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4)

不會浪費的。”

秋伯語氣沉沉,道:“罷了,罷了,你倒是說說,走到這一步,還能有什麽萬全之策?”

雲軒眨眨眼睛,道:“千裏月的事情,雖然會在雪冥招來大麻煩,可是如果……如果我要是去找爹爹承認這件事,也許,還有活路……”

秋伯與紅栾面色煞白,僵立在原地,許久,紅栾開口,道:“軒兒,你不必這樣勉強自己。”

雲軒搖頭,有些釋然的笑了笑,道:“這次看完娘親,軒兒想明白了很多事,有些東西,并非是想怎樣便怎樣,即使我再努力,已經失去的東西也無法回到原來樣子了,所以,我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了。其實軒兒心裏明白,不論怎樣,爹爹都不會對我下殺手,最多再被他狠狠責罰一頓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既然躲了這麽久,終究躲不過去,又何必再躲?”

秋伯聽完,不知是喜是憂,權衡之下,這的确是最好的辦法,雖然面前的孩子故作輕松,一副狀似很想得開的模樣,可只有他明白,這孩子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肯走出這一步。

120.阿蘿

臘月初五,乃魔界一年一度祭神大會,魔界三教鼎立,以雪冥為尊。因而,三教轄下兩百餘教紛紛從各地趕至漠北雪冥山巅,上祭品,拜火神。

祭壇建在雪冥山巅正中,十五年前,雪冥擊敗冰火天水,一躍成為魔界之首時,祭壇始建。祭壇內共設三個主座,左右兩列各一百零八座,共計二百一十六座。除主座外,其餘魔教教派不分大小等級,随意入座。

祭神大會分三日進行,首日祭神,次日大宴賓客,最後一日按照往年慣例登山賞雪采蓮。大雪剛過,白梅初發,正是雪冥最美之時,各教派正巧逢至此時來到雪冥參加祭神大會,自是喜不自勝。

祭神大會期間,雪冥撤掉半數封山守衛,門戶大開,只要持有魔教各派信物者,均可進入雪冥參會賞景。

雲軒混跡在一個名叫“桫椤教”的川地小教中,取了桫椤枝做信物,順利進入祭壇之內。

祭神大會午時日光最盛之時正式開始,各派按照座位順序依次上禮參拜,直至申時主座上的雪冥、冰火、天水三教教主開壇舉杯敬酒,方才正式結束。

雲軒帶着面具站在人群之中,遠遠觀望,眼見着祭神結束後,日光一點點淡下去,而青淵與各教派大小首領把酒言歡,相談熱絡,人群久久不散,不由等的有些無聊。

“喂!你是哪個教的?”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輕靈悅耳的聲音傳來,雲軒疑惑的回頭,便瞧見一個身着異族服飾的女孩正好奇的望着自己。

Advertisement

女孩托着下巴,道:“大家都在喝酒,你為什麽不喝?”

雲軒不解道:“你又是誰?我并不認識你。”

女孩撲閃着大眼睛,道:“阿爹說,出門在外,要多結交朋友,我叫阿蘿,來自西源教,你呢?”

雲軒本不想與人多做糾纏,可面前的女孩看起來的确一副天真無邪人人可欺的模樣,一時玩心大起,便胡編道:“我叫咕嚕,來自咕嚕咕嚕教。”

“咕嚕咕嚕教?”女孩重複了一遍,滿是疑惑道:“奇怪,我怎麽沒有聽阿爹提起過這個咕嚕咕嚕教。”

雲軒轉了轉眼睛,故作深沉,道:“你們西源教在西域的影響力僅次于冰火教,自然教大氣粗,怎麽會聽說過我們這種小教?”

阿蘿似懂非懂,卻燦爛一笑道:“不管了不管了,咕嚕,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今年可是阿爹第一次帶我出來,所以,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還有啊,咕嚕,你為什麽帶着面具呢?”

