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公說過，叔婆去世日子不好，人家建議暫時別立碑，說是等二十年後由長子立碑最好，所以要等立碑，還得過四年。他們為了辨認，只在墳上種了一顆小桃樹。

林自然就按照這個特征尋找沒有碑，頭上還長得有棵桃樹的墳頭，卻是将山丘繞了一圈也沒有找到。

這座山丘的山道上只留了兩腳寬的黃土階，黃土階上沒有任何防滑的石子，有段路甚至連階梯都沒有，只有一片黃黑交加，雜枝灌木也特別少，加之昨夜下過雨，踩上去時常會打滑。走在這樣的路上，不僅要用上腳，有時還得用上雙手。

林自然終于體力不支，只得擇了一座無碑的墳頭，在它一旁的臺階上坐下，幹脆索性就将它當成是叔婆的墳，擺上水果，燒了香蠟紙燭，給了自己一個心理安慰。這之後他開始頭暈目眩，最後眼前一黑，倒在刺鼻的煙霧之中。

那一刻林自然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似聽見有飄渺的歌，似陌生，似熟悉，似在不經意間聽見一絲哼笑，如歌一般。他眼前還有那一身白色連衣裙，伴着烏漆的秀發，随風，随霧，那身體輕靈搖擺，朦胧間她回過頭，花開一瞬。

就像他在多年前做過的夢，夢裏的她就站在夕陽下，一身被染成淡紅的白色連衣裙随風擺動，時時撥弄着林自然悸動的心。

林自然醒來時，他的美夢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眼前驚慌失措的女孩。

女孩與夢裏看見的一樣，只是她一頭長發不像夢中所見的那般飄逸，而她身上的連衣裙上也沾滿了黃土，背上還披了一件紅白相間老舊的運動外套，像是附近中學的制服。

她蹲在墳前扭着頭看着林自然，雙手捧着的蘋果也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好了，女主終于出現了，歡迎歡迎

4.走在道上，不管回不回頭，最後都沒得選

【小綏，見信好，你那邊一切還好嗎？我這邊日子有些不如願呢。

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麽不如願，一切不過都是我自找罷了。

對了，你還記得以前我說過的那個故事嗎？

雖然這個故事被你笑了好多年，但對我而言那并非只是一個故事。

我還記得，我對你提起過，有一天我夢到了她，結果那一天我真的遇見了她，是的，就是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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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每次提到她，你都會說這是我在發夢。

可是就在昨天，我又遇見她了，這回不是發夢，我确定！她還是和好多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我知道，這一次你又要笑我荒唐，又要說我在發夢，又要讓我活得清醒些。

可是小綏，就算這真是夢，也是我至高無上的幸福。

你知道嗎？夢真的是個比酒還好的東西。噩夢它能驚醒人，美夢它能美醒人，做了噩夢，醒來時你可以慶幸那只是個夢，美夢醒來時，即便有些遺憾，心裏卻少不了那點滿足，尤其是美成真的時候，那種意想不到的喜悅感我真難以表述……

】

因為難以表述，林自然停了筆。

卧室裏經過之前他與何宇傑的布置，變得幹淨整潔不少，因為零零碎碎的物件，不至于太過冷清，配合天花板上白熾燈光，還有些許的溫馨。

林自然還是按照慣例将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然後揉成團扔進火裏讓它灰飛煙滅。

他寫信的目的，其實并非是想對那個叫小綏的女孩子吐露心聲，而是他覺得【心裏話】就和【那些人】一樣。有些人你想見此生不一定相見，而有的話無論含有多少肺腑，也不一定會入他人的耳。可是人可以不見，話卻不能不說，假裝把心裏話說給心裏的人聽，再将它付諸一炬，這種感覺就像做了場美夢一樣。

昨日能在山上遇見那女孩，林自然喜出望外。

曾幾何時，林自然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少年，有一日他逃課，在後山的洋槐樹下躲懶，坐在草地背靠着樹幹數着白色花瓣一片一片落地，腦袋裏還盤算着下節課如果被老師發現自己沒有練琴應該編造怎樣一個借口去搪塞。

就在昏昏欲睡之際，耳邊驀然傳來一陣好聽的聲音：“現在還是上課時間，躲在這裏偷懶好嗎？”

“半斤八兩！你哪有資格說我。”

