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16)
想抓住小公子,為齊教主報仇,非如此,無法引她過來。”
暮顏恍然,道:“那我呢?能幫你們做什麽?”
雲軒道:“九真陰險狡詐,戒備心極強,拖得越久,我們越危險,所以,要殺她,必須一擊必中。”
暮顏了然:“我明白了。”
阿古達一揮手,便有兩個侍從進來,用鐵鏈将雲軒雙手反綁了。
九真到時,阿古達正蹲在洞口兒打盹兒,雲軒也恹恹無力的靠在洞壁上。
九真踏進洞內,眼神如刀,狠狠剜着雲軒,冷冷一笑。
阿古達跳起來,谄笑着蹭到九真跟前,道:“九真長老,怎麽樣?此人可是長老要千刀萬剮之人?”
九真得意一笑,看也不看阿古達一眼,利落的奪過一旁侍從腰間的大刀,橫到雲軒頸上,道:“臭小子,說,教主到底在哪裏?!”
雲軒笑道:“壞女人,你本事那麽大,怎麽還來問我?”
九真咬唇,恨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能害教主的,只有你。”
暮顏隐身在相連的秘洞裏,啓聲道:“九真,真正害了我爹爹的人,是你!”
九真乍聞此聲,大驚,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猛地轉身去尋。
雲軒看準機會,運起內力掙開鐵鏈,指間數枚流星镖對準九真心口及周身大穴射去。同一時間,阿古達滅去四周火把,秘洞頓時陷入黑暗。
九真悶哼一聲,怒道:“阿古達,你做什麽?!”
阿古達嘿嘿一笑,道:“九真長老,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與冰火教相比,鄙人想,西源更願意同雪冥結盟。”
“無恥!下流!低賤的東西,果然不知信義廉恥為何物!”九真直氣得七竅生煙。
雲軒甩出鐵鏈,纏住九真,九真大怒,想要施展幻術,卻發現根本施展不出,厲聲道:“你們使詐!”
暮顏卷出綠绫,攜着內力,利刃一般刺向九真,黑暗中,綠绫入肉的聲音分外明晰,甚是可以聽到鮮血滴落的聲音。
九真慘呼一聲,卻是泣不成聲的吐出兩個字:“無涯!”
暮顏大驚,抽出綠绫,難以置信的望着黑暗中越發刺眼的白影。
阿古達情知出了變故,連忙着人點亮火把。
暮顏撲到無涯跟前,淚流不止道:“無涯師父,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無涯手中燭龍刀砰然落地,面上卻是一派淡靜,道:“顏兒,不要哭,我無涯的徒弟,不是軟弱之人!”
雲軒此時亦松開手中鐵鏈,怔怔然看着倒在地上的無涯。
無涯看着雲軒,道:“軒兒,時至今日,你還願意喚我一聲師父麽?”
雲軒死死盯着無涯,沉默不語。
無涯苦笑,道:“是我唐突了,也罷,昨日種種,已成過往,又何必執着……”
九真目色血紅,凄厲吼了一聲,踉跄起身:“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所有人!”
無涯面色漸轉灰敗,道:“阿真,你還沒有看透嗎?”
九真一愣,邊哭邊笑,道:“阿真……阿真……你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喚過我了?……要不是南宮紫衣,我們早已經在一起了,你為何如此狠心對我……你既然不愛我,又何必救我?”
無涯嘆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阿真,世間之事,有的可以勉強,有的不能勉強。”
九真掩面而哭,難以自已。
雲軒終于開口,道:“告訴我,當年他們圍攻忘情崖,是不是你走漏的消息?”
無涯怔然,搖頭,道:“不是。原來,你在懷疑此事。”
雲軒垂眸,不知為何,聽到這個答案,自己的心裏竟會一陣輕松。
無涯緩緩開口:“當年之事,我也不知答案,若我一死,能解你心中怨恨,我很欣慰。”
雲軒依舊默然。
無涯猛然捉住雲軒手腕,将體內真氣盡數傳于面前少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軒兒,你真的長大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為自己活着。”
暮顏驚慌失措的握緊無涯雙臂,道:“無涯師父,你不要丢下顏兒,不要!”