雲軒覺得自己有點小罪惡,想了想,道:“那是因為我長得太醜了,無顏示人。”

阿蘿露出驚訝表情,道:“這是什麽破規矩?我們西源教也有長相不好的,可只要有本事,大家一樣會尊重他的,阿蘿長得也不好看,可是阿爹總說阿蘿是西源最美麗的女兒。”

雲軒将阿蘿打量了一番,作出結論道:“那是因為你本來長的就好看,自然不會理解我們醜人的憂愁。”

阿蘿聞言臉色通紅,揚起下巴,眼睛晶亮,道:“咕嚕,你是說真的嗎?”

雲軒十分篤定,道:“自然是真的。”

阿蘿面色更紅,低頭道:“在我們西源,如果女孩子被男孩子誇贊漂亮的話,那個女孩子就要——”

雲軒好奇道:“就要怎麽樣?”

阿蘿露出嬌羞模樣,卻是踮起腳尖,迅速在雲軒半露的面上吻了一下。

奇香撲面,冰涼的柔軟轉瞬無痕,雲軒面色通紅,瞪着面前的女孩,道:“你做什麽?!”

“羞死了!”阿蘿伸手捂住面頰,嘟囔了一句。

雲軒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便聽身後一個粗犷的聲音喝道:“阿蘿,你在幹什麽?!”

阿蘿将臉露出來,歡快的跳過去,道:“阿爹!”

“哼!大庭廣衆之下,怎麽這樣不知羞恥!阿爹平日裏怎麽教你的?不許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我們西源教是大教,跟這類人交往,簡直自失身份!”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嚴厲的訓斥阿蘿,引來一小堆人圍觀。

阿蘿急得直跺腳,道:“阿爹,咕嚕是阿蘿的好朋友!阿蘿很喜歡他。”

雲軒回頭,冷冷瞧着那身着異服的中年男子,心裏暗罵鷹鈎鼻,勢利眼,懶得多說話,便要往另一邊走去。

阿蘿追了上來,拉住雲軒,道:“咕嚕,你不要走,阿蘿要你陪我玩兒。”

“阿蘿,你給我回來!”男子喝罵一聲,斥道:“還不快跟我去給前面敬酒,慕教主馬上就要離開了,一年可就這麽一次機會能見到他,咱們西源教以後還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慕教主,我們父女必須給他留些好印象!”。

雲軒掙開阿蘿的手,道:“我們不适合做朋友,你快跟你阿爹去吧。”

阿蘿眼睛一紅,眼睛蓄滿淚水,還要追上去,卻被中年男子強行拉開,道:“傻阿蘿,跟着這樣的人,什麽咕嚕巴拉的,能有什麽出息?阿爹聽說,慕教主一直沒有續娶,身邊正缺一個可心的人兒,你是我們西源最美的姑娘,阿爹把你介紹給慕教主認識,以後西源的榮辱盛衰就靠你了……”

阿蘿卻是望着雲軒離去的方向,一陣陣失落。

青淵應酬完衆人,回到墨月殿時,夕陽已沒,天空灑下層層薄暮。

冷煙安排人布好飯菜,溫好醇酒,正要上前詢問正坐在案前看書的青淵是否可以開始用飯,青淵已經當先開口道:“你們都下去。”

冷煙也不多問,行了一禮,便帶着衆人出去。

青淵緩緩放下書冊,眼底掠過淩厲的寒意,語氣卻是閑淡,道:“躲了這麽久,還不出來?”

雲軒緩緩從書架後面轉出來,極輕極輕的喚了一聲:“爹爹”

青淵身體一僵,擡眼,目光落在面前少年身上,雙手微微顫抖,想要張口,卻終是沒有說話。

雲軒不敢擡頭直視青淵,只能靜靜感受青淵氣場變化,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青淵開口,更沒有感受到以往青淵發怒之前的壓抑感,不由有些疑惑。

寂靜的大殿,連呼吸聲都難以聽聞,就在雲軒覺得自己快要站得雙腳麻木的時候,終于聽到青淵道了句:“過來這邊。”

話中語氣,竟然是和緩的。

雲軒一步步走到案前,想了想,還是跪了下去,卻始終不敢擡頭。

“什麽時候回來的?”

