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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興五年, 十二月初八,晴,天色微亮, 萬裏無雲,是頂頂好的一個冬日。
禦史臺領侍禦史戴回正穿好官服準備去上朝,剛一開門, 就看到一張燦爛的笑臉,還有一顆極為光滑的頭。
“霍将軍。”戴回心裏打了一個哆嗦, 眼皮子抽了好幾下。
霍光明穿了一身玄色胡服,馬尾高高束起, 紅色發帶垂落兩側,手中握着她的成名武器, 霸王槍。
至于她身後則是站了一個穿着白色僧衣,肩罩玄色大氅的僧人,正在閉眼誦經,神色悲憫。
“霍将軍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
戴回心跳極快, 隐約知道煞神殺上門是為何事,但還是抱着勉強鎮定的心情問道。
——大家都是體面人, 總不好太過……
“聽說你參我和這位聖僧有一腿。”霍光明熱情地拉了一把伽羅的袖子,笑問道。
伽羅猝不及防歪了歪身子, 随後雙手合掌,念了一句佛號。
——摔!這是哪裏來的莽夫粗人, 大庭廣衆如此不要臉面。
戴回心中奔潰,嘴皮子都氣得哆嗦了一下。
“是, 那又如何。”他板着臉, 不悅嗆道。
就在這時, 霍光明手中的霸王槍不經意的轉了轉,恰恰接了一道光,刺的戴回眼睛發疼。
——威脅!這是威脅!我要去告禦狀。
“那看來我今日沒來錯。”霍光明好脾氣地說着,臉上笑意淺淺,眸光中卻寫滿了桀骜,“戴禦史為何覺得我們有關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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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該見了男男女女站在一起,就心生歪念吧。”她和顏悅色地問道,嘴角卻是帶着譏笑。
“你你……”戴回的手都在抖。
霍光明歪頭笑:“我怎麽了,禦史好大的脾氣啊,我好聲好氣想問,你怎麽還對着我發火啊。”
大街上已經圍了不少人,目光影影綽綽地看了過來。
文官最要的就是臉面,哪裏受過如此大的屈辱,一張臉漲紅,下一刻就要閉眼暈倒在地的憤恨。
霍光明冷笑,順手自袖中掏出一本奏折,扔到他懷裏,臉上笑意斂下,眉宇間的冷冽蕭殺便注意駭得人心神巨裂。
“自己蠢笨就算了,少給我們拖後腿。”
戴回猝不及防接了一手冊子,臉色憤怒又錯愕。
能在科舉中過五關斬六将,一步步走上來地都不是真的蠢頓,他很快就察覺到霍光明未盡之意。
“你,你什麽意思。”他捏着那本冊子,謹慎地看了一眼伽羅,目光警惕質疑。
霍光明把伽羅拉倒身後,冷冷說道:“兩國議和,誰要一把刀,你自己行禮清楚。”
“你,可你……”戴回驚疑地看着兩人,最後盯着霍光明握着伽羅手臂的手指。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動作,絕不是陌不想幹的兩個人可以做出來的。
霍光明冷笑,卻并未松手:“管好你自己。”
她倏地轉頭,眉宇間殺氣浮現。
“可你分明就是有不軌之心,我……”他堅持說道,随後含含糊糊說道,“別的不論,這個卻是真的。”
“你該想的是,這個事情在這份大局中到底占幾分,西北安穩是我霍某帶着将士們出生入死打下來的,此次議和兩國各有各的目的,但至少結果是一致的。”霍光明冷笑着。
“一個大魏和尚都比你懂。”
戴回目光猶豫驚疑,最後落在伽羅身上。
“貧僧與霍将軍……”他話還未說話,兩人身後的紅柱發出一聲劇烈的震蕩。
霍光明眉宇瞬間淩厲。
只見大紅色的柱子上鑲嵌着一顆佛珠。
長街不遠處,有一人自晨霧間緩緩走來。
戴回臉色大變。
“然後呢?是誰?”溫月明激動問道。
“橖扶。”陸停掀開被子一角,非常主動地坐了上去。
溫月明被冷得一個哆嗦,連忙把暖手囊塞到他手中:“橖扶來幹嘛?”
