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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為什麽楊維沒有穿衣服，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春意盎然地看着他。但一睜眼看到楊維他就很開心，所以親自去衣櫃拿了衣服給他，內褲、襯衫、西褲、馬甲、領帶、外套。

他要親自給楊維穿好衣服。

給他拉上內褲的時候，像是惡作劇，在他被內褲包起來的那個地方印上了一個吻。

「信不信我現在把你辦了？」楊維捏着他的後頸把他拎起來，額頭對着額頭，輕聲跟他說「我愛你。」

丁碩笑他粘人，順帶着給他套上了合身的襯衫。扣上紐扣前，還在他胸前寫有字母和數字的地方又印上一個吻，「我好愛你。」

親自給他穿馬甲、系領帶，為了今天能夠親手給心愛的男人系上領帶，丁碩對着網絡視頻學了很久。

看着楊維完整的穿上這套合身的西裝，丁碩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怎麽都看不夠，「這身衣服真帥！」

「你選的。」楊維在他的額頭親了一下，然後勾着他的下巴舔上他的嘴。

陽光剛剛好，透過沒拉好的窗簾灑在房間裏，帶着深秋早晨的一點點涼，慢慢烘暖整個房間。

「走吧，該出發了。」丁碩推了推楊維的胸口，這一吻太纏綿，他很清楚自己要是沉醉下去，就該要耽誤時間了，「我還沒換衣服呢，要來不及了。」

但楊維依然勾着他的嘴唇在那兩瓣柔軟的嘴唇上一下一下地親，「我可以幫你穿，」于是少不了要比預定時間晚了十多分鐘。

一路上丁碩都紅着臉埋怨楊維胡鬧，可楊維仍然不依不撓地吃丁碩的豆腐，摸摸小臉親親小嘴，樂此不疲。

「待會到了酒店在你爸媽面前可不能這麽胡來了，」丁碩拍掉楊維在他大腿上亂摸的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你是今天的主角呢。」

楊維的臉色變了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丁碩看了良久，猛然拉住丁碩的手臂把人收到懷裏，吸住他的嘴唇伸入舌頭胡攪蠻纏了一通，才不情不願的正經起來。

坐在車裏，丁碩認真地檢查楊維身上的衣服，撫平每一道皺褶，還貼心的給他系好袖口，才心滿意足的把人送進了酒店。

來恭賀的人很多，除了楊家爸媽和楊維在VD的一些同事之外，很多都是丁碩不曾見過的面孔，很陌生，陌生得讓他有些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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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站着跟衆人談笑的楊維，一手插在褲口袋，一手夾着煙，那樣子像一個商業精英，社交、談判。丁碩為自己這莫名其妙的崇拜心理感到害臊，又偷偷地瞥了一眼，心裏暗暗幻想，這或許是他跟楊維的……

「時間差不多了，新郎先進去，一會兒新娘子在伴娘團的陪伴下再進去哈，大家各就各位！」

楊媽媽充滿喜悅的聲音打破了丁碩的幻想，他窘迫地随意整理了自己的西裝，希望不要有人看穿他眼底的失落和胡思亂行，這不是作為一個伴郎該有的表情。

「走，我們進去吧。」楊維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能感覺到楊維眼神裏的熾熱，那樣子就像今早給他穿衣服的時候一樣，一模一樣。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不算太長，但也絕對不短。他們之間有一種旁人難以察覺的默契，至少丁碩是這麽認為的。或許楊維和佩琳之間像是親人一樣的感知讓他們在旁人面前真的很般配，但丁碩心裏暗暗較勁，他認為他比佩琳還要了解楊維，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能知道楊維在想什麽。

他就是這麽認為的。

「不要忘記了我在車上跟你說的話……」丁碩走在楊維身後，用盡可能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跟他說話。

他聽到楊維輕笑的聲音，好像很滿足，「差點忍不住想要摟你，」楊維稍微停頓了身子等着丁碩跟上，「色令智昏」。

這樣的楊維實在是太不正經！丁碩忍不住小聲斥責他，「別鬧了！」但臉卻不經意間飄了兩朵紅雲，看在楊維眼裏心癢癢的，想要伸手捏他。

他是楊維的伴郎，這是一開始就商量好的，在他答應楊維跟佩琳假結婚的那天晚上。

他跟楊維說過，「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你站在一起，但我知道你心裏有我，就足夠了。只是，我還是想看着你……」

在丁碩目送楊維走上舞臺的那一瞬間，他很感慨，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胸口纏繞。那種感覺不太舒服，但他刻意把它們理解為「緊張」。看着楊維走上婚姻的舞臺，他比任何人都緊張。

婚禮進行曲奏響。

不知道怎麽的，音樂響起的那一刻，丁碩腦子被狠狠地震了一下，原本舒緩溫柔又浪漫的曲子傳進丁碩耳朵裏，變成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震撼又可怕。他就這樣被吓了一跳，可旁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祝福的笑容，他覺得自己這莫名其妙的驚吓來得很奇怪。

他努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不要太難看，不能皺着眉頭不能胡思亂想——現場有很多楊維的同事朋友是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的，他不想那些人看到自己臉上異樣的表情，他不應該對楊維結婚這個事情感到難過的，畢竟是他自己的答應的。

