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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軍官更是一路打過來的老将,若不是他們的身份是長孫無忌的家丁,随便一個十夫長都能去正規軍裏當個校尉了。
無論是軍士的訓練程度、熟練程度還是戰術水平,都是整個天下屈指一算的,比起大唐的中央十六衛絲毫不差。
“陛下,卑職帶來了地圖,就讓卑職說說情況吧。”
暗衛首領拿出了地圖說道。
“進來!”
李世民招呼了一聲,轉身走入了寝宮的正殿。
不消吩咐,王德喊來了宮女,把四個角落和牆邊上的燈架上的煤油燈全部點燃。
不多時,寝宮正殿之內,燈火通明。
李世民屏退左右,只留下王德,端坐在主人席位之上。
暗衛首領打開了地圖,放在了李世民的小桌子上。
地圖之上,一道代表了銅牆鐵壁的防線圖,橫在方山縣,擋在了從北方而來的長孫無忌的兵峰。
而李恪自己和一萬八千騎兵的行軍路線,更是在地圖上畫出了一道兇狠的右勾拳。
“先在郫縣擊潰了本土士紳的八萬人馬,還拿下了青城。”
“然後回軍方山縣,直接側擊,從關攏軍左翼切入?”
李世民一眼就看出來了整個戰争的過程。
“陛下明察秋毫,确實如此。”
暗衛首領一副佩服的表情說道。
“方山縣是怎麽守住的?”
李世民有些不解地問道。
李恪這次的軍事策略确實不算什麽計謀,完全就是一道能擋住關攏軍的防線,疲勞敵軍之後側面殺出。
能成功的重點,第一就是這條防線真的能擋住關攏軍而且打得他們很累。
第二就是,李恪的騎兵真的有用才可以,不然這場襲擊純粹白搭。
但是能做到這兩點,說明李恪的兵馬,并不弱。
至少,這不是亂民的水平。
“蜀軍的槍陣很奇怪,槍盾能合一,而且方山縣的地形只能在城北的道路上強襲。”
“沖上去的關攏軍士兵,到了那個路口就會被長得離譜的長槍從三個方向刺殺。”
“很難穩住陣腳,更遑論反推,有地形的優勢,但是蜀王殿下的那些個兵馬,确實能熬。”
“而且負責方山縣的主将馬劉志,更是在晚上夜襲關攏軍,第一次成功了,第二次,沒有第一次順利,但是也完成了疲兵之計的目的。”
“第二次夜襲的時候,長孫無忌試圖在晚上派兵圍着方山縣的山地,阻止蜀軍下來,結果派出去的兵馬被反埋伏了。”
“他們打得很狼狽,連續兩個晚上沒有休息,又加上白天兩場大戰,第三天清晨蜀王殿下就帶着騎兵來了。”
“蜀王殿下的騎兵,用的是步兵的密集長蛇陣朝着前方碾壓,人馬披甲,騎槍長三丈(接近五米),所過之處,根本沒有任何方陣能抵擋。”
“蜀王殿下的軍隊,全部都獨特無比……”
暗衛首領苦笑着介紹道。
030 丞相一職,徒增笑料耳
“用長蛇陣的騎兵?”
李世民皺了皺眉,下一秒,神色大變。
這個時代的騎兵本來就是離合之兵,放出去就不管了。
而且是小隊行動,就算是騎兵之間互相打架,那也是錯開馬頭對沖,然後用兵器解決對方的。
而全身人馬重甲的蜀軍騎兵,明顯就不跟你玩離合之兵的套路。
他們人馬重甲密集隊形,那就不存在什麽錯開馬頭用武藝對戰了,而是逼着敵軍要麽沖上去撞在一起,要麽躲開。
這種對撞,誰的武器長,誰占大便宜。
這個時代的輕甲騎兵,若是去抵擋這樣的重騎兵,那肯定是送菜了。
更何況若是戰馬看到對面的同類如此密集,肯定不肯對沖,必定會減速。
那就徹底完了。
而對上步兵更不要說,就算馬背上沒有人,如此密集的上萬規模的馬群朝着自己沖過來,哪怕是玄甲軍都未必能穩住。
更別說是私軍性質的關攏軍。
而一旦撞上,後果更加慘烈。
馬撞槍捅加上馬蹄,估計全屍都找不到。
“那長孫無忌如何了?”