“不知道,一開始我以為是來攪局的,後來發現他只是抱着他的長刀一直跟在霍光明身後。”
陸停頓了一頓,特意補充了一句:“雖然瞧着像殺/人。”
“這麽奇怪。”溫月明倒吸一口氣。
“嗯,之後跟在霍光明和伽羅身後,也跟着其他五戶人家,但一聲不吭,後面幾戶人家基本上話也不敢多說。”陸停把溫熱的暖囊放在指尖把玩。
溫月明聽得津津有味,随後琢磨出一絲不對:“怎麽才五位,不是說禦史臺全員出動彈劾霍光明嗎。”
“後面的人得了消息,吓得都挂牌謝客,連早朝都遞了折子告假了。”
——兩尊煞神齊齊盯着自己,便是剛強的禦史大夫也不敢直面。
“果然是霍光明會幹的事情。”溫月明啧啧稱奇,佩服想到霍光明果然天生三斤反骨,以前最落魄的時候,也是嚣張極了,更別說現在,更別說牽扯到伽羅的事。
陸停的手不規矩地捏着她的手。
溫月明不耐煩撥開他的手:“現在什麽時辰了。”
“巳時未到。”陸停不厭其煩,繼續捏人臉。
“你怎麽知道這事?”帷帳裏格外昏暗,溫月明突然問道,“你一直盯着霍光明。”
“嗯。”陸停擡眸看她,好一會兒含含糊糊說道,“你昨日醉了不知道,伽羅昨日沒回驿站。”
溫月明頓時一個激靈坐直身子。
“什麽?”
陸停連忙扯着被子把人兜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
溫月明晃着一個腦袋:“怪不得橖扶提着刀來殺/人。”
“不過這也說明這事不是橖扶做的。”陸停順勢把人抱進懷裏,一只手繞着她的頭發,輕聲說道,“至少不是他授意做的。”
早些年,霍光明在戰場上撿了一個重傷的和尚,養着養着,和尚成了大魏的聖僧,這事有心人一查便知。
溫月明點頭:“那到底是誰?”
陸停卷着頭發的手一頓:“你覺得若是霍光明應此事被問責,甚至被關押,誰能獲利。”
“第一得利的,自然是大魏。”
書房內,溫赴下朝回來,身邊跟着溫愛,腳步如風,衣袂翻飛,神色嚴肅。
溫愛跟在身後繼續說道。
“那大魏那位三皇子一路跟着霍将軍,瞧着格外憤怒偏又沒動手,實在惹人奇怪,若是這流言真的是他散出來的,此刻要不直接把那位僧人抓回去,或是不見人才是最好的,這樣不就做實了流言。”
“這樣陛下也會不得不處置霍将軍,別的不說,談和席上一定沒有霍将軍的位置。”
溫赴點頭,示意他繼續。
“這些日子這位三皇子一直行為行事嚣張,看架勢完全沒有把大周看在眼裏,可若是真的不想談和,說起來他也不曾傷過人,只是落我們的面子,讓我們難堪罷了。”
溫愛嘆氣,觑了爹的後背一眼,小聲說道:“這事仔細追究,就跟妹妹說得一樣,只能吞了黃連自己咽,歸根到底也是長安各家武将無能,安逸日子待久了,渾然不知天高地厚。”
溫赴腳步并未停,只是快步朝着書房走去,穩穩當當,絲毫看不出急躁之色。
“那第二是什麽?”溫愛神色不解地追問着。
溫赴踏上臺階的腳步一頓。
溫愛堪堪停了下來,頗為吃驚:“怎麽了。”
“禍起蕭牆。”溫赴眯了眯眼,冷笑着。
溫愛把這四個字放在嘴裏滾了一邊,臉色逐漸暗了下來:“爹的意思是……”
“內奸。”他輕輕吐出兩個字,連着眼珠都不安的滾動了幾下。
溫赴神色不動,繼續朝着書房走去。
“其實未必是內奸,這次談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是真的成了,功勞在太子殿下,說不定是為了這個。”
