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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是在說,等着他娶她。◎

沈扶雪的身子本就弱,現下又不吃藥,病症越發加重了起來。

紀氏擔心的不得了,還連連道是不是沈扶雪今年流年不利,這才短時間內接連病了兩場。

紀氏便張羅着要去皇覺寺進香,一時間忙的抽不開身。

沈扶雪勸不動紀氏,只好留在家裏養身子。

這幾天沈扶雪一直怏怏不樂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整日待在屋裏,什麽也不做。

雲枝自幼就照顧沈扶雪,自是發現了沈扶雪的異樣,她道:“姑娘,若不然您抄會兒佛經吧,也好靜靜心。”

從前她們姑娘就時常抄佛經靜心,不過不管做什麽都比幹待着強。

沈扶雪點頭:“也好。”

沈扶雪端坐在書案前,和往常一般抄佛經。

只不過抄着抄着,她并沒有如雲枝所願的靜下心來,反而又想起了陸時寒。

沈扶雪咬唇,陸時寒現在在哪裏,他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

沈扶雪的筆尖微頓,她下意識勾勒起了陸時寒的模樣。

陸時寒生的極好,骨相也極佳。

沈扶雪一邊畫,一邊回憶起她記憶中的陸時寒。

陸時寒有着俊秀冷清的眉眼,他的鼻梁也極挺直,就連下颌的弧度都流暢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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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畫紙上,不過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陸時寒的神韻。

陸時寒好像永遠都是那樣冷清的模樣。

畫至此處,沈扶雪的筆尖停住。

整潔的宣紙上,一半是剛才抄寫的佛經,另一半則是陸時寒的模樣。

沈扶雪把宣紙折了起來。

這張宣紙不能讓外人見到,沈扶雪原本想扔掉的,最後到底沒舍得,把它擱在了一旁。

很快就入了夜。

雲枝端來了藥:“姑娘,到了該喝藥的時辰了。”

沈扶雪點頭:“嗯,先擱那兒吧,我等會兒喝。”

“雲枝,你也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是,”雲枝退下,并帶上了門。

沈扶雪看着那碗漆黑的藥汁,眉頭下意識便蹙了起來。

沈扶雪端起藥汁,和昨天一般把藥倒在花盆裏。

很快,一碗藥就悄無聲息地淹沒于花盆中。

“怎麽不喝藥,把藥倒了?”

這聲音熟悉至極,不是陸時寒是誰。

沈扶雪怔松了一瞬,她回過頭,果然看到了陸時寒。

沈扶雪幾乎以為她是在做夢。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夢,她之前并沒有睡覺,陸時寒是真的來了!

沈扶雪的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了,她小步跑到陸時寒面前,想要抱陸時寒,最後卻沒敢伸出手。

“陸大人,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見我了……”

沈扶雪的聲音低低的,有些哽咽,是難以抑制的哭腔。

看着小娘子這膽怯害怕、不敢抱他的模樣,陸時寒覺得他的心好似滞了一瞬。

陸時寒擡手攬住了沈扶雪。

沈扶雪沒想到陸時寒會抱她,待她回過神後,第一件事便是回抱住了陸時寒。

沈扶雪用足了力氣,抱得很緊,像是陸時寒會随時消失掉一樣。

小娘子靠在他懷裏,柔弱無依地小聲啜泣着,像是哭在他心尖一樣。

陸時寒又心疼又生氣,他才短短幾天沒回來,小娘子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這事兒還要從那日收到密函時說起。

那日陸時寒收到的密函并不是朝務,而是和沈扶雪有關。

雖說有了張太醫的診治,沈扶雪的身子好了不少,但這兒也只能拖延一陣而已,若是得不到醫治,沈扶雪到底還是會死。

是以,陸時寒從許久之前就開始尋找那位崔神醫。

只不過崔神醫神出鬼沒,幾乎半點兒消息也沒有,陸時寒怕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找不到崔神醫,就讓屬下順帶着也尋覓一些別的游醫。

