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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扶雪:“女兒想退婚。”◎

隔日一早,陸顯就備好禮物去了濟寧侯府。

不過他到的時候沈扶雪已經随沈父沈母出去了。

門房對陸顯道:“主子們不知何時回來,陸公子,您看?”

陸顯沉吟片刻道:“無妨,我進去等一下。”

陸顯畢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很知禮數,這種情況下,他作為晚輩當然不能立刻離開。

門房低頭:“是。”

陸顯到底是沈扶雪的未婚夫,雖說這些年來沈扶雪一直不在京城,但兩家還是按着未來親家的關系相處的。

每年逢年過節,抑或是府上人過生辰,陸顯總是要來慶賀的,關系也算是親近,就連門房也是按着未來姑爺的禮數待陸顯的。

陸顯由丫鬟引着往堂屋去。

今兒大房的人都不在,就連沈霁也陪着沈扶雪一起去京郊尋大夫了,府中來客人自然要由二房的主子出面招待。

也是不巧,二夫人楊氏今天一早起來頭風症犯了,便只能由沈扶月出來招待陸顯。

大周朝民風比前朝開放,沒有什麽男女大防,時常有男女結伴出游,甚至還有女戶,因此女眷出面招待男客也不算什麽。

沈扶月是沈家人,相貌自然不差,面容清麗可人,她見了陸顯便笑盈盈道:“陸公子來了,快坐下。”

她這一笑,越發顯得溫柔似水。

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陸顯面色微紅,他尋了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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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上在飯桌上惦記的人正是沈扶月。

這些年來,他時常出入沈府,當然會經常見到沈扶月,再加上兩人年歲相當,正是慕少艾的年紀,難免互相生出了愛慕的心思。

一個是未曾謀過面的病秧子沈扶雪,一個是清麗可人的沈扶月,陸顯當然更喜歡沈扶月。

陸顯一早便想退了這門婚事,好求娶沈扶月。

只不過每每都沒能鼓起勇氣,畢竟這樁婚事是定國公親自定下的,陸顯一向畏懼祖父,哪敢開口提這事。

這廂,沈扶月囑咐丫鬟給陸顯上茶,上的茶也是陸顯最喜歡的龍井茶。

陸顯果然注意到了沈扶月的心思,兩人相視一笑,卻都又很快低下頭去。

畢竟屋裏丫鬟婆子都在,二人不敢逾矩。

沈扶月又和陸顯說了些話,約莫着時間差不多了,陸顯便起身準備離開。

陸顯看着沈扶月:“今日伯父伯母不在,按理我該再擇個時間來拜訪,只不過明日我就要随上峰外出辦差,這一去怎麽也要幾天,勞煩沈大姑娘同沈伯父說一聲。”

沈扶月心裏清楚,陸顯這話也是告訴她,這幾天不能和她偷偷見面了,她點頭:“陸公子放心,我一定把這話轉告給大伯。”

都交代完,陸顯才離開。

看着陸顯逐漸遠去的背影,沈扶月臉上的笑意緩緩落下。

這些年來她一直和陸顯私下來往,兩人也約定好了終身,陸顯承諾過她,到時候一定會求定國公解除婚約,娶她為妻。

她當然是相信陸顯的,只不過她與陸顯相識這麽多年,也是知道陸顯的性子的。

陸顯的性子優柔,一向猶豫不斷,他是承諾了,可何時才會辦此事呢。

眼下沈扶雪也回京了,這讓她如何不急,沈扶月捏緊了手裏的帕子。

不過同時,她也松了一口氣。

她一直擔心陸顯見到沈扶雪,要是陸顯看了沈扶雪的樣貌以後,反悔了怎麽辦?