溫愛想的又多又快,但連說話的口氣都輕了不小。
“只是不論如何來看,大周也非鐵板一塊。”溫愛嘆氣,“也不知大魏會不會借此生事。”
“這事不論是不是大魏第一意願,但之後一定有大魏人在推波助瀾。”溫赴神色淡淡的,絲毫沒有溫愛的警覺小心,就想說着今日吃食一般尋常。
“若真的如爹爹所說……”溫愛打了一個冷顫,“大周那人必定官位不低,能力不差,才能這般翻手為雲覆手雨。”
不然霍光明也不會用這種方式破局,她本就是桀骜不馴,可這法子委實有些得罪人,甚至還驚天動地,禦史臺怕是會徹底記恨上她。
“那霍将軍不是徹底結仇了。”溫愛心事重重地擔憂着。
“禦史臺算什麽,陛下高興就是。”溫赴像是明白他所想,對他露于表面的驚懼失望,又覺得他能想到這裏也算不錯,只好耐下性子解釋道。
“霍光明是個聰明人,也太過聰明了,手握西北重兵,民心極大,落下話柄,有了弊端,才能讓人安然入睡。”
溫愛不解。
溫赴見狀,無奈搖了搖頭:“為官之道,中庸折中,其上是鋒芒畢露,其下是做人刀劍,可上下兩種未必黑白分明,常能破死局,只有平安活下去,才是最好的。”
溫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郎君,大郎。”書房外,張叔迎了上來,“娘娘昨日遞了帖子請邵家姑娘來。”
溫赴平整的眉瞬間皺起。
“大概是一起玩的,明日就要回宮了,妹妹也是無聊,想找人來說說話。”溫愛連忙解釋着,“畢竟她認識的人也不多。”
溫赴斜了他一眼。
溫愛立刻讨好地笑了笑。
“娘娘獨自一個人在院子裏。”他冷不丁問道。
張叔臉上瞬間露出一言難盡之色。
溫赴摔袖而去。
“郎君郎君。”張叔追了上去,不敢繼續說下去,只好擡出夫人緩解氣氛,“夫人說郎君早上不曾吃飯,擔心犯了胃病,早早就備下小米粥,郎君可要配上什麽小菜。”
“剁狗爪。”溫赴冷冷說道。
張叔眼皮子一跳。
溫愛不解地嗯了一聲。
“我特意來帶你去看熱鬧的,你怎麽不去看看?”完全不知道被人盯上的陸停驚訝問道。
溫月明沉重搖頭:“不行,我今日約了邵芸芸來家裏玩。”
陸停臉色微微變:“你怎麽還在查此事。”
溫月明斜他,沉默着不說話。
“邵家之前已經牽連到安王,可安王德妃也不過是馬前卒,我是怕你有危險。”陸停沉聲說道,臉上格外嚴肅。“而且邵芸芸一個閨閣女子能知道什麽。”
“我倒是覺得她知道一些。”溫月明摸了摸下巴。
陸停沉靜看她。
“她太害怕了。”溫月明低聲說道,“誠如你所說,一個平平淡淡,無功無過的閨閣女子不該如此。”
陸停眉心緊皺:“那就更危險了。”
“你怎麽還不走,快走,等會要被人發現了。”溫月明聽到窗外有麻雀的聲音,驀地回神,開始不客氣地趕人。
陸停臉上喜色瞬間消失,變臉之快,嘆為觀止。
“昨日不是還說午時可以過來,給我吃糖餅嘛。”他粘了上去,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之人。
溫月明冷酷地和他對視,連着呼吸都不曾亂一下。
“那你午時準點過來。”
“可你家太難進了,溫相在你小院門口加了兩重護衛。”陸停抱怨着。
溫月明驀地想起那日書房時爹的神色,心裏咯噔一下:“你今天沒被發現吧?”
