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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慕青淵可能也不知道那孩子與西洲居的關系。”

“秘密活動在風雨樓與西洲居之間嗎?怎麽會這個樣子?”南宮雄揉揉眉心,神色苦惱的道:“我上次讓你查那個孩子的背景信息,有結果嗎?”

夜钊神色凝重的道:“盟主,夜钊說了,只怕您會不信,暗衛忙了這些時日,竟是查不到有關那個孩子的任何訊息,甚至,連他在哪裏長大,與慕青淵關系如何,武功修為何種程度,都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此時,南宮平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忍不住開口道:“夜钊,你當真确定嗎?這樣的情況,簡直不可思議,這天下間,竟會有暗衛探查不到的情況。”

夜钊點首,道:“夜钊所言,句句屬實,其實,這些年,關于小姐的一切情報,也是空白,不過,有件事,夜钊覺得,或許值得一提,在雪冥,似乎只有一個少主,就是慕青淵收養的那個義子,文簫。”。

南宮雄尚自沉默,南宮平已然接住話茬,道:“會不會是因為紫衣的緣故,慕青淵他......不喜歡那個孩子.......那日慶典上,父親也看到了,慕青淵對那孩子,下那麽重的手,就算再嚴厲的家法,也不至于動辄便用火龍鞭那般殺傷力的東西,那可是會造成內傷的打法.......”

南宮雄愣住,蒼老卻不失銳利的鷹目中點染了些許道不明的情緒,微微閉目,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道:“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孩子,果真如傳言中性情乖戾,毒辣無情麽?唐門十八毒,也是死在他手。

夜钊聞言,拱手道:“屬下如約,邀他三日後到南宮府一敘,本來,我們還擔心西洲居的少主可能不會赴約,不過,經屬下這一試探,那孩子,三日後,若無意外,多半會來的。”

眸底同時一亮,南宮雄與南宮平對視一眼,同時暈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南宮平更是喜形于色道:“太好了,到時有什麽疑問,父親可以親口問他,只不過,現在都不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哦,對了,我記得,那日慶典上,慕青淵喚他......軒兒.......

“哼!”南宮雄冷哼一聲,眉毛一揚,道:“親口問?我可不記得,那日慶典上,他對我有什麽禮貌可言,時至今日,我們之間,并未有什麽私人關系,若非為了南宮家的産業,我也不會與他西洲居少主有此關系。”

南宮平生生噎住,不過,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還是自信能摸準父親那麽一點脾性的,畢竟是妹妹的孩子......勉強賠笑,南宮平盡量溫和的勸道:“父親多慮了,那天事發突然,他一個孩子,肯定還轉不過彎兒,呃,那麽漂亮靈動的孩子,很多地方都有妹妹的影子呢,而且,父親有沒有發現,那孩子身上,可還有您當年的影子呢,小孩子嘛,不懂事,總是要慢慢教的,您畢竟是他的外公.......”

“有嗎?”南宮雄噴了個鼻氣,聳着眉毛,眼神卻斜斜的望着天外,似是不經意的道:“他可是與江南武林有仇恨的,更何況,紫川在他的手上.......”

46.信之一字,人言可欺

樓府蘅蕪小樓。

一燈如豆,暈起淡黃的光,軒窗之上,裁剪出美人如花如夢的剪影,身姿曼妙,長袖恣意舒卷,纖腰旋轉間,勾勒出似幻迷離的夢境。

上官青雲踏着晦暗的月色悄悄由樓府角門步入小樓的時候,樓采薇正着一身紅色長裙,顧鏡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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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二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采薇堂堂主如此絕世風姿,世人應知,南方,也是有此佳人的。”上官青雲輕輕撫掌,目中含笑。

樓采薇恍若未聞,自顧自地踩着紛亂的舞步,玉手纖纖,挑起豔麗炫目的幻影。

上官青雲眸中閃過冷笑,語氣中也若有若無的帶起些嘲諷的味道:“只不過,令青雲感到不解與惋惜的是,樓堂主如此佳人,慕青淵怎麽忍心棄之不顧呢?”

舞步倏然而止,樓采薇妩媚的鳳目中燃起仇恨的冷光,紅色水袖用力甩于地上,聲若寒冰的道:“我也好奇,明明是一母同胞,慕青蘅怎麽偏偏只看上了上官芊羽,而對你上官青雲不屑一顧。”

雙拳抖握,上官青雲暗自咬牙切齒,面上卻是笑道:“所以,上天讓我們走到了一起。”

樓采薇神色慵懶的坐下,豔豔笑道:“是啊,我們是一樣的人呢,我雖然罪大惡極,可你上官門主所作所為也絲毫不輸給我這個女人,甚至,更狠。”

上官青雲依舊保持着文雅之态,聞言只是淡然笑道:“樓堂主謬贊了。我雖未斬草除根,卻也絕了後患,慕青蘅這輩子可都不會知曉一切真相,更不會找我報仇。可樓堂主就不一樣了,我可是知道,南宮紫衣幾日前剛剛現身江南,第一個要找的人,便是樓堂主。樓堂主現在還能如此若無其事,青雲着實佩服。”

樓采薇輕撩紅袖,指尖劃過丹唇,道:“那又如何?江湖第一美女,秋水宮紫月聖女,即使她南宮紫衣永遠都那麽高高在上,可她終究是女人,同我一樣的女人,沒有丈夫,沒有兒子,她也天天忍受着煎熬。呵,女人麽,永遠都是最可憐的,她付出了那麽多,到頭來,慕青淵不還是恨她麽?”