無涯咳出一口血,道:“顏兒,你和軒兒成婚之時,別忘了給師父灑一杯喜酒。”語罷,阖目而逝。
雲軒雙肩顫抖,眼中終是滾出大顆大顆的淚。
火把點亮,龜息陣失效,九真已然神智癫迷,黑袖翻卷,秘洞內飛沙走石,狂風大作,整個黑龍澗都一片動蕩。
九真利爪如電,蒼鷹一般擊向雲軒,雲軒體內充斥着無涯的內力,正自亂竄,尚未得到控制,此刻無論如何也難以動彈。
電光火石之間,一條鐵索破空而出,堪堪卷住九真右臂,絞得血肉模糊。
“清風叔叔!”雲軒咬牙起身,一個踉跄,正被厲清風扶住。
黑鷹帶着黑衣衛次第而入,極快的幫助衆人轉移,九真見狀,也不顧幾乎被厲清風絞斷的手臂,緊緊抱住無涯身體,道:“你們誰也別想帶走他!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暮顏含淚望着無涯面容,眼看秘洞将要坍塌,終是不得不咬牙離開。
雲軒與暮顏跟着厲清風出了黑龍澗,青淵正在對面崖壁上等候。
雲軒不解道:“清風叔叔,你們是如何知道的?”
厲清風尚未說話,便聽阿古達讒着臉笑道:“為保萬無一失,今早我便将計劃告訴了慕教主。”
雲軒聞言,狠狠瞪了眼阿古達。
身後,整個黑龍澗都坍塌殆盡,木石翻滾,紛紛墜入不見底的深澗之中。
雲軒緊緊握住暮顏的手,道:“我想,他會安息的。”
144.策漏
厲清風掠過斷崖,低聲與青淵說了一遍事情經過,聽聞無涯死訊,青淵明顯有些吃驚。
阿古達堆滿笑意,行至青淵跟前,行了個禮,道:“慕教主,小少主安全歸來,阿古達也算不負所托。”
青淵颔首,道:“明日,我會與西源教主商讨結盟事宜。”
阿古達雖有準備,此刻亦是又驚又喜,連忙道:“阿古達恭候慕教主傳召。”
青淵一笑,示意黑鷹送阿古達離去。
“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涯師父,也許,這便是你所謂的‘随緣’麽?”
暮顏神色迷離,複又回首望了幾眼斷崖,才向雲軒道:“你過去吧,不必擔心我。”
雲軒點頭,道:“晚些時候,我去百草園看你。”
暮顏微微一笑,便轉身離去。
雲軒走到青淵跟前,直接跪落于地,道:“軒兒願意承擔任何後果。”
青淵眸色異常複雜的盯着雲軒,沉默着,沒有說話。
厲清風道:“教主,軒兒雖然擅自行動,但于雪冥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青淵嘆道:“軒兒,在你的計劃裏,想必不會賭上整個黑龍澗,如今,出了意外,你可知,有多少無辜暗衛要因此葬身黑龍澗。你想到的後果,有哪些?”
雲軒身體明顯一顫,無言以對。
厲清風嘴唇翕動了幾下,終是沒有再次開口。
青淵有些無奈,道:“我警告過你多次,不可胡來,你為何總是不聽?”
雲軒緩緩擡頭,道:“爹爹,軒兒好像做了,跟十二年前一樣的事情。”
青淵默然,許久,道:“為何一定要襲殺九真?”
