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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
翌日一早,沈扶雪等人就乘了船繼續趕路。
第四天下午時,終于到了京城。
一下船,沈扶雪就看到了自家父母和哥哥。
沈霁快步上前:“濃濃,你可算回來了!”
沈霁今年剛及冠,已經在朝上領了差事,今天是特意告了假來接沈扶雪的。
沈扶雪先是向沈霁點了頭,才向沈正甫和紀氏見禮:“女兒見過父親、母親,”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上次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如今過去快要三個月了,沈扶雪自是很想念家人。
紀氏眼含熱淚,不住地打量沈扶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就連一向清正嚴肅的沈正甫,臉上也都是笑意:“這一路上可還平安,沒發生什麽事吧?”
“爹爹放心,什麽事都沒有,”沈扶雪回道。
紀氏挽住沈扶雪的胳膊,“好了,先別說話了,渡口的風大,可別吹的濃濃着了涼,咱們先回家再說。”
沈霁在一旁道:“馬車都套好了,咱們這就回吧。”
…
濟寧侯府位于柳樹胡同,很靠近皇城,馬車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
剛在正屋裏坐定,紀氏就拉着沈扶雪的手問個不停,從這一路上的飲食到衣着,再到沈扶雪每日的身子狀況,可謂是事無巨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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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怪紀氏,實在是沈扶雪太過嬌弱,紀氏這個當娘的,是眼珠子都不敢錯一下,才把沈扶雪養到這麽大。
這一路又這麽遙遠,紀氏豈能不擔心。
沈扶雪自是知道紀氏的心情,只不過紀氏問了這許多問題,她不知道從哪個回答起好了。
沈正甫無奈道:“女兒這次回來能待半年呢,你急什麽。”
紀氏失笑:“是這個理兒,倒是我一時太過着急了。”
這之後,沈扶雪一一回答紀氏的問題。
至于江州那次被陸時寒相救的事,沈扶雪也說了,實則她不想讓紀氏知道,怕紀氏擔心。
只不過船上這麽多婆子丫鬟都知道,她是想瞞也瞞不住,只得照實說了。
紀氏聽後果然又驚又怕,她一陣後怕地攬住沈扶雪,幸虧女兒沒事,就是不知那恩人到底是何許人,若是知道的話,她一定要奉上厚禮好好感謝一下。
說過路上的事,一家人又說了些家常,畢竟近三個月沒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聊的。
敘過家常,時候也不早了,紀氏知道沈扶雪的身子受不得累,便道:“濃濃,娘陪你回房休息一會兒吧。”
沈扶雪點頭:“好,女兒都聽娘的。”
…
對于濟寧侯府這座宅邸,沈扶雪其實是不大熟悉的。
畢竟她只有六歲前住在這裏,而六歲前的記憶幾乎都淡去了,這才是她長大後第二次回京城。
不過紀氏很細心,特意将沈扶雪的房間布置的,和江南洛州的房間一模一樣,就連床榻上的兔子布偶都分毫不差。
沈扶雪見狀越發愧疚,她這個當女兒的,不僅不能侍奉在父母身前,還要如此勞累父母。
紀氏沒注意到沈扶雪的不對勁兒,只笑盈盈道:“累了吧,先換身衣裳躺床上睡會兒吧,等會兒還有家宴呢,到時候你二叔一家也來。”
