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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喜歡就好。”

墨玺把手裏的靈果送到嘴邊咬了一口,臉上有點笑意:“這幾天在這邊住着還習慣嗎?”

墨玺的動作十分優雅,加之皮相出衆,眼角眉梢此時都含着淡淡的笑意,連咬果子的動作都顯得賞心悅目。寧澤簡直看得有些出神。

聽他說話,慌忙中語氣也有些拘謹:“回太長老,一切都很好。”

察覺到寧澤的不自在,墨玺放下果子,身體前傾,靠近了一些:“不必拘束,這裏就你我兩人,你怕什麽?”

墨玺驟然靠近,他鼻梁高挺眼如沉潭,寧澤心裏一驚,下意識往後一仰,差點兒一屁股滑到地上去。

寧澤從前一直覺得自己跟墨玺之間相距的就是天塹,現在雖然實際距離拉近了,可心理上的距離感卻絲毫沒有減少。在寧澤心裏,墨玺總是當年那個遠遠看去,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就算如今到了他面前,他還是改不了這個想法。

見墨玺眼裏帶上了戲谑笑意,寧澤穩住身體,忽然覺得面前的人似乎又多了點人氣,似乎一下子就從遠山變成了近水。

墨玺再怎麽出塵再怎麽好看,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觊觎已久的不就是這個人,現在這樣謹慎疏離的口氣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就一輩子這樣低頭跟在墨玺後面不敢說話嗎?更何況這樣畏畏縮縮的,恐怕更加讓墨玺看不起吧。

一旦想通這一層,寧澤臉上的拘謹也慢慢消失了:“在太長老面前,不敢太放肆。”

墨玺見他終于不那麽緊張,頓時放下心來,轉了個話題:“書房的修煉功法你看過了嗎?有沒有比較喜歡的?”

“看過了,不過……”寧澤頓了一下。

“不過?”

寧澤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我先前撿到過一本功法,已經修煉了一些日子,大長老書房裏的功法雖然高深,但我還是決定繼續修煉之前的功法。”

墨玺并不在意,他本來就不對寧澤修煉抱什麽期待,因此也沒有刨根問底,更何況他現在只是随便找個話題而已:“确定了那就好好修煉吧。”

寧澤點點頭,大着膽子問墨玺道:“太長老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人多了不清淨。”墨玺道,“你若是不習慣,可以去丹華峰和師兄弟們結識結識。”

現在一旦沒了那層拘束的東西,兩個人說話都自然了很多。

加上墨玺擔心寧澤在這裏呆着不習慣,也刻意找話題和他多說兩句,兩人可謂“相談甚歡”。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一盤靈果也叫兩人吃得一幹二淨。

等離開墨玺房間的時候,寧澤整個人都是非常亢奮的。

這一番接觸下來,他發現墨玺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的疏離難以接觸,反而有些意外的好說話,對于他的話基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快寧澤就知道了墨玺一般會在晚上修煉,早晨和下午習慣去後山散散步,消磨一下時間。

不過也是,墨玺修為已達頂峰,現在差的就只是個心境,什麽時候頓悟了,就能飛升而去了,也不需要整日閉關修煉。

——感覺以後和墨玺接觸的機會很多啊!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先喂飽了噬魂藤,寧澤才一股腦把儲物空間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先把靈果和靈石玉簡放在一邊,剩下的就只有四件法寶。

仔細查看了一下,寧澤發現自己果然沒猜錯。

四件下品靈靈器,三件攻擊類的,一件輔助類的。

都派不上什麽大用場。

想是這麽想,他還是果斷把四樣靈器都滴血認主。他現在一窮二白,有總比沒有好。

之後寧澤就開始查看那枚玉簡。

玉簡中竟然刻着一張地圖,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寧澤卻越看越驚訝。

其中的一部分地形竟然和當時他死前進入的那個秘境裏的一些地形一模一樣,寧澤仔細辨認了許久,終于得出了結論——

這竟然是那個秘境的全地圖!