雲軒避開青淵目光,看着遠方,道:“為了報仇,報我自己的仇,于雪冥盛衰成敗,沒有半分關系。”
青淵恍然明白過來,面上隐隐露出幾分傷色,道:“當年,在冰火教,她是不是——”
雲軒不等青淵說完,便道:“軒兒很感激,爹爹沒有阻止軒兒做這件事。”
青淵直視着面前少年,道:“軒兒,有朝一日,爹爹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
雲軒聞言一愣,旋即眼睛浮起一層濕氣,道:“謝謝你,爹爹。”
軒兒恨他們,正如當初爹爹恨軒兒一樣,十多年過去,每一次寒毒發作,軒兒的恨意便會深一分,爹爹的恨,是不是也像軒兒的恨一樣?正因為軒兒自己的恨難以消除,才不敢相信爹爹真的完全放下了芥蒂。
青淵訝然的望着雲軒嘴角溢出的猩紅,俯身急扣住雲軒脈搏,便覺一股霸道之力在雲軒體內亂竄,毫無章法可言,一時驚疑難定,道:“難道是——”
雲軒面色極度痛苦,艱難的盤膝而坐,運功壓制體內暴漲的真氣。
厲清風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情形,亦是難以置信的望着青淵。
青淵點頭,道:“依無涯的脾氣,此事極有可能。只不過,他雖是好意,軒兒卻不一定能承受。”語罷,再不多言,雙掌抵上雲軒背部,助雲軒化解體內亂竄的真氣。
南宮紫衣趕來時,已是兩個時辰之後。厲清風見雲軒已無大礙,便與南宮紫衣點頭為禮,向回風谷而去。
青淵收掌,額角滲出汗水,腳步亦有些虛浮。
雲軒睜開眼睛,星眸清亮,卻是感覺身體裏充滿了力量,疲憊全消。
南宮紫衣有些擔憂的扶住青淵,柔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青淵蹙眉道:“無涯的內力,果然深厚,我險些壓制不住,好在有驚無險。”
“無涯?”南宮紫衣不明何意。
雲軒從地上跳起來,臉色煞白的看着青淵,道:“爹爹,你還好嗎?軒兒可以運功給爹爹療傷。”
青淵咳了數聲,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得了無涯五十多年功力,對于修煉無冥心法,大有助益,以後,一定要勤加修習,再不可堕怠。”
南宮紫衣覺出異樣,道:“軒兒,無涯他怎麽了?”
雲軒垂眸,冷冰冰道:“我殺了他。”
南宮紫衣驀然一驚,一雙清眸不可思議的睜大。
青淵攬過南宮紫衣,行到斷崖邊,道:“他的屍骨,埋在了黑龍澗底最深處。”
南宮紫衣默了許久,才啓唇道:“處處青山埋傲骨,他果然應了這句話。”
語罷,再無下文。
青淵對其中曲直也了解幾分,便也不再多言,只是靜靜陪着南宮紫衣站着。
三人一起回到墨月殿時,已是深夜時分。
南宮紫衣扶着青淵到殿裏坐下,然後點了各處燭火,一邊端了盞清茶過去,道:“無涯所練內功,源自西源佛典金剛經,剛陽渾厚,與雪冥內功恰恰相反,若非你出手,軒兒恐怕要兇多吉少了。”
青淵神色複雜,道:“無涯情急之下,恐怕是忽略了這一點。他與軒兒之間,糾葛甚深,今日,若是無涯出手,軒兒絕無生路,可他卻甘心送上性命。”
南宮紫衣朝尚在殿外站着的雲軒招招手,道:“軒兒,你過來。”
雲軒緩緩走到兩人跟前,依舊沉默不語。
南宮紫衣拉住雲軒,關切道:“軒兒,現在還難受麽?”
