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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院子裏的防盜門被由內打開,丁碩第一時間發現了從門裏匆匆走出來的楊維。本能想躲,可視線交彙的那一刻,伴随着心髒漏跳一拍的震動聲,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被發現了。
躲是躲不了了,那只剩下跑。丁碩轉身就往最近的一條小路跑,顧不上是否是離開的路,低着頭看着石板就往小花園裏沖,身後是楊維不管不顧的叫喊。
周圍黑漆漆的,只有一點點螢火蟲似的小路燈,照亮不了前方的路,也找不清心底的迷霧。
楊維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裏面顯得有位突兀,「跑什麽!」
這聲音聽着慌裏慌張,但又怒氣沖沖,丁碩瑟縮了一下,擡頭再看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裏了,一愣神的功夫就被楊維抓了個正着。
這一路跑得急,丁碩聽着楊維突然近在咫尺的喘息聲有點恍惚,像是不确定楊維真的追上來似的,掙紮着想從楊維的桎梏中出來,把人拉到燈下看一看。
但楊維并不給他這個機會,抱緊了人就把腦袋埋進他的脖子裏,喘着氣說,「跑什麽,別跑了,別跑了……」 這姿勢很奇怪,楊維摟着丁碩的腰身把人往身子裏揉,丁碩的脖子只能架在楊維的肩膀上,不上不下的,被卡在中間,手腳不知道應該怎麽放,奇怪得很,有種做錯事還離家出走的小孩被心急的爸爸抓到的感覺。
丁碩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
「丁丁?」面對丁碩突然的笑聲,楊維有些茫然,好不容易舍得松開懷抱,丁碩又只是低着頭不說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等着被大人訓斥。
丁碩不願說話,楊維也沒辦法,想跟他解釋,卻又不懂從何說起,事情太多太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只是丁碩這副模樣看在楊維眼裏,可憐得無與倫比。
「手都涼了,」看他低着頭,楊維心疼,懷裏的人只穿了一件襯衫,甚至連外套都沒有,套了寬松的針織衫就跑出來,還在冷風中站了那麽久,楊維很內疚,「丁丁……」抱緊了懷裏冰涼的身體,還想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捂一捂。
丁碩終于舍得擡頭,但沒有楊維以為的那種憤怒和悲痛,只有迷茫和不解,甚至有些想笑,「像做錯事的小孩偷跑被爸爸抓到了,」他想把手從楊維手裏抽出來,那種雙手捂在男朋友胸口的動作,讓他覺得像個嬌滴滴的小女生。
「你什麽都沒說,我害怕出事了,就想來看看而已,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說話的……而且,你手機也關機。」
丁碩很小聲地說,生怕叨擾了他人深夜好眠,「我來的時候你們剛進去,我打你手機,可是關機了」還怕楊維不相信,丁碩想從牛仔褲裏拿手機出來,卻被楊維攔住了。
他的白襯衫并沒有回應他,丁碩擡頭去看,看到的只有一雙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的眼睛,丁碩又忍不住問,「我們回家嗎?」可下一秒,就被楊維含住了嘴唇,發了瘋似的親吻。
楊維胸口疼,丁碩的表現和說的那些話像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插入他的胸口,揪住了他的心髒,用力捏在一起,像要把它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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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聽到了那些的對話,可是從哪裏開始聽的,都聽完了嗎?楊維不敢問,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麽問。
這些日子以來他做的事情沒有跟丁碩商量過,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丁碩了解到他這些日子發了瘋的想升職加薪接,目的是為了打好經濟實力以便有朝一日出櫃時跟家裏抗衡,丁碩一定會阻止。
但跟家裏出櫃是他的私心,他不想忍着,不得不做。但今晚的事情,是個意外。
在瘋馬外面看到丁碩的時候,楊維就預想了很多可能,但他卻完全想不到丁碩會跟着他來到這裏,甚至站在樓下一晚上就為了等他出來。沒有預料中的質疑和吵鬧,除了剛見到面時慌張地跑開外,只有一句輕飄飄的「我們回家嗎」,其他都安靜得讓楊維不安。
這是一個綿長的吻,楊維心跳的厲害,或許是跑得太快,或是是太不安,他捧着丁碩的臉跟他唇舌交纏。一下一下親吻着丁碩被親得泛紅的嘴唇,看着他依然溫順得像只綿羊,楊維心底裏的不安漸漸擴大,「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丁碩搖頭,過了一會兒見楊維依然盯着他又改成了點頭,可最後也只有皺着眉頭說,「我們先回家不行嗎?」而後不知道想到什麽,又問「……你、要跟我回家嗎?」 那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話音還沒落就帶起了一串無法抑制地哽咽。
聽到那話尾巴裏的一點哭腔楊維就急了,把人又重重地箍進懷裏,胸腔裏頭的心髒「嘭嘭」地害怕着,每跳一下就疼一分,伴着丁碩顫顫發抖的肩膀,整顆心像要壞掉似的。
