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就像是為了印證季雨陽的話,當天夜裏,宋麒等人準備出發再去諾頓莊園時,沈言的電話到了。

“什麽?!二樓和三樓的監控對調?!”

聽到這個結論,宋麒和龍耀震驚無疑,而季雨陽卻終于想通了之前心裏的那股違和感從何而來。

“想想看二樓和三樓的功能用途,和分別過去二樓和三樓的人。二樓是客用休息室,三樓是主人的個人活動場所。而在視頻裏,當天去過二樓的有莊園主人最重要的生意夥伴威爾親王父子和主人的好友羅蘭勳爵,而去過三樓的卻有泰勒議員、萊安議員、莫林夫人和克裏斯,這幾個人跟莊園主的關系都一般般,克裏斯和莫林夫人都是第一次去諾頓莊園,而且莫林夫人進去的房間是‘三樓的次卧’,一個有夫之婦第一次去別人家,就算身體不舒服,二樓也有足夠的休息室供她休息,這種有身份的貴夫人怎麽可能去主人的次卧休息?”

經沈言這番話提點,宋麒等人才注意到,攝像頭布置的位置都是走廊樓梯口的上方,這個位置能夠照到整個筆直的走廊,但二樓和三樓走廊上的布置是完全一樣的!

“不,也不完全一樣,你們仔細看,樓梯口左側那裏的地毯,二樓的地毯那塊顏色有點深,像是一塊不易發現的污漬,而三樓的地毯上沒有這一塊。但是在黑屏的兩分鐘過後,這塊污漬卻出現在了三樓的地毯上,這就是錄像被調換過的證據。”

這都能看出來,你啥眼神啊!

龍耀說,“可是錄像和系統并沒有被動過手腳……”

“因為他們用的是比較原始的辦法,軟件上動手腳容易被查出來,所以他們動的地方是硬件,也就是從線路上把二三樓攝像頭接的電對調了。那兩分鐘黑屏絕不是偶然,而是監控室裏的某個人趁小別墅裏全員都集中在一樓的時候故意制造的小意外,趁機在那兩分鐘內把接錯的線調回來。只有在這種全員都集中在一樓的時候,就算黑屏兩分鐘也不會對任何人産生影響,因為大家都有不在場證明。”

龍耀說,“原來如此,但是直接把兩層樓的線對調了都沒人發現嗎?”

“我想他們大概是在宴會的前一天線路檢察時調換的,你們再把大前天,也就是線路檢察前的錄像調出來看下地毯那塊污漬,再對比案發當天、和11點11分過後的錄像,應該就真相大白了。我想是小偷買通了莊園負責監控室的某個人,在線路檢察當天悄悄調換了二三樓的監控線,使監控錄像中二三樓的影像錯位,在案發後找一個全員都有不在場證明的時間制造個小意外再把線接回正确的線路。所以案發時間應該是在7點到11點之間,而小偷并不是錄像中進出過‘三樓’書房的克裏斯,而是進出過‘二樓’走廊盡頭那間休息室的威爾親王和查裏王子之一!”

“等等,”宋麒問,“據你說,在案發當天,二三樓的監控對調了,但他們的證詞又怎麽說?主人說他在7點進書房時八音盒還在,但淩晨2點過後八音盒丢失了。而克裏斯卻是在9點時間段進入過書房的。他們應該知道自己進的是三樓的書房還是二樓的休息室吧?”

“你這腦袋裏裝的豆腐渣啊,都跟你說這是監控錄像的誤導!我們可以把錄像歸位後再來理一遍。”

首先,地毯上的污漬可以證明二三樓的監控對調過,地毯上的污漬實際上是在三樓的地毯上,電路檢修前和當晚11點11分後污漬的位置處于三樓,而案發當天污漬處于二樓,也就說是攝像頭被調換的時間是在大前天的電路檢修後直到案發當晚11點11分。