雲軒點點頭,道:“軒兒現在很好。”
南宮紫衣捏捏雲軒面頰,笑道:“不要總是繃着臉,這麽晚了,趕緊回重雪閣休息罷。”
雲軒聞言,轉眼去看青淵。
青淵放下茶盞,道:“回重雪閣吧。”
雲軒一言不發的轉身而去。
次日早上,重雪閣。
南宮紫衣将新做好的糕點遞到雲軒跟前,盈盈笑道:“軒兒,怎麽看起來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雲軒拿起一塊綠豆糕,道:“娘親,爹爹是不是還在生氣?”。
南宮紫衣想了想十分淡然的坐在墨月殿看密報的青淵,道:“依娘親看,不像有事,你不必理會。”
雲軒沉默了一會兒,道:“娘親,無涯的事,軒兒——”
南宮紫衣清眸中劃過一絲哀傷,道:“娘親知道,你心裏是把他當師父的,他雖然頑固,卻剛烈,正直,明是非,講道義,是難得一見的性情中人。”
雲軒低頭道:“以前,軒兒恨他,是恨之入骨的那種恨,可是,現在他不在了,軒兒又覺得難受,就好像缺了東西一樣。軒兒總算明白,報了仇卻沒有快感的滋味。”
南宮紫衣一怔,憂浮于心,道:“軒兒,你心中,有多少恨?”
雲軒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們恨我的時候,我就去恨我要恨的人。那天,爹爹說,是恨支撐他走到今天,我想了一夜,忽然覺得,自己也是在靠着報仇的信念活着,為娘親報仇,為自己報仇,也許,那些責任只是軒兒給自己找的理由而已。娘親,你說,愛與恨,究竟哪一個力量更大?”
南宮紫衣滿是心疼,道:“軒兒,對不起,這些事情,娘親早該想到的。”
軒兒,娘親一直覺得,你是個活潑樂觀的孩子,也許,真的是娘親忽略了,離亂中的十載,任何人,都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抹掉心中的陰影。
雲軒道:“娘親,軒兒想做你們眼裏的好孩子,以後,不會想那麽多報仇的事情了。”
南宮紫衣輕嘆,道:“軒兒,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心事?”
雲軒垂眼,道:“今天,我又害了很多人,爹爹會不會恨我?就像以前那樣。我能感覺出來,爹爹不高興。”
南宮紫衣默了片刻,道:“軒兒,如果呆在這裏,總讓你如此不得安心,娘親可以帶你離開。”
雲軒連忙搖頭,道:“不要,娘親不要離開爹爹,你們要一直在一起,一直到老。”
正月初,九曲苜川之內,紅梅開得正豔。凡親眼目睹之人,均贊不絕口,引為奇觀。
此事一出,衆人紛紛言道,羅剎滅教,果然化作梅魂,滋養此間梅林。
漠北此時,正是極寒,這一日風雪呼嘯,北風裹着密集的雪粒,打在臉上,好不生疼。
在屠龍谷內兜兜轉轉月餘,歷盡千辛方才轉入苜川的武林人士,卻是被折騰的苦不堪言。
“馬兄,依你看,這苜川九曲,哪一各方向可通向雪冥?”說話之人一身儒雅長衫,負手而立,在漫天風雪中,頗有卓然之态。
馬飛雲保持一貫的謙恭神态,道:“苜川九曲,只是一個說法,飛雲往年往漠北押镖,早就聽說過,苜川之內的山道,不下于百道,且大多艱險難行,被視為絕路,絕路之上,最多的便是累累白骨。苜川為漠北各教核心地帶,通過苜川,可直接進入各教屬地,屠龍谷與苜川相連,乃昔年雲霧教屬地,苜川西南,可通秋水,苜川西北,乃是雪冥,而通向西北的道路,又不下十條。上官門主想必對苜川的兇險,也早有所聞。”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青雲佩服,只是不知,馬兄可有辦法擇路而行?”
