起那乞丐,一邊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乞丐道:“老人家,這些銀子您先拿着買些吃的去吧。”那老乞丐見狀,倒也不客氣,拿起銀子咬了幾下,咧嘴笑道:“銀子!銀子!我有銀子了!”語罷,竟是瘋瘋癫癫,一路狂奔了過去。

上官文連連搖頭,道:“文簫兄,這種人你理他作甚?看到沒,你好心他不一定知你的情!”

文簫苦笑道:“我只是見不得人受苦罷了。”

這時,忽聽接待賓客的管事高唱一聲:“楚羽姑娘到!”

江楚羽,揚州城最有風頭的藝妓,三年前,在揚州城一年一度的“采花會”上因一曲“驚鴻舞”一舞驚人的神秘女子。許是從這位女子身上看到了當年那位風華絕代的紫衣女子的影子,本來低靡了十幾年的采花會竟然重新燃起當年的風采,而明月樓的江楚羽,便成了每年必請的“司花女使”。蘇杭士子最是喜歡用書中“顏如玉”的格調去品評世間女子,妖而不媚,三分似薔薇,七分如冰雪的楚羽自然成了他們心目中的“紅顏知己”。風塵女子能在傳統守舊的武林世界裏掙得一席之地,其影響力足見一斑。

衆人紛紛側目望去,但見一紫衣女子,面罩紫紗,一雙清目宛若秋月,正懷抱琵琶,颦颦婷婷迤逦而來。不多時,吹花小築已然如炸了鍋一般,采薇堂竟能夠請得動名滿江南的當紅名妓江楚羽前來助興,委實出人意表,場上大多數人也只有在一年一度的采花會上才有幸遙遙望上幾眼,一些年長者甚至礙于臉面,不去那采花會上搶破頭,此時多是第一次幸睹佳人芳容,一時之間,唏噓聲,驚嘆聲此起彼伏,當然,也少不了夾雜着其它女子嫉妒、怨恨的目光。

“像!真是太像了.....”吹花小築閣臺上,一身着青墨衣衫的中年男子癡癡愣愣的望着向這邊走來的紫衣女子,喃喃自語。

“唐林兄,你怎麽了?”剛剛來到唐林身側的南宮平迷惑的看着面前的好友。待順着他的目光舉目望去,不由一愣,許久才如唐林一般癡癡喚出一個名字:“紫衣......”幾乎同時,兩人眼中同時淚光閃動。

“南宮盟主到!上官門主到!”樓府門前的管事一語剛落,府內衆人已然停止交談,紛紛湧至大門口,前去迎接。南宮雄與上官青雲同時出現的情景大家早已見怪不怪,畢竟,在江南,能與南宮家相比肩的也只有上官家。

南宮雄一身青灰勁裝,面容剛毅,眼神淩厲,不怒自威,通身散發着霸主之氣,相較之下,上官青雲則顯得溫和許多,但一雙睿智的雙眼亦訴說着這位上官家現任家主的不平凡之處。

那邊,南宮平與唐林亦從思緒中走出,随了衆人上前拜會,上官文不知何時已然立于上官青雲的身後。

相互寒暄一番,待終于撥開衆人,進得吹花小築,南宮雄眼神一陣迷亂,只見湖畔欄杆處,一紫衣麗人正盈盈而立,顧盼那連天碧荷,神色恬淡,頗是靜雅。那女子回頭一望,倒也無甚驚訝,當即淡淡一笑,撩起裙裳,走近幾步,欠身道:“南宮盟主,楚羽有禮了。”唐林與南宮平皆是觸景傷情,不忍多言,倒是上官青雲明白其中因由,在南宮雄耳邊低聲言了幾句,南宮雄方才恍然,道:“采薇堂果真是頗費心思。”語罷,再不看楚羽,徑直向前走去。楚羽倒也并不在意,眸中一湖清水,平靜如初,只是靜靜地退下,立于欄杆處看風景。

“漠上花飛,簫音吹徹,明月如霜,空照雪。”一聲低吟,伴着一陣簫音袅袅響起。楚羽眼波流動,只見一青衣公子正臨水吹奏,不由向那邊走了幾步,輕聲和道:“昔我來兮,路人猶道,漠上花開早,明月無水空臨照。今我往矣,猶見大漠,黃沙掩孤蕊,凄凄不勝悲,知為誰?”青衣公子聞言,溫爾一笑,放下玉簫,緩緩踱至楚羽身旁,輕聲道:“丹顏護法,文簫有禮了。”

