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娘娘不再休息一會。”
貴妃娘娘代皇後之職臨駕相國寺, 相國寺五日前接的聖旨,寺內忙得腳不沾地,今早為迎接娘娘車駕, 自然又是好一番折騰。
衆僧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名動長安的貴妃娘娘,便是再清心寡欲的人也忍不住有些激動。
“剛才的太子殿下就好看得吓人哩,這位貴妃娘娘都說是仙宮下來的人, 一定更好看。”後排的小沙彌交頭接耳,窸窸窣窣。
“一定是了, 聽說娘娘走過的路都是香的。”
“那娘娘比壁畫上的仙子還好看嗎?”
“咳咳。”掌誡師兄背對着他們咳嗽一聲。
那群小光頭立馬打了個眼神官司,垂手直立。
“師兄, 你說,娘娘為何不和殿下一起來。”
首座是個四肢粗大, 面容黝黑的漢子,一雙虎目尤能震懾魑魅魍魉,可在此刻卻不得不壓着嗓子,跟小雞一樣惶恐地問着。
主持是個斯斯文文,面容白皙的老人, 聞言,眉眼不動, 鎮定自若地說道:“家務事,我們一兩個外人管什麽。”
首座嘴角微動。
主持斜了他一眼, 安撫地笑着:“沒事的,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對了,德妃娘娘在此靜修不可太過打擾。”
首座眼波微動, 卻見主持笑得格外和善。
“這就加強守護。”他嘴裏如此應下, 心中卻是暗罵一聲老狐貍。
“來了來了, 貴妃娘娘的車架來了。”守門和尚傳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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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原本還竊竊私語的和尚們皆一臉肅容,雙手合掌,悲天憫人的模樣。
貴妃行皇後之職,按理也不過是跟着貴妃的儀仗,可偏偏陛下格外看重,內務局聞風而動,五日時間生生趕出皇後規格的儀仗。
千牛衛由張角親自領隊,步行者玄甲□□,浩浩蕩蕩,策馬者高頭大馬,長弓重箭,殺氣騰騰,遠遠便能看到一隊隊伍自煙塵重緩緩走來。
守門的和尚合掌念佛,此後念佛聲以此響起,直到空門外由掌門接過聲來,帶領衆人口念阿彌陀佛。
相國寺群山環繞,地勢如大鵬展翅而下,聲音便如川流彙合,震蕩而起,念佛梵音聲頓如大乘仙境缥缈。
花色翠堇頓時收了嘻嘻哈哈的笑容,嚴肅起來。
正中的溫月明卻是不驚不喜,自小憩中睜開眼。
“娘娘,到了。”花色輕聲說道。
溫月明透過紗窗看着琉璃重檐,笑說着:“下車吧。”
光祿少卿唱和聲起,親自站在馬車邊迎人,溫月明鎮定自若地下了馬車。
“娘娘金安。”主持領着一幹人再一次行禮,眉眼低垂,端得上清心寡欲的鎮定自若。
溫月明颔首:“後日便有勞主持了。”
“不敢。”
主持後退一步,這才擡眸輕掃了一眼面前飄然若仙人的貴妃娘娘,心中不由念了一句佛。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李太白誠不欺人。
原本蠢蠢欲動的僧人在禦林軍的巍峨森嚴威吓下,更是連着頭也不敢擡起來,只覺得那截金絲玉秀的裙擺踩在青石板上,便覺纖纖生輝,飄飄起風。
“今年遲遲不下雪,陛下唯恐明年豐收不濟,百姓受苦,這才命本宮重開五谷祭祀,這幾日便麻煩方丈了。”
溫月明四兩撥千斤地把此事定了性。
方丈依舊四面來風,不動如山的模樣,但嘴裏還是順着她的話,虔誠說道:“陛下仁心,百姓之福。”
溫月明眼尾掃了一眼人精方丈,笑着點頭:“陛下一向愛民如子。”
身後的張角擡眸掃了一眼娘娘高高豎起的發髻,細長金貴的步搖及時在行走間也不過是微微晃動,如人一般沉穩。
他很清楚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麽,想來這位盛寵的娘娘也很清楚,這才有了這回對話。
師父總說廣寒宮的娘娘是不争,不然中宮之位不過是探囊取物,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為了這次祭天,相國寺一月前便清空了所有齋房,再三粉刷熏香打掃過,力保貴人住的舒心。
可不料這次陛下突發奇想,一下子來了兩位貴人,五日的時間再收拾出西跨院已是來不及,衆人惶恐之極,方丈果斷把東跨院一分為二,連夜搬來三座假山,又移了十來株梅花密密麻麻摘下,也算作為一道景光隔檔。
一米多寬的隔離帶,說寬不寬,說窄不窄,若是關系親近,這點阻礙不過是形同虛設,如果關系一般,恰恰變成了天塹。
“殿下已經來了?”
