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這條暗道通道城西的一家小酒館。
小酒館的小二正準備去酒窖拿酒, 一臉懵地看着從地上鑽出來的人。
“是出事了嗎?”他煞有其事地問道,眼睛不自覺看向挂在陸停身上,披着玄色大氅的人。
那是一個女人。
可往常從這裏出來的都是男人。
“嗯。”陸停點頭, 三言兩語就把人哄走了。
挂在他身上的溫月明,見狀立馬鼓掌拍馬屁道:“好厲害。”
陸停斜眼看她,想要把人放下來, 溫月明的胳膊眼疾手快把人锢住,認真問道:“還生氣嗎?”
“下來。”陸停捏了捏她的大腿, “你先想想怎麽編故事騙我。”
溫月明臉頰微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故作羞澀地說道:“怎麽好這麽說。”
陸停把人放下後系緊大氅上的繩子,順手摸了摸她鼓鼓的肚子。
“手爐還暖嗎。”
溫月明坐在高高的泥柱子上, 乖乖點頭,乖巧極了。
“在這裏等我。”陸停低聲說道,随後便去了不遠處的十娘和阿大身邊,低聲交代着。
十娘臉上少了那些柔媚笑意,整個人顯得格外冷淡, 阿大面容格外深邃,好似個混血兒, 瞧着不似大周人。
陸停何時在長安埋下這樣的暗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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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明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子上,小腿晃了晃, 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
很快十娘和阿大就帶着宮寂消失在繁忙的城西街道。
城西魚龍混雜,人流衆多, 便是本地的差役都不能保證犯人逃入城西能快速抓回,更別說兩眼一抹黑的大魏人。
陸停見人走遠了, 這才朝着溫月明走了過來。
他不笑時, 深邃眉骨上的陰影落在眼皮上, 眼尾處的那點小紅細痣在睫羽籠罩下成了沉默的小影,顯得格外難以接近。
“我知道高盛是誰?”等陸停回來時,溫月明主動開口說道,“我爹年幼失怙,後又時恃,族中長輩不慈,後來有一位說是我祖父舊友的男子出現,把我爹帶走撫養。”
陸停理了理她的鬓發,把人打橫抱了出去。
溫月明嗯了一聲,小心觑了一下他,看不清喜怒。
“繼續。”陸停淡淡說道。
“這個人就姓高,只是五年後高父病逝,高母也随之而去,獨留下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我爹就和高父的獨子一起生活。”溫月明主動勾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懷裏。
陸停眉心緊皺:“怎麽不聽人說起過此事。”
“因為後來好像鬧翻了。”溫月明低聲說着,摟着她的脖子,小聲抱怨道,“我之前就提了一句兵部侍郎,我爹就瞪我,還叫我滾。”
她特別大聲地嘆了一口氣。
陸停垂眸看她。
溫月明撲閃着大眼睛。
“還沒編好我可以給你時間。”陸停冷酷拆穿了她扮可憐的計策。
溫月明臉上笑意頓時斂下,一腦袋朝着他胸口撞過去。
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小酒窖的後面小巷中,駕車的還是之前那個熟悉的小哥。
“這是跟你從西北軍回來的三百個士兵中的一人。”溫月明問道。
“嗯。”陸停替她掏出肚子裏的暖爐。
溫月明大驚,壓着上衣,冷哼一聲:“你現在掀我衣服也太順手了。”
陸停給她倒了一盞茶:“晚膳在外面吃嗎?富貴樓出了新品。”
溫月明點頭:“吃,反正我沒帶錢。”
陸停擡眸看她。
溫月明眉眼彎彎。
“你當真記仇。”陸停揚眉。
“你才記仇。”溫月明一本正經說道。
“我說我就去過兩次,你又不信,我跑得這麽熟練一次是因為被我哥抓,一個被我爹抓,我爹那次直接出動了巡防司包圍了春水閣,那老鸨想要送薄家的那位小公子出去,我跟着一起溜,才知道密道的,我這不是逃出來的經驗嗎。”
溫月明解釋着。
“我爹真兇。”她順手感慨了一句,“當時抓了好多官員。”
