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深深深藍》

回到房間後, 袁緣還跟做夢一樣雲裏霧裏的，自顧自傻樂半天後登上星網通，時隔數月更新了自己的動态, 不無驕傲地曬出了自己的寰宇通知書。

【緣來是你啊：向大家交待一聲, 我如願以償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學校, 離自己的夢想又近了一步，謝謝大家的關注。[熊貓轉圈.gif]】

200萬粉絲不是虛的, 冷清多日的主頁霎時熱鬧起來。

【真圓一生推：過了這麽久你終于露面了，太棒了，恭喜恭喜！】

【糯米雞：寰宇好難考的，圓圓你好厲害！】

【香辣蟹：你幾個月都沒出來冒泡, 大家還以為怎麽了，看樣子沒什麽事，太好了！】

【手撕雞：奧斯汀也考上寰宇了, 還是專業第3呢，你好像才考到快300名, 差的有點多啊。】

【白灼蝦：是啊，吊車尾也這麽高調, 不知道的還以為考了第一呢。】

【紅燒肉：我剛才專門上寰宇的校園網查過，我們圓圓的文化分确實第一，高居全校所有新生榜首, 真是太了不起了！】

【酸菜魚：寰宇是藝術學院，文化分考那麽高有什麽用，最終還是要看表演成績。】

【獅子頭：能考上寰宇就不錯了, 藝術分差一點有什麽關系，圓圓很有表演天分的，我還很期待他和奧斯汀的對手戲呢, 肯定很有看頭！】

【灌湯包：樓上的提醒我了，我也覺得這個組合有意思，青春無敵啊，期待期待！@奧斯汀】

袁緣對個別唱反調的言論并不在意，人家說的也沒錯，他的專業排名的确很低，比奧斯汀差遠了。但人與人之間就是有很大差距，這個成績對于他來說已經對得起自己的付出了。

只希望奧斯汀被人反複比較甚至艾特後不會覺得被冒犯了。

袁緣對“真圓一生推”這個ID格外有好感，随手點進去一看，原來是當初給他拍照的那個姑娘“臻愛一生”，心裏不禁頗為感動，這個原本是林臻粉絲的姑娘也算是一路見證了他的成長了。

過了一會兒奧斯汀發來了消息：【有些人在你的動态下艾特我，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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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緣連忙回複：【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奧斯汀：【沒事啊，有些人說話難聽，你別理他們，但對于我們倆的對手戲我也挺期待的，希望以後有機會合作。】

袁緣不禁笑起來：【好啊。】

奧斯汀：【最近在忙什麽，想約你出來嗨都約不到。】

袁緣：【我這段時間在學游泳，還要考駕照，所以沒什麽空閑時間。】

奧斯汀：【那算了，我前些天拍的一個綜藝你看了沒？】

袁緣：【什麽綜藝？】

奧斯汀：【就那個XX臺的快樂末班車，我做嘉賓錄了四期的節目，這個月正在播出，收視率不錯的，你有空可以瞧瞧。】

袁緣：【[大拇指.jpg]厲害，我一會兒就看看。】

奧斯汀：【對了，過段時間我還要進組拍個新片。】

袁緣有點好奇：【新片是什麽類型的？】

奧斯汀：【某種程度來說是個小衆題材，劇組要求保密，我現在不能透露。不過導演是著名大導，還有大牌加盟。】

袁緣發了三個拱手表示佩服的表情包，跟着回複：【好巧，我一月底也有個片子要拍。】

奧斯汀跟自己的情況有點像呢，《深深深藍》也是說要嚴格保密，拍攝期間所有參與人員一律不許私自對外露口風，同時杜絕粉絲和媒體探班。

奧斯汀：【哈哈，你也不錯嘛，看來我們倆很有緣，以後有空多交流交流。[電眼.jpg]】

袁緣：【[握手.gif]】

奧斯汀：【先不說了，有朋友喊我出去，下次再聊，拜拜！】

袁緣：【嗯，拜拜。】

既然奧斯汀專門提到了快樂末班車，袁緣本着學習的态度就在某個平臺上搜了一下，發現這個節目果然成績不錯。随手點進去看了一期，奧斯汀的表現也很亮眼，反應快，會說話，不怯場，和其他知名主持人以及綜藝明星比起來也絲毫不落下風。

這位帥哥用個網絡俏皮話來形容就是社交牛逼症，跟他正好相反，這一點還是讓人有點羨慕的。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世和生活方式，袁緣也确實忙，學這學那還要熟讀劇本背臺詞，每天過得異常充實。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晚上，林家的員工們照例在晚飯後領了紅包放了假，家裏只剩下袁緣和林臻兩個人。

袁緣也領到了一個大紅包，99999信用點，看得他眼睛都花了，心裏美滋滋，不過還是問道：“你不用出去和朋友一起慶祝嗎？”