“按理是沒有的。”陸停猶豫一會兒後老實交代,“但我感覺有點不太妙,我本來覺得進不來,後來莫名其妙又進來了。”
溫月明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當機立斷把人推下床,粗聲粗氣地說道:“滾,快滾。”
陸停站着不動彈,一雙深褐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人,委屈極了。
溫月明頂着他哀怨的視線,自覺自己好似一個負心漢,可一想起爹又覺得心虛,一時間冷熱交替,飄飄欲死。
只好打發一個是一個。溫月明沒良心地想着,是以對着陸停伸手招了招。
陸停聽話曲頸,彎腰低頭。
溫月明勾着他的脖子,胡亂在唇上親了一口,趕在他發/春前眼疾手快地退了出去,拿着被子裹緊自己,随口敷衍道。
“辦正事要緊,糖餅我等會讓人送給木景行,讓她給你送去。”陸停的眼睛好似在發亮,溫月明只好加重口氣,柔聲安慰道,“不要給我爹這麽刺激的,年紀也大了。”
“可他已經知道了!”陸停抱臂,不悅質問着。
“這不是還沒捉奸在床嗎。”溫月明破罐子破摔。
陸停被氣笑了,手指抖了抖指着溫月明,咬牙說道:“我看你以後怎麽交代我。”
“如實交代,如實交代。”她認認真真敷衍着。
陸停臨走前,踩着窗戶的腳一用力就能聽到木頭咯吱難耐的聲音,可見是花了十分力氣來克制脾氣的。
溫月明嘆氣,剛準備悄悄關門,就看到不遠處的游廊深處有一角衣袍,再仔細看去,只看到一雙面無表情的臉。
——嗐,爹。
溫月明臉上立馬堆上笑,格外殷勤谄媚,手裏動作卻不慢,啪地一聲關上窗,幹淨利索,轉若無事。
—— ——
邵芸芸是背着爹來溫府的。
家裏丢了一樣東西,爹已經連着十來日沒有好好休息了,身子生生熬瘦了下去,一雙眼越發陰沉不安,連着上值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甚至私下開始着手送家人回甘州的事情。
邵芸芸看得心驚膽戰,也隐約發生了什麽事情,甚至猜出來這事大概和誰有關。
她們不過是卑賤的草芥,貴妃和殿下這樣的大人物怎麽會把她們放在眼裏。
——一把懸在頭頂的刀終于落了下來,哪怕如今只是割斷了幾縷頭發,但終究能讓人詭異地安靜下來。
去溫府,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溫府的人格外客氣地把人迎了進來,一個衣着格外體面的丫鬟親自把人帶去娘娘的院落,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是邵芸芸不曾踏足的地方。
一時間局促和不安重重壓在她心頭。
“怎麽勞動水杏姑娘親自送人。”花色端着一疊糖餅,驚訝說道,目光随後落在邵芸芸身上,微微點頭,“邵娘子來的正好,這邊請。”
兩側的丫鬟連忙掀起簾子請人入內。
邵芸芸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見娘娘身側的那位大丫鬟正淡淡地看着她,心中一冽,這才踏入屋內。
“來了啊。”溫月明正坐在桌前,見了人,格外熟稔地開口說道,“愛吃甜的嗎?”
邵芸芸怔怔地看着她。
前兩次見貴妃時,貴妃金玉滿身,绫羅裹身,富貴無雙,華麗驚豔,她控制不住地對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畏懼警惕。
可此刻她穿着淺藍色的衣裙,頭發只插了幾根玉簪,笑臉盈盈地朝着她說話,那一刻,再多的害怕和不安,都消融在這個笑中。
“不愛吃啊。”溫月明見她不說話,以為是不喜歡,便遺憾說道,“剛烤好的糖餅,學的是甘州的做法,邵家祖籍不是在甘州嘛。”
邵芸芸見她提起甘州,下意識身體緊繃。
“你家人喜歡吃嗎?你那個弟弟我看年紀還小,還在長身體,你等會回去帶一些回去。”溫月明像是沒察覺出她的異樣,繼續笑臉盈盈開口說着。
邵芸芸慌忙移開視線,垂着腦袋,低聲說道:“多謝娘娘。”
“坐吧。”溫月明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邵芸芸小心坐了下去。
“不知娘娘今日有何要事。”邵芸芸直接問道,合了她在長安不會說話,孤僻古怪的名聲。
溫月明笑眯了眼,正準備說話,便敏銳聽到外面有一顆石子滾地的聲音,随意擡眸,便看到一塊玉佩在邵芸芸背後的窗戶前一掃而過。
一道影子斜落在窗臺上,乍一看還以為是窗邊的那株瘦梅。
作者有話說:
昨日評論區,霍光明風評被害,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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