大周是禁止官員嫖/娼的,輕則罰俸一月,重則鞭打貶官,那次溫赴突發奇想整治官吏,長安城的傷藥一時間供不應求。
陸停頓時無語:“怪不得你總說溫閣老對你沒好臉色。”
就這個膽大妄為的勁,确實很難讓人保持溫和的心情。
“我就看看。”溫月明不高興地揪他的頭發,“你們男的就可以進去,我怎麽就不能進去看看,而且我是好奇而已。”
陸停側首,認真說道:“他們也不該進去,但也不是你可以進去的理由。”
溫月明聞言頓時焉噠噠地嗯了一聲。
陸停擡眸,捏了捏她的臉:“這些地方魚龍混雜,翻車的老江湖比比皆是,你若是真的想去,下次我帶你去。”
“不去了,其實也沒意思。”溫月明興致不高地說着,“第一次被我哥辇沒看清楚,這才去了第二次,也不知道怎麽被爹知道了,興師動衆這麽一場,回去還抄了十遍金剛經。”
“該。”
溫月明冷哼一聲:“哼,你比我小,你怎麽還教訓起我了。”
“也沒小多少。”陸停不悅說道。
“三歲呢!”溫月明得意地比劃了一個手指。
“哪來的三歲,你是文安一年冬十一月初八生,我是文安三年春三月初一,滿打滿算,一年五個月。”陸停一本正經地解釋着,厚顏無恥地偷換概念。
溫月明聽得嘆為觀止,忍不住感慨道:“你有病。”
“我就是文安一年十二月三十,你文安三年一月初一,我都比你大三歲。”她得意說着,“過一天的年也是一年。”
“叫姐姐。”她下巴微擡,嬌矜說着。
陸停手指微動,沉默地盯着她看,眉宇間的輪廓被車簾卷起時帶來的光亮時不時籠罩着,就像一把被套上刀鞘的刀,只見花紋,不見銳利。
溫月明越發得意,晃了晃腦袋,大聲強調着:“大一天都是姐姐。”
“以前沒哄你叫我姐姐,真是失策。”她想起往事,遺憾說着,“不過你以前是個悶嘴葫蘆,我給你買了個粉色的紗錐帽你都不帶。”
陸停垂眸,把手中的披風疊好放在一處:“你自己帶黑色,卻叫我帶粉色,明明是你沒有道理。”
溫月明揚眉,立刻湊了過來,捏着他的下巴擡起,漆黑的眼珠含着笑意,倒影着淩淩閃動的光。
“因為你小時候長得可太好看了,長大了嘛……”她一本正經地打量着。
“不好看了?”陸停蹙眉,眸光看着溫月明瞳仁中的自己,似乎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點,便折腰前傾,一只手按在她身側,“哪裏不好看。”
溫月明耳畔側吹過一陣風,惹得她眼波閃動,連着耳廓都不受控制地泛出紅意。
“就是不好看了。”溫月明先一步推開視線,整個人往後仰去,故作鎮定的咳嗽一聲,“自然還是小時候的你可愛。”
“所以你喜歡小時候的我。”陸停笑眯了眼,眼尾處的那點紅色小痣落了一層光,格外溫柔。
“小時候很乖的。”溫月明伸手把人推開,“你現在一點也不乖。”
“那你喜歡小孩嗎?”陸停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把她的退路斷了。
溫月明盯着越來越近的人,有些惱怒:“不喜歡。”
“所以你就是只喜歡我一個人。”陸停信誓旦旦地說着。
溫月明忍不住笑了一聲,一只手去勾他的衣領,手指在衣領上摩挲,笑臉盈盈說道:“你喊我一聲姐姐,我就說我就喜歡你一個小孩。”
清冷的梅花香在鼻尖萦繞,陸停喉結微動。
“我仔細瞧着陸信也挺乖的,小臉大眼睛……”
她視線一轉,被人拉了一個踉跄,直接跌坐在他懷中。
“……怪可愛的。”溫月明突然警惕起來,可惜被人禁锢着四肢,只好虛張聲勢地喊着,“做什麽,不準亂來。”
陸停曲頸,灼熱的呼吸迎面而來。
“那到底是我好看,還是他可愛。”
陸停嘴角露出笑來,眸光幽深,手指揉着懷中之人的細腰,不知何時竟然穿過上衣伸了進來,指尖冰冰涼涼,卻又好似帶着一簇火,在腰腹間流連,激得溫月明一個戰栗,頓時汗毛直立,後背戰栗。
“姐姐。”
陸停的聲音含在嘴裏,低沉沙啞,就像一捧流沙自心尖密密麻麻劃過,最後任由他落在唇間。
陸停自小就格外早熟,便是十歲那年相遇,也是他照顧十三歲的溫月明多一點,那聲姐姐剛剛入了耳,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之有愧,溫月明頓時亂了呼吸,任由他欺身而上。
微涼的手指滑到尾椎上,輕柔打轉最後竟微微用力按了下去。
溫月明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軟了下來。
“姐姐好甜。”陸停在馬車停下之際,聲音中帶着沙啞的笑意,輕輕舔了一口唇角,這才把人松開。