畢竟沈扶雪生的那樣好……

昨晚上她更是急的一晚都沒怎麽睡好,她知道,此番沈扶雪回來,不管是于情還是于理陸顯都應當過府拜訪,她一直在想該用什麽法子阻止他們兩人見面。

好在這回兩人沒見上,接下來一段時日也不必擔心了。

不過這畢竟只能拖延一時,拖不了一世。

沈扶月抿唇,她該趁早想個法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京城郊外,一座宅邸裏。

紀氏說的那位游方大夫正在問沈扶雪近日的狀況,從飲食到睡眠,詳細至極。

都一一問過後,才開始診沈扶雪的脈。

這位游方大夫醫術很不錯,一直在大周朝各地游歷,此番是正好到了京城,紀氏和沈正甫聽聞後立時就帶了沈扶雪過來。

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大夫才診完脈。

大夫如今已六十餘歲,須發皆白,他對沈扶雪道:“姑娘不必擔心,姑娘的身子如今還好,脈象也頗平穩,待老夫給姑娘開個藥方。”

“勞煩大夫了,”沈扶雪道。

紀氏握着沈扶雪的肩:“濃濃,你坐了許久的馬車,現下也累了吧,叫你哥哥陪你出去走走,娘和你爹在這兒等大夫開藥方。”

沈霁連忙過來:“是啊,濃濃,京郊的景色極好,哥哥陪你出去看看。”

沈扶雪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不過面上半點兒都不露:“好啊。”

等沈霁和沈扶雪出去後,紀氏憂心忡忡地道:“大夫,現下勞煩您同我們說實話,您看我女兒的身子還有沒有救?”

沈正甫負着的手也攥緊了。

大夫搖了搖頭:“令愛身子太過虛弱,是天生的弱症,只會一步步衰敗下去,老夫無能為力。”

雖說這話早從無數的大夫口中聽過了,但紀氏還是忍不住落了淚,沈正甫也紅了眼圈。

大夫把藥方寫好:“老夫只能斟酌着開道溫補的藥方,緩緩調理令愛的身子,讓令愛平日裏不那麽難受。”

半晌,紀氏才收住淚,她把藥方收好,喃喃道:“也好,如此便謝過大夫了。”

沈正甫問道:“大夫可知道有什麽旁的神醫,能治好我家女兒的病?”

不管如何,沈正甫都不會放棄。

大夫尋思了片刻,還真叫他想起一個人來:“有個姓崔的神醫,聽說醫術很不錯,說不準能治好令愛的病,只不過卻不知那神醫在何處。”

這崔神醫叫什麽無人知曉,聽說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傳言雖誇張,但到底說明崔神醫醫術極好,這也是唯一能治好沈扶雪的希望。

沈正甫和紀氏一直尋醫問藥,近幾年也聽過這個崔神醫的名頭,他們也一直派人尋找,只不過一直沒找到。

崔神醫只幾年前在涼州一帶露過面,其後便不知蹤跡了,像是從世上消失了一樣。

還有人懷疑世上壓根沒有這個人,只是個傳言罷了。

想找到崔神醫,難如登天,這個希望實在是太缥缈了,縱是沈正甫和紀氏也都不敢抱這個希望。

不過沈正甫和紀氏還是感謝了這位大夫,這才出門。

出門前,沈正甫和紀氏已經收拾好了臉上的神色,半點兒都讓人瞧不出不對來。

沈扶雪也只當不知,她上前攬住紀氏的手臂:“娘,藥方開好了嗎?”

紀氏點頭:“好了,到時候回府就按着新藥方給你服藥。”

沈霁在一旁道:“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先回府吧,”他怕累到妹妹。

“好,回去吧,”紀氏道。

沈扶雪卻沒動,她沖着紀氏甜甜一笑:“女兒還有件事想麻煩娘。”

“說罷,什麽事?”

“咱們回京的時候會路過醉仙樓,到時候讓哥哥去醉仙樓叫一桌席面吧,晌午時咱們一家人一起吃,好不好?”