李世民這次終于開始換一個人擔心了。
“蜀王殿下親率騎兵殺入中軍大帳,長孫大人喬裝打扮,割掉胡子,換了侍衛的衣甲。”
“然後那個穿着他的衣服的侍衛被蜀王殿下殺了。”
“他成功逃脫,不過,柴紹将軍被殿下生擒。”
暗衛首領說道。
“嗯,這确實是最好的結果。”
李世民聞言之後,先是有些哭笑不得。
柴紹倒也是個老将,當年更是他的姑姑李秀寧的夫婿。
可惜,太老了。
在他眼裏看來,柴紹被李恪生擒,無非就是體力不支罷了。
“他們這樣的戰陣,騎槍肯定不開封罷?”
李世民研究了一下,覺得非常有意思,下意識問道。
“是的陛下,他們的槍頭不是尖的,而是圓形鐵球,再加上川蜀特有的白蠟杆,只彎不斷,可以一直開路撞開關攏軍的防線。”
“這樣的重騎兵有一萬人,而且都是用的不是騎兵,而是普通的會騎馬的農民。”
“他們訓練也只是練習密集隊列,彼此膝蓋頂着膝蓋,中間隔着一層羊皮紙,無論如何變陣,羊皮紙也不能掉。”
“卑職從未見他們練過搏殺之術。”
“至于那八千輕騎兵,确實是從各縣城的縣兵和退役兵裏湊的,都是本來就會馬戰的。”
暗衛首領毫不隐藏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這等重騎兵,哪裏還需要什麽搏殺之術?一路撞過去就夠了。”
“有趣,看來朕也得練一支這樣的騎兵了。”
李世民面帶考慮之色說道。
“陛下,卑職不算知兵,但是也知道此等騎兵只能打正面。”
“花費重金組建這樣的重騎兵,恐怕……”
暗衛首領語言與之。
“呵呵,沒看到恪兒還有八千輕騎兵麽?”
“那八千輕騎兵就是用來抵擋兩翼的攻擊的。”
“只要重騎兵一路撞翻正面的敵人,把敵軍的步兵幹掉了。”
“那麽敵軍的騎兵也只能逃跑了。”
“這個家夥,不管是那個槍陣,還是這個騎兵,都是正面無敵的存在。”
李世民既然能看出重騎兵的關鍵,自然也能看出馬其頓方陣外加獨特的槍盾合一的好處。
只要敵人在正面,能攻能守。
若是敵人四面而來,那就空心方陣四面向敵,然後再朝着一路去,敵軍必潰。
甚至李恪連馬其頓方陣只能在平原,而且機動差的缺點都想到了,還準備了一支輕步兵。
一看輕步兵組成的方式,李世民就知道,夜襲的必然是這樣的短小精悍的隊伍。
這種隊伍在夜戰或者山地戰、城牆戰這樣的混戰裏,注定占盡便宜。
“卑職不懂,胡言亂語了,還請陛下恕罪。”
暗衛首領一臉受教的模樣拱手說道。
李世民沒有說話,揮手讓暗衛首領離去之後,繼續欣賞那張地圖。
那是他最有愧的小兒子給他的一份成績,向他證明了後者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并且證明了,之前後者說的要以益州之地為大唐開疆擴土的承諾,是可以兌現的。
“打完了長孫無忌,希望你接下來就該好好面對外敵了。”
“只要關隴集團,朕又豈能容許他們動手第二次?”
他喃喃自語之後,滿意一笑。
這個結果,确實是對他最後的結果。
……
第二天下朝之後,所有關隴集團的官員,被高士廉全部叫到了後者自己的府上。
然後,後者宣布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我們關攏軍,敗了……”
高士廉一臉便秘之色地說道。
“嘶……”
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廳。
所有關隴集團的官員,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到了彼此不敢置信的眼神。
“這……”
“怎麽可能!?”
“關攏軍居然會敗給一群流民?”
“而且還是丞相大人親自帶兵的情況下?”
他們此時聽聞這個消息的震撼程度,不亞于看到自己家後花園的魚塘鑽出了一條鯨魚。
“小小挫折,我等繼續輔助丞相重整兵馬便是。”
一個關隴官員毫不在意地說道。
“是啊,必定是小小挫敗。”
“想必是軍糧出了問題?”