溫月明走到一半時,狀似無意地問起。
“比娘娘早半個時辰。”
溫月明嗯了一聲,并沒有繼續問下去。
方丈一向沉穩不動的眉尖不由跳了跳。
溫月明并非多話的,方丈也是沉默之人,一行人便無言來到東跨院。
“明日寅時是祭祀吉時,娘娘便要沐浴更衣,燃香拜佛,戒齋兩日。”方丈站在門口臺階下,合掌說道,“直到後日祭天結束。”
說白了就是吃素兩日。
溫月明神色自若,淡定點頭。
齋房頗大,昨日內務局的人又特意布置過,奢華程度和廣寒宮不相上下。
花色和翠堇正把宮內的東西布置上去,翠堇捏着那塊月亮絡随口問道:“娘娘明日可要帶這個絡子。”
問月明原本單手撐着額頭,閉眼小憩,聞言懶懶擡眸掃了一眼。
“扔了。”
她淡淡說着。
“哎。”翠堇一愣,捧着這個絡子頓時手足無措,不由眼巴巴地看着花色。
花色也沒想到這事得以這個收尾,好一會兒才咳嗽一聲說道:“娘娘說扔了便扔了。”
她觑了一眼娘娘,見她眉眼也不動一動,這才繼續說道:“謹慎一些,把絡子拆了,把玉佩砸碎。”
“哦。”翠堇當真走到門口,準備砸玉。
這是寺廟招待貴客的住處,到處都是切割的整整齊齊的石塊鋪在路面上,這些金貴的玉石便是輕輕磕一下都要毀了,可別說被翠堇這樣高高舉起往下砸。
頭頂的日光落在地面上,倒映出一個高高揚起的手臂,絡子下的流蘇在倒影下宛若細弱的柳條,纏纏綿綿地繞着翠堇的手腕。
翠堇深呼一口氣,氣沉丹田,嘴裏輕呵一聲:“啊……”
“等會!”
“啊,啊啊!”
原本沉穩的調子瞬間慌張起來。
一聲突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翠堇一口氣被中途掐斷,整個人也跟着踉跄了一步,幸好眼疾手快地扶着柱子,這才沒有仰面倒下去。
“怎麽了。”翠堇哀怨回頭,雪白團臉滿是委屈。
溫月明咳嗽一聲,一本正經說道:“想起來還有些用,以後再扔。”
翠堇哦了一聲,捂着胸口走回屋內。
“怎麽了?也沒磕着那地方啊。”花色見狀笑道。
翠堇把玉佩交給娘娘,卻見娘娘不願意接,便放在桌子上,小聲說道:“剛一口氣嗆到了。”
“你們也別忙了,回去休息吧。”溫月明笑說着。
兩人應了一聲,手上動作不停,很快就把東西都收拾好,這才掩門離去。
溫月明目光落在玉佩上,臉上笑容漸淡。
——陸停為何送她這個?
——有意還是無意?
溫月明點着桌面,閉眼沉思。
若是有意是何意,若是無意……
溫月明自滿室寂靜中沉默後,随後冷笑一聲。
——信了他的鬼,是無意的。
只是這個狼崽子到底要做什麽?
前塵盡忘,往事如風。
他回長安不過是為了那九五之位,結交前朝倒能解釋,一直牽連不斷後宮做什麽。
溫月明手指瞧着桌子,那架勢簡直能敲出一首曲子來。
——他到底要做什麽!
