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紅鸾帳

是夜暗月無華, 繁星滅跡。

國公府到鸾音坊經過的街巷中,人潮不歇。只是短短的一路上,玉琉璃明知背後有人跟着自己, 可惜幾次悄然查看未果。

從正門走進鸾音坊, 迎客待客的仆從齊齊道了聲姑娘好。引起正堂裏津津有味聽着話本的部分人的注意,眼瞅着傳聞中鸾音坊的主事之人近在眼前, 竟是這般貌美,不懷好意的眼光尾随着她, 一直目送到二樓。

鸾音坊正堂裏一如既往地喧鬧, 兩側偏臺的絲竹聲在二樓也可以清晰聽聞。玉琉璃警惕的餘光從樓下掃視而過, 徑直朝樓道盡頭的暖閣走去。

門口等候已久的清秀女子行了一禮。

“姑娘,今日需要批的重要消息價單都在裏頭備好了。”

“辛苦了,勞煩撫雪姑娘明早帶話給夫人, 那些瑣碎小事一并交給璃兒便是。”

名喚撫雪的姑娘輕輕笑着:“定然帶到。夫人有姑娘如此關照,再不将病養好怕是要愧對姑娘了。”

明知撫雪好心打趣,滿懷心事的玉琉璃卻提不起興致,勉強回了一笑。

“不論怎麽說, 辛勞你照顧夫人。”

“姑娘這話生疏了。”撫雪曼妙的身姿又給玉琉璃輕鞠了一禮,擡步離去。

玉琉璃推門而入,她尋常居住過的暖閣裏紅綢绮羅遍屋, 還是在大婚前日,容鴛夫人親自督人裝扮上的。

書桌上雕刻着祥紋的錦燭熠熠生輝,将滿間屋子照映得溫馨亮堂。

紅妝當中一抹潔白在屏風後若隐若現。

“原來是浣棋姑娘。”玉琉璃想着便恍然大悟,跟了一路身手不凡的影子估計就是這位千機魅主了吧。

浣棋從屏風轉身, 負手走出。白紗仙然跨步走來,即使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依舊容顏動人,與以往白衣出現的浣棋不太相同的是,她的眼中少了份裝飾的柔情,多了些真實的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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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棋走到跟前,攤開手掌。

“我來與你道別,這是江家暗衛的號令,交給你了。”

手掌心遍布着驚心的繭,與她纖長的手指格格不入,其中躺着曾經隔了距離見過的月牙狀琳琅。

玉琉璃略顯驚詫,擡眼看着浣棋。

“言珏沒有履行他的承諾,我卻不能失信小妹。我曾起誓一定要将她尋回,縱然天涯海角。”

“好!”

見玉琉璃應下,浣棋豁然開朗,因為從這一刻起她便不再是什麽千機魅主,是時候為自己活些日子了。

等她迫不及待地走向旁邊窗戶,玉琉璃忽的叫住了她。

“你你這枚琳琅有與它配對的嗎?”說話間,玉琉璃下意識陷入思考,仔細揣摩琳琅的質感。

聽聞此言,浣棋瞬時激動起來:“你見過?”

旋即打開書架裏夾層,玉琉璃迅速拿出了熟悉的香囊。當她從香囊裏抖出一枚橢圓狀的琳琅時,浣棋慢慢靠近上前來的腳步頓住了。

那時南迦玉門還在,她和同胞妹子一樣自出生起就被給予接掌江家暗衛的資格。小妹出生後,琳琅令信一分為二,她留下了月牙一塊,将餘下的一塊親手放在小妹的襁褓中。

對于她二人而言,貼身攜帶的琳琅既是令信也是身份玉佩。

“當年我掉落西域寒谷,是她救了我。她自稱國公府周管家之養女,将一紙信和玉佩給了我。”

“那她現在?”