青淵再次開口,聲音竟是微微顫抖。

雲軒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沒有明白到底是什麽東西,低聲回答道:“軒兒跟着那些教派混進來的。”

又是沉默,雲軒心裏忐忑不安,手心漸漸泛起冷汗,慌亂中,卻感覺一直微涼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發頂。

雲軒腦子一片空白,怔怔的擡首,正對上青淵有些迷離閃着光澤的雙目,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夢裏。

青淵嘴角漸漸泛起笑意,道:“我的軒兒向來慧黠靈動,現在怎麽呆呆愣愣的?”

雲軒依舊怔怔的看着青淵,總覺得是什麽地方出問題了。

青淵收回手,笑道:“在害怕什麽?”

雲軒眸中一片茫然,沉默,沒有說話。

青淵起身,嘆息道:“既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過來陪爹爹吃飯。”

雲軒更加迷糊,終于輕聲開口道:“軒兒……害怕爹爹生氣……爹爹難道不生氣嗎?”

青淵腳步一頓,失笑道:“這樣說,你是希望爹爹生氣了?”。

雲軒搖搖頭,道:“如果軒兒告訴爹爹一件事,爹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青淵神色裏滿是審視,道:“何事?”

雲軒聲音更低,道:“千裏月,是軒兒偷的。”

青淵手微頓,眸光暗沉不定,看不出什麽情緒,片刻後,方才意味深長的道:“兩年不見,我的軒兒,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

雲軒抿嘴道:“因為這件事,連累了很多無辜的人,軒兒罪大惡極,爹爹怎麽罰都行,可是,爹爹能不能放了那些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青淵好笑道:“我怎麽不記得軒兒還有如此義舉,只怕是又有什麽讓你放心不下的人被抓了,也難為你肯主動過來雪冥找我放人。”

雲軒無言以對,默了片刻,才道:“軒兒知道沒有資格請求爹爹答應這種事,可是,軒兒想不到其他辦法。”

青淵沉吟道:“那株千裏月,你拿去做什麽了?”

雲軒想想,只能道:“有人得了癡魇之症,只有千裏月可以救她。”

青淵掃了一眼雲軒,道:“那個人是誰?”語罷,又道:“說實話。”

雲軒糾結半天,才吐出三個字,道:“樓采薇。”

青淵面色微變,似是陷入沉思,久久不言。

雲軒望着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心緒也越來越沉重,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青淵一念之間而已。自己賭的,輸不起,可勝算,又有幾分?

“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先吃東西,今晚來不及收拾住處,就在墨月殿休息吧。”

青淵回過神,卻只是說了這麽一句不相關的話。

雲軒望着偌大空曠的墨月殿,搖頭道:“軒兒一會兒就離開,不用爹爹再麻煩了。”

青淵微怔,苦笑道:“你就這麽想要逃離嗎?”

雲軒眼睛黯然,道:“軒兒身份尴尬,留下來,只會給爹爹制造麻煩。”

青淵沒有說話,沉思片刻,卻是将冷煙喚了進來

冷煙垂首進來,擡眸間視見殿內憑空多出來的少年身影,幾乎驚呼出聲。

青淵擡手制止,只是簡單吩咐道:“明日你親自帶人把重雪閣打掃一下。”

冷煙大驚,忍不住将不遠處的少年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幾乎站立不穩,呼吸一滞,道:“你……你是……竟然……”

冷煙自小在雪冥長大,十六歲便在墨月殿做事,向來冷靜自持,頗有威信,如這般失禮失态,竟是前所未有。

看着曾經的妙齡少女,如今已經在這裏耗掉了大半的青春,雲軒被勾起久遠的記憶,只能開口道:“冷煙姐姐,好久不見。”