溫月明站了起來,在屋子裏繞了幾圈,一擡眸就看到那道人工景觀屏障。
東跨院成‘品’型,一個‘品’的格局如今被人人工劃了一道,幸好正中的廂房共有三間,中間一件被封,左右一人一間,倒也稱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我管他想做什麽。
好一會兒,溫月明盯着那幾株快到開到窗邊的梅花,冷笑一聲,直接扔下玉佩,回內室休息去了。
—— ——
“殿下,娘娘來了。”遠興捧着新燒的熱水,小聲說道,“您說,陛下為何這次莫名讓娘娘去弄什麽五谷祭祀,不會真的要……”
相比較溫月明這邊的奢華,陸停這邊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齋房,空空蕩蕩,沒有一點裝飾,冷冷清清,門口連着守衛的人都稀稀疏疏。
“嗯。帶隊的是誰?”陸停不理會他的低語疑問,只是随口問道。
“張角張将軍,帶了一百多個千牛衛,因為娘娘要戒齋,他們不能靠得太近,屋子不能留人,只守在院子外,但三人一隊,中間沒有間隔,格外嚴密。”
“怪不得他一直不敢來。”陸停自書中擡起頭來,笑問道。
遠興眨了眨眼,小聲解釋道:“其實挺嚴的,也就是沒有貼身保護而已,整個院子,連着我們這邊都被他們捂得跟鐵桶一樣。”
陸停看他,冷不丁問道:“你覺得張将軍也是在保護我們?”
“這,也許只是順帶,但畢竟我們在一個跨院裏,也算保護我們吧。”遠興小心翼翼地說着。
陸停笑着搖了搖頭。
“殿下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寅時就要起床了。”遠興去了內室,開始鋪着床墊。
陸停透過那扇半開的窗戶看向外面。
方丈頗有幾分的得道高人的審美,雖然只是臨時搭建的一個隔檔,但疊石壘做山,梅林抱牆隅的雅致。
“殿下。”遠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陸停半垂眼,嘴角微微勾起笑來。
“不急。”
遠興眼珠子一轉,也不多話,悄悄阖門而去。
落梅如雪亂,暗香似月影。
月色朦胧,溫月明也不知為何自己怎麽就鬼使神差站在梅林間,只等到夜風穿林而過,驚落梅花,這才回神。
白日裏午時睡下,掙紮間歇不過來竟然接連夢回西北。
——我會保護你的,為何總不信我。
——可我喜歡的是你,與你的年紀,與你的身份,與你的秘密都不相幹。
——那書生便是懦弱,山盟海誓不過是說的好聽的妄言,若我是他,便是爬也會爬到喜歡之人的身邊,救她出水火。
——團團,別走……求你了……
溫月明回長安一年,除去祈雪那幾日似而非似的春/夢,便是再也沒有回想起往事。
有時聽溫愛剎不住的提起西北故人,也毫無波瀾,久而久之,連着爹都罵她刻薄寡義。
可在這個冬日和煦的午時,卻是深陷夢中,久久難以醒來。
溫月明穿着一件單薄的衣服,被風一吹便也徹底醒了過來,看着地面上的倒影,自諷地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背後傳來一聲細微的樹枝拆斷的聲音。
溫月明瞬間警覺扭身。
一道修長的身影在假山上沉沉出現。
她眯眼打量着,随後心跳漏了一拍。
“殿下。”她看着那道影子,輕聲喊道。
那身影一頓,自假山後走了出來,正是陸停。
“娘娘。”
陸停穿着灰色的衣袍,披着玄色大氅,在沉沉夜色,暗淡月光中,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已經子時了,殿下怎麽不去休息。”溫月明把碎發別到耳後,鎮定自若地說道。
陸停看着她單薄的衣服,眼波微動,脫下大氅遞了過去。
溫月明擡眸看他,直接拒絕道:“不必。”
“我以為娘娘是想清楚了才出來的。”
陸停上前一步,見溫月明立馬身形緊繃,便立刻停在原處,手中的大氅卻又沒有收回。
“明日要下雪,今夜起風了,娘娘別受了風寒。”
溫月明垂眸,冷淡說道:“我這就回去,殿下傷勢未愈,明日又要早起,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嗎。”