紀氏說着頓了頓,“對了,你扶月姐姐一直念叨着你,就等你回來呢。”
紀氏口中的沈扶月是沈扶雪的堂姐。
沈家子嗣單薄,沈扶雪的祖父只有兩個兒子,沈扶雪的父親沈正甫是嫡長子,承襲了濟寧侯的爵位,次子沈從實是庶子,只在朝中領了份閑職,沈扶月便是沈從實的女兒。
因着子嗣單薄,兩家一直沒有分家,都住在府裏,只不過平素分別住在東西院裏。
這次沈扶雪回來,二房一家自是要過來的。
沈扶雪點頭:“嗯,女兒知道了。”
沈扶雪其實與沈扶月不大熟悉,畢竟兩人經年未見,不過到底是一家姐妹,她一早就備好了給沈扶月的禮物。
紀氏愛憐地撫了撫沈扶雪的發:“行了,休息吧。”
紀氏說完剛要走,就“诶喲”了一聲,“瞧我這記性,忘了件事沒說。”
“什麽事?”沈扶雪問。
“是這麽回事,京城新來了個游方的大夫,聽說醫術很不錯,眼下就在京郊給人瞧病呢,正好明天你爹休沐,到時候爹和娘一起陪你去看看,說不準能醫好你的病呢。”
沈扶雪聞言心中微澀,其實一早就有大夫說了,她活不過二十,今年她已經十五了,也就還有四五年的活頭。
可父母卻一直沒放棄,這些年不知尋了多少大夫……
沈扶雪面上只作不知,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好,女兒知道了。”
紀氏點頭:“這回沒事了,你好好歇下吧。”
…
大理寺。
寺內主簿陳川手中拿了厚厚一摞卷宗往前走,走到門口處卻停下了。
屋中人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陸時寒,陳川想起陸時寒素日的名頭,心中一凜,有些不敢進屋。
說起陸時寒,京城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陸時寒出身貴重,是定國公的嫡幼子,定國公府是大周赫赫有名的高門,先祖乃是大周朝的開國功臣。
出身如此貴重便也罷了,偏生陸時寒本人也極有能力,十七歲的年紀便中了探花,此後更是一路扶搖而上,年僅二十二歲的年紀,便做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極得皇上信重,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權臣。
面對這樣一號人物,陳川如何能不緊張。
陳川擦了擦額上的汗,才鼓足勁兒敲了門。
片刻後,屋內傳出一道清冷的聲音:“進。”
陳川恭謹地低下頭,一路上前把卷宗放到書案上,“大人,這是您要的案件卷宗。”
陸時寒手上動作不停:“嗯。”
呈完卷宗,陳川便轉身出了門,把門關上後輕舒了一口氣,可算是完事了。
屋內,陸時寒還在處理卷宗,他剛剛上任,手頭有不少事情要忙,這幾天幾乎是日日宿在大理寺內。
剛複核完手上的這宗案子,陸時寒便打算拿過陳川送來的卷宗繼續處理,可腦海裏卻不期然出現了一副畫面——
芙蓉帳暖,一室春意。
她淚眼朦胧地躺在榻上,甜糯的聲音裏帶了哭腔,嬌嬌怯怯的:“陸時寒……”
他卻像入了魔一般,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痕跡,任她如何求饒,都沒有放過她。
畫面閃過,陸時寒筆尖微頓,墨汁落在宣紙上,暈開好大一片。
遇見沈扶雪當晚,陸時寒就做了夢,攪得他夜半而醒。
他甚少做此等绮夢,當時雖覺荒謬,但也并沒多想,可這之後的每一個晚上,他都會做同樣的夢境,真切的像是發生過一樣。
連續不斷的夢境,如今算來,也有四五天了,而且瞧這樣子,日後每晚似是都會做同樣的夢……
陸時寒放下筆,擡手捏了捏眉心。
程周在一旁候着,見狀道:“大人,怎麽了,可有什麽吩咐?”
半晌,陸時寒擡眼:“确有一件事需要你辦。”
“什麽?”