“恨?”上官青雲頗有意味的一笑,道:“我怎麽覺得,慕青淵不一定會恨呢?對南宮家,他終究是手下留情,不忍心趕盡殺絕的,那日慶典上的情形,樓堂主又不是沒有看到,慕青淵若真想報仇雪恨,南宮雄那日怎會有機會逃走,這些,在場所有人可都看在眼裏,也正因為如此,南宮家與魔教的關系,才變得更加不清不楚,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有機會對付南宮家。只是,讓我不明白的是,南宮紫衣既然來了江南,為何不去找慕青淵,反而來找你樓堂主?”

樓采薇低首冷笑,道:“上官門主難道不知道,秋水宮的聖女,身上都會被種下‘離別蠱’嗎?若不然,怎麽能保證一生清苦寂寞呢,當然,南宮紫衣想做的事,我大約也能猜到幾分,我們畢竟曾經情同姐妹,我自信,對她,還是了解一些的,當初她既然選擇詐死,就證明她并不願讓慕青淵知道她還活着,如今,她向我索要魔宮地圖,不過是兩個目的,要麽是默默的為慕青淵分憂,要麽是伺機報複,上官門主覺得,會是哪種呢?”

上官青雲斂眉輕笑,道:“想必,樓堂主心中已有計較。”

樓采薇為自己斟上一杯淡酒,輕輕笑道:“不論她是何打算,我都會,讓慕青淵誤解她,仇恨她,我要讓她的一切努力都白費,我還要讓他們兩個都嘗到,失去的滋味。”

“他們?失去?”上官青雲挑眉。

樓采薇一笑,道:“上官門主難道忘了,南宮紫衣最寶貝、最疼愛的便是她的軒兒,慕青淵即使表面上冷漠無情,可心底裏,又怎麽會不在意他與南宮紫衣唯一的骨肉呢?那麽漂亮可愛又優秀的孩子,就連我看了,都忍不住喜歡呢,可我,會讓他們悔恨終生的,要不是現在慕雲軒離開了風雨樓,我絲毫無法得到有關他的消息,這步棋,我會走的更好,我要讓慕青淵親眼看到他的妻子、兒子,是怎麽背叛他的。”

上官青雲微微拈須,眯起眼睛道:“樓堂主似乎對風雨樓的情況,很是了解。”

樓采薇擡眉,眼波流轉,道:“這還要感謝上官門主當年留給我一枚好棋子,那個孩子,真的很有仇恨的潛力,親者為仇,真是有意思。慕青淵将慕雲軒關在地牢裏,嚴刑拷問了三日,想逼問關于南宮紫衣的消息,一個父親,做到這樣的地步,可是不容易,除了不信任,還能有什麽解釋呢。他們之間,嫌隙已經有了。你說,我的下一步棋,是不是應該讓慕青淵對南宮紫衣也誤解重重呢?我已打算好,慕青淵會親眼看到,南宮紫衣是如何與南宮家聯合起來,向他複仇。”

上官青雲閑淡一笑,道:“有樓堂主在此出謀劃策,青雲真是樂的清閑了。只不過,我想知道,風雨樓的那枚棋子,是.......芊羽......的麽.......”

樓采薇卻是呷了口酒,不可置否的一笑,道:“是與不是,恐怕都與上官門主沒有什麽關系了吧,慕青蘅已然嘗到了失去的滋味,便沒有機會再得到了,他們兄妹兩個,還真是相同的命運呢。”

上官青雲眉目有些冰冷的道:“聽說,這兩日,樓堂主與西洲居的千影公子走得甚是親近,真是想不到,一張魔宮地圖在手,樓堂主當真是翻雲弄雨,把江南武林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制服的十分妥帖。”

樓采薇緩緩起身,斜倚窗邊,容色冷豔的道:“‘服帖’二字我可不敢當,若當真那般,這被小女子制服的人裏面,不知上官門主算不算的上一個?”

上官青雲輕笑,道:“自然,能與樓堂主合作,青雲,三生有幸。”

樓采薇斜睨上官青雲一眼,纖長的眉挂起冰梢,道:“門主何必如此謙虛,俗話說,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門主坐收漁翁之利,小女子甘做跳梁小醜,到底誰的手段更高明些,現在還言之尚早罷。不過,有一點,上官門主可以放心,我既然已經選好了夥伴,便不會無故背信棄義。與西洲居和其他武林門派交往,不過是因為有利可圖,還有,千影可是只長着狼牙的狐貍,若想拿下江南巨額財富,豈是那般容易?上官門主應該清楚,您稱霸武林的宏圖偉業少不得這巨大財力的支撐,不過,光靠財力還是不夠的,三月後的武林大會上,上官門主可有什麽打算?”