溫月明趴在他肩頭,喘着氣,眼尾的紅意越發鮮紅,眼角處挂着一滴淚珠,不堪重負地滴落在臉頰上,最後惱怒說道:“閉嘴。”
陸停只是抱着她笑,趕在她惱羞成怒前的前一刻,柔聲說道:“去吃飯好不好。”
富貴樓內,掌櫃親自帶着五個小二來上菜,這已經是第三次上菜了,這次最後面的一個壯漢甚至扛了一張桌子。
雅間的客人竟然把所有菜都點了一遍,掌櫃的親自确認了一遍,這才去後廚吩咐人,又找了一個最機靈的小二去伺候。
“就算每樣東西只吃一口,也要撐壞肚子,與我生氣也不該這麽對自己。”
溫月明低頭咬排骨,不搭理他。
“這個糕點是他們新出的栗子糕。”陸停把一疊淺褐色的糕點遞了過去,慢條斯理說道,“把栗子煮軟搗碎再加入糯米粉和糖,上面撒着的是瓜仁和松子,都是你愛吃的堅果。”
溫月明鼻子一動,看着那塊方方正正的糕點,伸手去拿,卻被人順勢握着手,便要抽回手。
奈何沒抽回來。
“我喂你。”陸停先退一步,示弱說道,“別不理我。”
那塊糕點被遞到她嘴邊。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拿。”
溫月明擡眸看着,突然燦爛一笑,順勢咬了一口,當真他的面舔了舔嘴角的糖粉,最後趕在他開口前,嬌氣說道。
“給我剝蝦。”
陸停手指僵硬,最後把那半塊糕點塞進自己嘴裏,用一側的濕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把隔壁桌的清水蝦端了過來,開始剝蝦。
“醬料裏不要酸,加點辣。”
溫月明頭也不擡地說着。
“這個螃蟹給我把肉挑出來。”
“這茶太澀了,去溫點黃酒來。”
“茶太燙了。”
“我要吃橘子,不要細絡。”
“不甜。”
“濕帕子,給我擦手。”
直到暮鼓聲起,溫月明這才放下筷子,摸了摸吃的滾圓的肚子:“好飽啊。”
陸停伸手摸了摸,嚴肅地皺了皺眉:“要不要那一杯酸梅湯來。”
“不要。”溫月明撥開他的手,認真說道,“一口也喝不下了。”
“使喚我伺候人,也要克制一點吃東西。”陸停挑眉問道。
“因為開心啊,你看我都吃了這麽多。”溫月明皮笑肉不笑地說着。
陸停立刻委屈說道:“我可一口都來不及吃。”
“那你吃,我先回家了。”溫月明扶着椅子準備起身。
陸停咬牙,但還是上前扶人,順勢瞄了一眼她的肚子:“我陪你走走消消食。”
他乘其不備揉了一下她的肚子,突然說道:“三個月是不是就有這麽個弧度了。”
溫月明一僵,随後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手,也不知是羞還是惱:“滾。”
“這些東西……”櫃臺裏,掌櫃的猶豫地搓了搓手,欲言欲止。
“只要不重新上桌,你想怎麽處理都行。”溫月明和和氣氣地接了下去。
掌櫃的眼睛一亮,可随後又連連擺手,激動解釋着。
“哪裏的話,我們富貴樓可不做這些事情。”
掌櫃的笑說着;“貴人今日點的飯菜有些多,某是想着也食物來之不易,不能浪費,正好這條街的尾端有一家孤獨園,平日裏也靠街坊鄰居救濟,這兩桌席面,所剩頗多,這才想着若是能替貴人做個善事,也是極好的。”
溫月明颔首,多問了一句:“誰辦的孤獨園。”
掌櫃的摸了摸下巴:“好像是一個姓邵的将軍,園子不大,估計也是一時心善,裏面的人除了一開始比較多,畢竟如今是盛年,好好的孩子多得是有人領養,一些不太好的,那将軍每月都會給點錢,我們街坊也會救濟一下。”
溫月明和陸停四目相對,各自蹙了蹙眉。
“什麽時候辦的。”溫月明又問。
“十來年前吧。”
“十六年前。”一個小二笑說着,“小人就是那裏出來的,如今已經十九歲,去年娶妻生子,至今都很感激各位好心人救濟。”
“對對對,某記得那個時候是因為西北亂了,長安城每日都有不少流民逃進來,根本攔不住,甚至每日都能從護城河裏撈出不少屍體,那個時候不少街坊都辦了各類園子,到現在還留着可不多,可見那個邵将軍真的是好人。”
“原來如此。”溫月明笑了笑,“那就有勞掌櫃費心了,再多添幾桶米飯,錢我們這邊出。”
陸停适時遞上錢袋子。
“不敢不敢,米飯我們是管夠的。”掌櫃的憨憨地說着。
“那位邵将軍每月都會給管事的阿姨銀子,從不曾斷過,我們的米飯是管夠的。”小二也跟着解釋着,不好意思說道,“就是孩子還小又貪吃,這才每日想要酒店的一些剩菜。”
溫月明理解地笑了笑:“聽起來這位邵将軍當真是好人,就是不知到底是誰,這樣的人也該傳出些美名,讓人歌頌一下才是。”