“家裏有人在，我還出去幹什麽。”林臻随口道，“難道你希望我出去，像去年一樣一個人在家裏自娛自樂？”

想起去年自己做的糗事，袁緣刷的一下紅了臉：“沒有啊，你在家我當然高興了。”

羞于讓對方看到自己的一張大紅臉，他跑去打開了電視機：“我們來看新年晚會吧！”

林臻微微揚着唇角，走到一張雙人位的沙發邊坐下來，長腿交疊，一條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姿态閑适又性、感。

袁緣想過去挨着他一起坐，卻又沒那個膽，遲疑了三秒鐘後一屁股坐在了旁邊一張單人沙發上。

林臻：“……”

袁緣：“……”

袁緣沒注意到林臻有些異樣的表情，只是不安地在沙發上挪了挪屁股，在心裏懊惱地罵自己，你這就點出息嗎？坐一張沙發都不敢，還是不是男人？如果真的坐一起了，林臻頂多會覺得有點擠，或許會讓他坐回去，難道還能一腳把他踹開嗎？

可是都已經分開坐了，現在再換也不好，顯得過于刻意了，他只好忘掉這個問題，強迫自己去看電視的全息屏幕。

晚會很精彩，無數阿爾法星的演藝名流輪番登臺，星光熠熠，熱鬧非凡。茶幾上還擺了珍妮準備的幹果零食，都是袁緣愛吃的，他就一邊吃一邊看。偶爾給林臻遞一個，對方也沒說不健康不想吃，都接過來吃了，氣氛還是挺溫馨和諧的。

不知不覺到了快12點，電視裏的表演進入高潮，鑼鼓喧天，叫喊聲不斷，林臻嫌吵，就起身走開了。

袁緣把電視聲音調小，随後看到林臻走到另一側的小廳，打開古董式唱片機，放了一首輕快悠揚的曲子。

他不由心中一動，索性也起身關了大燈，把員工們提前挂起來的全息裝飾彩燈一一點亮，鮮花綠樹和小動物的影像栩栩如生，随着樂聲慢慢旋轉，使得客廳裏有種歡快而绮麗的夢幻感覺，與外面冰天雪地的清冷世界形成鮮明的對比。

林臻今天穿着正裝，起身時袖口的黑曜石折射出細碎斑斓的彩暈，朝袁緣風度翩翩地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來共舞一曲，如何？”

“好、好啊。”袁緣的小心髒霎時漏跳一拍，“可是，我不怎麽會跳交誼舞……”

确切地說，他還從來沒跟誰跳過雙人舞，無論同性還是異性。

林臻唇角微揚：“沒事，就算踩到我的腳也不會讓你現在出去鏟雪的。”

“……”袁緣在褲腿上擦了擦手，有些緊張地放到林臻那只攤開的大掌上，被對方很有力度地握住，接着另一只手攬住隊的後背。

林臻微一用力，把人往懷裏一拉，随即精準地踩着音樂節點，帶着袁緣跳起來。

袁緣幾乎完全是被動的，身不由己地跟随這個男人前進，後退，側身，旋轉，懷疑自己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僵硬而笨拙。但奇跡的是他并沒有跳錯一個步伐，更沒有踩到林臻的腳。

倘若他有餘力看一看客廳裏的鏡子和其他能夠反光的家具，還能發現自己和林臻的舞姿甚至稱得上相當不錯，協調而流暢。由于是兩個力量和敏捷度都超出常人的男人，因此舞動起來與男女搭檔相比多了兩分利落與潇灑。

袁緣漸漸放松下來，和林臻的配合越發默契。他稍稍擡起頭，偷偷望着林臻雕刻一般完美的側顏，在音樂如水般的流淌與光影的變幻中，感到一陣陣目眩神迷，就像喝了酒一樣。

一曲舞畢，小廳裏靜下來，電視機裏正好傳來倒數的聲音，“5，4，3，2，1——”

袁緣喘息有點急促，不知道為什麽林臻沒有放開他，依舊攬着他的腰，在遠遠傳來的鐘聲裏說：“新年快樂。”

袁緣呼哧呼哧地回應：“新年快樂。”

“想要什麽新年禮物？”林臻的聲音醇厚悅耳，一雙深遂的眸子牢牢将他鎖在視野中間，仿佛會蠱惑人一般，“現在只要你說出來，我什麽都能答應你。”

袁緣的心髒本來就跳得有點快，這下子就跟裝上了氣壓泵一樣，跳得更快了。

真的什麽都可以嗎？包括那個也行？

林臻無聲地給予了肯定，目光溫柔似水，幾乎要将袁緣淹沒。

既然如此，那他就豁出去了！是這個男人縱容的，可不是他自己獅子大開口！

袁緣咬一牙，心一橫，懷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張口道：“你能不能當我的……”