要不是這個秘境,他也不至于死得那麽慘,寧澤百感交集,沒想到誤打誤撞自己竟然能夠得到這玩意。

不過現在就算有這個地圖,也沒辦法進去。

收好玉簡和法寶,寧澤又重新拿起那枚靈果。

感應到其中靈氣已經被國師吸收掉了一部分,寧澤又是一陣心疼,覺得讓宣知一劍殺了國師簡直是便宜他了。

郁悶歸郁悶,他還是把靈果握在手裏,開始專心吸納裏面的靈氣。

清華峰的靈氣比丹華峰還要濃郁不少,可能是因為墨玺在這裏布下了聚攏靈氣的陣法。

不過對于吸納外界靈氣極為困難的寧澤來說,這裏的靈氣再濃郁,和國師府也沒什麽大區別。

洗靈訣開始運轉,靈力源源不絕的從靈果向寧澤的經脈傳輸,經過洗練、煉化,慢慢成為了寧澤丹田中靈力的一部分。

要是這個時候有外人在場,就會看到濃郁的木屬性靈氣在寧澤的周身形成了一道淡淡的綠色霧氣,不斷地盤旋流轉着,将他整個人襯得如同仙人一般。

凝神二層!

凝神三層!

靈果化作一道綠色的霧氣,完全消失在了寧澤手中。

盤膝而坐的寧澤慢慢睜開了眼睛。

噬魂藤眼巴巴的趴在一邊,見他從入定中醒來,不爽的揮着藤蔓,把新結出的一個靈果遞到了寧澤面前。

寧澤的手堪堪接觸到靈果,噬魂藤嗖的把靈果移到了遠處,葉子還一翹一翹的,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寧澤這一入定就是三天,三天沒有給自己喂靈氣,它很不爽!

寧澤只好無奈的畫了個陣法。

這次他畫的很慢,在符篆中注入了靈氣,能夠維持比較久的時間。

噬魂藤也從他緩慢的動作中看出來這次的陣法似乎不同以往,有些好奇的在一邊看着,還不時的伸出一根小小的藤蔓,探向地面的陣法。

——我戳。

靈果中蘊含的靈氣極為豐富,而且是純粹的木屬性靈氣。而寧澤主要修煉的就是木水兩道靈根,這對他來說無異于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現在靈根雜質含量太多,吸收煉化靈氣極為緩慢,所以一個已經損失了一部分靈氣的靈果,也讓他吸收了四天才完工,而且在吸收過程中還浪費了不少,所以只将将邁進凝神三層。

噬魂藤對新陣法非常滿意,主動把靈果交了出來。寧澤出門吃了點東西,然後毫不客氣的再次入定開始吸收靈果中的靈氣。

六天!

凝神四層!

再次醒來後,寧澤沒有繼續修煉,而是先仔仔細細将清華峰的各個房間都打理了一遍,然後将後山因為無人打理而荒廢的藥園子裏的雜草都拔掉了。

當時墨玺帶他四處熟悉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這個雜草叢生的藥園子,裏面的靈藥不多,年代也不夠久,幾乎完全被淹沒在雜草中。

☆、下山

寧澤有那個奇怪的小冊子在,對藥材的需求非常大。

他已經翻過清華峰的藥房,裏面有不少種子,這藥園子荒在這裏太可惜了。

小冊子中有一味藥,叫築基丹,主要作用是洗精伐髓,提升資質,但是只對築基期以下修為的修士才有用。

築基丹需要的藥材都很常見,但是只有金丹期以上修士才能煉制,然而這個修為的修士,根本不屑于煉制這種低等丹藥,但是偏偏築基丹的需求量特別大,所以在修真界非常緊俏。

寧澤上輩子就有元嬰後期的境界,現在只需要靈氣夠了,修為就能自然而然的提升到下一層次。

他現在依靠靈果累積靈氣,能夠提升修為,但畢竟不是長遠之道,到了後期提升修為需要的靈氣多的可怕,靈果和靈石是絕對不夠用的。唯一的方式就是不斷的用外力提升資質,加上洗靈訣提升靈根屬性,依靠自身吐納來提升修為!

所以對現在的他來說,築基丹就非常有用了。況且就算用不完,他拿出去做交易,換靈石也是大大可為的。

最重要的是,築基丹不算稀罕東西,也不會輕易惹來殺身之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寧澤還是懂的。

寧澤在清華峰的藥房裏找到了需要的靈草種子,細心播下去後,又忙着澆了一遍水。

這些事忙活下來,就已經到了下午。

腰酸背疼的把木桶放到一邊,寧澤又把園子四周的籬笆給一一扶正了。

不過這裏在山上,總有鳥兒飛過來,寧澤有些犯難,萬一自己離開了,鳥兒把種子啄了怎麽辦?