這次便是尋到了一位醫術高深的游醫。

這位游醫雖沒有崔神醫那般出神入化的醫術,但醫術也頗高,說不定會對沈扶雪的病症有些了解。

只不過這游醫性情古怪,陸時寒的屬下請不動,陸時寒才親自過去了一趟。

那日和沈扶雪分開後,陸時寒确實有些生氣,想冷着沈扶雪幾天,他畢竟不是聖人。

不過到底是對沈扶雪的心疼占據了上風,陸時寒後來還是派遣了一個護衛回京,告訴沈扶雪他暫時不能回來了。

結果沒成想那護衛路上忽然患了高熱,等回京時已經過了陸時寒與沈扶雪約定的日子。

雖已過了約定的日子,但護衛還是要履行職責告訴沈扶雪這個消息,誰知道沈扶雪竟然病了。

護衛是知道陸時寒有多在意沈扶雪的,當即便把沈扶雪病了的消息轉呈給了陸時寒。

陸時寒這才匆匆趕了回來。

結果他回來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小娘子把藥倒在花盆裏。

真是出息了。

陸時寒輕撫着沈扶雪的背脊,無奈道:“別哭了。”

沈扶雪打了個哭嗝兒:“嗯,我不哭了。”

沈扶雪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連忙從陸時寒懷裏起來,又擦了擦眼淚。

沈扶雪還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陸時寒:“陸大人,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我了。”

沈扶雪這會兒清醒了些,也是這時,她才注意到陸時寒衣裳上布了不少灰塵,顯然是才趕回京城就到了她這兒。

沈扶雪拉着陸時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陸大人,你坐。”

陸時寒擡手擦去沈扶雪臉上的淚:“方才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為什麽把藥倒了?”

沈扶雪有些心虛,她不敢回陸時寒的話。

陸時寒瞬間便猜到了沈扶雪的心思,他幾乎被氣笑。

也不知道小娘子平日都在想些什麽,自顧自地就以為他不會見他了,還用上了苦肉計這招兒。

真是能耐了不少!

沈扶雪眨了眨眼睫,她轉移了話題:“陸大人,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氣了?”

陸時寒既然剛一回京,就來了她這兒,還關心她喝沒喝藥,這說明陸時寒還是在意她的、想見她的,她之前應該是想多了……

陸時寒冷着一張臉:“誰說我不生氣了?”

他當然生氣,不過是氣沈扶雪沒有照顧好自己身子,甚至還故意不喝藥。

他不顧胳膊上的傷,一路去尋游醫,要是沈扶雪病重了,豈不是全都白花心思了。

沈扶雪卻以為陸時寒還在氣那天的事。

她連忙解釋道:“陸大人,那天我說不能嫁給你,其實是有原因的……”

沈扶雪越說聲音越低,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你不知道,大夫說我至多活到二十,也就是說,我頂多還能再活四五年……”

這樣的她,怎麽能嫁給陸時寒呢,那豈不是害了他。

陸時寒握住沈扶雪的手:“我知道。”

“你知道?”

沈扶雪愣了,那雙水潤漂亮的眼睛瞪的圓圓的,很是可愛。

陸時寒道:“嗯,我不在意,”他頓了頓,繼續道:“而且,誰說你只能活到二十歲。”

日後他一定會尋到崔神醫,治好沈扶雪的病,讓她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沈扶雪的第一反應就是驚訝,驚訝于陸時寒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并且絲毫不介意。

驚訝過後,則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心情。

沈扶雪不知道該怎樣去描述,她只是覺得心口處又酸又澀,連帶着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扶雪又忍不住掉了眼淚。

沈扶雪淚眼朦胧,哭的我見猶憐。

陸時寒俯下身,輕擦沈扶雪臉上的淚水:“別哭了,再哭就真成小哭包了。”

“好,我不哭了,”沈扶雪哽咽着道。

總算是哄好了小娘子,陸時寒道:“這下可以乖乖喝藥了吧。”

沈扶雪點頭:“我以後一定乖乖喝藥,再也不偷偷把藥倒掉了。”

沈扶雪怕陸時寒不信,還特意開了門,“雲枝,方才那碗藥我不小心弄灑了,你再幫我倒一碗來。”

雲枝很快又端了碗藥過來。

當着陸時寒的面,沈扶雪直接将藥一飲而盡。

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陸時寒道:“我該走了,你也睡下吧。”

沈扶雪點頭,陸時寒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是該回去好好歇着了。

只不過臨走前,沈扶雪還是沒忍住拽了下陸時寒的衣袖:“陸大人,你明晚能再來看我嗎?”

