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歸玉門
昨夜的不速之客沒有留下半分蹤跡, 不過眼下玉琉璃沒有功夫追究。
第二日消息中的指婚诏書就到了國公府,言國公領着言珏和玉琉璃在外府嵘殷堂接旨謝恩。而後朝堂賜婚的風聲在關中的大街小巷裏傳開了。
有人道:皇帝看不下去朝堂上兩股勢力争鬥,特意賜婚聯姻化為一團和氣;
有人覺得說:指不定會弄出其它風波;
更有些人的關注點在于, 能嫁給這位名動長安既有權又有勢的天降通靈谪仙, 國公府大小姐卧病的幾年也算值了。
市井流言紛紛,玉琉璃依舊沒空理會。接過诏書在手, 言國公又找她去乾園敘話。
具體內容也在她的預料之中,言國公還是那副孱弱慈悲的樣子, 裝模作樣地詢問她的意願, 然後旁敲側擊地同她講了些他的擔憂和預見, 大概就是讓她知難而退。
說來好笑,以他如今的地位分量和心計,這件事他完全有能力直接在皇上提出時巧妙回絕, 何必要讓诏書入府,要在她面前走個過場,徒增麻煩。
既是如此,那她就不能辜負父親的能力, 必須要矯揉造作順杆爬。
“父親,瑤兒雖不舍家。但一來皇命難為,二來對父兄仕途有益, 瑤兒斷不會枉顧全局。”
言國公沒有再說話,習慣性地摸了摸棕須,便讓她回去。
回到靜園,玉琉璃處理了些沐兒帶回來的, 鸾音坊今日彙總的消息。
自從兩年前,鸾音坊就不是單純聽曲聽話本的場所了。作為一個人群往來密集,口舌紛雜的地方,容鴛自然要利用起它的優勢。
于是有了消息買賣的規定,如同典當行一般。提供消息者經過鸾音坊的衡量斟酌,會決定他報酬多少;
在這當中有不少想混些把銀子的人,有的是百無聊賴無所事事,有的則是迫于生計無計可施,玉琉璃也就都睜只眼閉只眼。就算是提供自家隔壁有個漢子背着夫人養着外室這種消息的,也依例給他個最低一兩銀子。
反正鸾音坊不缺錢,畢竟涉及到皇室朝堂江湖的消息都可是要賣出大價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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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說到底她們有自己的規矩和底線,她們買進的消息需要出售者的生死契承諾終身保守此消息;而賣出則是通過審查買主,消息本身又大多是能致惡人惡報的。
也因為如此,鸾音坊就有了某些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明裏暗地找麻煩的源源不斷,加上容鴛夫人今年對香料的反噬愈加顯著,身體也不比從前。
如果說剛開始容鴛夫人還能憑诰命和氣場震懾他們一二,如今情況玉琉璃是怎麽都不肯讓她出面了。
雖然大大小小的麻煩躲過去不少,買賣往來生意還日漸興旺,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玉琉璃才會想到同歸玉門合作,只需要它為後盾,那麽後顧之憂就不存在了。
将近申時,玉琉璃将消息定價交給沐兒,也圈點好了幾單賣出價格。其中竟然有占盡半數的消息是關于國公府大小姐生平的。
如白水一樣平淡無奇的言瑤,也有人想知道嗎?那也不能白白辱沒了這個身份,玉琉璃毫不猶豫地提筆将價格翻了一番。
處理好後,玉琉璃與銘煙交換了眼色。銘煙只好怯生生地鑽進玉琉璃的床褥中,充當起人形替身。
夜已深,玉琉璃換了身輕便的衣裙,月白衣衫外披了一件漆黑的披風,冷是冷了些,但不至于凍死就是了。
暗道緩緩開啓,玉琉璃彎腰走了進去。這條連通鸾音坊和內府靜園的暗道是她早就遣人打通好的,為的就是夜裏掩人耳目地自由出行。
亥時的時候,玉琉璃剛好到了隴山腳下。隔着那條熟悉的小溪流,對面就是隴山,那座相伴十年的山頭。
往事縱橫而來,玉琉璃還記得兩年前從言珏口中得知青林觀被毀,師父師姐和慕祁遇害時心如死灰的感覺。
從西域跟着阿西公主和親的隊伍回到關中時,玉琉璃便先來到了隴山。一步一步再往上走,山路上的機關殆盡,而青林觀更是面目全非。
一片焦黑,根本分辨不出是從前的青林觀。屹立在唯一一塊被收拾過的空地上,有三塊簡易的木板牌位。
一塊寫着莫清風,一塊寫着莫绮漣,還有一塊是空白的。
記不清她當時是怎麽下山的,好像靠着師姐的牌位整整坐了一天一夜後,進入城中,就傳出了長安城裏的消息。
——青林觀通靈之人,司天臺司天監齊耳被擢升至一品官位。
這就是玉琉璃至今不曾想清楚的,慕祁是怎麽活下來的?牌位是他所立?而一品銜又是如何唾手得來?
