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質問
這時, 跪在言珏旁邊的錦服女子再也承受不住了,轟然朝前面跪走兩步,撲倒在金座下方, 細膩白皙的玉手死死抱住繡着九爪龍紋的黑靴。
女子細聲低泣:“陛下, 臣妾不知道做錯了什麽。陛下這樣嚴肅,臣妾受不住。”
明明是低聲下氣地抓人裙擺的動作, 女子還是把持着主動權,絲毫沒有心虛。這一副嬌媚動人、天真無邪的神情, 這一張細嫩魅惑、嬌翠欲滴的臉龐, 真叫人看不出是個年過三十的婦人。
玉琉璃站在大殿旁邊打量着明貴妃, 可以斷定的是她的臉上沒有皮面也沒有濃妝,這副模樣多半還真是天賜的。
或許這就是原因所在。一張傾倒衆生而紅顏不老的容顏,一張越看越有風姿而不厭其煩的臉龐, 足以讓她從花花綠綠的舞姬裏脫穎而出,足以迷得皇帝冷落三千佳麗,足以多年寵冠後宮。
有一點使這位冠之以‘妖妃’的明貴妃同樣有載入史冊的資格,也是出奇的是:當年身份卑微的她上位後, 竟然可以擠掉有強大家族背景的衛皇後,使之對紅塵俗世絕望,避入庵祠。
不過這之間關聯, 玉琉璃已經明了,沒有一個女人是可以憑借自己所謂的手段屹立在後宮的。
令跪在皇帝身邊的明貴妃略有失望的是,往日對她千呼百應的皇帝,今日格外冷漠。即使是她已經撒嬌至此, 依舊能感覺到皇帝神情裏的不屑。
明貴妃心底一涼,下意識轉頭去望了眼言珏,以示求助。
“你還要去看他!”
啪——
皇帝猛然站起,狠狠地将手甩在明貴妃的臉蛋上,大殿裏爆發出清脆的一聲,衆人皆大氣不敢出。
明貴妃被巴掌的力度帶倒,摔在臺階邊上。雙手捂着通紅的臉頰,目中茫然無措,難以置信。
根本沒有時間給她思考究竟所為何事,頭頂皇帝的話如同霹靂而落。
“你再長幾歲,都可當她娘了!你這個蕩|婦!”
明貴妃怯生生地擡頭,極為可憐地望着盛怒下已經不顧及儀态的皇帝,心裏燃氣了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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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橫眉冷對的人是她,氣憤至發抖的手指卻明明白白地指向另一個方向。
言珏!
是了,原來是質問她和言珏的男女之事。馳騁後宮多年也不是光靠美色和依附的,明貴妃心下即刻有了對策。
明貴妃柔柔弱弱地支起身子,顯示方才那一巴掌挨得重了,加上她無辜無邪的面容,倒會使人輕易倒戈。
跪正後,明貴妃雙手擺在膝蓋的衣裙上,淚目潺潺。
“陛下,就像你所說的,言相爺的年紀幾乎和太子相仿,怎麽會與臣妾茍同。再說,臣妾對陛下的心意十幾年如一日,陛下難道不知嗎?”
說着說着,明貴妃眼中如珍珠般的淚水一顆一顆,串成珠線滾落下來,以及淚水下更加魅惑迷人的眼眸,叫在旁的玉琉璃,一個女子看得都快心疼了。
明貴妃這話的确不假,言珏這種人怎麽看都像是親近女色的人,可他偏偏不是。事實上,他對她只有匡扶利用之意,縱使她有意明送秋波。
明貴妃繼續争辯:“陛下,不知是誰陷害臣妾,臣妾要與此人對質。”
本來有些軟下心的皇帝,經她這一點醒想起了這一茬,何人指認她和言珏的污糟事,呵~
皇帝轉過身,往金座方向大跨幾步,一把拎過來一個人,朝明貴妃面前一丢,甩下冰冷的話給她。
“就是他,親眼所見。”
明貴妃能夠體察到說這話時,皇帝将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她心裏難免生起疑惑,擡起頭時,站在眼前的是個寬大的軀體,幾近擋住了明貴妃其餘任何視線。
怎麽會是......
如果是其他人,她有自信脫身。
然而天不遂人願。
自小服侍在皇帝身邊,與皇帝一起長大,是皇帝身邊活得最長久的人物,眼前擁有圓潤身材的邱公公,一直以來是皇帝最最信任的人。
他的可貴之處在于沒有為自己以後的路做任何打算,以致于不論是誰找上門來妄圖拉攏他、讨好他,始終無動于衷,甚至向皇帝和盤托出。
一心為主到這個份上,也是讓他穩坐數十年總管位置的原因。
故而,如果是邱公公指出明貴妃和言珏之間的關系,這是即使無辜也跳進黃河洗不清的結局,更何況,是的确有一晚發生了些糾纏。
明貴妃的心開始沉下去,默默跪着,一言不發。
她不知道在她身後有一道刀子般鋒利的眼神,想要将她劈成兩半。
言珏回憶起那一晚,刻意裝扮成太監的明貴妃出現宣政殿外,截住了正彙報完嶺南寶洞的開山動土進況的言珏。
他本以為是要事,就找了處僻靜的角落。沒想到明貴妃上來就是動手動腳,百般折騰中他才讓她罷手。
明明早年就說好了利益勾連過程裏的底線,這個女人還是動不動會往上湊,言珏心裏萬分鄙夷,這大概就是舞姬出身天生的招數吧。
可沒辦法,這個既沒有母族勢力,又沒有特別聰慧頭腦的花瓶女人,是最能把控的。尤其是等到将來她的草包兒子繼位,一切都可以掌握在他的手心。
萬萬沒聊到,竟然會被邱公公撞見,言珏早知如此,便有些後悔當時克制住掐死她的沖動。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如若是和明貴妃的這檔事,言珏短短時間內已經想出應對之法。但他知道,今日龍顏大怒,遠不止如此,因為他身旁還晃眼地站着一對紅衣喜服的璧人,因為本應該躺在龍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正在他眼前暴跳如雷。
應證了他心下擔憂的立馬來了,轉念間一個紅木盒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腦門。
言珏苦于不得動彈,只能任由鮮血從發間滲出,緩緩淌過寬額,眉心,眼角。
“你們茍合,朕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然!你們這對狗男女竟然妄想要害死朕!”