原本她以為陸時寒不會再見她了,雖然現在陸時寒回來了,但她總覺得不像是真的,像是一場夢一樣。

陸時寒揉了揉沈扶雪的頭發:“好。”

沈扶雪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好,陸大人,我等着你。”

許是喝了藥的緣故,沈扶雪第二天醒來後胸口處沒那麽憋悶了。

沈扶雪心情好了不少,抄佛經時也靜得下心了,一連抄了好幾張。

沈扶雪把抄好的佛經折好擱到一旁,她看到了昨天的那張宣紙。

沈扶雪展開宣紙,畫上的陸時寒依舊清冷如月。

沈扶雪想把這張宣紙留下收好。

說做就做,沈扶雪打算找個匣子,把宣紙裝起來。

正在這時,雲枝端着剛熬好的藥進來了:“姑娘,該喝藥了。”

雲枝把藥擱在案幾上,看着四處翻找的沈扶雪,疑惑道:“姑娘,您找什麽呢?”

沈扶雪抿唇:“沒什麽,就是随手翻一下。”

沈扶雪把藥喝下。

今天的藥裏似是加了些寧神的藥材,沈扶雪剛喝下不久就覺得有些困了。

雲枝服侍着沈扶雪上榻:“姑娘,您先歇一會兒吧。”

沈扶雪打了個哈欠:“好。”

沈扶雪很快就睡着了。

陸時寒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沈扶雪安然睡着的模樣。

小娘子眉眼如畫,嫣紅的唇瓣微張,顯然是睡得很熟。

許是天氣有些熱的緣故,小娘子從被子裏伸出了一截小腿,露出的小腿皮膚極白,在這暗夜裏,幾乎白的像雪一樣。

整個床帳都是小娘子身上的甜香。

陸時寒握住沈扶雪的小腿,小心地把她的小腿放回錦被裏。

小娘子果然睡得很熟,這般動作之下,也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起了風,晚風順着窗子吹進來,吹落了案幾上的一張宣紙。

陸時寒起身,打算撿起宣紙,結果就看到了上面的自己。

看着宣紙左側抄好的佛經,以及右側的自己——

很明顯是小娘子抄佛經時分心,才又畫的他。

借着清亮的月光,陸時寒仔細看宣紙上的自己。

半晌,陸時寒才把宣紙折好放回書案上。

陸時寒重新坐到了床榻上。

他定定地望着酣睡的沈扶雪。

當初他問沈扶雪喜不喜歡他,沈扶雪沉默以答,便是陸時寒也沒有冷靜下來,以為沈扶雪不喜歡他。

可現在看來,或許不是。

小娘子對他的依賴信任做不得假,甚至因為害怕他不見她,而故意不喝藥,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這種種行為,都說明沈扶雪對他是在意的,她不想離開他。

陸時寒擡手,輕輕撫着沈扶雪嬌嫩的小臉。

他想,小娘子對于感情方面确實是一竅不通,從前也從沒有人和她提過這個,她需要時間慢慢去了解。

小娘子現在可能還沒有徹底喜歡上他,但對他也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歡她。

他認定了沈扶雪,不管沈扶雪喜不喜歡他,他都要娶沈扶雪為妻。

小娘子現在懵懂不要緊,待日後他娶了她,一定會讓她愛上他,心裏只有他一個人。

沈扶雪注定是他的妻。

陸時寒又坐了些時辰,見沈扶雪一直睡的香甜,似是沒有醒來的意思,便打算離開,免得打擾到沈扶雪休息。

也是巧了,陸時寒剛要起身離開時,沈扶雪悠悠醒轉了過來。

沈扶雪睡眼朦胧,剛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陸時寒,她臉上下意識便露出了一個笑:“陸大人,你什麽時候來的?”

沈扶雪說着有些懊悔,她其實是想等陸時寒來着,偏生那藥的安神效用極強,她沒控制住睡下了。

沈扶雪道:“陸大人,你是不是等了許久了?”

陸時寒扶着沈扶雪起來:“沒有,剛才不久。”

沈扶雪舒了口氣,那就好。

沈扶雪道:“陸大人,我今天也有好好喝藥的。”

一臉保證的樣子。

陸時寒失笑,小娘子有時候乖的就像小孩子:“嗯,我知道。”

陸時寒問沈扶雪:“今天覺得怎麽樣,身子好些了嗎?”

沈扶雪道:“好多了。”

可能是心情好了的緣故,身子也跟着好了不少。

陸時寒說着從袖間拿出一個糖匣子:“給你的。”

給她的?