一回頭，他看見了這輩子最暖人心田的微笑，心頭一時慌亂，熱氣也禁不住上臉。

“我和你不一樣，因為我……”

回憶的細節林自然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因為此刻他只想知道，一別經年，這個女孩是否還會記得自己，同樣，他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該怎麽與她問候。

如果只用一個【你好】，林自然覺得這實在太過俗氣。

當然，那女孩也确實不俗，與人打招呼的方式更尤其特別。林自然還沒想好怎麽與她招呼，他就先把自己啃過兩口的蘋果扔到林自然臉上，以此來作為她特別的【見面禮】。随後她站起身一拔腳，身上外套落地，踩着那雙白色的抹油小涼鞋兔子般跑掉了。

林自然顧不上敷在臉上眼鏡上參合姑娘口水的蘋果汁，只擔心這種天氣她一個女孩子穿着涼鞋亂跑會不會凍壞了那雙小腳。

“你等等！別跑啊！”

林自然追着他，穿越在突然生長的密林間，她卻如同小鹿般在林子內穿梭。

四周一時景色變化，林自然回過神時，周圍一切都已變得昏暗陌生，而那女孩似乎也跑累了，只将身體藏在一株大梧桐樹後面。

“你別過來！”女孩警告來者，聲音顫抖。

“你不記得我了？我們見過的！”

林自然喘着粗氣，一邊說一邊看着林子周圍，想剛才還是陽光明媚，為何眼前又會變得這麽晦暗不清，連落在地上的陽光也不見一片。

“我不認識你……”

女孩的話讓林自然有些失望：她果然不記得自己了。

他雖如此想，腳步卻還是禁不住走上一步，這讓樹後的女孩又警覺起來：“我說了，你別過來！”

“好……我不過來……”

林自然算是舉手投降了，只看着樹後那嬌小的身影，兩眼充滿了渴望，可再看看周圍，擔憂卻把所有感覺瞬間覆蓋。

這裏既不像是山頂，腳下平坦的路也不像是在半山腰，要說是在山底，那更不可能，因為山底不會有這麽多梧桐。

“這是在哪兒啊？”林自然驚呼，“我們該怎麽回去啊？”

“你想回去？”女孩問。

“不回去，難道你想和我一起在這裏過夜嗎？”林自然開玩笑的問。

“不想！”女孩厲聲：“你轉身。”

林自然：“嗯？”

“說了你轉身！”

林自然“哦”了一聲，轉了身。

女孩：“你就看着你腳下的路，一直走，就能走出去，記住，千萬別回頭。”

林自然照女孩的方法，低下頭，眼睜睜看着腳下生出了鋪滿松針的路。

“我真的走了！”

林自然大聲喊着，卻聽見身後的動靜已經消失殆盡，想起那女孩的忠告，只得邁開腳朝前走去，想着這一切就像神話故事一般。

他記得那則故事裏地獄通向人間的路，正如此刻他腳下的小道一般。若是回了頭，是否真就永遠的回不去了？女孩沒有說明，這讓他頗感好奇。

林自然一步一步向前，心裏猶豫了很久，就在他下定決心回頭的剎那，他走出了林子，而他自己也因為體力不支倒在了半山腰的山道上，不省人事。

最後是因為有前來探路的山民發現了他，才讓110将他送回了老皮家。

醒來時林自然以為自己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以為那片梧桐林是自己生命即将結束時老天賞賜的幻境，他還以為，那個熟悉臉孔，也不過是出沒山間前來迎接自己上路的亡靈。

或許，只有接近死亡的人，才有機緣看見死亡吧。

林自然這般想，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将女孩身上的外套撿了回來，還帶回了小樓裏。

他躺在床上，将那外套拿起來放在鼻尖嗅了嗅，卻嗅不出任何人類該有的氣味，香火味倒有不少。

或許這真的不是一個夢？他想。

#####女主想不起來這家夥了，為什捏？

5.相思病患者的福音

那之後第三日，林自然身體恢複了些，他趁着自己還有精力，又去到那座小山丘，按自己回憶中的路線又在山頭轉了一圈，卻再未見過那位女孩與那片神秘地梧桐林。

之後的第四日同樣也沒有，然後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

林自然連續幾日都往山上跑，終于又把自己跑趴下了……

這日林自然哪兒也沒跑。因為跑不動，所以只得獨自一人來到老皮家的院子裏躺在藤椅上曬太陽。老皮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