“後勤供應不上所以撤軍的吧?”
“沒錯,那邊地形如此複雜,十萬大軍的補給确實是個麻煩啊。”
在場所有人明顯只是相信長孫無忌只是小小地挫敗了,大敗肯定不至于。
“戰死兩萬,被俘三萬,十萬大軍去了一半。”
“柴紹被俘,丞相大人僥幸逃脫。”
高士廉的聲音,讓所有人瞬間石化了。
“另外,那李恪作為勝利者,已經公開上奏了,還沒有傳到陛下那裏。”
“爾等,自己看吧!”
高士廉說完,臉色陰沉地拿出了一本奏折,交給他們傳閱。
所有人定眼一看,李恪的奏折寥寥數語,總結起來只有一句話。
“既然已有三省六部,丞相之位留之無益,徒增笑料,撤了罷。”
所有人看完,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恪,要上書罷免長孫無忌的相位!
031 蜀國招工了
關攏軍大敗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長安的高層。
蜀國“亂民”的戰鬥力,朝野震動。
雖然百姓們還不知道什麽情況,但是高層們全部都一清二楚,那些亂民,就是蜀軍。
當然,長孫無忌被李恪打得大敗而逃這種事情,本來就等于是兩個皇子之間的争端,這種事情就不需要公開給百姓們知道了。
長安的街頭,表面上還是一片寧靜,百姓們依然熙熙攘攘地忙碌着。
不過,茶餘飯後的街頭巷尾,百姓們還是悄悄聚在了一起。
“聽說了嗎,蜀王招工了。”
“我也聽說了!”
“他們就在南門外發放路費,拖家帶口的才要。”
“啊?這個我倒是沒聽說,若是有人冒領豈不是占便宜了?”
“是啊,一家子去蜀國的路費,算起來不少了吧?”
“嗯,怕不是得兩三貫錢?”
“你當人家傻?有人陪護一起走的,十戶一批,有馬車!”
“嘶……那得多少馬車啊!”
“城西郊外張老二,我表哥,就帶人去了,到了之後馬上分房子,安排了打井的工,給五貫錢(相當于後世一千五)安家費,工錢日結,管吃住還能一天帶回來十斤糧食,月尾還有四百銅板(相當于後世一百二十塊錢)月奉,年尾兩匹布,老婆也能去紡織廠,拿男人的一半!”
“嘶……那不是過年家家戶戶一家大小都有新衣?我也聽說了,若是工匠,一天是二十斤糧食,月尾八百銅板,四皮布!”
“這麽好?那不分地嗎?”
“你傻驢球蛋子?女勞動力都一天五斤糧食帶回家還管吃了,男工翻倍,你特麽得種幾畝地,兩口子才能一天十五斤糧食外加每個月六百銅板外加三匹布?種不死你!”
“那也挺好,可是沒有地就沒有保障啊。”
“保障什麽?不管種田的還是務工的,蜀王府那邊都管生老病死,五十五歲就可以退休,你在家種地你一天不死你都得種呢!”
“是啊,料想蜀王府不會短缺我等些許養老錢,真怕有問題,趁着能幹活的時候多攢點錢一樣!”
“對啊,能攢下不少家財咧!”
“聽說去種地,只要十六稅一交國稅就行了,蜀王府還出資給挖井做水利。”
“确有這件事,現在蜀王府也在收地,配上耕牛,聽說還有不少新工具,蜀王府現在牛也多,幹活也快。”
“罷了,在這裏整天被士紳欺負,幹脆賣了地投奔蜀王府算了!”
“正好我家那邊的地主也觊觎我的地許久了,早晚讓他得了手去,明天我就給了他,拿點錢去蜀國領五貫錢安家費了!”
“對,那邊就算沒有工,去種地,沒有士紳也不怕開荒的地被搶了。”
“同去,同去!”
不少人直接聊得熱血沸騰,直接嚷嚷着要同去。
還真有不少佃農直接撂下了擔子,拖家帶口走了。
畢竟他們就算幹到了收成,那些士紳總是有辦法讓他們變成倒欠。
那還伺候什麽?