聞言,冷煙秋目漸漸泛起淚澤,自覺失态,連忙斂衣道:“教主恕罪,冷煙方才失禮,這便下去安排。”

青淵點點頭,并未多言。

待冷煙離去後,雲軒方才有些不安的道:“爹爹,軒兒并不想添麻煩。”

青淵止住雲軒話頭,墨黑的眸帶着笑意,道:“這兩日山上正熱鬧,軒兒不想看看麽?”語罷,徑自席地坐于餐桌一側,道:“起來吧,過來吃東西。”

雲軒起身,總覺得青淵的态度怪怪的,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計劃與預想,不由繼續滿腹疑惑的梳理着思緒。

青淵看在眼裏,故作不解,道:“怎麽看起來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雲軒坐在對面,卻是食不下咽,總覺得憋得難受,道:“那件事,爹爹答應嗎?”

青淵微微蹙眉,道:“看來爹爹剛才的話,軒兒是沒有聽進去。”

雲軒不再說話,有些落寞的吃了第一口飯,又有些落寞的吃了第一口菜。

青淵見狀,有些好笑的勾起唇角,終是無奈道:“明日我就讓黑鷹放了那些人。”

雲軒動作一滞,擡頭,難以置信的望着青淵。

青淵思了片刻,道:“你回來,不就是希望我能放人嗎?”

雲軒沉默,許久,才道:“謝謝。”

青淵輕抿了口手邊的清茶,語氣閑散道:“這兩日事務繁多,我沒時間看着你,等祭神大會結束,你可以仔細講講瞞着爹爹做了多少事。”

雲軒微驚,不解青淵是何意,想要開口,卻見青淵已經徑自行至書案之後繼續翻看暗報。

次日,雲軒醒來時,日光已經灑了一室,竟是難辨時辰。

雲軒揉揉眼睛,暗想可能是連日奔波,體力消耗太多,才讓自己如此貪睡。

一直靜靜守在殿外的冷煙聽得動靜,開門進入裏殿,盈盈淺語道:“早飯已經熱好了,教主吩咐過了,小主子用過飯後可以自己去外面轉轉。”

雲軒正穿着靴子,聞言連忙道:“不用了,冷煙姐姐,我還有事,不吃了。”

冷煙不解何意,凝思片刻,轉身從衣櫥中捧出一套月白衣衫,笑道:“這是教主特地給小主子準備的衣服,小主子換上再出去吧。”

雲軒接過來,也顧不得仔細看,只是習慣性眼睛一彎道:“謝謝,冷煙姐姐叫我軒兒就行了,不用這麽客氣,我不是什麽小主子。”

冷煙一怔,依舊笑道:“冷煙不敢僭越,小主子記得早些回來用晚膳。”

雪,綿延橫亘千裏,似是冰封了整個天地。

雲軒戴上面具,将短劍插到綁腿間,而後取下紫水晶,将桫椤枝穿繩挂到頸上,很是順利的穿過各處的暗衛守衛,來到賓客雲集的歸鴻。

閣內閣外均聚滿各地教衆,或站或坐,傾情談笑,倒是個個不拘禮節,随性而發。透過閣門,依稀可以看到青淵正和一身寶藍寬袍的齊少均坐在一處,低聲交談着什麽。

雲軒心裏驀然生出一股恨意,咬咬牙,終是忍住沒有近前。

這兩日雪冥戒備看似松散,實則有增無減,布置在暗處的人比平日多了兩倍不止。這幾年,冰火教拉攏各派勢力,的确增了不少勢力,大小魔教各自觀望着形勢,随時準備投向更強的一方,這兩年,雲霧、羅剎等教派的叛亂之舉便是最好的例證。因而,今年的祭神大會,雪冥上下格外小心,随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雲軒看了一會兒,實在覺得沒有什麽意思,便轉身向歸鴻閣外走去。

雪冥山勢險峻,共有五峰,歷代慣例,教主及長老居主峰,五部分散于其餘四峰。紫川屠山中,四大長老三死一傷,難以延續,青淵便親自提拔了四大護法取代長老之位,護佑雪冥,此後,雪冥再無長老之職。

而雲軒想要去的後山,正好隔着主峰,與木部緊緊相連。

平日裏,如果經過木部,很可能會驚動靈犀,但這兩日情況特殊,各部部主均是忙得團團轉,卻是絕佳時機。

雲軒思量了一會兒,覺得可以行動,便尋了方向探路。

誰知,剛走兩步,便聽身後一個聲音驚喜道:“咕嚕!”