那麽,把案發當天的監控錄像調回來後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在案發時間出入過二樓客用休息室的人有:6點到7點半使用二樓一間休息室一小時的莫林夫人、7點過進入二樓走廊盡頭休息室10來分鐘的莊園主人、8點過使用二樓一間休息室半小時的泰勒議員、8點半使用二樓一間休息室半小時的萊安議員、9點到9點40分使用過二樓走廊盡頭休息室的克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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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克裏斯使用的休息室和三樓的書房處于上下層的同一個位置,兩層樓走廊上的布置又完全一樣,而且攝像頭拍攝的位置只能拍到走廊拍不到樓梯,樓梯間又沒裝專門的攝像頭(無法拍攝上下樓情況),這才誤導了看錄像的人以為是克裏斯出入過書房。

而在案發時間出入過三樓的人有:5點到7點時間段使用書房商談業務的莊園主人、威爾親王和查理王子三人,7點到9點使用三樓一間房間的羅蘭勳爵。

八音盒被盜的時間段在7點主人與威爾親王父子商談完離開書房後到黑屏的11點11分前,而這期間三樓書房的實際出入人員為7點過一同從書房出來的莊園主人和威爾親王父子三人,之後再無人出入書房,直到淩晨2點主人再次進入書房為止。

“雖然二三樓出入的人員搞清楚了,但還是沒有嫌疑人啊,”龍耀問,“照你所說,案發時間是在7點過主人和威爾親王父子離開書房後到11點11分黑屏之間,這段時間書房沒有人出入過啊!”

“不對,”宋麒替沈言回答了龍耀的疑惑,“照這樣來說,嫌疑人只有兩個,由于這個時間段裏無人出入書房,但八音盒又确實是在這段時間內消失的,那有機會作案的只有威爾親王父子。”

“怎麽可能,”龍耀不信,“他們是跟莊園主人一起出來的。”

季雨陽說,“從錄像上看,是主人打開門,威爾親王最先出來,然後是查裏王子,最後主人出來關上門。這樣一來書房內的情況就是,主人先走在前面去替威爾親王打開門,威爾親王父子走在主人身後,而八音盒就放在展示架上,完全有時間在主人背過身不注意的時候拿走八音盒,這個過程很快,只要提前準備下小動作就可以了,任何人都能做到這個小動作。而且在送出威爾親王父子後,主人沒有轉身就直接關了門,并沒有再次确認八音盒是否還在室內,所以才誤認為7點他最後一次在書房時八音盒還沒丢失。”

宋麒也認同季雨陽的話,然後補充道,“你們再仔細看這一段,”他把錄像調到主人和威爾親王父子出門的時候,說,“據我們所知這個八音盒雖然不大但還是有一定體積,像克裏斯那樣空手出入而且身上的衣服裏沒有異樣的人是不可能拿走的,但你們看,威爾親王和查裏王子當時都帶着包,威爾親王帶着一個公文包,查裏王子背着一個挎包,這兩個包都有一定體積,可以裝下東西。不過最有嫌疑的是查裏王子。威爾親王的公文包十分扁平,要是裝了八音盒肯定會鼓起來,而且他走在前面,是一邊跟主人說話一邊出來的,如果他去拿八音盒動作再小也極有可能被主人發現。而走在後面的查裏王子就不同了,一是他的挎包比較大,裝了八音盒也不會鼓起來,二是走在他前面的威爾親王的身體可以擋住他,而且威爾親王本人當時在跟主人說話,吸引了主人的注意力,所以查裏王子在後面搞個一瞬間的小動作就不容易被發現了。”

這麽一說就真相大白了,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需要去拿大前天的錄像才可以佐證,之前為了速度只拿了案發當天和次日的記錄,所以諾頓莊園還是要再去一次,不過這次有了明确的目的,只用龍耀一個人去就行了。雖然龍耀哭天喊地地說宋隊你怎麽能抛棄隊友呢雨陽你最好了不陪我嗎,結果還是被宋麒一腳踢出了帳篷。

而宋麒這邊需要開始做的就是找到當時對電路做手腳的人,至于當前的頭號嫌疑人查裏王子,既然沈言明天就要見到當事人了就交給沈言好了。

另一邊,挂斷電話後,沈言問顧雷,“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顧雷說,“當時那些人是去的二樓還是三樓一問不就知道了?為什麽還在這裏分析錄像,搞得這麽複雜?”