直接尥蹶子跑路。
吳老三,此時也在跑路的人群之中。
他的身後,自己的弟弟用獨輪車拉着細軟和老母親,體型幹瘦的媳婦正在旁邊照應。
這就是他的全部家人,孩子不是沒有,生一個夭折一個,三個都沒養大。
都到這份上了還留在故鄉給士紳盤剝,那就是傻逼了。
和所有跑路的人一樣,他們都帶着一屁股的債逃跑的。
城南正在招工的消息,他一清二楚,但是他的地主也知道。
“兄長,真的有人會接應我等嗎?”
吳老三的弟弟吳老四一邊推着車一邊問道。
“廢話,都走成了那麽多人了,難不成還故意不帶我們一家不成?”
“隔壁村的牛阿武,就已經去了,而且還加入了蜀軍,待遇可是工匠的兩倍!”
“你兄長我有一把子力氣,不行過去直接争取投軍,月奉都是直接發家裏的。”
“屆時再想辦法給你讨一門媳婦去,這事情,誰也攔不住老子!”
吳老三用扁擔挑着沉重的包袱,左顧右盼滿臉警惕之色,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張老爺會不會派人在路上攔截?”
吳老三的媳婦顫抖地問道。
“那個狗東西,老子現在也放開了。”
“誰敢攔我,打不死他。”
吳老三一臉殺氣地惦了惦自己的扁擔。
一家人一路擔驚受怕地走出了南門五裏地。
他們的身邊到處都是拖家帶口的百姓,不少人衣衫褴褛,面帶惶恐之色。
顯然,也是擔心被士紳的人截胡。
事實上,不少鄉裏流裏流氣的青皮,已經在惦着棍子到處辨別那些走過的遷移戶了。
如果有認出他們雇主手下的佃農,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攔截。
這些天已經有不少沖突了,甚至還有佃農寡不敵衆被打死。
“吳老三,幹嘛去呢!”
就在吳老三滿臉警惕之色的時候,一把流裏流氣的聲音,瞬間讓他神色大變。
顯然,自己被盯上了。
“夫君,怎麽辦!”
“兄長……”
弟弟和媳婦這個時候都用驚呼的口氣呼喚他。
那驚恐的聲音,一下子讓吳老三怒了。
換做是誰,自己的家人受驚了,估計都會憤怒。
他滿臉殺氣地扭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正是同村的一個無賴破落戶,馬二。
他此時滿臉不懷好意的神色看着吳老三,身旁還跟着三十多個打手。
“混賬東西,老子秋收的收成不要了,留給張老爺了。”
“賬已經兩清,你且說你要如何?”
吳老三怒罵道。
“賬清沒清,你總得回去跟張老爺說聲吧?”
“空口白牙,你說賬清了就清了?”
馬二的那張馬臉,滿是殘忍的笑容。
“老子給那姓張的做了五年佃農,特麽越種越欠錢,這是何道理?”
吳老三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幹脆丢下了包袱,把齊頭高的扁擔直接扛在了肩膀上,還給了弟弟一個護着女眷的眼神。
他的弟弟連忙從車底下抽出了一根鐮刀,把老母親和嫂嫂以及獨輪車護在了身後。
032 他日我等再回長安,定讓士紳血債血償
此時,長安城南官道之上,一心逃離士紳控制的吳老三一家,被士紳雇傭的青皮攔截住了。
吳老三兩兄弟此時都亮出了家夥,随時準備開幹。
“喲呵,大家夥看看,欠債逃債,還那麽有底氣。”
“真不愧是下三濫的老賴啊!”
這個青皮馬二,頓時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開始嘲諷了起來。
然而,他的嘲諷沒有效果。
周圍都是被士紳坑得背井離鄉的佃農,哪裏會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欠債是怎麽回事?
沒有人幫腔馬二,所有人只是冷冷地瞪着他。
若不是衆人不想節外生枝,恐怕這個時候幹脆已經一起對着那些無賴群起而攻之了。
游蕩在附近認人的無賴,可不僅僅是馬二一群。
雙方的人數對比,實際上奔赴蜀國的人比他們多上了一倍。
而且遠處還有不少人在陸續趕來。
但是沒有人敢抱團,這裏距離長安太近了。
國都門前打架,這是在找不痛快罷了。
“你到底要如何,你只管直言!”
吳老三冷着臉說道。
他以前雖然頗有勇武,但是卻沒有試過反抗士紳。
今日不知道為何,在奔赴蜀國的路上,他認為,自己再也不是那個任由士紳擺布的佃農!