“她與我從寒谷出口離開後分道揚镳,尤記得她說她要留在西域。”

浣棋顫抖着雙手接過香囊內的琳琅,眸中深情若潮水般起,細密的睫毛也跟着撲閃。

玉琉璃遞出另一塊月牙琳琅,微微一笑。

“看來你暫時沒法擺脫它了。”

随之,浣棋接過月牙琳琅,将兩塊琳琅一并揣入懷中。再度跨步到窗架上,稍稍偏頭朝玉琉璃輕語道了聲:“多謝。”應聲躍下。

有生之年能親耳聽到令江湖聞風喪膽的千機魅主,和她道聲謝,還真是賺。

玉琉璃趴在窗臺,梨渦淺現。擡頭際,倏而遇見白玉盤樣的月頭從霧蒙蒙的雲端漸漸探出來,今夜柳梢頭的月華迷離,又不知得引得多少人看醉。

正把初露的月亮當做某人的臉時,耳朵裏傳來門外踩踏木板的腳步聲。

腳步聲透出此人氣息多半不穩,輕一腳重一腳地越來越近。

能夠越過二樓守衛且不被人察覺,看來是高手。玉琉璃嘴角挑起邪惡的一笑,她也不是吃素的,正巧今日心中不痛快,連帶着手癢,那就陪你玩玩吧。

她的老搭檔銀針從袖子裏冒出頭來,來人堂而皇之地推門而入。

将門摔合上去後,玉琉璃聞出背後飄來的酒氣。

瞬息間輕巧地轉了個身,銀針又快又狠地朝面前送去。遺憾的是玉琉璃未估計準确來人足足比她高一個頭,所以本要紮入胸膛的銀針只在他的腰際。

尤其是她看見對方腰帶上繡着的蹩腳針線,好生熟悉!

立馬擡眼,不知覺便掉入一汪桃花池。慕陶幾縷碎發許是沾上酒水,懶洋洋地垂挂在臉龐邊,兩頰微紅,醉意朦胧的眸子深情缱绻地盯着玉琉璃,略有迷離倦意。最要命的是他那抹挑事的笑意,浮在嘴角。

當玉琉璃意識到銀針還牢牢地紮在慕陶的腰上時,她只好強忍住跳動難安的心,歪了頭嬉皮笑臉地去摘銀針。

才觸及到銀針冰涼刺手的尖兒,玉琉璃的肩膀上瞬間上來一道強力,将她攬前一步,使得兩人的距離近得咫尺。

下一刻慕陶柔軟的溫存壓上玉琉璃的唇瓣,嘴裏還餘留着鸾音坊特制的三月酒釀的香醇,小心翼翼地吮吸着她軟軟的小嘴。

玉琉璃完完全全愣住了,要去拔針的手頓在空氣裏。随後感受到慕陶緊緊地将她箍在懷中,她也莫名地踏實了,雙手搭上了慕陶的肩頭。

繡着雲紋的月白外衫落地,玉琉璃整個人幾乎是被慕陶抱起,唯有雙足點地。醉酒後的慕陶步伐不穩,跌跌撞撞中為了迎合他,結果便是兩人很快倒在床榻。

慕陶托住玉琉璃,掠過她的上唇瓣,咬住她香甜的下唇。随後游走到下颌,把每一寸嬌嫩的肌膚據為己有。

漸漸地,她能感受到慕陶顯然不太滿足當下,他躁動不平的雙手松開她的腰,順着向上輕輕拂去。

紅鸾帳在搖晃中落下,将紅燭迤逦的光影倒映在鴛鴦錦被上,斑駁如幻。玉琉璃腰間細細的緞帶被解下,肩膀與胸口皆有瞬間的涼意灌入,衣裳半解。透着一層薄薄的紗,慕陶修長的指節在她的背脊上輕輕撫過。

他的唇游離至她的脖子根處,唇舌的摩擦讓她心癢難抑。而他手上動作随之肆意,狠狠地抱住她,幾乎要把玉琉璃小小的身子融進去。

頓時間,玉琉璃不知所措,雙手緊張到從慕陶的肩上彈起,不知落在哪。雖然潛意識告訴她此時并不是個歡好的時機,但她卻是欲罷不能。兩相矛盾中,察覺到脖子間安靜了下來。

慕陶醉意迷蒙,将臉貼在玉琉璃大幅起伏的胸口,口中呓語。

“璃兒~”

“璃兒~我只有你了~”

看着慕陶俊美的臉龐上惬意安然的樣子,有種孩提依賴的稚嫩。而他嘴角挂着那抹笑容,像極了當年有個少年,做了壞把戲後得逞的模樣。

纖纖玉指撫上他的發間,另一只手去環他的腰。

“嘶——”

