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相親?
路過前臺的時候,他被所長叫住。
“呂良,晚上沒事吧?一起吃個飯?”所長笑容可掬。
呂良看了看表,“好的,沒問題。”
“等下,我回辦公室拿個東西。”所長說完,轉身走向另一邊的辦公室。
呂良心裏不自然地松了口氣,像是上帝來救他一樣。他發了個信息給鄭升,說所長臨時找他有應酬,去不了了。
再怎麽鼓足勇氣,其實心裏還是不想面對。只是上天剛好送了一個借口,可以讓他再騙自己一下。
前臺的美女笑嘻嘻地小聲說,“呂經理,這是要有什麽好事啦?”
呂良攤了攤手,表示毫不知情。
接近年末,搞會計的人都要忙成狗。各種獎金分紅,也在衆人的期盼中,消息滿天飛。
所裏盛傳着各種坊間傳聞,某某人年後要離職,某某人要升遷。呂良是所裏最被看好的中堅骨幹,也是核心話題之一。
和所長一起坐電梯,來到負一層取車。
途中,呂良問所長,有什麽事情。
所長笑着說,“唉呀,小呂,放輕松,私事。”
“我老婆她侄女從美國回到國內發展,我老婆很欣賞你,一直要我介紹你們認識,我被她煩的不行,就一口答應了。你也知道咱們年底忙,就把這事忘記了。今天才想起來,約的吃飯。”所長道,“直言不諱啊,我可是怕老婆的人,你今天得救場。”
“你可別怪我沒先征求你的同意。”
原來是相親。
看樣子,老天爺剛幫王铮找到歸宿,今天又來操心他了,真夠貼心的。
呂良心中無奈地笑了笑,嘴上卻說着,“怎麽會,還要感謝領導為我的個人生活操心。”
所長說,“小呂啊,我也不是硬要搓合啊,我不擅長這個,但是我們家這侄女人長得端正,人品學歷樣樣出衆,我是覺得,你們挺配的。”
正如所長所言,女孩子十分有氣質,一看就是讀過許多書,又有着美國式的開朗,毫不拘謹。
餐桌上,大家聊的很開心。呂良私下并不是一個話很多的人,但在場面上,總會擺出一付風聲水起的樣子。
晚餐結束,所長夫婦先離開。
呂良問,“現在回去麽?或者……”
女孩子答:“真心想陪我麽?”
呂良愣了一下。
“是我姑夫把你拉來的吧?”她笑,“我也是‘盛’情難卻。”
呂良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你很真實,也很聰明。”
她說,“那有什麽用?”
“怎麽會沒用?會讓人喜歡。”
“那你喜歡我麽?”
呂良又一愣。
“哈哈哈,”她大笑,然後又說,“人又不是因為好壞什麽的才被人喜歡的,有的人很渣,可還是那麽吸引人啊。”
呂良想了想,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王铮。
呂良道,“喜歡這件事,的确很難懂。”
“算了,你送我到江邊吧,我想在濱江路打個車,這裏單行道,方向不太順。”
呂良點了點頭。
看着出租車遠去,呂良向女孩子擺了擺手,然後,深深吐了口氣。
剛要轉身離開,呂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鄭升,大概又是要催他快點過去的。
“喂,”呂良接起電話道,“剛應酬完,馬上過去,對了,告訴我地址。”
鄭升卻在電話那邊竊笑,“我當你怎麽不來呢,原來是應酬美女啊。”
呂良聽了這話,擡起頭四周看了一圈,沒見什麽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擡眼向剛才吃飯的大廈一看,就在三樓的位置,落地的窗戶旁,正對着他坐的一桌,可不就是鄭升他們。
那正是他和所長家人吃飯的餐廳。
難道剛才,他們也在?
他慢步向這邊走來,看到小歌手也坐在靠窗戶的內側,而他的後面,坐着的正是王铮。一想到被他們看到他應酬相親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別扭。
大概,主要還是因為被王铮看到吧。
唉,你跟他什麽都不是,別扭什麽呢?有病。
等呂良落座過來,果不其然,被鄭升調侃了一陣。
“真沒想到,良子你居然為了事業如此奉獻自己。”
呂良對鄭升的調侃幾乎是免疫的,“不然呢?我這一把年紀了,早都該安個家,穩定下來了。”
“咦?”小歌手奇道,“原來,呂良不是……”
“對啊對啊,呂良,你一個直男,總跟我們瞎攪和幹啥?”
呂良搖了搖頭,無言以對,搭理鄭升,經常都不是明智之舉。他看了看一桌子殘羹冷炙,說,“我想吃阿拉斯加帝王蟹。”
“嚯,你口氣可真大,”鄭升道,“你得問金主,也不是我們花錢,再說,人家一開始都沒好意思點,人家都點了澳龍了,我們再吃帝王蟹,是不是有點太狠了?”
鄭升兩個食指在那裏對着相互畫圈圈,呂良無害地微笑,無辜地看着王铮,眼睛一閃一閃地。
王铮一揚手,服務員就過來了。
王铮問呂良,“還吃什麽?鮑參翅肚?”
呂良擺擺手,“不用了,我這幾天火氣大的很,吃那些上火,我就想吃點寒氣重的,中和中和。”
鄭升伸出大拇指。
孫凱問,“怎麽,你媽的魔掌都伸到這了?今天是什麽情況?”
呂良說,“所長的親戚。”
王铮涼涼道,“你不是明年都能升合夥人了,還需要政治聯姻?”
呂良也不看他,也涼涼地回他,“怎麽說話呢,人家姑娘挺好的,我們挺談的來的。”
這時候,帝王蟹上來了,呂良一撸袖子,眼睛就移不開了,“咔嚓”掰下一節腿,吃了起來。
鄭升也一個德性,大快朵頤起來,邊吃還邊張羅,“王铮,你也吃啊,今天這不是你攢的局麽,你再餓着,我們得多不好意思。”
孫凱抽了幾張餐巾紙放在鄭升和呂良邊上,自己才加入進吃的隊伍。
呂良卻與平時有點不一樣,以前,他知道王铮不喜歡吃起來不文雅的食物,一遇到這種食物,他總會剝塊肉給王铮,可今天,他跟表現似的,顯示着自己吃得快樂,他就低頭一通猛吃,什麽也不顧。
王铮這時才掰下一節腿,遞給了岳小明。
蟹殼卡崩一下卡在了呂良的牙齒縫裏,一疼,他的鼻子忍不住一酸。
王铮遞過來一根牙簽。
呂良索性擡頭,對着王铮一笑,“你不吃,看着我幹什麽?是不是心疼啊,心疼就直說,我給你留點。”
王铮盯着呂良不說話,只是把牙簽放進了呂良面前的碟子裏。
呂良并不知道,接下來他的打算是什麽,只是覺得,在這個城市裏呆的已經沒有什麽意思了。雖然他又變得在工作上很能拼,但是,他卻并不在乎,工作可能帶給他的晉升等一系列的機會,就像先前說的,他本身對在大城市謀生這件事,并沒有那麽狂熱。
他并沒有忘記他和王铮說的,如果王铮拒絕了他,他就會消失。
不然呢?他要怎樣繼續出現在王铮的生活裏?
他,沒辦法做到像王铮一樣,真的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但他此時,又像是在和什麽較勁一樣,他不能就這麽撤了。他還得扛一陣,這是他的面子問題。
而且,他始終也沒有當面問上王铮一句,為什麽。
雖然他知道,在感情中,這是句沒用的廢話。
當在感情中的人像是下了魔咒,如果不問上一問,這個魔咒永遠都不能解除。時間久了,落下的,可能就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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