“因為我們是暗中行事啊親!”沈言解釋說,“有直接證詞的只有莊園主人,但他并沒有說二樓還是三樓,只說了‘書房’這個地點,也沒有告訴我們他從書房出來後又去了二樓跟書房同一個位置的休息室,因為這一舉動跟書房和八音盒都無關。而克裏斯,我雖然在給他的催眠療法中詢問了案發當天他的動向,但也并沒有具體問到二樓還是三樓,只說他在書房內看了會書,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那間二樓的休息室裏也有書架,所以被克裏斯誤認為是書房。其他人嘛,我們沒去找人問也不能問,不過好在錄像中的地毯給了我靈感,我當時也沒注意到那塊污漬,只是切換二三樓錄像時感覺挺奇怪,兩層的布置一模一樣,然後反複切換看了幾遍後發現地毯上有塊污漬,雖然顏色很淺但仔細看還是能辨認的。”

顧雷想了想,又問,“那裏有沒有可能是光線原因造成看起來像污漬?這些人都很講究吧?有污漬的地毯不該換換嗎?他們不是擺個餐桌都用尺子量麽?”

“諾頓莊園的主人可不是窮講究的B國人,不過最有可能的情況是這塊污漬是最近染上的,由于要趕上宴會只做了初步處理,而且位置是在較少人會去的3樓主人活動區而不是2樓客用招待區。”

“為什麽只懷疑室內的人?如果有人從外牆爬進去呢?”

“外牆也有監控,而且書房窗戶正下方是個小花園,當天可是有很多女人在那裏聚會的,要爬牆難度也太大了。”

“那,既然克裏斯不是嫌疑人了,我們接下來要怎麽換這個目标?克裏斯現在很纏你吧?”

“這确實是個問題,”沈言也挺無語,“克裏斯的狀态是一種在治療過程中對心理醫生過度依賴的症狀,他雖然洗清嫌疑了,但下一個嫌疑人卻是他讨厭的查裏王子,如果我明天冒然接近查裏,克裏斯肯定會有引人注目的反常舉動。而且這對正在恢複期的克裏斯本人是不利的……那就交給你了,嗯,就這麽辦!”

“啥?”顧雷傻了。

“明天是公主的生日宴會,我要跟克裏斯一起行動,不方便帶着你,就由你去接受查裏王子吧,對了威爾親王也順利觀察一下。”

“我……”

沈言無比認真地說,“雷哥,要相信自己!只是初步打探嘛,簡直是個小case!”

“……那你幹嘛?”吃喝玩樂?

“我當然還得從克裏斯身上繼續下手,”沈言解釋道,“雖然現在我們明白了嫌疑人是查裏王子,克裏斯是清白的,但還有個天大的疑問沒解決——為什麽線索會單單指向克裏斯?就算更換二三樓的攝像頭連接線路是為了給當時需要作案的查裏王子提供不在場證明,但單憑這份錄像也不能證明克裏斯就是小偷啊,畢竟他出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身上衣服裏也沒法藏東西。但我們接到的任務單裏直接把克裏斯列為了‘盜竊’嫌疑人,而之前莊園主人請的那個私家偵探,雖然他沒有直接去調查克裏斯,但從他的調查中也顯示出克裏斯是嫌疑人。這太奇怪了,有點腦子的看了錄像都知道克裏斯出來的時候沒拿走任何東西,所以就談不上‘盜竊’的罪名,頂多說他藏起來了,或者是把八音盒用某種方法完全毀掉。”

“有人故意借這件事給克裏斯潑髒水?”

“沒錯就是這樣!”

“但是這跟我們的任務沒關系吧?”顧雷提醒道,“我們是要找到八音盒,又不是要破案。”

“這你就大錯特錯了,”沈言嚴肅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哪件事是單獨存在的,往往是環環相扣,在八音盒完全沒有眉目的情況下,任何疑問都不能放棄,誰知道克裏斯被潑髒水是不是因為八音盒引起的呢?說不定破解了克裏斯為什麽會被潑髒水的緣由後,還能找到八音盒的下落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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