“喲呵,一個小小的泥腿子,還敢反抗?”
“你還真以為去投奔那什勞子蜀王,這裏便是蜀王說了算吧?”
“這裏,可是京城!”
馬二滿臉嘲諷之色指了指腳下,道:“在這裏,士紳就是可以主宰爾等的狗命,爾等,一群狗罷了!”
“可惡……”
旁邊的百姓們頓時怒火中燒,但是卻又毫無辦法。
不同川蜀那邊士紳已經被殺狗一般殺了,長安這邊的士紳勢力是真的強大。
他們這些百姓是半分辦法也沒有。
“哼,一群低賤的泥腿子,別廢話了,自己跪下吧,老子把你打一頓,拉回去交差。”
“否則,打死你們幾個,老子也不會有半分責任。”
馬二看到那些泥腿子沒有幫腔,臉色一冷,一揮手。
十幾個人滿臉不懷好意之色地把吳老三一家圍了起來。
“你們這群雜碎,蜀王的兵馬早晚搞死你們。”
“今日算我倒黴,來吧,殺一個賺一個,殺一雙賺一雙。”
“但是士紳的那片地獄,我吳老三,就算死了也不會回去!”
吳老三握緊了扁擔,眼神冰冷。
顯然,已經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準備。
“哈哈哈哈,蜀王?他算老幾?”
“這裏可是長安,他能搞我們……”
馬老二的話還沒說完,背後一陣惡風傳來。
嘭!
“啊!!”
一道巨力在他的慘叫聲中擊打到了他的頭頂。
整個頭顱就像開了一樣,鮮血瞬間狂湧而出。
“誰打我?”
他像被砸傷了的瘋狗一樣扭過頭去,瞳孔猛然一縮。
上百人手持棍棒,穿着大唐的土黃色戰袍,外面罩着黑色皮甲。
标準的縣兵的打扮。
“長安縣兵?爾等打我作甚?”
“我是城西張老爺的人!”
馬二那原本暴怒的臉上,此時一臉懵逼。
“我等是蜀國的兵馬,剛才你說什麽玩意?”
“念在你要死了,讓你再說一句。”
為首的一個壯漢,抱着手看着一頭血的馬二,冷笑着說道。
“嘶……”
馬二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蜀軍,都來到京城城南了?
顯然,這應該就是來接應移民的。
馬二從未去到移民接收點,他就是在半路認人,自然不知道,原來接收點的不是所謂喬裝打扮偷偷摸摸接人的,而是光明正大穿着軍服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他還接這份活做什麽玩意?
顯然,他也是被士紳忽悠了,士紳不可能不知道來的都是正兒八經的蜀軍!
“這是蜀王的兵馬!?”
“太好了,這是自己人的隊伍啊!”
“有蜀王的軍隊在,我們有救了!”
百姓們頓時一片歡騰。
而那些截胡的無賴們,此時個個都面帶驚懼之色。
顯然,其他人也和馬二一樣,根本不知道蜀軍是堂堂正正過來的!
“你們……你們就算是蜀軍……也不能打人……”
馬二滿臉驚恐之色。
“打人?蜀國爺爺們打的可是人?”
“今天我不僅僅要代表蜀國打死爾等這些廢物青皮,我還要把你們的腦袋剁下來,壘成京觀,讓那些世家,不敢再生事!”
為首的軍官的話語,一下子讓那些百姓們麻木的面容從麻木變成震撼,再從震撼變成狂熱。
“豈能讓官兵動手髒了他們的手!”
“鄉親們,打死這些青皮!”
數萬百姓此時一點就燃,無數針對士紳的怒火,全部降臨到了那些倒黴的青皮身上。
下一秒,無數人揮舞着扁擔農具,四面八方地殺向了各個無賴打手的隊伍。
“你們……你們這些泥腿子!”
“饒命,饒命啊!”
“我錯了,別殺我,別殺……啊!!”
慘叫聲,棍棒毆打人體的聲音,成片響起。
到處都是青皮被憤怒的百姓一腳踹翻在地,然後往死裏打的場景。
“哪裏跑?”
吳老三看到馬二想要混出去,哪裏會讓他如願?
只看到前者一個箭步沖上去,在後者的驚叫聲中将對方一腳踹翻。
“別殺我,我們是老鄉,老鄉,同村的!”