佩琳應該很美，她穿着白色的婚紗，體态婀娜，從禮堂門口緩緩走進來，身邊是穿着粉紫色禮服的伴娘們。

可丁碩看不清佩琳的臉，朦朦胧胧的，伴着腦子裏面莫名變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這場景變得越來越迷幻。

他看到舞臺上的楊維走下去迎接了他的新娘，步子走得比丁碩想象中的要快，是迫不及待嗎？丁碩眼前的景象變得越發的模糊了。該不會是在門口吹了冷風感冒了吧，丁碩想。

腦袋有些發昏，眼睛有些酸澀，丁碩搞不懂這怎麽了，似乎從聽到結婚進行曲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得有些詭異。

他看到佩琳挽着楊維的手，臉上笑得很燦爛，燦爛得像朵花，明明剛才還看不清楚五官表情，這會兒倒是覺得佩琳的笑容有些刺眼。

司儀問，你願意嫁給楊維先生成為他的妻子，愛他、忠誠于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沒有懸念，他聽到了佩琳say I do，與此同時，他開始緊張起來，眉頭不由自主的皺在一起，胸腔裏面的心髒跳動得不受控制。

剛才司儀嘴裏說出的那句話他聽清楚了，愛他、忠于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很快，這句話就被司儀重複了一遍。

「請問楊維先生，你是否願意迎娶張佩琳女士成為你的妻子，愛她、忠誠于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你願意嗎？楊維你願意嗎？

丁碩突然慌張起來，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已經慌得不會呼吸了，心跳都亂七八糟的。他顧不上這是什麽場合，甚至忘記了不久前剛叮囑楊維的不要胡鬧、要注意形象，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跑到舞臺上，站在楊維面前，問他：

你願意嗎？如果那個人不是我，你願意嗎？

可他沒來得及行動，就聽到了楊維那熟悉的、好聽的、溫柔的聲音。

「我願意。」

周圍突然沸騰了，大家紛紛站起來鼓掌，歡呼。禮花被放響的聲音，年輕人興奮地吹口哨的聲音，掌聲、喝彩聲、婚禮進行曲的聲音，全都交雜在一起，突然變得異常的吵鬧。

那一聲聲「恭喜」是那麽的刺耳，好比一把刀，一刀刀紮進丁碩的心裏面，那麽重，那麽疼。

楊媽媽拉着佩琳的手喜氣洋洋地介紹「這是我兒媳婦」，楊維也拉着佩琳的手面帶笑容地說「這是我愛人」。他似乎已經完全忽視了還站在舞臺一角的丁碩，他的眼裏似乎已經沒有了這個人的身影。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這不是他所期望看到的結果！

那溫柔的眼睛原本只注視着他，那雙溫熱的手原本只牽着他，可現在……

「不是的，不是的……」他撥開層層疊疊環繞在楊維身邊的人，艱難地往楊維身邊走。

可是人真多啊，撥開一群又有一群，他們像是源源不斷的從莫名的空間湧出來似的，一個個都把他跟楊維隔絕開來。

「楊維、楊維！楊維你看看我，我在這裏！我……」他大喊大叫，又跳又叫，想要用這樣滑稽的行為吸引楊維的注意力，可楊維眼裏跟沒有出現他的身影，他就像是隐形了一樣。

「楊維！」他忍不住哭了出來，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憎恨自己。

「是我把心愛的人推到了別人的身邊……」盡管知道楊維跟佩琳結婚，只是為了幫她解決債務，但丁碩就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甚至像個瘋子似的猜疑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他們會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同進同出。他們會日久生情，會愛上彼此，然後……他就像一個舞臺劇上的小醜，沒有人發現他什麽時候退下了舞臺，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楊維！你不要結婚，不要結婚……」丁碩站在一圈又一圈身影之外，看着楊維懷抱着佩琳，看着他親吻他的新娘。

「你不要結婚，我不要你結婚！不要結婚好不好……」

「不、不要……不要結婚……楊維你、你不要……」丁碩嘴裏碎碎念着什麽，斷斷續續的，拼不成一句完整的話，可楊維聽懂了。

「丁丁……」他伸手打開了床頭的暖燈，看丁碩背對着他蜷縮在被子裏，身體像是着涼了似的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寶貝你醒醒！」

丁碩似乎在做噩夢，楊維想要把他掰到自己面前來，但這個死小孩抗拒得很，稍微用力掰他的肩膀他就開始掙紮，整張床都被他抖得吱呀亂動。

不得已楊維只能翻身下床走到丁碩那邊。床頭上的時鐘才走到了淩晨五點，距離他們入睡只過了不到三個小時，這短短的時間裏面，丁碩怎麽就開始做夢了？

「怎麽了？做噩夢了？」暖等下的丁碩皺着眉頭緊閉着眼睛，不知道夢到什麽，睫毛上似乎還有點濕潤，怕不是在夢裏哭了。

夢裏的丁碩還在掙紮，身體抖動得厲害，收在被子裏面的手腳也開始胡亂動起來，像是要扒開什麽東西。

夢話還在說，依然斷斷續續，但叫不醒丁碩只能聽聽他說什麽，楊維把耳朵湊過去，想聽git那個他嘴裏在念什麽，卻不料，那并不完整的呢喃從而多傳到心裏的時候，那麽疼。

「楊維……你不要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