身着長衫之人,正是上官青雲。本來,上官青雲疑心甚重,作為四大世家之一,對長樂幫、流雲镖局之流,并不看重。然而馬飛雲數次帶領衆人突破險境,化險為夷,着實令上官青雲刮目相待,因而,這些時日,上官青雲極是倚重馬飛雲,此刻聽了這話,更是拜服。
馬飛雲自懷中取出一物,道:“此乃祖傳羅盤,專識山道,因常年出镖在外,流雲镖局內的镖師,人人都要随身攜帶各種羅盤,有了它,再因地擇路,避開絕谷滑坡,自可走出苜川。”
上官青雲聞言大喜,連忙召集衆人商議行進事宜,衆人對馬飛雲信服已久,均願聽從調遣。
當夜,為避人耳目,馬飛雲下令衆人滅去火把,摸黑前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唯有質地特殊的羅盤閃着清冷的熒光。
如此行進七日有餘,第八日清晨,衆人已遙遙可見前方一座挺俊的雪山拔地而起,甚為壯觀,山巅之處,積雪堆覆,白梅如花,一點藍色姍姍搖曳在最高處,正是傳說中的藍翎雪蓮。
苜川旋峰頂,一個頭戴鬥笠的藍衣少年,靜靜觀望着下面形勢。
一個同樣戴着鬥笠的藍衣女子,立在一旁,嬌聲笑道:“藍魔教對慕教主忠心不二,冥使既然來了,為何不以真面目相視?”
她的藍衣,不同于尋常顏色,透着一股妖異的美,說話時,藍色裙裾随風鼓動,幾乎鋪成一片花海,甚是美麗。
藍衣少年将鬥笠壓得更低,并不說話,只專心擺弄地上石子,翻手之間,苜川內的陣法變幻無窮。
藍衣女子細細觀看,笑意更濃,道:“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高手,藍瀾佩服。”
藍衣少年手上不停,終于開口,道:“藍魔教的任務,是制造混亂,藍教主應該沒有忘記正事吧?”
藍衣女子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飄在山間,道:“若非冥使提醒,藍瀾真是險些忘記了,本以為是個有味道的男子,卻原來是個奶娃娃,慕教主當真是不懂瀾兒的寂寞。只是不知,慕教主如今可有佳人在側?是不是同瀾兒一樣寂寞呢?” 那語氣,甚是情濃,甚是暧昧。
藍衣少年再不理會,只專心陣法,藍瀾卻是伸手便要去摘那鬥笠。藍衣少年踢起一顆石子,堪堪打回那只修長美麗的手,如此反反複複,兩人竟當真喂起招式來。
藍瀾難得酣暢淋漓的與人過招,興致越來越高,以至于頭上鬥笠丢了也渾然不覺。
從白日到黃昏,陣法終于啓動完畢,藍衣少年踢出最後一顆石子,慧黠一笑,道:“姐姐長得真是漂亮。”
藍瀾已經,恍然發現頭上鬥笠不知何時已經掉了,當即又羞又怒,道:“小娃娃,我心中發過誓,除了他,再不給第二個人看我的面容,如今,被你看了,你要如何交代?”
藍衣少年愕然,道:“你指的他,該不會是雪冥的教主吧?”
藍瀾笑道:“算你聰明,你是他派來的,我不能殺你,不如,便挖了你的雙眼,如何?”
藍衣少年很是爽快,道:“好。”
藍瀾銜着笑意,深指便直探向藍衣少年,劍光火石之間,藍瀾被定住,藍衣少年頭上的鬥笠被打落。
“你敢使詐!”藍瀾大怒。
藍衣少年笑道:“姐姐為了取我的鬥笠,而騙我說要挖掉我的雙眼,我不過是在學姐姐,怎麽能說使詐?”
藍瀾此刻才看清楚面前少年的模樣,一時有些怔忡,道:“你這小娃娃,倒是長了世上罕見的一張好看的臉,便是當年的他,也不過如此,告訴我,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藍衣少年眼睛一彎,道:“他是我爹爹,姐姐,你還是重找一個愛吧。”
藍瀾一驚,繼而苦笑,道:“原來如此,我該猜到的,只不過,你該聽過一句話,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雲軒拾起鬥笠,道:“藍姐姐,我娘親說了,這世上,處處都有水,處處都有雲,如果東風吹的不是這片雲,這片雲可以跟着西風走。”
藍瀾一笑,道:“小娃娃,這聲姐姐我受了,記得,以後遇到難處,便到烏靈山的相思嶺尋我,暗號便是‘不見只今汾水上,惟有年年秋雁飛’”
雲軒已然翻身躍到對面嶺上,聞言甩了甩手中鬥笠,道:“謝謝你,藍姐姐!”