一旁墨玺饒有趣味的看着寧澤忙活着播種澆水,并且驚訝的發現寧澤的動作非常熟練,似乎已經做慣了這種事。

他只是剛修煉完,現在出來走走,沒想到就碰到寧澤在這裏忙活。

他自己懶散的很,又不喜歡別人打攪,自從搬進這清華峰,遣散了下面的弟子,清華峰的藥園子就給荒廢了,數百年過去,成熟的靈藥也給鳥兒野獸吃了,雜草越來越多,藥越來越少,要不是去後山散步會路過這裏,墨玺壓根想不起來這裏曾經是個藥園子。

對面的寧澤彎着腰播種,臉上的表情非常明快,似乎樂在其中的模樣,墨玺也便沒有驚動他。

其中好幾次看到寧澤提着木桶,小小的身體眼看要摔倒了,墨玺正準備出聲,就看到他馬上就站穩了,心也跟着上上下下起落了好幾次。

不過等了好一會,寧澤都來回澆了幾趟水了,都沒有發現一旁的墨玺。

墨玺正準備輕咳一聲,卻正好看到寧澤放下木桶,站了起來,一臉遇到了難題的神情,在園子邊來回的走來走去。

墨玺心裏一動,悄悄掐了個法訣,一陣清風過來,把一根藤蔓吹到了寧澤的腳下。

寧澤正思索着怎麽解決鳥兒啄食種子的問題,腳下沒注意,絆到藤蔓,整個人立刻就失去平衡,往前撲去。

噬魂藤非常敬業,刷的飛出來要拽住他,以免他摔個狗啃泥。

墨玺往前走了兩步,噬魂藤立時跟見了鬼一般,在空中硬生生做了個三百六十度高難度的風騷轉折,谄媚的趴下了。

墨玺滿意的微笑起來,伸手接住了将要摔倒的寧澤。

身上一暖,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清華峰上不會有別人,寧澤瞬間就反應過來,墨玺!

臉上的表情比思維轉的還要快一點,寧澤迅速的從墨玺懷裏爬出來,臉上一本正經:“見過太長老。”

話說完了,才覺得耳根有點熱。

自從半個月前墨玺幫自己換過衣服,加上之前的長聊消除了一些隔閡,寧澤就覺得完全沒辦法淡定的面對墨玺了。

現在一看到墨玺,寧澤就下意識的忍不住去看墨玺的手。

然後腦子裏就會回放當時墨玺用布巾給自己擦身體的那一幕……然後就是各種浮想聯翩……情不自禁……翻雲覆雨……

呸,翻雲覆雨是什麽玩意!

是個男人誰受的了這種刺激啊……

看着臉上漸漸漫起紅暈的寧澤,墨玺在心裏很是滿意。

現在才像個孩子嘛,老氣秋橫的多不好。

當然寧澤是完全不知道墨玺的內心活動的。

墨玺在寧澤起身前就收起了笑意,看了被打理得整整齊齊的藥園子一眼,道:“打理的不錯。”

被誇了被誇了被誇了!寧澤心裏有個小人上蹿下跳令他心如鹿撞。

“太長老開恩讓寧澤留下來,寧澤自當盡心盡力。”

“種的都是些什麽?”墨玺随口問。

“雲雪草,人面首烏,蘭珠花,山葉,雪蘭,銀霜羽。”這些都是築基丹需要的原料,不過藥園子地方大,寧澤也撿種子裏珍貴的還種了幾樣,以備不時之需,“骨參、翠羽草,還有幾顆七葉花。”

“你認識靈草?從前種過?”

“在書上看過。”寧澤撒起慌來都不用思考,順嘴就出來了,“不過卻是第一次見到真的種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認錯。從前在山下幫家人種過地,我尋思着應該差不太遠……”

小家夥,答得倒是頭頭是道。

墨玺眼神微閃,沒有再追問下去。噬魂草也好,認識靈草也好,墨玺沒什麽興趣,當時寧澤救他一命,他就能确定寧澤不是什麽壞人,這就行了。

“太長老,寧澤還有一事……”眼見墨玺要走,寧澤忙叫住他。

墨玺擡了擡眉毛,示意他說。

寧澤欠身道:“寧澤父母親人還在山下,寧澤想下山半個月,好去安置父母。”