近在眼前的隴山輕易地勾起玉琉璃想要埋在心底的往事。此刻,她的目的是為令一事。
歸玉門。
她想從雲子襄那知道,她深陷西域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慕陶究竟如何了。
當年離開關中後,玉琉璃立即去往廬山。等她趕到廬山下無頭崖的唯一入口時,發現瀑布後的那個洞口被嚴嚴實實地封上了。
她記得那天她在瀑布下拼命捶打被堵上的山洞,結果呢,連一塊碎石都沒有落下。只有瀑布濺出的水沖刷下石塊上她的血。
那時,玉琉璃有種錯覺,慕陶連帶上雲子襄仿佛徹底消失了。之後她去了揚州臨安甚至蜀中,都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直到,歸玉門從武林中生根發芽。
最開始玉琉璃聽到這個新生的江湖組織時,是在她兜了一圈心累神死地回到關中,投奔容鴛夫人的鸾音坊。
從容鴛夫人買下的消息中得知西域中剛剛繼位哈二王的阿巴王子被離奇暗|殺,死狀恐怖。而兇手竟然大張旗鼓地留下四個血字——歸玉奪命。
而時間點正是玉琉璃從西域回到關中不久,更準确的對照點是慕祁被提拔為一品後兩天。
歸玉門真正名聲鵲起的時候乃一年前荒唐的武林大會:
與廬山那場武林大會時隔一年,千機堂再次廣邀各路門派豪傑,在地勢平坦廣袤的千機山莊彌補武林大會。
作為東道主,石千機為表誠意親自上場作首場出戰。他名不虛傳的暗器和輕功的融會貫通,讓不少門派開了饕餮般的眼界。也讓大夥暫時一掃去年的陰影,放開了比試。
第二日,在石千機對戰名帖上的空山一門時,武場上僅僅站上了他一人。誰也沒料到,昨日還膽戰心驚觀戰的空山新門的人都憑空失蹤了。
正當各門各派訝異的時候,千機山莊的晨霧中出現一道缥缈的曲子,簫聲入耳,醉入夢幻。內力深絕的幾個掌門和家主看見一襲白衣從水霧裏穿梭而來。
雲子襄一如既往,清風霁月少年郎,絕美的容貌配上玉簫裏的曲音,極易輕易傾了城傾了心。
而就當中人視線被雲子襄給吸引去的時候,武場上的石千機腦後發涼,轉過身印證了自己難以置信的想法。武場上,自己的對面負手側立着一個挺拔的身影。
男子頭戴怒目獠牙面具,容貌遮擋地不辨分毫;一股頭發被玉冠束在頭頂;
一身月白便衣,腰帶下的衣袂随風翻飛,纏着湛藍色玉帶的箭袖利落幹脆,沒有任何刀劍佩器。
還沒待石千機端詳完畢,石千機就倒在武場上,如同死物般瞪大眼睛。男子出手幾乎沒人捕捉到,身形如魅,轉眼間連帶雲子襄就不見了蹤影,獨獨在武場上留下歸玉門三個血字。
事後,就有江湖傳言起,但并非描述他們的手段,而是看臉。
——歸玉兩谪仙,溫潤子襄君,虛有公子遙。
雲子襄也就罷了,終究是絕色,但公子遙不是帶着面具嗎?
所以玉琉璃從鸾音坊的話本中再度聽到歸玉門,心裏存了半分懷疑,話本的添油加醋她也是見識過的。
再之後,草率的武林大會後又有消息傳來,空山滿門安然地回到了門派裏,有多事人問起,滿門的人除了直言:“惹不起惹不起。”就再沒有多餘的話。
從那時起,出于鸾音坊需要人合作的目的,玉琉璃就想法設法地聯系雲子襄,可苦于不能再用‘玉琉璃’這個在江湖已是衆矢之的的名字,放出的多半石沉大海。
好在終不負有心人。
玉琉璃踏過小溪裏刻意鋪就的石塊,許久沒有人經過,石塊被流水打磨地更加光滑,也差點讓她打滑。
望了望月亮恰好停留下山頂叢雲間,斂了光芒,隴山四圍死寂寒冷,渺無人煙。玉琉璃裹緊了披風,湮沒在昏暗中。
時辰已到,說好的隴山腳下還不見人影出現,這可不像是雲子襄的作風。
冬春交界,隴山的落葉鋪了滿地。還僅僅抽出新芽未生新葉的枝丫間可以把隴山腳下的一片地一眼掠盡。
層層疊疊的樹杈裏,出現了一團淺色影子,在荒野夜幕中格外顯眼。
來者身長挺俊,月白長袍,天藍色玉帶系出腰身。邁步走來的腳步竟然絲毫沒有踩踏落葉地時應有的聲響。
緩緩走近,來人的面上為面具所遮住,叫玉琉璃這個看臉出奇的人無從琢磨。
等等!玉琉璃想起來了,面具。
公子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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