再一日,馬飛雲終于帶領衆人走出苜川,只不過,衆人來不及喘息,便遭到數十名藍衣人的圍追截堵。
藍衣人招式詭異,且招招直逼死穴,被殺之人,均是骨骼碎裂,血肉四散,情狀十分慘烈。
待殺退藍衣人之後,百餘人武林人士死傷二十餘人,劉三刀殺紅了眼,撫着死去的長樂幫的兄弟的屍骨,尤為激憤。
馬飛雲神色凝重,道:“看穿着,應是藍魔教之人,藍魔教行事,猖狂無比,從不将別教放在眼裏,卻偏偏只聽雪冥號令。如今,藍魔教發現我們蹤跡,必會卷土重來,我們的機會,只在這一時。此處與雪冥後山荒閣相連,幾乎沒有暗衛把守,只要進入後山,藏寶之地唾手可得,到時,我們知會南宮盟主,還可有機會對付雪冥。”
上官青雲點頭,道:“不錯,如今,退無可退,這些兄弟也不能枉死,我們必須趕在藍魔教通風報信再殺回來之前,進入雪冥後山。”
丁長洲朗聲道:“我長樂幫的兄弟,不可枉死!”
衆人聞言,情緒皆被感染,再無退意。
馬飛雲當即取出地圖,與衆人商讨路線。
青淵立在遠處山峰上,向身側的黑鷹道:“軒兒呢?”
黑鷹忙回禀道:“按時辰,小主子應該去破梅花陣了,進入秋水別宮,梅花陣無法繞開。”
青淵颔首,道:“你去通知簫兒,讓他派人去接應軒兒,梅花陣動,極有可能驚動秋水宮,這一場血戰,怕是無可避免了。另外,告訴池林,不見信號,不可輕舉妄動。”
黑鷹領命,道:“屬下立刻去辦。”
三更時分,梅花陣破,馬飛雲命人砍斷梅林,防止梅花陣再次啓動,方才命衆人進入秋水別宮。
一盞盞梅花燈流光溢彩,守宮的侍女發現有人闖入,立刻去禀報青月。
青月微驚,道:“竟有人敢擅闖秋水別宮,立刻喚起所以宮人,萬不可大意。”
那兩個侍女領命下去,青月方才穿過重重回廊,在一座漆黑的閣樓前停下,道:“大祭司,出事了。”
南宮麟一襲黑裳,鬼魅般自閣內飄出,眼神冰冷,道:“梅花陣動,我已然知曉,臭小子,我警告過你,再也不得靠近秋水別宮,這一次,休怪我不客氣!”
青月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雪冥借刀殺人之計。”
南宮麟道:“青月,你帶人去解決掉那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不過,先不要殺他們,留着,我自有用處。”
青月隐隐覺出不安,道:“大祭司,你難道不同我一道去麽?”
南宮麟冷哼一聲,道:“我自有其他事情要解決。”
青月只得應命退下,行了幾步,終是忍不住回頭,道:“大祭司,我希望,看在紫月為秋水宮清苦十載的份上,放過那個孩子吧。”
南宮麟冷哼一聲,道:“你放心,這是家事,我有分寸,至少,我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是夜,八十餘位武林人士落入圈套,将荒蕪滿目的秋水別宮當做雪冥後山,與宮內人士混戰成一團,雙方均是死傷慘重。
四更時分,秋水宮燃起大火,池林接到信號,帶領金部人馬突襲秋水別宮,一夜之間,秋水別宮幾成廢墟。
清晨時分,青淵帶着文簫到達秋水別宮,收拾殘局。
藍瀾與池林回合後,同到梅林處去見青淵。
青淵向藍瀾施禮,道:“此次,多謝藍教主相助。”
藍瀾笑的爽快,道:“慕教主若真的想謝,不如直接以身相許。”
青淵哈哈一笑,道:“這麽多年,瀾兒你的脾氣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化。”
藍瀾盯着青淵身後的文簫,道:“慕教主身邊的人,都是可人兒,不知這位如何稱呼?”