沈扶雪身子弱,飲食一向有控制,等閑的菜色都吃不得,尤其紀氏,更是嚴格看管着沈扶雪平素的吃食。

不過這醉仙樓的菜色卻做的清淡又美味,是沈扶雪難得能吃的美食。

紀氏點了點沈扶雪的額頭:“貪吃!”

沈正甫笑道:“就聽濃濃的吧。”

沈扶雪甜笑:“謝謝爹爹。”

紀氏無奈道:“好了,這回可沒事了吧,咱們回府吧。”

沈扶雪等人回府的時候時辰還早,正好醉仙樓的席面也得些時候才能做好,一家人索性坐在正屋裏說話。

正說着話,丫鬟捧了一個匣子過來,又禀報了方才陸顯來過府裏的事。

提起陸顯,紀氏不免笑道:“陸顯是個好孩子,這不,聽說你回府立時就過來了。”

這些年陸顯時常來府裏做客,很知禮數,雖生在武将之家,卻斯文的很,如今又領了差事,前途也不差,紀氏對陸顯頗為滿意。

陸顯……

沈扶雪打開了手裏黑漆描金的匣子,匣子裏是一枚玉簪,品質不俗,雕琢也用了心思,确實不錯。

她自幼便知道自己有這麽個未婚夫,不過兩人幾乎沒見過面,只是每年互相送些禮物罷了。

沈扶雪把匣子合上:“爹、娘,女兒有件事想說。”

沈正甫和紀氏一愣,沈扶雪一貫是軟糯的性子,甚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們不由有些驚訝,也正了神色。

沈扶雪把匣子放到一旁的案幾上,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爹、娘,女兒想和退了和陸顯的這樁婚事。”

“什麽?”紀氏驚道。

沈正甫捋着胡子的手也頓住了。

顯然,兩人都很驚訝。

沈扶雪堅定地道:“女兒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認真思慮過的。”

“爹娘,女兒的身子狀況你們也都清楚,女兒不想拖累陸顯。”

她這個病,也活不了幾年了,外面的人不知道她的身子骨,只以為她是身子虛弱,雖有傳言說她活不過二十,但沈家畢竟位高權重,也沒什麽人敢說道。

她若是嫁給陸顯,豈不是害了陸顯,讓他年紀輕輕就成了鳏夫,她做不出這種事。

再者說了,沈扶雪對于陸顯,也沒有什麽額外的感情,畢竟兩人從未見過面,只是比陌生人略強了一點兒罷了。

自打知道她活不長久以後,她就不想着什麽嫁人了,她只想陪着家裏人,好好過這最後的幾年。

沈扶雪說完以後,屋內沉默了起來。

紀氏和沈正甫哪能不知沈扶雪的心思,紀氏更是心疼地紅了眼睛,她好容易才把眼淚忍回去。

紀氏和沈正甫對視了一眼,他們心裏清楚,沈扶雪說的極有道理。

這些年他們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他們總是想着,說不準沈扶雪的身子什麽時候便有起色了,能嫁人生子了。

可眼下沈扶雪的這一番話,戳破了他們未敢言明的心思,畢竟兩個孩子現在都到年紀了,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

他們沈家,确實不能拖累陸家,他們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紀氏點了點頭:“也好。”

沈扶雪有些驚訝,她原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呢,沒想到爹娘這麽輕松就同意了。

沈正甫道:“退婚是件大事,不能兒戲,陸兄一早就出了城辦差,得些時日才能回來,等陸兄回來,為父再去陸家好好商議此事。”

沈正甫口中的陸兄,是陸顯的父親陸時崇,退婚這種大事,自是要兩家父母都在場,輕忽不得。

紀氏也道:“是這個理兒。”

只不過答應是答應了,但紀氏心裏還是空落落的難過,有那個母親不想看着自己女兒嫁人生子呢。

紀氏真心祈盼老天,早日尋到崔神醫,說不準便能讓沈扶雪的病好起來。

到時候再給她配個俊朗的夫君,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最新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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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真好,撒花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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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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