雲軒心裏咯噔一下,想要閃身離開,阿蘿已然跑了過來,大大的眼睛裏竟是含着淚水,道:“咕嚕,我還以為你生阿蘿的氣,再也不見阿蘿了。”

雲軒想到那天的事,便道:“你阿爹不喜歡我,你為什麽還來找我?”

阿蘿滿是委屈,道:“阿爹不講理,可是阿蘿喜歡咕嚕。”

雲軒睜大眼睛,道:“阿蘿,你……你不要開玩笑了,在我們這裏,這種話不能随便亂說的。”

阿蘿一臉無邪,望着雲軒,道:“咕嚕,你的聲音真好聽,在西源,阿蘿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好聽的聲音,阿蘿喜歡聽咕嚕喚阿蘿的名字。”

雲軒摸了摸下巴,咳了一聲,道:“其實,你的聲音更好聽。”

阿蘿臉一紅,道:“那咕嚕喜歡阿蘿嗎?”

雲軒忽的想到點什麽,觸電般退了兩步,道:“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阿蘿,你不要這樣。”

阿蘿卻是直接撲過去緊緊抱住雲軒,眼睛發紅,抽泣道:“咕嚕不要離開阿蘿,阿蘿喜歡你,還要嫁給你。”

雲軒腦子空白,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快放手。”

阿蘿聞言雙手抱得更緊,道:“阿蘿不放手,阿爹明明說過,只要是阿蘿喜歡的,他都會幫阿蘿得到,可現在,他卻騙阿蘿。”

雲軒覺得事情發展有些出乎意料,想了想,只能輕聲對懷裏的女孩道:“對不起,阿蘿,我心裏面,已經有人了。”

阿蘿渾身一顫,迷茫的擡起頭,淚痕猶在,道:“咕嚕,你說什麽?”

雲軒拉開阿蘿,認真道:“你快回去找你阿爹,這裏魚龍混雜,你一個女孩,很容易被欺負的。”

阿蘿搖頭,道:“咕嚕,不要丢下阿蘿。”

雲軒有些愧疚,輕聲道:“阿蘿,對不起,我不想害了你。我以前是殺手,仇家很多,而且我得了怪病,永遠都不可能治好,還有就是,我從小漂泊江湖,沒有家,也沒有什麽本事,我什麽也給不了你。”

阿蘿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道:“阿蘿喜歡的是人,才不要這些,再說了,我們西源的血靈珠,可以解百毒,治百病,什麽怪病都能治好。從今以後,有阿蘿在的地方,就是咕嚕的家。”

雲軒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女孩,眼睛有些酸澀,久久難以言語。

阿蘿閃着靈動的大眼睛,喃喃道:“咕嚕,你心裏面的姑娘是誰,比阿蘿漂亮麽?比阿蘿對你還要好麽?”

雲軒沉默,沒有說話,也不知想到了哪裏,才突然開口道:“阿蘿,在這裏,你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

阿蘿頓時眉飛色舞,跳着腳道:“明日大家要登山賞雪采蓮,阿蘿想要開在最高處的藍翎雪蓮,可是只有一朵,他們都比阿蘿和阿爹厲害。”

雲軒彎起唇角,道:“阿蘿,那株雪蓮,便當做我送你的禮物。”

阿蘿面色緋紅,低眸看着腳尖,竟是難得害羞了起來。

雲軒望了望天色,情知不能再拖,便道:“阿蘿,你明天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阿蘿此時心中只剩下歡喜,倒也不計較,道:“咕嚕,阿蘿會等你的禮物。”

雲軒笑笑,也不多說什麽,只運足內力,瞬間便沒有了蹤跡。

阿蘿雙手合十,望着天空,閉目道:“碧血娘娘,阿蘿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已經認識了一輩子,阿蘿的劫,是在這裏麽?”