文簫也不在意她的言辭,恭敬道:“在下文簫。”
藍瀾頓覺有意思,道:“原來這位就是傳言中的文簫少主,藍瀾久仰。”語罷,卻是向青淵道:“雪冥可真是有意思,少主還不止一個,今天那擺陣法的小娃娃說慕教主是他爹爹,想必不是拿假話诓瀾兒。”
文簫含笑,道:“藍教主誤會了,少主之位,只是義父厚愛而已。”
“哦?”藍瀾抿嘴一笑,道:“難怪長得不像。”
青淵失笑,道:“瀾兒,你這性子,可真是難改。”
藍瀾紅唇微啓,道:“不知慕教主與那位南宮小姐,是否修成了正果呢?”
青淵沒有回答,許久,才道:“今早你見到的,是軒兒,我與紫衣的孩子。”
藍瀾一雙秋目盈盈若水,聞言依舊笑道:“原來他叫做軒兒,我很喜歡,我喜歡聽他叫我姐姐。”
青淵心中酸苦,道:“瀾兒,早些找個人,嫁了吧。”
藍瀾并未說話。
黑鷹近前,低聲向青淵道:“教主,并未尋到南宮麟的蹤跡,那些武林人士,死傷近百,餘下的,也尚未尋到。還有一事,屬下四處尋遍,也沒有發現小主子的蹤影。”
青淵聞言,驀然變色,道:“是他,南宮麟。”
氣氛一瞬跌到冰點,半空中,突然傳來泠泠琴音,伴随着忽遠忽近的聲調:“慕青淵,你機關算盡,終是漏了一計。”
青淵蹙眉,攥緊雙拳。
南宮麟邪魅含笑的聲音繼續傳出:“退出苜川,将雪冥自蛇口至苜川之地,全部奉與秋水宮,三日之內,我要見到紫衣完完整整的回到秋水別宮。如果這些你做不到,替這小鬼收屍的機會我都不會給你。”
145.幻月
這是一座龐大的地下迷宮。
迷宮四壁以光滑的純黑色和田玉打造而成,沒有一點瑕疵,錯落曲折的道路則以純黑色的翡翠鋪成,而迷宮內所有裝飾物,均是冰雕綴而成。
這是一種,冷到極致的奢華。
雲軒不知道是如何走進迷宮的,破了梅花陣後,便似乎陷入了一場夢幻空花的虛境,等到微有清醒時,已然身處此地。
黑暗的通道之中,只有腳步聲空寂的回蕩着,雲軒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一點光亮隐隐映亮眸子。
一盞冰雕的梅花燈懸在一側的冰柱上,一張石桌旁,黑裳銀發的男子拾起一顆黑子,置于棋盤上的一點,整個迷宮內的布局倏然一變。
雲軒看着周遭牆壁道路次第移位,方才意識到自己是陷入了某個特意布置的法陣之內。
南宮麟敲着棋盤,道:“為何是此種眼神,苜川之內,你不是很厲害麽?”