墨玺有些糾結了。

墨玺倒不是糾結別的,只是他一個人獨居久了,現在好不容易才習慣山上有個人一直在,結果這人卻說他要下山了。

不過墨玺也不是矯情的人,沉吟片刻,道:“天色已晚,明早我叫人送你下去。”

見墨玺飄飄然走遠了,寧澤沒想到這麽順利。

天玄門的一些規矩他還是知道的,三代以下弟子不經允許不能随便下山,更不能随意将修士身份暴露在普通人面前。

——可墨玺竟然連遲疑也沒有。

除去意外,寧澤也有些淡淡的失落感。

算了——

還是先解決鳥兒的問題吧。

實在想不出好辦法,寧澤只好砍了幾根樹枝,找藤蔓紮了兩個綠油油的稻草人插在園子裏。

等了好一會見沒有鳥兒過來,寧澤才收工回房。

他要下山半個月,只希望稻草人有用,別把他辛苦播的種都給啄了。

這邊墨玺從藥園子出來後,直接就去了丹華峰。

見到了墨玺,孫老着實有些驚訝。這位百八十年不下清華峰一次的太長老現在怎麽好像換了個人?

想是這麽想,他還是認認真真支着耳朵聽墨玺說話:“你叫幾個弟子,引條水道,我那邊的藥園子要用。上山的口訣你知道的,完事了再把人帶下來。”

孫老忙點頭,不敢看墨玺的臉,躬着身子一疊聲應道:“是是是。”

應罷大着膽子道,“太長老……怎麽突然要用到藥園子了?”

前段時間墨玺留下了那個叫寧澤的孩子,孫老就挺驚訝的。墨玺并不是第一次破例讓資質不夠的人進來,可卻是第一次讓人留在清華峰。

要知道天玄門最讨墨玺喜歡的宣知,也沒在清華峰長住過。

要是墨玺真對寧澤另眼相看,孫老也好套套近乎。

他可不想以後每天都看寧澤那個小身板,晃悠悠的去後山的泉眼提水去澆藥園子!

心裏的念頭不可能告訴孫老,墨玺只是警告似的掃了一眼過去。

孫老膽戰心驚,知道墨玺是警告自己少說話,頓時不敢再問。

不過心裏的念頭卻确定了。

***

次日寧澤一大早就起來了,先去藥園子看了一遍,沒見着鳥兒,才放心去拜見墨玺。

墨玺正盤膝坐在那張暖玉床上,外頭的穿過窗子,落在他身上,整個人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寧澤偷眼看他,見他在陽光下簡直豐神如玉,氣質無雙,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簡直希望自己就是投在他身上的陽光……或者身下那張玉榻……

墨玺站起來,走到寧澤面前,翻手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了一塊水屬性中品靈石,一個小巧的白玉吊墜,一枚小小的白玉素圈戒指。

寧澤眼光還是有的,一眼就看出來那玉是千年暖玉,只是不知到底是什麽法器。

“這是儲物戒指,靈石你留着,以備不時之需吧。”

墨玺把東西遞給他,神情淡淡的,“吊墜是我從前随手做的,你也帶着,上面刻有陣法,儲存了我的靈力,你受到攻擊的時候會自動反擊,不過只能發動兩次。”

“多謝太長老。”寧澤欠了欠身,把東西接過來。

戒指很簡單,上面有個空間陣法,常見的儲物戒指,樣式像極了墨玺自己手上的儲物戒指。

一樣的戒指……寧澤有些激動了。

吊墜更簡單,就是一個不太規則的圓,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符篆和陣法。寧澤不懂煉器,看不出什麽名堂。不過這吊墜邊角粗糙,也沒有什麽審美可言,顯然是制作者随手做的……

☆、沖突

墨玺叫道:“噬魂藤。”

噬魂藤慢慢慢慢蹭出來,墨玺眉頭一皺,不耐煩的伸手把他拽過來,在藤蔓上仔仔細細畫了一個複雜的符篆,才随手把噬魂藤丢在地上。

噬魂藤連滾帶爬縮到了寧澤身後,不敢亂動。

墨玺解釋給寧澤聽:“這是掩蓋氣息的陣法,防止別人發現它。下山去吧,要回來了給我傳個簡訊。宣知在山腰,會送你回去。”

他語氣很平靜,像是再說一件在為平淡不過的事,說罷,又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切莫丢了我天玄門的臉。”