121.恩仇

雪冥後山,雖然從未被列為禁地,卻是所有人眼中的禁地。

後山沒有山道,乃是絕路,因其地勢兇險,壁立千仞,被稱作“斷崖”。山之下,古木森森,雲霧缭繞,足有千年歷史,林中不僅毒瘴重重,還常有不知名的兇獸出沒,不慎墜落其中的人,均是屍骨無存,杳無音訊。作為一道天然屏障,雖然至今鮮少有人踏足,後山于雪冥的意義卻是不言而喻。

雲軒站在崖邊,俯視山下情狀,入眼處,只有白茫茫的霧氣,看不到古木青翠,也看不到崖壁有多深。

攀附岩壁生長的藤蔓,層層疊疊,糾纏在一起,根莖強健,長滿了倒刺。

雲軒摸了摸提前準備的獸皮套,暗自探查可以進入崖底的方位,便聽身後一個聲音懶懶道:“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樣的語調作為,不用回頭,也能猜到是誰,雲軒笑了笑,道:“靈犀叔叔,驚擾了您的清修,是軒兒不好。”

靈犀斜躺在草地上,閉目享受着山間清新之氣,松了松筋骨,道:“不客氣,不客氣,其實呢,叔叔最喜歡送人上路,悶了這麽久,是有些手癢了。”

一語落罷,周遭草地枯了一遍,又青了一遍。

“哎,草兒啊草兒,這麽冷的天,能如此堅強,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委實令人傷感。”

靈犀幽幽一嘆,似是無限傷感。

雲軒望了眼腳底青草,若有所思,天下皆知,雪冥木部部主靈犀善使花木之毒,翻手之間,可摧花折草,亦可長草生花,而其以人為花草,莫能避之。令靈犀天下人抓狂的是,靈犀很喜歡做實驗,靈犀每研制出一種新毒,必定要找人做做實驗。而令天下人比較遺憾的是,靈犀能制毒,卻不懂醫,因而靈犀的毒沒有解藥,被實驗的人想要求生,只能祈禱靈犀盡快研制出能攻克這種毒的新毒,以毒攻毒。所以,靈犀一直在毒的怪圈裏循環。

昨日,靈犀成功研制出能攻克一種名為“北風卷地白草折”的毒的新毒,靈犀為它取了一個極為霸氣的名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今日,靈犀早早的便起來,準備随手抓個人回去做實驗,怎奈祭神大會其間,大家都趕去祭壇看熱鬧,尋了大半日,竟是沒有捉到一個人影。而正在靈犀憂愁煩悶的時候,雲軒便闖了進來。

“教主,這次是靈犀對不起你了……”腦海中想象着新毒的威力以及中毒之人凄凄慘慘的模樣,靈犀很是滿意的笑了,而後緩緩睜開一雙漂亮細長的鳳目,斜斜打量不遠處的“試驗品”,而後漸漸皺起眉毛。失手?怎麽可能?

雲軒依舊沒有轉身,道:“靈犀叔叔,你恐怕要失望了,今日這毒,功效似乎不怎麽好。”

靈犀眉頭皺得更緊,不由眯起眼睛仔仔細細打量起面前的少年,有些捉摸不定。

雲軒俯身摘了一葉青草,道:“靈犀叔叔,軒兒只是想借個路,并不想與您起沖突,而且,若是軒兒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爹爹那裏叔叔也不好交代,不如我們來賭一下,如何?”