楚羽淡淡笑道:“丹顏,好久遠的名字了。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文簫依舊溫爾笑道:“義父有東西讓我送給丹顏護法。”

楚羽秀眉微鎖,旋即展顏道:“原是少主駕到,楚羽失禮了。”

文簫聞言,略顯局促,道:“丹顏護法不必多禮,喚我文簫即可。抑或,随義父叫我‘簫兒’亦可。”

楚羽但笑不語,文簫則從懷中取出一方青絲帕子,遞于楚羽。楚羽見那帕子,心裏一顫,待緩緩揭開,看到那串破碎的珠子,方才淚盈于目,道:“少主放心,楚羽定會不辱使命。”

文簫颔首笑道:“既如此,便有勞丹顏護法了。”

楚羽會意一笑,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少主,楚羽有一事請教,教主既是駐足風雨樓,想必已經知曉軒兒的事情,我已經許久未曾見到過軒兒了,他還好嗎?跟教主.....處得怎麽樣.....?”

文簫聞言,倒真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只得道:“前些日子軒兒弟弟跟義父有些小誤會,昨日義父下手有些重,軒兒弟弟至今都不知去了哪裏。”

“什麽?這——”楚羽面色微顫,方覺失态道:“軒兒他還是個孩子,難免有些任性胡鬧,教主可能因為太長時間沒見軒兒,所以有些不習慣吧。”

文簫颔首,溫爾道:“軒兒弟弟确實是個好孩子,義父,其實也很疼愛軒兒弟弟的。”

楚羽銜着笑意,面帶歉然的道:“如此,楚羽也可放心了,少主但請自便,楚羽今日精神不是很好,趁着慶典尚未開始,想去客房小憩片刻,便不多叨擾少主了。失禮之處,萬望海涵。”

文簫執簫回禮道:“丹顏護法既是精神不佳,理應好好休息才對,文簫也不多做打擾了。”

27.慶典風波(中)

“大家快追,別讓那小妖女跑了!”忽聽樓府外一陣喧嘩,只聽“砰”的一聲,一柄大刀破門呼嘯而來,那樓府管事躲閃不及,當即血濺當場,立時斃命,這一下,吹花小築內的各派人士紛紛變色,一些跑腿的小厮和丫頭婆子更是吓得面如土灰,尖叫聲一片連着一片。衆人眼神一晃,只覺迷迷糊糊間,似有一個綠影飄然而入,翩翩舞于梁上,竟似仙子一般,不由癡癡怔了一陣。

不一會兒,樓府大門被沖開開,便見呼啦啦湧進一大群人,為首一人,方臉高鼻,滿目粗犷,瞥見梁上悠然蕩着一雙雪足的綠衣少女,臉色煞氣騰騰,怒喝道:“小妖女,你殺人奪寶,害我們少幫主斷了兩條腿,拿命來!”語罷,拾起方才那柄大刀,騰空躍起,舞得寒光閃閃,直逼梁上少女。

那少女見他來勢兇猛,卻也不慌,抿嘴一笑,纖腰一翻,倒勾梁上,輕巧避過一刀,那漢子一招未成,刀勢更猛,綠衣少女順勢飄然躍下,足尖點地,綠袖飄飄,忽左忽右,忽前忽後,那大漢竟是難以傷她分毫。如此糾纏許久,忽聽一聲“着”,大漢刀光霍霍,勢若千鈞,直砍綠衣少女胸口,衆人見狀,好不惋惜,只有剛剛闖進來的那群人面露喜色。 綠衣少女卻也不慌,雪足一旋,綠裙一轉,便順着刀鋒劃至一張桌案旁邊,那案上所擺美酒均是在地下埋了幾十年的陳釀,但見綠衣少女雙手如蘭,覆于酒壺之上,雙目微阖,一股寒氣自指間騰起,酒香四溢,衆人正驚疑不定,忽聽“砰”的一聲,酒壺破裂,兩只通體泛着寒氣的冰劍已然被綠衣少女捉在手中,正好迎上那漢子的大刀。

