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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田狩是周焱帝在位雙十年,禮部協同兵部辦地格外隆重,原本五天的日程也提到十日,所有皇子公主随隊去歧州的鳳泉湯。

驕傲跋扈的安王最是高調的,黃金馬鞍,寶石弓箭,玄鐵盔甲,遠遠望去,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出自折腰殿,乃是帝王最寵愛的孩子,在一衆低嫔妃出生的子女中嚣張跋扈,欺軟壓小。

此刻他手下的一群人正圍着陸停和五皇子陸信。

容雲是揚州節度使敬獻的美人,父母雙亡,本無任何外朝助力,但因為長相妩媚,肚子争氣,和先皇後相差三月懷孕,被前朝內宮推着走到如今這個位置。

安王身邊的那群纨绔大都站隊折腰殿的世家子。

那一側的動靜不下,可其餘人只是圍觀,并不摻和進來。

東宮之争,剛剛開始,鹿死誰手尚未知,圍觀總比下場更謹慎穩妥。

“去打聽打聽怎麽鬧起來的。”溫月明站在一處斜坡上,随口吩咐着。

沒一會兒翠堇悄悄回來,低聲說道:“五皇子手中的弓箭是前幾日得了嘉獎,陛下送的,結果和安王的那一款相似,安王問他讨要,五皇子不肯,便鬧了起來。”

溫月明揚了揚眉,神色冷淡,嘴巴毒舌:“他像是有個大病。”

翠堇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被花色瞪了一眼後立馬端正肅穆。

五皇子陸信十歲,母親王胭乃是掖幽庭中罪女,陛下一夜春風後懷孕才晉封為美人,因為早産出身,羸弱瘦小,不得周焱帝喜歡。

安王直接上手奪了陸信的弓箭,甚至還把人推倒在地,幸好被陸停眼疾手快拉了起來,這才沒有受傷。

“我,我要去告訴父皇。”陸信長相随母,清秀白嫩,此刻一雙眼通紅,瞧着說不出的可憐。

“那你去啊,看你能不能見到父皇。”陸佩拿着那把弓箭,居高臨下地譏笑着,“或者,你找找你身邊這位好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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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了一眼陸停,把搶來的弓箭随手扔給侍衛,得意揚了揚下巴:“還是想想等會怎麽圍獵吧。”

不論貴賤,一個小孩受不受寵的差別就在這一些小物件的數量上。

陸信平日裏吃食都會受惡仆的刁難,自然沒有多餘的弓箭。

“這弓箭給你。”

陸佩臨走前聽到背後傳來陸一個溫和的聲音,眼風向後一掃,見了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弓箭,不由嗤笑一聲。

“我當時什麽稀釋寶貝,不過等會圍獵我們三哥怎麽能沒有弓箭?”他心生一計,突然和顏悅色說着。

只見他懶洋洋擡手,喚來小奴,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陸信常年受陸佩欺負,一見他這樣就知他不懷好意,嘴角拉平,弱聲說道:“我也不會打獵,這弓箭還給殿下,我們走吧。”

他拉着陸停的袖子,緊緊貼着他的大腿。

陸停看着面前的普通弓箭,又看着袖間那雙細白小手,嘴角微微彎起:“太/祖自馬背打下的天下,怎麽可以不會騎馬射箭。”

陸信仰頭,眨了眨眼,膽怯說道:“便是不會。”

“我們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要屈尊降貴教我們五弟啊,先說話,我這個五弟嬌滴滴得很,半石都拉不開。”陸佩譏笑着,故意上下打量着陸信,“瞧着也沒有小母馬高。”

身邊圍着的五陵少年哄堂大笑,放肆的目光落在矮小的陸信身上。

陸信眼眶泛紅,捏着弓箭。

陸停垂眸,認真說道:“五弟只有十歲,可骨骼修長,小腿挺直,這是會長高的特征,倒是四弟,可要少些酒肉吃食。”

他微微一笑,狹長的鳳眸自他的脖頸緩緩落到他的小腿,眸光似刀,臉色卻又格外溫柔。

“壓着骨骼生長,可不好。”

陸佩臉色大變。

這是低窪空地,順着風悉數飄到圍觀的衆人耳邊,衆人忍不住開始打量安王小腿。

安王高而不瘦,四肢強壯,可要說唯一不好,便是身形并非時人追求的虎體狼腰的修長體型。

簡而言之,陸佩腿短,尤其當他對面站着和他同歲的陸停。

陸停身材高大,四肢修長,尤其是一雙長腿被包裹在玄色長袍中,腰間一截玉帶,當真是腰以下全是腿,稱得上長身玉立,豐神俊朗

溫月明的目光也跟着忍不住在陸停精瘦的腰間打轉。

一截青竹若是被彎到極致,便會呈現出一股瀕死的韌勁,雙手撫上時卻又格外的光滑細膩,令人愛不釋手。

有些人的腰便是如此。

哪怕穿着衣服,隔着腰帶,但那一截被腰帶裹着的腰肢,在寬肩直背的約束下透出若影若蠱惑的滋味。

“書中說蜂腰削背……”

溫月明手指摩挲着牛皮長鞭,意有所指。

花色咳嗽一聲:“娘娘的衣服也該找到了,該去行賬換上了。”