之前墨玺給過寧澤一枚玉簡,用來給他傳訊和上下清華峰。

不過寧澤修為不過關,不能禦劍飛行,下山太艱難,所以也從來沒去過丹華峰。

“多謝太長老。”寧澤把東西放進儲物戒指,語氣放慢了一點,心裏有些依依不舍,可話語中卻不敢表現出絲毫,“寧澤先行告退。半個月後定然歸來侍奉太長老。”

墨玺似乎頗不在意的随意擺了擺手,寧澤便出去帶上了門。

等房門關上了,墨玺在床邊坐下,才現出一臉的疲憊。

他昨晚一宿沒休息,給寧澤做了這個儲物戒指和吊墜。儲物戒指簡單,可那個吊墜卻頗為耗費心力,加上要灌注大量靈力進去,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

不希望寧澤有什麽心理壓力,他才說是自己從前做的。主要是上次渡劫他的法器幾乎完全損耗完了,手頭上實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否則也不用這麽麻煩。

只希望這小家夥出行順利吧。

出了門,寧澤又把那枚吊墜拿了出來。

上面穿了根簡單的黑色細繩,觸手間很是溫暖。

不過這刻痕……寧澤有些疑惑,似乎暖玉上的陣法是才刻上去的。短短的疑慮過後,他馬上就想清楚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墨玺一定是知道他要下山,才現做的這個防身法器。

難怪剛才寧澤覺得他臉色有點不對勁……再想起來之前宣知說過墨玺身上帶傷,寧澤心裏頓時有些心疼起來。

要把靈力灌注到這裏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寧澤的嘴角不自覺微微的彎了起來,不過太長老果然是個好人呢……

把吊墜挂在胸口,把國師的儲物口袋裏的東西也全部轉移到儲物戒指裏,寧澤才去往山腰。

遠遠地,他就看到宣知不耐煩的在那邊走來走去。

“宣知大哥!”

宣知轉過頭,驚喜道:“你終于下來了,走走走!好多天不見了,待會我帶你出去逛逛!”

***

楠木匾額,金粉書着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寧府。

到了。

寧澤頓住腳步,擡手扣響了獅子頭黃銅門環。

記憶中的寧家在江北也小有名氣,家裏發生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在街頭巷尾作半個月談資。

寧澤仔細梳理了一下腦海裏的各種關系。

當年寧靖洪抛棄了寧澤的母親陳氏,另娶江北的王家小女,搭上了王家的線,才從此飛黃騰達。

王氏性格刻薄,後來陳氏找過來,可沒少讓陳氏難堪,連帶着陳氏所出的寧澤也挨過不少罵。寧靖洪會把寧澤送去國師府,恐怕這位也沒少吹枕頭風。

“吱呀——”門被拉開了一條縫,裏頭的人見着寧澤,嘴巴張得大大的,半晌沒說出話來。

“怎麽,少爺也不認識了?還不快開門!”

寧澤毫不客氣,一腳踹開了大門,那人跌跌撞撞一臉見鬼的表情,大喊着“大少爺回來了!”往裏頭去了。

之前在國師府也好,在天玄門給晏雪姿嘲笑也好,寧澤都憋了一肚子氣沒處發。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也只能忍着。

現在在寧府,他可不想再看誰臉色。

憑着記憶,寧澤一路闖了進去。

雖然寧澤不受寧靖洪喜愛,可畢竟是個少爺,誰都不敢攔,任他一路走到了一處偏院。

院子裏卻不是像寧澤想象的那麽寂靜,反而熱熱鬧鬧的。

他還沒有走近,就聽到一個刻薄的聲音道:“……老爺讓你留下來,是念舊情,你就得知點趣,安分點兒。這寧家可是你能亂說話的地方?鄉下來的就是沒點眼勁兒……”

這聲音熟悉的很,豈不就是寧靖洪後來另取的王氏。

寧澤嘴角勾起一點點冷笑。

寧澤走的很快,外面守着的丫頭開來不及說話呢,寧澤就闖了進來了。

王氏坐在桌邊,手裏還端着一碗茶,看到掀簾子進來的寧澤,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差點把自己的舌頭都吞進去。

國師府被人一窩端了,她當然知道。可這小崽子是怎麽回來的?

