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寒谷
黃沙遮天蓋地迷糊了視野, 玉琉璃只能完全憑感覺四處亂撞。她發誓這一定是她跑得最快的一次,如果師父看見可不能再說她沒有輕功修習的資質。
逃命的路上還能想起師父,自我佩服之際眼角泛酸。此時, 已經跑到沙漠的邊緣, 腳步不再沉重下陷,覺得平坦了許多。
玉琉璃估摸着是闖入綠洲了, 而耳後來勢洶洶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忽然,玉琉璃腳下一滑, 坐倒在地。雙腳懸空, 松散的岩石往下掉落無底洞中, 手掌被鋒利的石礫劃開了口子。
視線中山霧騰空而起,雙腳淩空在冰涼的懸崖邊。
如果說再給她一次活下去的機會,玉琉璃一定要找占蔔師好好算算, 今年命裏和山崖是不是犯沖。
馬蹄聲在耳邊停下,來人下馬,伴随着一身翡翠琳琅相撞的聲音。
“別過來!”玉琉璃故作緊張地抓緊了肩上的藥箱。
這一招顯然對來者很受用,慢慢靠近的腳步聲戛然而止。阿巴王子揚起馬鞭, 啪——
鞭子電光火石間落下,不偏不倚,正離玉琉璃裙邊半毫。力道之大将崖邊的石塊劈成兩半, 滾下山去。
“九姑娘,我們又見面了。”阿巴王子氣出陰森,籠罩在玉琉璃的頭頂,不由讓人汗毛豎起。
果然是個隐藏深厚的奸詐之徒, 這副樣子同當夜晚宴上判若兩人。如此看來,他口中說的哈二王被暗害,只能說明他對哈二王和公主下手了?
那為何要抓住自己不放,不惜得罪中原使團,僅僅為了讓自己成為他的替罪羊?
阿巴的視線不懷好意地在玉琉璃身上游走,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最後聚焦到她肩上的藥箱。
“你是聰明人。聰明人應該有聰明的選擇,這樣你把雪蟾給我,然後和我老老實實地回去,王後的位置便是你的。”
雪蟾?玉琉璃在這話中很快察覺到關鍵,腦子飛快轉動。見她分神,阿巴正欲邁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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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來,否則我跳下去。”
她大致明白了,阿巴這趟截胡而來,說要抓捕罪犯都是托辭,也不是尋她麻煩公報私仇,不出意外的話目标就是她手中的雪蟾。
這時玉琉璃嘴角挑起一抹笑,不得不慶幸方才留了心眼,将裝雪蟾的方盒交給了雲子襄。
瞟了眼日頭,快要沒入西山了。雲子襄斷然已出了玉門關口,雪蟾多半安全了。
見玉琉璃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竟然還悠閑地換了個坐姿開始欣賞夕陽,阿巴的目中多了份興趣。
“九姑娘可要想清楚,這個崖頭下面可是寒谷。下面毒物猛獸衆多,你若是掉下去就可惜了這副模樣,要仍畜生糟|蹋。”
一個人的心底得多麽肮髒才能講出如此難以入耳的話來,玉琉璃這下是真的想跳下去,還能得個耳根清淨。
正在琢磨着袖中的毒粉夠不夠這群人喝一壺時,又有一道刺耳的馬鳴聲落地。
馬背上的人深紅官服,紅纓銅冠,正是那位俊秀的年輕使臣。他橫眉冷對,怒目而視,就差在臉上刻下‘正直’二字。
“阿巴王子,這是我們使團中人,再怎麽放肆也不該如此逼迫。”
年輕使臣勒緊亢奮的烈焰良馬,朝着阿巴王子作出一副将要據理力争的樣子。
阿巴的随從只見來人冒犯,即刻拔出彎刀亮出刀光,将他包圍住。
“衛公子啊,真的沒人提醒過你行事要過腦子嗎。”阿巴背對着他,玉琉璃能瞥到阿巴眼中決絕的殺意。
“我只知你這般毫無證據地陷害一個女子,實屬小人之舉。”
阿巴冷笑一聲,動作悄然地探入腰間佩劍:“衛公子放着相府的清福不享,是鐵了心要多管閑事咯?”