溫月明笑眯眯地收回視線,饒有興趣地說道:“等會嘛,這戲還沒看完呢。”

果不其然,陸佩勃然大怒,臉色漲紅,憤憤上前,一把奪過陸信手中的弓箭,扔在一側,憤怒說道:“你竟敢如此辱我。”

陸信吓得緊緊拽着陸停的袖子。

陸停蹙眉,神色不解:“上朝半月衆人都是誇贊四弟寬宏,本朝素不以貌取人,四弟怎麽還在意這些外貌之言。”

陸佩臉色僵硬,胸中那股火一下子不知道如何發出。

“明明是殿下仗着安王脾氣好挑釁在先,怎麽聽着卻又指責安王了。”陸佩身邊一個紫衣男子大冬天搖着一把扇子,笑說着。

陸停打量着那人,神色更加溫和,長長的睫羽遮住眼底的小小淚痣,溫柔無害。

“明明是四弟先嘲笑五弟,我也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再說此話出自東漢張仲景所著的傷寒雜病論,有理有據,怎麽就是挑釁呢。”

他不解反問着。

在座的都是纨绔子弟,別說這張內容,便連這本書都記不住,一時間面面相觑。

“殿下還懂這些,可別是框我們。”安南侯嫡孫薄行知,也就是紫衣男子捏着扇子,眯眼打量着面前之人。

陸停認真說道:“西北窮苦,草藥總是不足,你便是随便挑個兵來,也都會說幾句,畢竟都是能活命的東西,多看一點也是好的。”

有幾個将士出生的小纨绔摸着下巴,三五不着調,也不知幫誰,點頭附和道:“好像是真的,我哥,我爹好像都知道一點。”

話還沒說話,就被薄知行瞪了一眼,慌忙閉嘴躲了起來。

“真的假的,我怎麽沒看到過。”山坡上,翠堇小聲嘟喃着。

她原是醫女,父母受過錢母恩惠,後跟着溫月明入宮。

溫月明慢條斯理地卷着鞭子,嗤笑道:“當然是假的。”

“娘娘怎麽知道?”翠堇不解問着。

溫月明摸摸鼻子,含含糊糊糊弄了過去:“傷寒論啊。”

有屁個身高問題。

陸停神色如沐春風地舌戰纨绔,弄得個個頗為狼狽,最後還是扛着弓箭,姍姍來遲的宮仆才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混賬東西,去哪裏偷懶了。”陸佩大怒,一腳把人踹到在地上。

仆人跪在地上連聲告饒。

“我瞧着是不是衛國公和溫閣老要來了。”陸停朝着東邊看去,柔聲說道。

安王咬牙:“還不給我起來,等會收拾你這個廢物,把這把玄鐵重弓給我們的太子殿下。”

那仆人慌慌張張爬了起來,身上的土也來不及拍幹淨,撿起地上的弓箭,直直遞上弓箭。

陸停長立而視,目光落在這張弓箭上,卻沒有伸手去拿。

那弓箭頗重,仆人舉了一會兒,雙手顫動得厲害,不由擡頭去看面前之人,卻不料撞進一雙深褐色的冷淡眸光中,頓覺一把刀對着他當頭劈下,不由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陸信吓了一跳,吃驚地瞪大眼睛。

陸佩也瞪大眼睛,不過是氣得。

“不虧是雲貴妃教養出來的人,得體有禮。”陸停這才微微一笑,伸手去拎那把漆黑弓箭。

安王顧不得生氣,不錯眼地看着他,幸災樂禍地等着他出糗。

那把弓可是外邦進宮的重物,非臂力驚人舉不起來,非驚人武功無法開弓。

陸停的手停在那弓箭上方,擡眸,緩緩目光掃過衆人,終于在仆人搖搖欲墜,即将承受不住時,伸手抓起弓箭。

那弓箭入手冰冷,乃是玄鐵打造,烏黑沉色,襯着那雙修長手指骨節分明。

只見他五指倏地緊繃,那把漆黑弓箭便被他抓了起來。

輕而易舉,并無異色。

衆人驚詫。

陸停垂眸,嘴角帶笑,淩厲的眉眼微微下垂,瞧着無害極了,只見他單手握弓,輕撥弓弦,随後出其不意間,食指猛地勾起,三石力的弓弦瞬間緊繃。

“好弓。”

他腰肢一轉,那截青竹般挺直的蜂腰瞬間緊繃,好似蓄上千斤之力,被擰出一個遒勁的弧度,至于那寬肩直背,更如出鞘刀鋒,在北風中穩然不動。

明明這位太子殿下臉上還帶着溫和的笑意,可那指尖上的殺氣騰騰,宛若千軍萬馬中的那一支穿雲之箭,頃刻就能取面前之人首級。

安王看着近在咫尺的重弓,臉上的玩笑瞬間變成驚恐,那一瞬間,沁骨的戰栗自尾椎升起,澎湃殺意瞬間淹沒了大腦。

他忍不住後退一步。

作者有話說:

我剛才一直以為是jj抽了,沒想到是我家斷網了,救命,jj老抽深入人心,導致我第一時間開始懷疑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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