寧澤略略掃了一眼,見陳氏唯唯諾諾站在王氏面前,就大致知道了是個什麽情況。

記憶中的陳氏一向懦弱,現在顯然是王氏又找了什麽由頭過來欺負人。

寧澤修為現在不行,可上輩子的口才和沒丢。

“是誰在這兒胡鬧?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他提高聲音,故意道,“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這般大吼大叫的,人家還真以為我們寧家沒一點教養。”

說完這話,他才像是看到王氏了一般,臉上刻意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情:“大娘也在,真是巧啊。”

王氏這個時候心神已經平複下來,哪裏聽不出他拐着彎罵人?

“砰”地一聲把杯子摔在桌上,可又沒有一個發作的理由,只好冷着臉道:“你就是這樣沒禮數的?這就是老爺的好兒子?”

這邊陳氏忽然見到離別已久的親兒,雖然心裏激動,但這個時候王氏還在,她也不敢有什麽表示,只是一雙眸子像是粘在了寧澤身上一般。

見寧澤沒輕沒重的講話,她生怕自家孩子被責罰,忙一把将寧澤拉過來,彎腰賠笑道:“夫人別生氣……”

寧澤卻一把甩開了王氏的手,悠悠然道:“大娘這樣做可不對,讓正妻站着,自己卻坐着,到底沒禮數的是誰呢?當年誰先進門誰後進門,大家想必都很清楚吧。”

“住嘴!”王氏被戳到痛處,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氣急敗壞:“紫容,紫蓮,掌嘴!今天我就要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王氏當年也是陳氏找上門來,才知道寧靖洪之前就娶過妻。還好陳氏性格懦弱,王氏在寧家一直穩坐夫人的位置,才咽下了這口氣。現在寧澤這樣提起來,簡直就是□□裸的打他的臉。

這小崽子要找死,也怪不了自己。

一直站在王氏身後的丫頭立刻就走了上來。

可這時候寧澤卻發現了不對勁——

這兩個丫頭竟然有一點修為?

寧澤的原則是不打女人。

——可有修為的女人除外。

紫容和紫蓮毫不客氣的分別伸手去抓寧澤的左右手,絲毫都沒有客氣。

在她們眼裏寧澤不過是個小孩子,夫人又下了這樣的命令,自然也不需要什麽憐憫之心。

可就在她們就要碰到寧澤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花,寧澤竟然宛若游魚一般,遠遠地滑了出去。

下一刻又是殘影一閃。

“啪啪!”

兩名丫頭的臉頰上各出現了五道紅紅的指印。

這兩個丫頭寧澤也看他們眼熟得很,當初這具身體的主人還在的時候,可沒少被他們折騰。

扇耳光、拳打腳踢、大冬天的扒衣服,一樣都沒少幹。

這具身體給了寧澤重生的機會,寧澤一定要好好的報複一下才行。對善人就該善,對惡人自然也不需要留情!

兩名丫頭簡直氣瘋了!

竟然一時大意在這個小孩子手裏吃了虧!

她倆都是五靈根凝神二層的修為,而寧澤去國師府她們也是知道的,完全不認為這短短半年寧澤能有什麽修為,頂多凝神二層,就算是二層的修為,在她們兩人聯手的情況下,還不夠看。

兩人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別的,叫一個毛頭小子欺負了,說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那名叫紫蓮的丫頭直接從袖子裏抽出一把軟劍,而另一名丫頭則一手彈出了數張符咒。

符咒帶着閃爍的雷光朝寧澤飛去。

天雷符?

寧澤原本還有一絲恻隐之心,可沒想到這兩人竟然一出手就是殺招。

天雷符威力極大,別說寧澤現在是凝神四層,就算已經達到了凝神九層,被這七八張天雷符打到了,也非死即傷。

寧澤想也沒想,就取出了青凰佩,将靈力悉數灌注進去。

乳白色的靈霧瞬間就将他整個人都包裹在裏面,就在這個時候,天雷咒已經飛到了他的面前。

噼裏啪啦一陣亂響,天雷符撞在青凰佩的靈力防禦罩上,發出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乳白色的靈霧像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瘋狂地翻滾着,将天雷符的電光吞沒進去。

☆、真·打臉

就在爆炸聲消失的同時,寧澤手中的青凰佩不堪重負,也瞬間發出一聲脆響,化為齑粉。

寧澤心裏一陣肉疼,他雖然沒把青凰佩看在眼裏,可他現在法寶匮乏,用一件就少一件。

兩人見天雷符沒有奏效,臉色都有些難看。

這天雷符是家族裏花了大價錢買來的,紫容要不是氣上心頭也不會用,現在竟然被寧澤攔下來了,真是讓兩人又驚又氣!