雲軒走到石案旁,盯了棋盤片刻,拾起一顆黑子,定于一處,道:“我不懂棋道。”
南宮麟挑眉,道:“随心即可,慕青淵需要時間來做一個決定,閑來無事,消磨時光正好。”
雲軒沉默了片刻,在案旁坐下,靜靜的看着棋盤。
南宮麟似是随意道:“若是當初我将你留在身邊,你如今的本事,定然不止于此,想來,确有幾分後悔。”
雲軒雙手緊緊攥成拳,薄唇緊抿,眸中恨意乍然燃燒。
南宮麟一笑,道:“我說的難道不對麽?當年,若非我,你不可能活到今日,救命之恩,你似乎從未向我表達過。無論怎麽說,我都是你血脈相連的舅舅。”
“無恥!”雲軒抽出短匕,寒光一閃,直刺南宮麟。
南宮麟傾身避過,寬大的袍袖一揮,真氣猛漲,堪堪将雲軒甩到一側石壁上。
雲軒運起內息抵禦,胸口依舊被一團冰寒之氣狠狠撞了一下,不過片刻,嘴角便溢出一絲血色。
南宮麟不屑的笑起來,道:“此陣由我主控,你非但不知好歹,竟還如此放肆,真是自讨苦吃。”
雲軒翻身而起,抽出另一只短匕,冷冷盯着對面墨裳男子,道:“我最恨的,就是你的救命之恩。”
南宮麟面上泛起一絲玩味,好笑道:“你不必嘴硬,當年,我從雪堆裏抱起你的時候,你可是用盡力氣往我懷裏蹭,你尋求的,還是溫暖,對麽?蝼蟻尚且偷生,你卻在怨恨命運賜予的活命機會,真是無知。”
雲軒雙手微微顫抖,足尖一點,雙匕自半空刺向南宮麟,迅疾如電。
淡紫的光芒自雙匕間流出,恍若刀光劍影,南宮麟眸子覆上一層淡藍,增了幾分邪魅,蒼白的雙手自寬袖中伸出,凝出一團藍色,将雙匕之力化解,困在掌間。
雲軒運起心法,一簇紫色自匕身漸漸擴散,破開藍色氣團,雲軒趁勢抽出雙匕,翻身而落,同一時間,雙匕脫手而出,攜着淩厲的殺氣自南宮麟身體穿過。
南宮麟勾唇冷笑,掌間藍色暴漲,化作幽藍色的火焰,蔓延在整個迷宮當中。只不過,這火焰不同于尋常火焰的灼熱,冰到極致,冷到極致。
雲軒眼睜睜的看着雙匕穿透南宮麟心口,融入藍焰之中,而南宮麟則毫發無損的控制滿室冰藍,難以置信道:“你修習的竟然是璧月心法。”
南宮麟寬袖生風,轉身道:“算你有些見識,幻月之陣加上璧月心法,寒中生寒,如果還想活着出去,你最好安分一些。”
寒氣入肺,雲軒咳了幾聲,便靠在石壁上,調節內息。
南宮麟走到雲軒跟前,抓起雲軒右手,用力捏緊,道:“如果你肯跟我合作,乖乖将紫川的力量交給我,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也可以撤去璧月心法。”
雲軒痛得面色慘白,咬牙道:“你做夢。”
南宮麟眸中閃過一絲陰鸷,手上加力,寒聲道:“臭小子,要不是因為怕紫衣傷心,我一定狠狠教訓你!”
雲軒牙關顫動,想要抽回右臂,根本掙脫不了,只能瞪着南宮麟,顫聲道:“真是虛僞,明明是你自己貪得無厭,竟然還厚顏無恥的賴到娘親身上。”
南宮麟勾起一抹冷酷的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跟慕青淵談的是什麽條件?”
雲軒沉默,許久,面無表情的道:“我不感興趣。”
南宮麟冷哼一聲,道:“我會讓你感興趣的。”
雲軒輕笑,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這樣,只會讓我看不起你。”
南宮麟瞳孔一縮,旋即睨着雲軒,道:“忘了告訴你,幻月陣最大的好處,便是能幫助人想起來很多往事。”
雲軒微微一愣,怔怔看着南宮麟離去的背影。
秋水別宮偏院內,青淵負手而立,望着寂寥的夜空。
院內玉案上,一盞剛砌好的新茶,蒸蒸冒着熱氣,清香縷縷。
藍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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