正當此時,忽聽一陣怪罵聲傳來,“奶奶個腿兒,丁老賊,你敢耍老子!”衆人回頭一望,只見一低矮老頭兒,腰懸酒壺,正追着一個面皮白淨的中年男子向小築沖來。那老頭兒身形矯捷,步法詭異,形如旋風,中年男子挺劍刺了幾回,都未能碰到他身體。“嘿嘿,丁老賊,還不拿命來。”只見那老頭兒一個翻身,越過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尚未反應過來,真好與那老頭兒撞了個滿懷,那老頭兒趁機做了一個鬼臉兒,直吓得那中年男子慘呼一聲。

“盟主!救命啊!冰火教的惡賊要殺我!”中年男子一眼瞥見不遠處的南宮雄,如獲救星,當即跌跌撞撞撲了過去。 衆人聞言,方才如夢初醒,原來這老頭兒不是別人,正是十六年前屠殺了無數正道人士的冰火教四大長老之一燕老怪。多年未見,燕老怪老了許多,衆人一時沒能認出,此時明了之後,無不摩拳擦掌,拔劍提刀,将燕老怪團團圍在中間。

那邊,南宮雄望着一身狼狽的丁長洲,很是不滿的皺起眉頭,沉聲道:“怎麽回事,堂堂長樂幫幫主搞成這樣,成何體統?”

丁長洲早就吓破了膽兒,早知如此,就應當與燕老怪繼續虛與委蛇下去,而不是急着跟他撕破臉皮,此時南宮雄問起,他也不知當從何說起,只是連連求饒。南宮雄很是不滿的怒哼一聲,倒是上官青雲低聲勸道:“盟主,我看丁兄也确實吓壞了,倒不如先讓他休息一下,我們先解決了麻煩才是。”南宮雄略一沉吟,點頭稱是。

燕老怪被衆人圍于中央,胡亂罵了一通,忽得一拍腦勺,急道:“呀!爺爺只顧着追丁老賊了,竟把那個小鬼頭給丢在外面了。”語罷,身形一晃,便如箭一般竄出了吹花小築,衆人見他如此輕而易舉的沖出包圍,心底禁不住一陣發涼。當然,更令衆人瞠目結舌的便是,幾乎一眨眼的功夫,燕老怪已然風一般重新越牆而來,落地時,身側已然多了一個十六、七歲裹着黑披風的白衣少年。燕老怪生平最愛兩件東西,美人和美酒。此時,聞到空氣裏濃烈的酒香氣,再也忍不住口中饞勁兒,當即視衆人為無物,大大咧咧的坐在小築內的石案上,提起酒壺便飲了起來,衆人知他素來兇惡,倒也不敢近前。那少年似是被制住了穴道,只是一動不動的癱坐在一旁,一雙星眸憤憤的瞪着燕老怪,此刻,嘴角卻是銜着一抹冷笑。

那邊,那大漢與綠衣少女正鬥得難解難分,只見那大漢雖是額上沁滿汗水,刀勢卻是愈加兇狠,綠衣少女漸落下風,手中冰劍被擊得節節粉碎,冰淩四濺。綠衣少女如法炮制,凝酒為冰,凝冰為器。

“凝冰訣!”忽聽一人高呼一聲,語含驚訝,雲軒順聲望去,但見那人腰提長劍,長眉細眼,一身藍白衣衫,正是那日樟樹林裏遇到的雪無言。雪無言此時也望見了雲軒,不由面色大變,當即匆匆走到正一臉狼狽的站在南宮雄身後的丁長洲身側,指着雲軒,高聲道:“幫主,就是那個穿黑披風的小子殺了我哥哥!幫主一定要為我兄弟做主啊!”