「對不起,丁丁、我……對不起!」丁碩抖的厲害,像冷,又像悲傷,楊維快要被自己的自私和愧疚逼瘋,恨不得把人揉進懷裏忏悔,「我錯了,我錯了……」 可丁碩一個勁兒的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哭了,莫名其妙的,就好像憋了許久的那些委屈不受控制似的一股腦全都跑出來。
他心裏亂,很多東西想不明白,但沒人跟他說,就算偷聽他都聽不懂。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是個局外人,楊維和佩琳之間有太多的秘密是他沒辦法窺觑的,盡管佩琳曾經給了他一些暗示,但他卻不能完全理解裏面的意思,總覺得話裏有話,他們才是那個圈裏面的玩家。
他不是個脾氣大的人,也沒有談過戀愛,這種時候不知道應該大吵大鬧還是質疑攤牌,他只能讓自己迷茫着、懵懂着。
但這不代表他不委屈。
「我、我……我只是覺得有點委屈,你們什麽事情都不告訴我,把我當成外人一樣……」
「噓!」丁碩話還沒說完就被楊維噓聲打斷,他不允許丁碩這樣妄自菲薄,沒有把事情交待清楚是他的不是,丁碩沒有做錯什麽。
「寶貝你看我,」楊維想把丁碩的連從胸口擡起來,「看我一眼,好不好?」他想讓丁碩看一樣東西,那東西他前幾天準備好的,本以為丁碩會發現,可沒想到一早上纏綿的性愛丁碩都沒看到,一開始他還有點失落,但沒關系,現在看也一樣。
「你哭得我都心疼了,」兩只手把丁碩的連捧着,像捧着什麽珍寶,擡起他的下巴讓他看看自己的胸口,「這裏,」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左胸,那裏肌肉膨脹,微微把襯衫撐起來一個弧度,「這裏疼。」
丁碩以為他說的是心疼,那種心疼,邊乖乖地自己擦了眼淚,帶着哭腔委屈兮兮地說「我不哭了」,但丁碩沒想到,楊維竟然把襯衫扣子一顆顆解開,整個胸膛亮在丁碩面前。
「你幹嘛啊?現在很冷了!」深秋的夜晚氣溫很低,可這個人不穿外套就算了,竟然袒胸露……「這是什麽?」
被解開的襯衫裏面是一具擁有張力的身體,不是沒見過楊維身上那層薄薄的肌肉,曾經那一身的力量讓丁碩湖裏海裏的浪着,可他竟不知道那好看的胸肌上什麽時候多了一串字母和數字。
DINGSHUO
MYLOVE
20170824
楊維說他心疼,是真的心疼,裏面外面都疼。這些日子燈紅酒綠的應酬,那些違心的恭維和虛僞的笑容,非但沒有讓楊維覺得充實和滿足,反而一種濃重的空虛充斥胸腔。
「我在公司加班的時候,陪領導應酬的時候,跟領導去花天酒地的時候,我都覺得特別的寂寞,很想你。」心裏面有種空蕩蕩的感覺,讓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是不是正确的。
「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更強大,我需要更多的機會,可這麽做我就得犧牲很多跟你在一起的時間,這裏」,楊維指着自己左邊紋身的位置,「見不到你的那些時間,心裏很冷。」
「所以我去給自己紋了個标記,你,我的愛,從見到你的那天開始。」
楊維一直看着丁碩的眼睛,盡管光線昏暗,夜色清冷,他也要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裏面有星星。
丁碩伸出手,遲疑的摸上了他的胸膛。前天剛紋上的,傷口還有些腫,微涼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到傷口的時候,帶着一絲絲的刺痛,從皮膚傳到血液中,在蔓延到心髒裏,聯動着全身的血管都難過得無法形容。
丁碩問他「疼嗎?」
楊維說「我愛你。」
丁碩又哭了,一頭紮進楊維的懷裏,哭得一聲不響。楊維說,「你不是外人,你已經寫在了我的身上,刻在了我的心裏,是我心底裏最愛的人,要跟我融為一體的人。」
邕市的夜晚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寂靜,反而有一股異常的活躍——路上開着摩托飙車嬉鬧的情侶,喝得醉醺醺吐了一地還高聲歌唱的醉漢,整個城市像是不安分的少年,叛逆又張狂。
丁碩擡着頭從天窗上看着一盞盞消失在夜色中的路燈,累得想閉上眼金。他眼睛有點腫,鼻子也有點堵,或許是今晚哭得有點多,這讓他覺得有些丢人。所以當楊維一邊開車一邊往他臉上看的時候,他臉熱,只能轉向窗外胡亂地看。
假裝專心看邕市的夜景,那些燈光追不上車子,一晃眼就過了,像舞動的霓虹燈,溫柔的包裹着這個躁動的城市。
丁碩突然開口,「以後不能瞞着我,」他不喜歡被撇在一邊的感覺,盡管楊維已經跟他解釋了隐瞞的初衷,但丁碩也難得地發了脾氣,「你不告訴我,就說明不在乎我,我會很難過,以後不能這樣。」
楊維是強勢的,但遇上了丁碩,有些東西就一點點在改變,盡管還是那麽堅持,但至少,他不會再那麽自我。
「好。」
但是有些事情楊維還是遲疑了,「今晚的事……」他不懂要怎麽開口,但又不能不說,畢竟這不僅僅只是他跟佩琳之間的事情。
「我聽到了一點,但不懂怎麽問,」他在佩琳小窗戶底下聽到了很多,但都斷斷續續,不明不白,他害怕有些不好的詞語用在佩琳身上,會不太合适,「女漢子現在很缺錢嗎?」他想說或許他能借一點給她。
可楊維卻搖了搖頭,「不是十幾二十萬就能夠解決的,有幾千萬的外債要還。」
丁碩不做聲了,幾千萬的話,他那點積蓄只能算得上是小錢,根本不夠塞牙縫。「所以佩琳現在是在……」不敢再往下了,那些用來形容某些職業的名詞,他一個都不想說,不好聽,也傷人。
思量了許久,丁碩才小心翼翼地吐出「小雞姐姐」這麽個形容來。
「這是我聽過對于這個行為和職業最可愛的形容了。」楊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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