陸停看着她轉身離去,笑了一聲:“娘娘既然來了,我們不妨開誠布公地聊聊。”
溫月明腳步一頓。
腳步聲在松軟的土地上細微響起,緊接着那身影從頭頂到腳底緩緩籠了進來。
玄色大氅被人罩在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在鼻尖萦繞。
“娘娘沒有什麽要說的嗎?”陸停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溫月明眯了眯眼,轉身,卻不料差點撞了鼻子,一時間滿肚子的火便冒了出來。
“是殿下沒有什麽和我,和我這位母妃說嘛。”她不退反進,反而更是逼近一步,咬牙切齒地問道。
淡淡的梅花味在此刻瞬間清晰起來,明明滿廊梅花香味,可他卻又能輕易分出區別。
“母、妃。”
他垂眸,和那雙漆黑的瞳仁對視着,嘴角微微彎起,眼尾處那簇格外長的睫毛便落了下來,那點細小的紅痣便被遮了下去。
溫月明不怒反笑,一向冷淡疏離的眉眼在此刻宛若落入凡塵。
“不對嗎,我是你父皇親封的月貴妃,自丹鳳門親自擡入皇宮,上了宗碟,入了宗正寺冊子,難道稱不上太子的母妃。”
若是話能殺人,陸停此刻也不知死了多少回。
“是,自然稱得上。”他垂眸看着面前之人,嘴角彎起,低聲說道。
“後宮無後,貴妃掌印,德妃不過是進獻美人,在世得寵也毫無背景,餘下皆無對抗之力,母妃離自己想要的位置,不過是一步之遙。”
那雙深褐色的瞳仁在暗淡夜色中依舊朗然照人。
溫月明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冷笑一聲:“那又如何,我便是想要那鳳位又如何,殿下可以想要那皇位,為什麽我不能要摘那鳳冠。”
陸停見她大氅都微微散落,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剛一伸手,就見她警惕地後退一步。
他本該停下,就像之前一眼,若是靠的太近,她便會想沙漠最是寂靜的狐貍,跑的再也不見蹤影。
可今日,在今夜。
她看懂了他的意思,出現在這片梅林間。
那份膽怯便在一陣陣穿堂而過的冷風中被吹得一幹二淨。
所以,他還是伸了過去。
“小心冷。”他說。
溫月明氣急,撥開他的手便要離開,卻被人握在手心,動彈不得。
陸停十五歲那年就能拉開三百石的重弓。
那十根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卻能在握拳擊殺時,輕易打斷他人的肋骨。
可他此刻不過是虛虛籠着她,就像捧着一束花,卻又讓那花動彈不得。
“殿下這是做什麽。”她冷聲質問着。
“小心冷。”陸停就像一團棉花,綿軟無辜,偏又讓人無力反擊。
那雙手掐着她的腰,輕而易舉便放在一側的假山平坦處,讓她能高高在上,肆無忌憚地俯視着面前之人。
那雙手為她仔細地系上披風,一步一步都系得格外認真。
纖長的睫羽恰到好處的擋住他的視線,讓他在此刻顯得格外無辜。
溫月明被迫雙腳離地,坐在假山上那一小塊狹小的平臺,背後倚不着東西,前面偏又是如狼似虎的人,那股氣早已發了出來,到現在只覺得說不出的氣悶,甚至隐隐不安。
“娘娘知道西北有個黑市戲臺子嗎?”陸停并未松開恰在她腰間的手,只是擡眸看着他,溫溫和和地笑着。
溫月明心中一個咯噔。
陸停能清晰地感覺到手心之下皮肉的僵硬。
他笑了一聲:“都是一些野路子随便編的,随便唱的,我大病初愈那日,程先生有一徒弟名叫木景行,非要拉着我去散心,我意外聽了一出戲,名叫望春/潮。”
溫月明鴉羽微微一顫。
“說的是前些年大戰期間,有一個名叫春/潮的男子常年科舉不第,自此放浪形骸,游學至邊境,結果遇到兩軍交戰,差點死了,幸好被以為好心的女郎救了。”
邊境到處都是莽漢,何曾有個這樣斯文俊秀的讀書人,那女郎不僅救了人還賠了心。
“兩人自此夜夜送信,日日傳情,最後竟哄得那不知事的女郎與他私奔。”
陸停笑了一聲,眸光中卻又沒有任何笑意。
“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在亂世中自然無法生存。”
“她們遇到了沙匪,書生重傷,已有三個月身孕的小娘子被人搶走了,他說自己無力營救,竟獨自一人逃回了老家。”
