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花園小徑, 哪怕外面就是巡邏的千牛衛,可隔了重重假山,片片重影, 若非特意定睛去看,這一處依然稱得上是絕妙的隐晦之地。

“聽說你今日不曾吃飯?”陸停站在她身後,滾燙的呼吸自耳廓上落下, 一只手蓋在她腹部,淡淡問道。

溫月明靠在他懷裏, 不由嘆氣:“吃不下,一早上聽到安王死了, 眼皮子一直跳,果然沒一個好事情。”

陸停捏着她的耳朵, 沉聲說道:“再大的事情那也要吃飯。”

溫月明閉上眼,朝着他的脖頸蹭了蹭,明顯打算用撒嬌糊弄過去。

“少扯開話題。”陸停不為所動,“等會去吃飯,若是晚上還沒吃飯, 我就親自喂到,到時候怎麽喂就不好說了。”

他擡着溫月明的下巴, 垂頸低頭。

溫月明淺長的睫毛微微扇動,看着逐漸靠近的人, 冷不丁說道:“你怎麽還不出宮。”

陸停的動作停了下來,卻又沒有挪開腦袋, 只是盯着近在咫尺的漆黑瞳仁。

“不急。”

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下颚,精致小巧的下颚, 溫熱滑膩的皮肉, 就像精心溫養的美玉, 令人愛不釋手。

“陸途醒的不是時候,德妃十有八九去告狀了,邵家對你還有用,死不……”溫月明話未說完就突然斷了,因為陸停的手後按着她上下滾動的喉骨。

溫月明擡眸看他,一雙眼睛水汪汪的。

“我知道。”他慢條斯理的揉着她的脖頸,笑說着,“安王的死和陸途的醒,大概都和橖扶脫不開關系。”

溫月明瞳仁微張:“安王死了,大周內亂便消停了,他為何……”

她一說話,皮肉下的脈搏便微微震動,就像一把刷子鬧得人心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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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停眸光幽深,手指微微用力,瞬間按斷懷中之人接下來的話。

溫月明不舒服地動了動脖子,想要把她的手推開。

陸停順勢抓着她的手指。

“兄弟相殺是內亂,可你卻忘記了,還有……父子。”他随口咬着她的指尖,嫩白的指尖就像一塊綿軟的糖糕,連着口氣都開始漫不經心起來。

溫月明楞了一下,倏地睜大眼睛。

若是兄弟相殺,可能引起朝堂震動,黨派站隊,再不濟就是一場局限于內廷的政變,可若是一旦牽扯到父子相鬥,一個是一國正君,一個是萬民儲君,這個争鬥往往比前者來的更加血腥,更加混亂。

“沒關系,陸途不是以前的陸途,我亦如此。”陸停終于忍不住,低頭,咬了一口她的喉骨。

溫月明疼得蜷縮起來,伸手握緊他的小臂。

陸停立刻松嘴,溫柔小意地舔着。

溫月明眼尾立刻泛出淚花來,聲音還帶着劇痛後的沙啞:“你怎麽咬人。”

“忍不住。”陸停嘆氣,“我已經有十天八個時辰不曾見到你了。”

溫月明擡眸看他,好一會兒才笑了一聲,脖頸微擡,一只手反手勾着他的脖頸,眼尾處的那塊皮膚通紅,融化了眉梢間的冷淡疏離之色,露出妩媚清麗之姿。

“那我允許你……”她手指微微用力,按着他的脖頸更加往下,聲音幾乎貼着他的唇角,帶着滾燙的熱氣,“親、我。”

綿長的呼吸下是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安靜偏遠的小道上回蕩着冬日掃蕩的冷風,卻又吹不散逐漸上湧的熱氣。

溫月明趕在兩人走.火前連忙把人推開。

“你,你趕緊走吧。”她臉頰通紅,埋在他的脖頸處,順手把陸停不知何時伸進她衣服裏的手拖出來。

陸停不高興地咬了咬她的耳朵。

“疼。”溫月明嬌氣的哼了一聲,懶洋洋說道,“你真的該走了,現在外面都是千牛衛,可別爬牆被人逮住了。”

陸停手指看似在給她系好腰帶,理好衣衫,偏偏總在片刻規矩後帶着幾個不規矩,又趕在失控前走回正道。

溫月明倒是趴在他懷裏巍然不動。

“你這幾日都在做什麽?我去東宮的人一個也沒回來。”溫月明伸手去點他的下颚,不高興的皺了皺鼻子,“害我擔心死了。”

陸停垂眸,好一會兒才克制地從她嫣紅的唇上離開,淡淡說道:“都是陸途的人,我讓他們呆在東宮了,想着晚上有空給你送回來。”

溫月明蹙眉:“這樣看來,陸途醒來很早。”

陸停淡淡嗯了一聲,并不覺得意外。

“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溫月明驚訝問道。

“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我想要至橖扶于死地,橖扶何嘗不是。”陸停那雙手終于給人系好腰帶,手掌卻又半晌不可離開,盯着那張紅.潮不曾退去的臉,聲音放軟,低聲說道,“再親一下。”

溫月明撇開腦袋,晃了晃雙腿:“不要,我得回去了。”