這番話說得甚是高調,南宮雄與上官青雲以及衆人幾乎都聽到了,幾人觑眼望去,待看到那少年脖子裏的紫水晶,方才面露驚色。

綠衣少女體力漸漸不支,誰知,大漢手起刀落,卻只砍中了一張桌子,繼而衆人便聽到一聲喝罵,“奶奶個腿兒!”聲如悶雷,感情那大漢砍的桌子,不是別人的,正是燕老怪那張。燕老怪此時已然喝得醉醺醺的,罵了一聲,便要繼續倒頭喝酒,誰知剛拿起酒壺,便被人一把奪了過去,正要破口大罵,一張清麗無雙的臉便映入眼底,一變臉,立即傻傻的笑了,綠衣少女瞪他一眼,啐道:“燕老怪,本小姐有難,你不來幫我,傻笑什麽?”燕老怪卻恍若未聞,只是癡笑着望着她。

綠衣少女見他似是醉了,心下生疑,待看到一旁癱坐的白衣少年,方才清眸一亮,笑盈盈道:“小混蛋,你怎麽在這裏?”一語未了,卻聽耳邊風響,那大漢已然揮刀斬了過來。

雲軒心底微沉,心知凝冰訣雖然厲害,但太消耗內力,不由暗道不妙,擡眼一望,果見綠衣少女被逼得連連後退,雪無言見勢,一招呼,衆人呼啦啦将那少女圍在中間。

綠衣少女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綠袖微動,素手一彎,竟是拈出一朵白色花朵。

丁長洲一見這花,眼睛陡放光芒,顫聲道:“冰火教聖物‘雪谷鈴蘭’”

雪無言卻是低聲道:“幫主,小心有詐,這雪谷鈴蘭幾百百年來都未能開花,我們也只在書上見過,萬一是這妖女的騙人把戲怎麽辦?”丁長洲正要說話,卻聽方才那使刀的粗犷漢子粗聲粗氣道:“丁長洲,老子不管這是什麽破花兒,這妖女偷了我流雲镖局的汗血寶馬,傷了我們幫主的兒子,我劉三刀現在便砍了她。”

丁長洲聞言,頗是不屑的瞟了眼劉三刀,面上卻是笑道:“流雲镖局的恩怨我長樂幫自然不會阻礙,不過這雪谷鈴蘭可是療傷聖物,丁某不才,倒是有一建議,劉兄與其殺了她,倒不如生擒了這女子,拿她手中鈴蘭為令少主治病。” 劉三刀雖是頭腦簡單,聽了此話,亦有些心動,正要舉刀生擒那綠衣少女,忽聽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冷冷道:“什麽雪谷鈴蘭,一群蠢貨,這花叫做‘暮顏’才對,你們一群男人,欺負一個女子,真不要臉!”

三人循聲望去,但見桌腳癱坐着一個十六、七歲的白衣少年,劍眉星目,很是英俊,只是面容有些蒼白,泛着異樣的潮紅,眼神卻是冷得不能再冷,雪無言最先反應過來,大喝一聲,道:“兔崽子!你害了我哥哥!我正要取你小命!”雲軒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丁長洲卻是一眼看到了桌旁的燕老怪,想起雪無言方才向自己禀告燕老怪帶走了那兇手,當即拱手道:“燕老前輩,您老既抓了這小賊,煩請交給我長樂幫處置。”燕老怪正喝得惬意,聞言大怒,一拳擡起,砸破了半邊桌子,喝道:“奶奶的!再敢聒噪,老子要你狗命!”

丁長洲吃過燕老怪的虧,懼于他的厲害,倒也當真怕他三分,前些日子,将他奉為座上賓,不過想讓他為己所用,因而,此時,當着南宮雄與其他武林各派的面,被燕老怪如此惡罵,頗覺顏面大失,但卻也不敢當真沖撞了他,只得惡狠狠地瞪了眼桌腳的白衣少年,喝道:“小賊,今日你落到老夫手裏,我定要你為無眉償命!”

“償命?”雲軒冷笑一聲,道:“只怕我拿出‘雪人丹’,你也會考慮生擒我的。”

丁長洲被說中心意,面色微紅,雪無言卻是目眦欲裂,道:“幫主,我這就抓了這小賊!”語罷,竟是不由分說,拔劍便刺。

“哼!都給我住手!今日采薇堂慶典,你們如此拼殺,成何體統!”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不怒自威,衆人心下一凜,紛紛停手,循聲望去,果然見南宮雄正面色鐵青的站在那裏。

樓府吹花小築東側客房內,楚羽一掩平日裏的溫婉目色,目光如刀,冷冷的盯着架在雪頸上的匕首與執匕的蒙面素衣女子。

“你究竟是何人?”楚羽的語氣很是冰冷,心裏卻是沒有什麽底兒。

素衣女子羽睫微動,終是沉默不語,然後,楚羽便見房門微動,一個一身素白蝴蝶裙裳的少女抱着把劍,颦颦婷婷走了進來。少女鵝蛋臉,柳葉眉,纖腰盈握,步履輕盈,眉眼含笑,上下打量了楚羽幾眼,頗有意味的道:“你便是江楚羽嗎?真是奇怪,他竟然喜歡你,他不是只取一瓢飲麽?”