大概真的要下雪了,月亮逐漸被烏雲吞噬,原本還有些微亮的夜色瞬間暗了下來。
陸停臉上的神情便徹底被掩蓋下去,只剩下那個平靜的聲音。
“這是第一折 的故事,當時臺下有不少人為這個男子開脫,說是扭不住強人,無能無力。”
溫月明緊緊盯着面前之人,似乎想要從那冷靜的皮肉中看到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陸停注意到那個視線,就像一把刀,仔細審視,卻又能再微不足道的一刻,給人致命一擊。
“我想着,我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便是爬也會爬回她身邊的,那些,不過是借口罷了。”
溫月明呼吸一頓,瞳仁微張。
——“薄情寡義,真的是唱的比說得好聽,那書生便是懦弱,山盟海誓不過是說的好聽的妄言,若我是他,便是爬也會爬到喜歡之人的身邊,救她出水火。”
“你,你為何與我說這些。”她指尖都在顫抖,不知不覺打在陸停的小臂上。
整個院子都陷入黑暗中,唯有連綿不斷的廊檐下挂着的幾盞微弱燭火在發亮,偏偏方丈是個妙人,梅樹摘得密密麻麻,那燈光便被擠得格外細碎。
陸停那張臉只依稀落下破碎的光。
溫月明瞪大眼睛仔細看着,卻已經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大概就是那個女子。”陸停開口,聲音低沉。
溫月明一顆心直直得往下掉。
陸停見她那模樣,緩緩眨了眨眼,繼續說道:“那皇位便是我爬都要爬過去的人。”
那聲音格外的輕,就像書中說的低喃,可還是順着風直接落在溫月明的耳邊。
溫月明原本亂成一團的腦子,就好像被人點了穴,徹底僵在原處。
“皇,位……”她盯着面前之人緩緩重複着。
陸停笑了一聲,微微逼近一點,眉宇間似乎還帶着不解:“不然呢,娘娘以為是什麽?”
那雙眼格外得亮,傀俄若玉,坦坦蕩蕩。
溫月明怔怔注視着,這才驀地回神,驚覺背後早已濕了一片。
冷風吹過,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原來只是如此。
她慢一拍地想着。
“所以你送我那玉佩……”她狠狠掐了一下額頭,直在雪白皮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這才清醒過來說道。
“是啊,昭昭之心,不過是想娘娘坦白罷了。”陸停鎮定自若地說着,随後話鋒一轉,“不然呢,娘娘在想什麽。”
那距離是在太近,溫月明的膝蓋甚至能抵着他的腰間。
淡淡的皂角香揮之不去。
這姿勢,實在過于暧昧。
她不得不伸手把那雙一直禁锢在腰間的手拿下,這才能集中注意力。
“殿下胸懷大志,更應避嫌才是。”她一字一字緩緩說着,“你若是能說服我爹,溫家在前朝助力自然是殿下的。”
陸停颔首:“自然,可我如今尚有一個困擾。”
“什麽。”
“安王和德妃。”他笑說着,“我想着也許還需要內廷裏,娘娘的助力。”
溫月明被這一番驚吓,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反問着。
“不足為患,殿下過于憂慮。”
陸停的手背在身後,人卻沒有後退一步,盯着那立刻泛紅的皮肉,直到溫月明疑惑的看着他,這才收回視線。
“娘娘真的以為張角不過是保護娘娘。”他笑說着,“安王最大的倚靠不是德妃,是陛下。”
溫月明失神地看着他,沒好氣說道:“那又如何。”
“我想與娘娘合作。”
“合、作?”溫月明怔怔重複着。
就在此時,安靜的深夜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作者有話說:
萬萬沒想到,值班結束第一天,睡到中午十二點,一打開微博,瓜田穿梭,咱就說吃瓜耽誤碼字吧!QAQ
jj的屏蔽詞着實令我有些無語
那處折子說明,路上不要撿男人,會變得不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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