誰知陸停嘴上說着請求,動作卻是一點也不弱勢,直接把人按在假山壁上,不容分說地低下頭去。

溫月明被人堵了嘴,氣得踢了踢腿,卻被人一把撈着,直接挂在自己腰間。

廣寒宮內,花色正着急走動着,翠堇也是一臉愁色。

“娘娘怎麽還沒回來,不會被千牛衛抓到了吧。”翠堇小圓臉皺巴巴地說着。

花色眉心皺得越發緊。

“什麽抓不抓,能不能盼我好點。”門口傳來一個沒好氣的聲音。

花色和翠堇大驚,随後歡喜地迎了上去。

“陛下醒了。”花色連忙說道,“德妃半個時辰前去了紫宸殿,陛下竟然召見了。”

溫月明嗯了一聲,繞道屏風後準備換衣服,懶懶說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外面全部讓千牛衛守着了,讓我們的人全都埋下去。”

花色嚴肅點頭。

“其餘幾位皇子,務必找人仔細盯着,日常和誰說了話,做了什麽,有哪些變化都要一一記錄下來。”她換好衣服時,冷不丁說道。

花色心中驚詫,但還是點頭應下,并不多問。

“娘娘早膳和午膳都不曾用,現在可要上寫小食來。”

宮中用膳一般都是有時間規定的,早膳在辰時初刻,午膳在午時,晚膳則是在申時正刻,現在還未到時間,一般都是用小食壓一壓肚子。

溫月明正打算拒絕,可話到嘴邊冷不丁碰了一下唇,吸了一口氣。

“算了,端點粥吧。”溫月明摸了摸發燙的唇肉,無奈說道。

只是這頓飯注定無福享受。

“娘娘,陛下有請。”小黃門跪在門簾外,聲音在北風中晃蕩破碎,聽的人心中一個激靈。

溫月明用湯勺攪着還沒吃幾口的甜粥,眯了眯眼,随後聞言笑了笑:“你瞧,也不是我不吃。”

她推開粥碗,眉宇閃過一絲厭倦。

宮內的生活與她之前二十年的日子實在太過格格不入。

十三歲前,她是溫府最放肆的小娘子,哪怕功課壓身,可父母疼愛,兄長寵溺,幾乎沒有任何煩心事,最大的苦惱大概就是糖葫蘆一天只能吃一串。

十三歲後,她賭氣去了西北,可那裏是最廣闊的天地,容載了一匹與她志同道合的朋友,她在烽火中成長,也在沙塵中痛苦,可到底是最爽快不羁的日子。

可現在,她卻不得不蝸居在這裏,看眼界只有皇宮那般大的人鬥智鬥勇。

安王并非良才,陸途也非明君,可這樣的人,便是擡擡手,都能引發一番争鬥。

上有不賢,必有殃災。

花色立刻上前把人扶着,抿唇,滿懷擔憂地低聲喊道:“娘娘。”

溫月明搖了搖頭:“請去偏殿休息片刻,我去換個衣服。”

翠堇很快就掀簾出去,帶人去了偏殿。

“陛下召娘娘過去,是因為安王的事情嗎?可安王那日,娘娘對外可是在宮中,奴婢确定此事并未洩露出去。”花色為人更衣時,低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但看着來人就想來不是好事。”溫月明懶懶說着,不由打了一個哈欠。

花色不解。

“要是好事,章喜那個老狐貍不是跑的比兔子還快。”溫月明捂着唇,嘲笑着。

花色失笑:“娘娘怎麽到現在還有心情打趣。”

溫月明只是笑:“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我若是入寝時未回來,不用着急,若是殿下來了,你就據實說。”

花色如今對在娘娘寝殿看到太子殿下已經完全波瀾不驚,聞言只是點頭應下。

溫月明抱着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思,很快就随着小黃門去了紫宸殿。

夜色漸暗,宮娥黃門系數在夜色中退去,兩側長燈輝亮,照得整個東宮亮如白晝。

“殿下,紫宸殿有事。”東宮外,陸停目光自外面的千牛衛上一掃而過,似乎鎮定自若地踏入東宮,與此同時,一個小侍衛悄無聲跟在他身後,低聲說道。

陸停蹙眉,腳步卻并未停下,只是快步朝着內殿走去。

“三位院正被驅。”

“衛大将軍徹查守衛,言有白眉道人潛入。”

“德妃和陛下密談半個時辰。”

“月貴妃被陛下急召。”

“德妃不僅說了安王死因,求陛下株連邵家九族。”

“德妃和陛下密談半個時辰。”

“更……涉及娘娘私情。”

陸停腳步一頓,眉宇間的冷色一閃而過。

小侍衛連忙低頭躬身,身形隐在殿下的倒影下,聲音因為輕,進而有些飄忽。

“陛下大怒。”

此刻,溫月明正跪在金磚上,滾燙的地龍燒的人背後滲出冷汗來,可偏偏她面色平靜如初,只是眸光微動,好一會兒才叩首,冷淡說道。

“妾身不知如何辯駁,也不知德妃為何如此說話。”

陸途瘦的厲害,唯有一雙眼睛格外精亮,聞言只是惡狠狠地盯着堂下下跪之人。

“妾身與,太子殿下,清清白白。”

作者有話說:

這幾日眼睛很不舒服,評論啊,錯字啊,都下次統一一起。

你們有啥護眼小妙招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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