“男朋友”三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客廳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闖了進來，打扮得就像兩個移動紅包似的，一個叫道：“Surprise！”另一個跟着說：“新年快樂！”

林臻：“……”

袁緣：“……”

那對中年男女發現廳裏只有兩個人，還手牽手距離極近地站在一起，不禁雙雙睜大眼睛，兩臉愕然。

林臻眼角微抽，臉色變了幾變，終于還是放開袁緣，迎上前去：“爸，媽，你們怎麽突然從衛三星過來了？”

袁緣：“………………”

林父答道：“本來想趕過來一起吃晚飯的，結果半路上遇到一場磁暴，不得不避開躲了一陣子。”

雖然這個男人年過半百，臉上沉澱着歲月的痕跡，但卻依然英俊儒雅，身材保持得很好，輪廓和林臻肖似，年輕時肯定也是個帥死人不償命的大帥哥。

林母也保養極佳，用一根翠玉發簪挽着烏黑的長發，美麗動人，嗔道：“你這兩個新年都沒去衛六星，難道還不許我跟你爸回阿爾法星呀？”

林臻從父親手上接過行李箱，歉然道：“這一兩年比較忙，我是打算過一陣子去看望你們的。”

“那正好，我們過來了，省得你跑一趟，過年還是阿爾法星上熱鬧。”林母說着瞥向林臻身後呆若木雞的袁緣，眼睛裏閃爍着探究喜悅的光芒，“那孩子是誰，不介紹介紹？”

林臻咳了一聲道：“他叫袁緣，我之前跟你們提過，家裏親人都不在了，去年底我收養了他。袁緣，這是我的父母。”

袁緣還沒從表白未遂、驟然被人打斷的驚吓中回過神來，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上前，朝林氏夫婦鞠了一躬，生澀而局促地說：“叔叔阿姨，你們好，多虧臻哥收留了我，不然我可能就要在外面流浪了。”

林母臉上失望之色一閃而逝，旋即又有點激動：“你就是在《天羅地網》裏演俞子安的小演員吧？演得真不錯，除了臻兒，是我在這部電影裏最喜歡的角色了！”

林父也肯定地點點頭：“确實不錯，有天賦，不比臻兒當年差。”

聽到父母叫自己的小名，林臻略為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袁緣則受寵若驚：“您二位過獎了，我和臻哥比還差得遠，還有很多地方要向他學習。”

林母顯然很喜歡袁緣，拉着他的手贊道：“真是個好孩子，長得又俊，還這麽乖巧懂禮貌，如今這年頭可不多見。”

袁緣很感動，很久沒有感受過來自長輩的關愛了，心裏湧動着一股暖流，先前的拘謹頓時消散了許多：“謝謝您。”

“別客氣，既然臻兒收養了你，那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林母笑道，說着把腕上的手環亮出來，“來來，加個好友先。”

袁緣就和林母加了好友，接着林母就發了個紅包過來：“阿姨祝你新年新氣象，心想事成，茁壯成長。”

“謝謝阿姨，我也祝您和叔叔幸福安康，萬事如意。”

袁緣收了紅包，發現金額為666666，一時有點眼花，數了數才知道是多少錢，霎時覺得太多了，有點承受不起，下意識地看向林臻。

林臻說：“收着吧，這是他們給你的見面禮。”

林父道：“是啊，不用見外。”

袁緣就感激地收下了。

林母長途旅行有點困了，以手掩着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林父就攬着妻子的肩膀說：“我們先去休息了，你們倆也早點睡，年輕人不要熬夜。”

袁緣乖乖點頭：“嗯嗯。”

“知道。”

林臻也應了一聲，幫父親把行李箱提到二樓，将二老安頓好之後下樓來，低聲問袁緣：“你剛才話還沒說完，我能不能當你的什麽？”

袁緣剛才鼓足的勇氣被林臻父母的突然到來打斷後就洩了一大半，後來被夫妻倆這樣親切慈祥地對待，剩下的勇氣就如同被紮破的氣球般完全漏光了。

雖說阿爾法星允許同性結婚，但這并不表示人人都能毫無障礙地接受。不說林臻本人會不會考慮接受他的感情，為人父母的總是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正途”，生兒育女承歡膝下，所以那三個字他實在說不出口。

憋了一會兒他才幹巴巴地說：“我是問，你、你能不能當我的老師，開飛梭好像挺難的。”

林臻盯着他：“只是這個嗎？”

袁緣不敢看他的眼睛，對着他的胸膛點了點頭：“是啊。”

林臻默然片刻，語氣有點涼：“我現在心情有點不大好，不想答應你，明天再說。”

袁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