靈犀起了些興致,依舊懶懶道:“你倒是說說,怎麽個賭法?”。

雲軒道:“靈犀叔叔自诩花木之毒天下無雙,我們便來賭毒,如果靈犀叔叔能解了軒兒所下之毒,軒兒任憑叔叔處置,倘若解不了,便不要阻攔軒兒,從此恩怨兩清。”

靈犀挑了挑下巴,道:“軒兒啊,你這小算盤打得好呀,口氣也不小,不過也好,年輕人不吃些教訓總是不知道世上的水有多深,叔叔教教你也好,哎,這便同意了。”

雲軒取出随身攜帶的匕首,劃過手指,一滴血,落到手中草葉之上,原本青翠的顏色迅速枯萎,轉瞬枯黃,泛黑。

靈犀半眯着眼,盯着掌心一葉枯草,起初不甚在意,漸漸地,那神色便凝重了起來。

雲軒靜靜看着,自知靈犀冥思之間數十種毒已然自他掌中試過,而那小小葉片,依舊幹枯無力在風中瑟瑟搖擺。

許久,靈犀愈加傷感的道:“我輸了。”

雲軒一笑,也不多言,繼續沿着斷崖探尋。

靈犀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一方絲帕,将那草片嚴嚴實實的裹住,如獲至寶。

“真是沒用的臭男人!”

紅绫掠空而過,妧媚嘲諷的聲音自頂上飄過,霓裳赤足而立,一身紅衣豔若桃李,炙烈如火。

雲軒腳步一頓,有些無奈的皺了皺眉毛,道:“也罷,今日之後,我與雪冥五部之間再無恩怨。”

聲音不大,霓裳聽了卻是冷笑道:“口氣倒是不小,不過,你說的也對,今日之後,世上再無你,又何談恩怨?”

雲軒卻是莞爾道:“紅姨,看來口氣大的并非是軒兒。”

霓裳挑起紅袖,無限柔媚,道:“乖孩子,紅姨現在不跟你鬥嘴,拿點本事出來,也不枉教主疼你一場。”

雲軒星眸流轉,道:“若是軒兒猜得不錯,紅姨方才定是躲在暗處,我與靈犀叔叔之間的約定,紅姨意下如何?”

霓裳勾顏一笑,道:“今日,我若是敗了,再不提恩怨二字。”

雲軒撿起崖邊半截枯枝,就地畫出兩個圈,道:“紅姨輕功一絕,以速度制人,今日,軒兒便跟紅姨比速度。我們各占一圈,不可越界,十招之內,定出勝負。”

霓裳之速,如白鳥過水,來去無痕,而一條紅绫,确如索命毒練,紅影過處,可抽筋剝骨,碎人皮肉,傳言三年前霓裳獨上青鹿崖,與青城派掌門羅青山催讨地盤,然協商未成,三日後,霓裳下山,青鹿崖上堆滿青城派累累白骨,自此再無人敢涉足。因此江湖之上,雪冥霓裳因其殘忍兇狠素有“女羅剎”之名。

霓裳凝眸,櫻唇點紅,許久,自顧笑道:“有意思,難怪靈犀着了你的道兒,倒真是個鬼精靈,可惜啊可惜。”

靈犀此刻已經跳到了懸崖邊的古松上,托着下巴觀望着情況,眼神閃爍不定。

霓裳收起紅绫,道:“莫說我以大欺小,第一招讓你。”

雲軒摸出短劍,搖頭道:“不需要。”

霓裳眼波微轉,含笑道:“也好。”語罷,紅袖生風,雙掌如雲,竟是生生将袖中紅绫凝結成一道火一般的紅牆,遮住雙方視線。

狂勁的風呼嘯而過,靈犀一個不穩,險些被吹下樹,連忙抱緊樹幹,啧啧道:“這瘋子,還動真格了。”