“調查一個人,”陸時寒頓了頓又接着道,“查清那日遇見的女子的身份。”
程周有些訝異,但什麽都沒問:“是,屬下這就吩咐人去辦。”
陸時寒目光沉沉。
遇見沈扶雪後,他才開始做夢,這離奇古怪的夢境定是和沈扶雪有關,要想結束這夢境,怕是要找到沈扶雪才行。
吩咐完以後,陸時寒斂了斂心神,繼續處理卷宗。
這一忙就到了傍晚,陸時寒放下了筆,往定國公府去。
今兒是定國公府一月一次的家宴,他自是不能缺席。
…
定國公夫婦一共生育了四子,除了陸時寒年紀尚輕外,其餘三個孩子都已娶妻生子了。
其中長子和次子都已年逾四旬,他們倆的孩子都有及冠的了。
而在一衆孫輩當中,陸顯乃是長房嫡孫,已經在朝中領了差事,算是大人了。
眼下一派熱鬧的堂屋中,陸顯就很有大哥的樣子,照顧着底下的一衆兄弟姐妹。
他們正說着話,陸時寒到了,陸顯連忙領着弟妹向陸時寒見禮:“四叔。”
陸時寒在定國公府的地位非同一般,他早年随着定國公夫婦在涼州駐守,十幾歲上才回到京城,家裏的一衆小輩沒有怎麽和陸時寒相處過,有些不熟悉。
何況陸時寒能文能武,十七歲就中了探花,又做了大理寺卿這樣的高官,就是在定國公府裏,陸時寒也近乎一個傳說,家中的小輩對陸時寒都是又敬又怕。
尤其是陸顯,對這個只比他大了兩歲的四叔,更是敬畏不已。
陸時寒的聲音淡淡的:“都坐下吧。”
和小輩說過話後,陸時寒才上前行禮:“孩兒見過父親。”
定國公陸堯臣早年征戰沙場,如今雖然年老,但一身氣勢猶在,“坐下吧,你娘一直念叨着你呢。”
一旁的姜老夫人面上滿是笑意:“時寒,這幾天你在大理寺怕是累壞了,娘給你準備了不少你愛吃的菜,你等會兒可要多吃些。”
說過話,姜老夫人便囑咐開宴。
定國公府家中人口多,子嗣也繁茂,不過家裏的人都各自領了差事,時常有事要忙,尤其是陸時寒,更是許久才回來一次,家人難得團聚。
正因此,姜老夫人才定了一個月舉辦一次家宴的規矩,也好讓一家人團聚在一起,能多說些話。
今天除了陸顯的父親陸時崇在外辦差不在,人都聚齊了。
席間,姜老夫人問了陸時寒不少事,又老生常談地催了催陸時寒的終身大事。
她一直盼着陸時寒早日娶妻生子,偏陸時寒一向對男女之事不感興趣。
這次也是一樣,陸時寒照舊回複說現在手頭正忙,抽不出身來忙別的。
姜老夫人知道陸時寒的性子,再加上陸時寒剛上任,确實很忙,只好作罷。
說起婚事,不免提及了陸顯。
姜老夫人對陸顯道:“濟寧侯府的二姑娘回來了,明日你帶上禮物去見一下,也好全了禮數,正好你們兩個小輩也見見面,說些話。”
定國公也附和地點了點頭。
濟寧侯府的二姑娘,說的自然是沈扶雪,沈扶雪和陸顯自幼便訂了婚事,如今也有十幾年了。
說起這樁婚事的由來,便要提起定國公和老濟寧侯的交情,當年倆人一起并肩作戰,乃是生死之交,當時便約定好了,要做兒女親家,這婚事便落到了陸顯和沈扶雪身上。
陸顯正在夾菜,聞言動作一滞,片刻後才道:“是,孫兒明天一早就去。”
他面上什麽都不露,但心中實則很不情願。
誰不知道那沈扶雪自幼體弱多病,還有傳言說沈扶雪活不過二十,他哪裏願意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再者說了,兩人雖有婚約,但幾乎沒怎麽見過面,只是幼時見過幾面而已。
不過那都是幾歲時候的事,小孩子的記憶又不長久,他差不多都忘光了。
而且這些年沈扶雪一直在洛州,去歲才第一次回京城,偏生他那時候又在書院讀書,書院規矩嚴,輕易不能出山門,等他出來的時候,沈扶雪已經回洛州去了。
也就是說,他甚至不知道沈扶雪長什麽模樣,他如何願意娶沈扶雪為妻。
但偏偏定國公說一不二,他縱是有一萬個不情願,也不敢吐露一句。
不過陸顯轉念一想,明天去濟寧侯府的話,豈不是又能見到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了……
陸顯心裏又隐隐期待起來。
陸時寒給姜老夫人盛了一碗湯,他聽着席間的話,倒也想起來陸顯身上是有這麽樁婚事。
他隐約記得,那姑娘似是叫沈扶雪。
這廂姜老夫人接過湯道:“你別光給娘盛湯,你也多喝些。”
“是,”陸時寒道。
家宴結束的時候,天越發黑了。
陸時寒徑直往別院去,別院一早就置好了,他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別院裏。
剛到別院坐定,程周就回來了。
程周低頭禀報:“大人,屬下已經吩咐下去了,只不過怕是需要些時日才能找到那姑娘。”
畢竟是萍水相逢,想找到人談何容易。
陸時寒靠在椅子上:“嗯,知道了,下去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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