黃袍在身的皇帝倍感禁锢,索性撕了上身的馬褂,一把擲在地上,狠狠地用腳在上面跺。
跟随五十年來,邱公公從未見過發如此之大脾氣的皇帝,連忙跪下去俯身拜倒,苦勸皇帝莫生氣,要保重身體。
他這一跪,大殿上所有人都整齊劃一地拜倒。
明貴妃顏色大變,急忙挪上前幾步,抓住皇帝的手,苦苦申辨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沒有啊~~”
氣急的皇帝直接無視了哭也哭得憐人的貴妃,擡起腳重重地在她肩上踹了一腳,将她整個人掀翻躺在地上。
“冤枉,你有臉說冤枉!”皇帝指向被扔在地上開裂的紅木盒子,咬牙切齒。
“金丹裏的毒不是你們下的嗎!朕真要拜天拜地讓朕還有機會站在此處置你這個賤貨!”
明貴妃的眼底徹底喪失了光芒,皇帝已經連市井髒話都罵出。她已經不敢擡頭直視高高在上的帝王了,這一刻她意識到什麽叫做心灰意冷。
但她還不能倒下,還有太子的前途關乎慎重。金丹裏的毒她知情,但終究不是她所決定的,光憑這一點是不是還有挽回的餘地。
明貴妃目光躲閃,想着應對言辭,猛然靈光一過,眼角帶了薄薄的兇殺之意。
“陛下,這一切都是——”
“陛下,臣不知連番構陷之說從何人口中挑撥而出,實在居心叵測。”
明貴妃一臉茫然地看向打斷她的言珏,不由嘴角苦笑,心底暗罵他的不識時務,死到臨頭還要白做掙紮。
“構陷?”皇帝玩味地瞧着言珏,讓四下的人毛骨悚然。
言珏挺直身子,據理力争:“臣與明貴妃絕對沒有任何越矩關系,臣願意拿言家世代作誓;而金丹用度乃司天臺提供,臣對陛下的衷心日月可鑒,臣便更加納悶,何處此荒唐言論,這非陷害又是什麽。”
皇帝看起來像是被言珏一番慷慨打動了,難得有耐心地追問他:“照你看來,是何人暗害你?”
果然奏效了,言珏心想。随之一側嘴角勾起,輕蔑地瞥了眼殿旁看熱鬧的兩個人。
“今日乃誰之婚禮,司天臺是誰為主事,陛下不覺得一目了然嗎?”
言珏此刻已經意識到他在大婚日安排的手筆,反被齊耳利用來反将他一軍,雖然個中細節他未來得及想明,但已然夠了。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讓皇帝相信他,相信齊耳,哦不,應該稱之為慕陶。是他策劃了今日之事,又是私|情,又是謀毒,處處針對他,還勾結了向來置身事外的邱公公。言珏就不信了,沉默寡言的慕陶會勝過他的口舌。
“你說的是齊大人,呵~”
随着一聲冷嘲熱諷,皇帝話風忽變:“朕來告訴你,發現你下毒的是朕!”
!!!
言珏的眼瞳突然放大,萬分震驚地擡頭看向皇帝。眼前的不是皇帝,而是一架閘刀。
“朕來告訴你,發現你窩藏賊心的是朕,做戲引你下套的也是朕,齊大人直到今早拿到朕的聖旨诏書時才知曉所有。”
“朕早就料到你要嫁禍給齊大人,可惜了,方才你辯駁的一切在朕心裏都像個笑話。”
“不僅如此,你和這個賤婦的密信朕也扣下了,還有等會兒從千機堂搜出的信件會讓你心服口服。”
皇帝似乎積蓄甚久,一通話沒歇停過地爆發出來,說完了這些,就開始對言珏破口大罵。
正罵到言珏無能的份上,殿外一個公公通傳,刑部張大人到了。
威風堂堂的張大人剛進來,見到殿內這副場景,迅速弱了下去,屈身想要行禮,被皇帝制止住。
“張簡你來的正好,快把那些信件甩他面前。”
張大人看到以往比他還威風萬分的堂堂國公府世子、當朝左相面若缟素般跪在地上,心頭有點小小竊喜。
不過,皇帝讓他交出的信件,本應該是言珏定罪是鐵證,現在不好說了。
張大人拿出妥善保管在心頭的厚厚一沓信件,遞給皇帝。
“陛下,上面的署名不是言珏。”
皇帝迅速抽過信件,翻到每一張最後的署名,不是言珏,而是......
言衛義。
言國公?
“怎麽回事?”皇帝轉頭質問張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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