猝不及防的刺痛,讓玉琉璃不由叫出聲,真是差點忘了這茬,銀針還釘在他的腰間,兩下動喚又深了絲毫,好在沒傷及筋穴。

此時,鬼靈才的眼睛裏一道光閃過,露出一絲狡詐的笑,梨渦深陷。

整夜酣眠,還沉醉在夢中的慕陶竟然被窗外咯咯笑的麻雀吵醒了。

惺忪的意識裏,他實在是不想離開這令人流連的被窩。不僅因為香氣醉人,關鍵是它暖和軟綿綿的。

接着他模模糊糊聽到一聲吱呀的開門聲,緊跟着合上,可遲遲沒有腳步聲走上前來。

好奇驅使慕陶睜開朦胧的眼睛,明媚的陽光首先鑽入眼球,然後透過屏風隐約看見倚靠在門框上,婀娜綽約的身姿。

窈窕女子邁着碎步走近,慕陶也看清了她的面容。搖曳的柳葉眉,妩媚的丹鳳目以及周身輕浮的打扮,懶散地走向慕陶的床榻。

陌生的面孔出現後,慕陶立刻變了臉色,警惕心提到嗓子眼,靜觀其變。

“公子昨夜可盡興?”

慕陶滿懷敵意地看向千嬌百媚的女子,沒有任何應有的憐惜。

“這不是你房間,滾出去。”

屋子裏依舊紅綢錦燭,窗格上黏的剪紙正是出自他之手,雖然不好看,但容鴛夫人還是歡欣愉悅地幫他布置上了。

女子豔麗的臉上沒有絲毫退卻之意,面不改色保持魅惑,盯着慕陶:“玉姑娘昨夜不在,自然要有人伺候公子。公子不覺得身子略有疲憊嗎?”

面對胡攪蠻纏,慕陶不予理會,他醉了但也不傻。從容地掀開被褥,正欲起身,流暢的動作進行到一半,忽然停住。

他的腰間還真是酸麻,用力抿了抿嘴,一陣吃痛。

見狀,女子撩開紅鸾帳俯身貼上,将臉湊近,朝慕陶的耳邊吐了口氣。

“公子信了嗎?”

電光火石間,慕陶似笑非笑的表情閃過,随即将女子拉過甩在床榻上,欺身而上。

這下使得女子瞬間破功,方才百般誘惑的姿态立馬變成慌張。

慕陶将她的雙手禁锢住,抵在上方,讓她掙紮不得。緊接着,奪人心魄的桃花目沉下,整個人越靠越近。

女子緊緊閉上眼,心裏頭大罵:慕陶你敢親下去,你就死定了!

他的唇瓣劃過耳朵,埋入發絲間。

唰——

咬着皮面撕下。

真容乍現,素雅卻驚鴻容顏露出,玉琉璃猛然睜開水靈靈的杏眼,璀璨中難掩一絲慶幸,一絲狡猾。

“你什麽時候認出的?”玉琉璃暗暗感慨,這家夥這幾年究竟是怎般回爐再造,能夠識破她的易容術,那爐怕不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吧...

“直覺。”

慕陶輕易帶過,此時他滿腦滿眼盡是她,無暇多言。

被慕陶眼中深意給看懵了,玉琉璃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皮面是揭了,但這一身料子極少的衣服還沒換下。

意識到慕陶眼瞳裏的自己緩緩放大,玉琉璃連忙打斷。

“诶等等。”

“大清早接到消息,他的流放之期定在明日。”

慕陶瞬間明白:“如果你想見他,我幫你安排。”

思索片刻,玉琉璃搖搖頭。

“算了,縱使我滿心疑問,要是見到他也不知如何開口,不見也罷。”

“依你。”

說着,慕陶松開固住玉琉璃的手,着手将她身上最外一層輕紗解開,露出鎖骨處一大片雪白。

“等等等...我...”

“不等。夫人穿這身衣服是要付出代價的。”

話音剛落,慕陶的唇再度落下,玉琉璃也再次陷入束手無策。不過此番她沒想抵抗,反正都嫁過了随便吧!

“小姐!”

猛烈的扣門聲和呼叫聲轉瞬把玉琉璃拉回現實,一把将被褥蒙到慕陶頭上,自認為嚴嚴實實看不出破綻後起身,随意拉過衣架上的大氅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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