沈扶雪打開糖匣子,裏面是一顆玉白色的糖。

沈扶雪含在嘴裏,熟悉的甜味傳來,是她最喜歡的荔枝兒的糖。

沈扶雪的眼睛彎彎:“好甜。”

陸時寒把糖匣收好,她喜歡就好。

沈扶雪方才睡覺弄亂了頭發,一頭烏沉沉的發糾纏在一起。

陸時寒一邊幫沈扶雪整理頭發,一邊道:“接下來幾日我可能會很忙,就不過來了,你好好養身子。”

陸時寒原本在家休養就耽擱了不少事,這回又出京好幾天,手頭更是積壓了不少事。

且得忙一陣子才能處理完。

沈扶雪點頭:“我知道了。”

陸時寒看着沈扶雪瓷白的小臉,把她的頭發攏好:“時辰不早了,我先離開了。”

沈扶雪起身:“我送送你,陸大人。”

說是送送,但其實只有幾步的距離,就到了窗扇處。

眼見着陸時寒就要離開,沈扶雪不由問道:“陸大人,你不親親我嗎?”

雖說兩人現在已經和好了,但沈扶雪還是莫名的有些擔心。

從前一見面,陸時寒就會親她,這次陸時寒怎麽一次都沒親她呀,難不成陸時寒心裏還是有些生氣?

小娘子微微仰着臉,一張臉瓷白如玉,唇瓣嫣紅飽滿,像是剛剛盛開的玫瑰。

像是正在等着他親吻一樣。

陸時寒眸色一暗,他瞬間就猜到了沈扶雪的心思。

看來小娘子是又擔心了,才會這樣問他。

陸時寒上前幾步,他擡手輕撫沈扶雪的唇瓣:“你身子還沒好,等養好身子以後再說。”

沈扶雪“哦”了一聲,但心裏還是有些不信陸時寒的話。

陸時寒失笑,小娘子竟因為他不親她還委屈上了。

陸時寒沉聲道:“不急,等我忙完手頭的事情,就上門提親,一切等訂親以後再說。”

沈扶雪乖乖點頭:“嗯。”

片刻後,沈扶雪意識到不對了,她瞪圓了清澈如水的眼睛:“提親?”

“對,過幾天我就來提親,”陸時寒篤定地道。

沈扶雪沒想到陸時寒這麽快就會提親,她的臉有些泛紅,染上了桃花瓣的顏色,“我知道了。”

沈扶雪的聲音很低,顯然是害羞了。

沈扶雪說着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她擔憂道:“陸大人,我爹爹應該不會同意的。”

沈扶雪很了解她父親的性子,有了陸顯的那檔子事,沈正甫肯定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沈扶雪說着嘆了口氣,她分明連陸顯的面都沒見過……

陸時寒道:“無妨,沈伯父這次不同意,不代表日後不會改變心意。”

陸時寒何等聰明,自是知道沈正甫的心思。

陸時寒幾乎可以确定,沈正甫這次肯定不會同意他的提親,他還未上門提親就已得知了結果。

不過,陸時寒早就做好了多次上門提親的準備。

他相信,沈正甫早晚有一天會同意的。

陸時寒道:“我一定會娶你過門。”

陸時寒的眸子一直是清冷無情的,現下卻忽然有了一絲溫柔。

沈扶雪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她不敢擡頭陸時寒。

沈扶雪柔聲道:“嗯,我知道了。”

場間寂靜無聲,只有明月高懸。

沈扶雪送陸時寒出了窗扇。

兩人隔着窗子對望。

月光照在陸時寒身上,他整個人清冷俊逸若仙。

沈扶雪看着陸時寒,忍不住想,以後他就會是她的夫君了嗎?

夫君……

明明她從來沒有想過嫁人的,世事命運真是奇怪。

陸時寒道:“我走了。”

沈扶雪擡眸看着他:“嗯,我等着你。”

陸時寒知道沈扶雪的意思。

小娘子是在說,等着他娶她。

陸時寒捏了捏沈扶雪細白的臉頰:“好。”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雲熱海愛看日落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糯糯糯可30瓶;夜九安10瓶;看文的璐璐子意5瓶;樂多多3瓶;九千七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最新評論:

【營養液(1/1)成就達成,有一定幾率掉落更新,請俠士再接再厲】

【好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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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作者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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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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