楚羽眉色微蹙,不明所以,卻見素衣少女忽得一笑,繼續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誰吧,實話告訴你也沒什麽,你們的教主已經決定娶我為妻了,你還是忘了他吧。”

“你說什麽?不可能的......”楚羽花容微顫,頸上立即被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一雙手卻止不住顫抖。

素衣少女卻是笑得更動聽,道:“為什麽不可能?我比你年輕漂亮,青淵哥哥親口說他喜歡我的。若不然,我又如何知道名震江南的江楚羽竟是魔教的人。”

楚羽面色瞬間慘白,顫抖着道:“怎麽會這樣?他明明說過,此生只愛南宮紫衣一個,非卿不娶,白首不移 ,再不會另娶他人的。他明明這樣說過的,我不信,我不信...”說到最後,楚羽已然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

“雲兒,休要再胡言亂語!”素衣女子沉聲呵斥,有些動怒。

素衣少女還想要說些什麽,聞言吐了吐舌頭,俏皮的瞧了眼丢了魂兒似的楚羽,道:“你也真是癡情的很呢,只可惜,青淵哥哥可是個冷酷無情的人,”說話間,又望了眼明月樓道:“外面那個少年與你有何關系?你很想救他吧,燕老怪可是冰火教的實力人物,你麽,當細作賣笑還成,打打殺殺的可就上不了場了,青淵哥哥的武功智謀,天下無出其右,你又如何配的上他呢?”

楚羽秀目含嗔,已然被激的呼吸一滞,淚如泉湧。

“雲兒!”素衣女子匕首一收,語氣更厲。

“知道了,師父!”素衣少女撇撇嘴,瞪了眼楚羽,道:“若想救人,就乖乖告訴我們,那張魔宮地圖和無冥心法被藏到了哪裏?若不然,就算燕老怪不動手,我也要宰了那小子。”

“哼!”楚羽猛一擡頭,目光如電,冷笑道:“我當你是真心愛他,竟沒想到也是只觊觎武功財寶的豺狼,你不必拿軒兒威脅我,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動他一分一毫,教主不僅不會娶你做他妻子,還會第一個殺了你,呵,你就是殺了我,也休想從我這裏得到魔宮地圖和無冥心法,我江楚羽生是雪冥的人,死也要做雪冥忠貞的魂。”

“你胡說!”素衣少女急的雙頰通紅,道:“我們問你要魔宮地圖和無冥心法,只不過是要給紫月聖女一個交代,才不會傷害青淵哥哥。”

“紫月聖女?”楚羽一驚,道:“你們是天水宮的人?”

素衣少女情知說漏了嘴,心虛的瞥了眼一旁的素衣女子,卻見她目色一垂,無奈的點了點頭,只得道:“師父,我——”

素衣女子嘆了口氣,道:“楚羽姑娘,小徒燭雲,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

“天水宮宮主燭雲,”楚羽更是大吃一驚,道:“那前輩就是‘一蘆浮萍’忘情夫人?”

素衣女子點頭,一雙秀目頗是黯然的道:“十六前,正魔大戰中,天水教元氣大傷,枝散葉落,當時的教主,也就是雲兒的父親見大勢已去,便帶領着家眷和部分殘部歸順了雪冥教,那時,慕青淵還是雪冥的少主,雖然武功卓絕,卻是待人極好,在一片反對聲中,力排衆議,為天水教餘衆争得了一席之地,之後,他不顧魔王的反對,硬是娶了南宮紫衣入門,不過半年光景,便發生了紫川屠山,血洗魔宮之事,雲兒的父親也在那時橫遭不幸,慕青淵為此也很是愧疚,一直耿耿于懷,誰知六年後,又發生了類似的慘劇,十多個少年竟被一個孩子給瞬間斃命,雲兒的哥哥也在其中,慕青淵經歷此事,負疚更深,便一力重建天水宮,将雲兒扶上了宮主之位。”說到這裏,素衣女子複又嘆了口氣,望向窗外道:“這些恩恩怨怨,早已化作雲煙了,多說無益,楚羽姑娘,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被燕老怪挾持的少年,就是十年前那個孩子吧?”