上官青雲撫着衣袖,眼底劃過一抹冷笑,卻終是擡眼笑道:“三月後,若無意外,文兒會順利擊敗南宮家以及其他門派,拿到武林盟主的位置。”

西洲居刑室。

冰冷的鹽水當空潑下,激起點點水花與地上點點血色,鹽水沖刷着傷口,本應撕心裂肺的痛,被吊在木質刑架上的的雲軒卻渾然無感,沒有絲毫反應。

烈琰剛剛換了一身新的黑衣,掩住渾身的血色與怖人的刑傷,步履艱難的踱進刑室,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生生怔住,幾乎,忘記了自己的疼痛。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孩子,成了刑室裏受罰最多的人,即使見慣了那個被稱作少主的孩子無數次被折磨的遍體鱗傷、昏迷不醒,可每一次,自己還是忍不住會心痛。

“少主!少主!”烈琰顧不得許多,奔進刑室,面帶焦急,甚至驚慌的晃動着渾身鞭傷的雲軒。已經三個時辰六十刑鞭了,這已是第四個時辰,雲軒已經虛弱的不行,如果按照命令再執行下去,真不知會是什麽後果。可自己,又能夠做什麽呢?烈琰心中苦笑,自己能做的,只是眼睜睜的看着他痛苦。

無力的松開雲軒,烈琰怔怔揮手示意行刑之人繼續潑鹽水,失魂落魄的轉身。

無盡的黑暗中,刺心的疼痛将自己拉出了一線光明,昏迷中雖然一直做噩夢,可現實,卻是更殘酷的夢。雙手被鐵索吊在半空,痛得麻木,絲毫使不上一絲力氣,甚至,無法擦幹嘴角不斷溢出的血跡。

緩緩睜開疲倦至極的眼睛,眸中,一片暈黃的光影,仿佛過了許久,才辨別出眼前那一團模糊的人影,一雙同樣疲倦的眼睛,黑暗中,滿是焦慮的望着自己。

“烈——”雲軒無力的幹張着嘴,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的喉嚨如火灼燒,已經痛到如此嘶啞,幾乎一字也無法吐出。

烈琰當即反應過來,舉步離開,不多時已然捧了盞清茶進來。

清冽甘苦的茶水潤過喉嚨,雲軒忍不住嗆咳了一陣,聲音異常嘶啞的道:“烈琰大哥,我想見秋伯。”

暗窗外,星光寂寂,曉月無聲,烈琰收回目光,略顯為難的道:“天色已晚,恐怕多有不便,這刑室,可不是随便進的。”

雲軒虛弱無力的淺笑道:“軒兒撐不了幾個時辰了,烈琰大哥忍心讓軒兒做一個餓死鬼嗎?秋伯的白糖糕,很好吃,哥哥似乎沒有說過不許軒兒吃東西。”

烈琰一愣,終是無聲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秋伯來得有些慢,因為手中端着剛剛做好的白糖糕,本來心情尚佳的秋伯在入門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間,未來得及斂起笑意的面上已然布上兩行濁淚。

濃香四溢,飄入鼻息,雲軒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有些不滿的道:“秋伯來得真是慢。”

秋伯卻是一臉哭喪的瞪着周遭青衣侍衛,惡狠狠地道:“沒看見少主子要吃東西嗎?!還愣着看什麽?!”

四個青衣侍衛聞言紛紛低首,一人平靜的道:“秋管家恕罪,主子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私自放少主下來。”

秋伯老臉陡變,正待發作,便聽雲軒輕聲笑道:“秋伯不要生氣了,軒兒已經餓得等不及了,反正用了這麽多年的手,也有些累了,不如,秋伯喂軒兒吃罷。”

無聲的咽下喉中湧出的酸脹,秋伯悄悄抹掉眼淚,哽咽道:“好,好。”

刑架有些高,秋伯惦着腳,方才能勉強将糕點送到雲軒嘴裏。雲軒吃得也很費力,全身重量都移到了被鐵索吊起的雙臂上,稍稍低頭,都會換來手臂上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以及毫不靈活的喉舌。

眼見吃完一塊白糖糕,硬是讓雲軒出了一身的冷汗,秋伯又忍不住掉淚道:“這可怎麽是好?”

雲軒補充了些食物,精神稍好,聞言星眸微閃,道:“我知道有一種食物,軒兒一定可以吃得舒心,秋伯要不要給軒兒做些?”

秋伯一臉沮喪加黯然,板着臉道:“小祖宗,虧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這條老命,哎,真是沒有一點用。”

雲軒費力的搖搖頭,道:“軒兒沒有騙秋伯,是真的,秋伯靠近一些,軒兒說給你聽.......”

秋伯看雲軒精神又開始不佳,只得将耳朵移過去,雲軒附在秋伯耳畔低語了幾句,秋伯眼睛先是一亮,随即有些猶豫為難,但最終握了握拳,目色堅定地道:“罷了,顧不得那麽多了,秋伯這就做給你吃。”

雲軒目色閃爍許久,待看到秋伯離開後,方才平靜的向四個青衣侍衛道:“四個時辰已經過了,你們動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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