一片沉淪的紅色裏,分不清刀光劍影,也分不清成敗勝負。

風止,山間寂寥,青色的草地上并未沾染血色,淡淡的血腥氣已經粘附在靈犀的鼻尖。

幾聲輕微的嗆咳傳來,靈犀跳下來,只見紅绫化作利劍,沒入雲軒心口,半截紅绫已然濕透,可那雙眼睛,卻如暗夜裏的星辰,異常明亮。

霓裳卻是緊緊盯着□心口的那把短劍,難以辨識的淡紫色依舊如當年那般妖嬈迷人,父母族人倒在血泊裏的情形猶在眼前,然而,這一場恩怨,終是要随風散去了。

“我偏了半寸,你贏了。”霓裳低聲一笑,仿若醉了一般,魅眼幽深。

雲軒也笑了,雖然迅速抽出了短劍,卻依舊引得霓裳心口鮮血噴濺,靈犀見狀,連忙點了霓裳幾處大穴,語氣幽幽,道:“美人堪憐,我帶你去找鬼醫。”

雲軒繼續向斷崖走去,任由紅绫一點點抽離身體,在腳下蔓延出點點血色。

靈犀正要抱着霓裳飛奔而去,見狀難得正經道:“你還要下去,難道不要命了嗎?!”

雲軒懶得回頭,道:“我死不了。”

靈犀眼看霓裳撐不了多久,再也顧不得其他,發力奔向鬼醫所住的百草園。

雲軒走到崖邊,緩緩坐下,一樁恩怨已了,只覺得心中終于呼出一口氣。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沒有變化,當年,自己孤獨的時候是坐在這裏想着娘親,等着娘親,當年,自己是在這裏殺了那麽多同齡之人,如今,又是在這裏。

雲軒掏出随身攜帶的碧艾丹,服了數顆,然後簡單處理了傷口,便帶上那雙刀槍難入的獸皮套,沿着探好的路徑,抓着崖邊藤蔓向崖底掠去。

大雪初過,山石之上凝結着冰淩,雖然借助藤蔓之力,仍是滑得厲害,難以尋到借力點。雲軒只能不斷的變換手中藤蔓,緩沖下墜的速度。

雖然距離崖底仍有極大的距離,但朦朦的瘴氣已經開始飄散出來,雲軒肺部舊傷未愈,對急速湧入胸口的瘴氣極是敏感,不由嗆咳了數聲。

崖底正對着深潭,此時早已凝結成冰,雲軒落到冰上,總算舒了一口氣,卻不曾料到一個黑影緊接着便落了下來。

“冷寒星。”

待看清楚來人形貌,雲軒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

寒星抱劍打量四周,極有興致道:“這樣的好事,怎能錯過?”

雲軒冷笑道:“你從何時開始跟蹤我的?”

寒星攤開手,滿臉無辜,道:“很不巧,就在你大出風頭之時,靈犀霓裳皆與你劃清恩怨,看來你最近過的挺舒坦。”

雲軒一笑,道:“讓你失望了,真是對不住。”

寒星毫不掩飾道:“是有些失望,本以為有好戲可看,沒想到慕大教主竟然轉了性,來了那麽一出父子情深,連我都看得感動了。你呢?是不是感覺心裏的一些東西又死灰複燃了?”

雲軒似是仔細想了想,道:“那些東西早已經被你們燒得連灰燼都沒有剩下,恐怕不能如你所言。”

寒星冷哼一聲,道:“随你怎麽說,反正你舒坦了,我就不舒坦,你若是不舒坦,我倒是高興的很。”

雲軒實在不願理會,自顧循着方向沿冰面前行,感覺到寒星依舊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頓住腳步道:“回陰洞需要由潭底所通的暗河進入,所以,必須鑿開冰口,先到潭底。無論是這裏的潭水還是暗河之水,都比其他地方寒上十倍,去之前,你最好想清楚。”

寒星神色果然凝重起來,思了片刻,卻是忽的舒展開,道:“雖然可怕,但一個受了重傷,還體質畏寒的人都敢進去,也許,我也可以試試。”

雲軒拔出短劍,正要動手,聞言動作一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