“是。”衛公子铿锵有力的回答擲地有聲,意外發現那位身處生死邊緣的‘九姑娘’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長安城中的相府,衛公子,難道是小時候那個病恹恹的表哥。
這下不妙,本來她打算好下死手,袖中的劇毒粉也蓄勢待發了。這下來人不僅相識,而且還是衛姑父家的表哥,如果一個西域王族的人的死與他扯上關聯,就不好收場了。
阿巴的劍鞘緩緩和劍身脫離,沒有時間猶豫下去了。玉琉璃瞅了眼那匹烈焰紅馬,千裏良駒便能識途而返,于是,眼底一閃,拂袖而過。
幾根銀針沖着衛若而去,将他團團圍住的随從紛紛本能地避讓開,馬兒受驚連連擡蹄奔走。
衛若驚恐下只能空回頭,往空氣抓了一把。留下一幕,叫他數年難忘懷。
阿巴反應過來,兇狠暴虐地去奪玉琉璃的藥箱,他的力氣過大直接将玉琉璃掀開。
啊——
藥箱的肩帶斷裂,落入阿巴手中,玉琉璃也随之沒了支撐,猝不及防地向寒谷躺去。
等到烈焰紅馬跑得夠遠了,衛若的眼中景象裏只剩下一群得意的七彩晃眼的身影,俯視着懸崖下。
西域局勢大變,政權看似沒有轉移,實則敏銳的人早就看出端倪。
送別使團走的當日,阿西公主從哈二王的宮殿裏失了魂魄般地跑出,慌不擇路。而後巫師查看後宣布哈二王急火攻心吐血而亡。
在阿西公主沒了主心骨不知所措的時候,阿巴王子出來主持大局。立刻搜查出是哈二王發現有人卷走了心愛的先王後留下的寶貝,才導致心火逆流。
然後阿巴王子親出攔截使團,成功捉拿賊人,拿回寶物,并将其人丢進寒谷,以報仇雪恨。
鑒于阿西公主終日渾渾噩噩,把自己關在殿內。阿巴王子只好暫時攝政收拾亂局,待公主恢複。一些臣民将平日裏阿巴王子的作風看在眼裏,有不少質疑,故而為了彰表誠心,阿巴王子遣散宮殿裏的姬妾,一心撲在打理政務和勸慰公主的事兒上。
不到五日,王族裏的風向開始變了。個別從前完全說不上話的人為源頭,思索是不是男兒為王更加靠譜一些。
一石掀起千層浪,原先的肱骨斥罵那些人,然而之前那些和哈二王稱兄道弟的王族人開始審時度勢。
阿巴王子默不作聲,完全不理睬,只叫衆人做好手頭的事,收好眼前的攤子,繼續扮演者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的王子。
哈二王大喪之禮在七日後舉行,滿城用素白暫且遮蓋住缤紛,至少西域都城的人覺得在這位王在位時,自家過得很滋潤,所以還是敬重的。
整個儀式是由阿巴王子代為完成,阿西公主僅在王族磕拜時出現了一會兒,她曾經風采靓麗的面容如同缟素,沒有一絲生氣,可見悲痛過度。
當夜,阿巴王子滿身疲憊地回到宮殿,就留下一個往日裏使喚得得心應手的婢女侍候左右。
他解下素衣,随手丢在地上,任由腳步踏過。舒舒服服地靠在王座上,等着婢女自覺過來捏捏肩膀。
遲遲沒有出現軟玉溫香,阿巴王子顯得有點不耐煩。正要睜開眼,脖子根抵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匕首映照着殿內的通亮,反射進他瘆人的眼中。他唯一能看到的是舉着匕首的手十指纖纖,沒有任何猶疑,頂住他的喉結。
“雪蟾換一個條件,如何?”
腦後的聲音清脆悅耳,還有幾分熟悉。但阿巴的注意力立馬抓住了‘雪蟾’二字。
“什麽條件?”
“以和親的名義将公主送到長安城,在這之後我會告訴你雪蟾在何處。”
看來來者是洞悉一切的局內人。這麽些天,他軟禁着阿西,還留着她,都不過是因為雪蟾。
作為天師崖首尊巫師定下的規矩,新繼任王位者要拿出聖巫雪蟾祭天才算名正言順。雖然天師崖已經不在了,但他是有心光複的,就不能枉顧百年前首尊的規矩。
當他将哈二王活活氣死後,就發現藏寶閣裏唯一的雪蟾失蹤了,拷問了公主的貼身婢女後才隐約推測出被使團中的‘九姑娘’帶走了。
“我若是不答應呢?”阿巴就算妥協也不能在這種丢了自尊的情形下,于是惡狠狠地放冷箭。
“不答應?那就将大漠翻個底朝天,或者拿出你現在的态度威脅巫仙提前萬生同祭,又或者名不正言不順地繼位再被人打下去。”
阿巴心底清楚,聖巫雪蟾在王族百姓裏的地位,現在他們對他就算再滿意,若是祭天拿不出雪蟾,一切都白搭。
“我答應你,明日就遣使臣送國書去,五日內便将公主送到長安。”
“好。”
“那你又如何保證雪蟾會交到我手中。”
“的确我也做過坑蒙拐騙的勾當,但萬事都過得了良心,不會像某些人不擇手段喪盡天良。”
呃~
阿巴王子趴倒在金玉鑲嵌的桌子上,後頸上夯實地豎着一根銀針。
姑娘脫掉了婢女裝扮的外衣,月白色衣裙顯露出,然後披上挂在衣架上的雪白外紗,最後随手将匕首扔到角落裏暈厥的異域女子身邊。
撣了撣衣裳,腰間鼓鼓的香囊振蕩了一下,随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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