不過紫蓮反應極快,軟劍一抖,就朝寧澤刺過來。

烏光一閃,寧澤手裏已經多了一把長劍。

這把劍同樣是國師留下來的下品法器,不過品質卻比青凰佩強多了。寧澤現在修為尚低,只能拿來當做武器直接劈砍,實在有些浪費。

兩劍相交,“當”一聲脆響——

軟劍應聲而斷,寧澤的長劍一轉,劍鋒直接抵在了紫容的脖子上。

紫蓮身體晃了一晃,臉色霎時蒼白。

就算她是個瞎子,也能看出來寧澤的修為絕對在她之上,如果沒猜錯的話 ,寧澤恐怕有凝神四層的修為!

軟劍中灌注了她的靈力,剛才軟劍被斬斷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寧澤長劍之中蘊含的深厚的靈力。

就算她和紫容聯手,也萬萬不是現在的寧澤的對手。

紫蓮這個時候才想清楚,現在的寧澤,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搓圓搓扁的懦弱少爺了!

難怪敢和夫人叫板!

那一邊紫容眼力勁十足,一見紫蓮失手,立刻就飛身撲向陳氏的方向,想拿她來威脅寧澤。

陳氏只是個普通人,紫容對拿住她還是十拿九穩的。

寧澤不慌不忙,抛出了一條粉色的絲緞。

那條絲緞一頭拽在寧澤手裏,另一頭在靈力的催動下,仿佛活物一般,哧溜一聲,緊緊地将紫容的雙手綁在腰上,寧澤用力一拽,身體還未落地的紫容立刻砰的摔在地上。

陳氏早在一旁看呆了,自家兒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王氏本來就只是仗着紫容和紫蓮橫,現在兩人都被寧澤制住了,立刻吓得滿臉蒼白,連話也說不出來。要不是因為還坐在椅子上,她早就直接癱到地上去了。

寧澤把絲緞另一頭也抛出去,将紫蓮也綁住了,才收起長劍,看都沒有看王氏一眼,快步走到陳氏旁邊,溫聲問道:“娘,沒事吧?”

“澤兒……”

陳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彎腰抱住了兒子,手忙腳亂的摸摸自家兒子的頭,又摸摸臉:“娘沒事,澤兒沒吓到吧,怎麽今天就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在國師府過得怎麽樣,長高了不少呢,你生日都不在家裏過的,娘可……”

任陳氏一邊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一邊絮絮叨叨的,寧澤也沒有躲開。

腦海中的記憶裏,陳氏雖然懦弱,可性格卻非常和善熱情,對于唯一的兒子也是愛到了心裏。

寧澤上輩子也實在一戶普通人家裏長大的,養父母都是農民,性格樸實,和面前的陳氏多多少少有些相像,因此寧澤也沒有什麽排斥的情緒,反而有種久違的溫情。

唠唠叨叨的說了好些話,陳氏才依依不舍得放開寧澤,眼角有些發紅,但臉上卻滿是溫柔的微笑。

寧澤安慰似得捏了一下陳氏的手,抿着嘴笑了笑:“娘,您先歇着,我把這邊的事處理了再陪您說說話。”

“澤兒,這樣不太好吧……”陳氏看寧澤和紫容紫蓮交手,也看不懂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這個時候也發現自己兒子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現在的寧澤看起來精神奕奕的,絲毫沒有過往那種唯唯諾諾的氣質。而且剛才說話也伶牙俐齒的,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對于這種變化,陳氏是非常高興的,兒子終于有出息了,可她又有些擔心,畢竟王氏娘家有權有勢,寧靖洪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現在寧澤這樣頂撞王氏,打傷了侍女,到時候王氏追究起來可要怎麽辦?

寧澤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冷冷道:“大娘,以前你欺負我娘也就罷了,現在可不是什麽都能由着你了。”

王氏胳膊肘撐在桌上,面色蒼白卻強自鎮定:“你想幹什麽!當初要不是我叫老爺把你送去國師府學仙術,你怎才會有現在的修為……”

王氏自身完全沒有修煉資質,但娘家卻是淩海閣的俗家弟子家族,她又是王家嫡出的小姐,才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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