小二揮了揮手:“那位邵将軍很是低調,平日裏送個錢都是讓家裏管家來的,我好像也就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面,之後就再也沒見過。”
“原來如此。”溫月明附和着,“聽着當真是不慕虛榮的人。”
“自然。”小二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暮鼓響後,街上的人越來越少,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兩側的攤販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長安城姓邵的将士能被稱得上将軍的,一個月能掏出好幾輛銀子的,可見是有一定品階的。”
溫月明走在街上,摸摸下巴說道。
“邵因就是十六年錢被調回入長安的吧,這事情也太巧了點。”
“邵夫人的醫藥費,義子的束脩,家中往來交集,若是加上這個孤獨園的救濟費,可是一筆巨大的開支。”溫月明算了算,“一月竟然要十兩。”
陸停點頭:“之前我找人試探過,可他嘴巴極硬,顧及很多,并不上套,現在看來可以從此事入手。”
“哦,對了,你不用送我回去,我爹是不敢打斷你的腿,但是他敢打我的。”快走到言良街時,溫月明停下腳步,認真勸道。
“那我看着你進門。”
“還是算了。”
“這樣的話,那我只能晚上去看着你睡覺了。”陸停更是嚴肅地說着。
溫月明被他的不要臉震在原地。
“那你選一個。”陸停笑眯眯地說着。
“送送送,最好送到我爹面前……”
“溫閣老。”陸停突然站直身子,恭敬喊道。
“嗐,你現在還拿我爹來壓我是不是。”溫月明氣急。
陸停對着她打了個眼色,加重口氣,又喊了一聲:“溫閣老。”
“你把我爹擡出來也沒用,我兩個都不同意,整天大晚上翻牆簡直……”
“咳咳。”陸停大聲咳嗽。
“娘娘。”
溫月明身形一僵,陸停嘴角的笑意差點壓不住。
“就是路過。”溫月明立刻後退一步,一本正經說道,“剛才出門吃飯,順便碰到了太子殿下。”
溫赴背着手站在不遠處的牌坊下,眉眼低垂,瞧也沒瞧這邊一眼,只是沉靜淡定說道:“該回去了。”
“回回回。”溫月明立馬朝着溫赴走去,甜甜喊了一聲,“爹爹怎麽出門了。”
溫赴轉身離開,倒也沒揮開她的手,只是淡淡說道:“你娘還在等你吃飯。”
溫月明右手背後,對着陸停随意揮了揮,格外不耐煩。
陸停看着兩人逐漸遠去,這才笑了起來。
“你們大周真奇怪。”背後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那位難道不是你的母妃嗎,竹、定。”
陸停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橖扶靠在小巷的陰影處,笑意若隐若現。
“還是你們是見不得光的關系啊。”
他手中甩着一塊不知哪裏拿來的香帕。
“真可憐。”橖扶走出小巷,那雙深綠色的眼眸在昏黃日光下好似出鞘的長劍,只等着在不經意間給人一劍。
“說起來你們怎麽一直見不得光,以前相互瞞着對方,人家隐姓埋名來西北圖謀的可是大計,太子殿下嘛,更是如此,現在嘛,想來更是要背負罵名,不能見人。”
陸停轉身,冷冷注視着面前之人,眉宇間的冷意即使籠着日光也絲毫不見暖意。
“真是奇怪,我哪裏比不上你,怎麽燕勒脂見了我就跑。”橖扶惡意地打量着面前之人,遺憾說着,“我可比你待她,真誠多了。”
陸停冷笑一聲:“手下敗将,她要喜歡你什麽。”
“我是清清楚楚的手下敗将,你是含含糊糊的心中情郎。”橖扶不怒反笑,慢慢吞吞又走進了幾步,“用你們大周話來說,不是半斤八兩嘛。”
“三皇子繞了這麽一大圈,是有什麽難言之隐說不出口。”陸停譏諷着。
“殿下還是有幾分聰慧的,今日不請自來是和殿下做個交易。”橖扶無奈嘆氣,露出苦惱之色,“你在查應家的事,我便跟你說個大概。了,比較算起來是你們大周狗咬狗。”
“至于宮寂那個廢物,雖沒什麽用,可畢竟是我父皇愛将,還是還給我吧。”
作者有話說:
明天檢查錯字,太困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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