“你——是如何猜到...的?”楚羽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素衣女子。

忘情苦笑一聲,道:“這又有何難,當年南宮紫衣號稱‘江湖第一美女’,慕青淵亦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一個風華絕代,一個驚豔絕才,那少年生得那般鐘靈毓秀,眉目之間全是兩人的影子,我第一眼見到他,便猜出幾分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手中的那把紫川。呵,放眼天下,除了南宮紫衣,誰還敢碰那把紫川?”

楚羽聞言,卻是更驚,道:“忘情夫人果真厲害,今日的紫川劍與十六年前的紫川劍已然同根異體了,昔時長劍鋒芒殆盡,今日短劍不過普通利器,除了劍身泛紫,與軒兒還有些特殊感應外,即使是南宮家的人見了現在的紫川,恐怕也辨不出來,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這——”忘□言又止,終是搖首道:“楚羽姑娘就不必問了,其中因由,提起來,徒增傷感罷了。”

楚羽一笑,點頭道:“ 沒關系,不說也罷。”語罷,卻是轉頭望着燭雲,靜靜地道:“燭雲宮主芳華正盛,江楚羽一入風塵,衣不如昔,音不如故,不過殘花敗柳,試問蒲柳之姿,又哪裏還敢奢望與教主有何牽扯,剛剛是我失态了,楚羽祝福燭雲宮主能夠幸福,天水與雪冥聯姻,無論如何,都是極大地喜事。”

燭雲本就是少女心性,聽說明月樓的頭牌江楚羽與自己一心傾慕的青淵哥哥有些情分,便想要刺激羞辱她一番,誰料楚羽反而抛出這麽一番話,不由愣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楚羽只當她如願以償,心底酸楚,卻也無可奈何,只得緩緩對忘情道:“敢問夫人,秋水宮雖是天水宮聖地,但紫月聖女與青月聖女一向不問世事,對雪冥也一向素無瓜葛,為何此次紫月聖女卻要觊觎我雪冥魔宮地圖,莫不是紫月聖女也相信雪冥山下有絕世寶藏,想要刨山掘寶?”

忘情望了眼燭雲,道:“秋水宮乃百年前的燭烨教主所建,立業百年,專研占蔔星算之術,并由此衍生出聖女之制,巫祝祭祀之禮,天水教此名取自‘天一生水’之意,傳言中,秋水宮乃天水靈氣彙集之處,是天水教的水源根本,生青之源,除了教主及少數德高望重的前輩,其他人則嚴禁進入秋水宮,因而,對外界而言,秋水宮一直是一個神秘的地方,歷代聖女更是深居宮內,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掌控秋水宮大權的,是兩位老祭司。十六年前,天水教百年基業毀于一旦,秋水宮亦随之銷聲匿跡,直到慕青淵重建天水宮,雲兒繼任宮主之位,秋水宮又在兩名大祭司帶領下,神奇般的出現,重新護佑天水宮。那時,十六年前的星月聖女與泷月聖女已然逝去,兩位老祭司不知用何方法,迎來了紫月聖女與青月聖女。兩位聖女行事一向低調,我也曾有幸随雲兒一起去拜望兩位聖女,那時,雖然只是遙遙望了一眼,便被她們那種淡若星月的氣質折服。”忘情說道此處,嘆了一聲,道“實不相瞞,此次紫月聖女命我們取魔宮地圖還有無冥心法,我也不解何意,天水宮如今勢力衰微,兩位老祭司想要光大天水宮,也極有可能,畢竟天水宮不可能一輩子靠雪冥庇護。”

楚羽見她直言相告,心下頗是感動,目光閃爍許久,終于道:“夫人既然如此坦誠,楚羽便也實言相告,那張魔宮地圖和無冥心法的事,楚羽真的不是很清楚,以前只是聽軒兒提起過,可他并未與我細說。”

燭雲見狀,奚落道:“你這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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