馬二眼看着自己也要跟其他青皮一樣被活活打死,而且吳老三更是鄉裏有名的悍勇壯丁,他此時只感覺到死亡近在咫尺!
“老鄉?正好為民除害,死!”
吳老三一棍子下去,咣當一聲,馬二的頭顱直接像西瓜一樣,轟然爆開。
“好勇力!”
那個軍官滿臉欣賞之色地看着吳老三,喝彩了一聲。
這場戰鬥,不出一刻鐘就解決了。
所有士紳雇傭來的打手,全部被打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
百姓們頓時感覺到了一陣暢快!
“今日開始,沒有士紳再敢攔路。”
“他日我等回來,便是這些士紳血債血償之時!”
那個蜀國的軍官,聲若洪鐘。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振奮的怒吼之聲,頓時響徹雲霄,飛鳥驚走,百獸絕跡!
033 蜀王黨成立,朝中話事權!
長安城南官道上的血腥殺戮,終于昭示出了百姓們投奔蜀國的決心。
那些士紳,一個個惶惶不可終日,終于不敢再派人攔截。
甚至還自我安慰地認為,正好這些敢反抗的人跑了,以後就可以放心地繼續盤剝了。
他們永遠想不到,當這些血性猶在,又承蒙了他們多年“恩惠”的壯士,聚集到蜀國之後,将會爆發出怎樣可怕的力量。
勞動人民的力量!
而朝中,此時還因為李恪上書要求撤銷長孫無忌的丞相職位而陷入無窮無盡的扯皮。
這麽一場士紳和百姓之間的血戰,對他們來說,屁事不算。
更嚴重的事态,不在于李恪向長孫無忌開炮。
而是在于,長孫無忌這次的大敗,讓朝中非關隴集團的高層,看到了對抗長孫家的希望。
那就是三皇子,李恪。
李恪可不僅僅是蜀王,他更加是李世民的兒子,也是有參與太子之位競争的入場券的存在。
而這種情況下,李恪那遠比李承乾尊貴的血統,百官們此時怎麽看怎麽順眼。
于是,以杜如晦為首的蜀王派,此時就在這個時候成立了。
房玄齡,杜如晦,戴胄,秦瓊,甚至剛剛被李世民赦免的魏征,都在其中。
很快李績也加入到了其中,一下子湊齊了三個朝堂大佬和一個軍方人物。
戶部,禦史臺這些侍郎小弟們更是成群結隊跟着自己的老大們自動加入了。
原本在京城屬于白身一樣沒有任何交際關系的李恪,一下子有了相當一部分的話語權。
勢力一下子膨脹了起來。
……
“呵呵,等本王再抗擊一次外敵,以後本王在朝中的話語權,只會更重。”
“區區一個關隴集團,以後難成氣候了。”
蜀王府之中,李恪與一衆手下的聚會之上,李恪的話語,讓所有手下此時士氣大振。
現在蜀國的形式,可以說是一片大好。
整個川蜀,在沒有了士紳的力量之後,幾乎是傳檄而定。
折損了所有武力的士紳們,在得知長孫無忌大敗的消息之後,紛紛逃跑離開川蜀。
對于長孫無忌戰死的傳言,他們确實不信,但是關攏軍還沒打進來,只能說明已經潰了。
否則以長孫無忌的行事風格,外加他還親自來到,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早就把蜀國給屠個大半了。
那些州縣的官員,一看不妙,更是個個挂印封金,跟着跑路。
整個川蜀的傳統官僚、士紳勢力幾乎一夜之間跑光。
他們跑路的時候,還放言說看李恪怎麽收場。
然而,李恪壓根不需要收場。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沒有治理古代州縣的能力,但是他穿越之前好歹也是超級富二代,并非啥也不懂。
直接按照公司的模式去管理就好了。
所有老弱小孩,以及戰争中殘廢的退伍兵,按照退休員工處理。
所有的男女,全部加入單位。
種地的加入農場,放牧、養馬的加入牧場,打井、水利基建的加入建築公司,負責與外商交易的加入貿易團隊,設置了經理、人力、財務、工長、線長、班頭等各級機構,外加諸如項目經理之類的臨時職位,把川蜀原來的六十多萬人口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而馬劉志這個“保安隊長”,更是被李恪用職權之便直接封了劍南道折沖将軍。
畢竟整個劍南道除了松洲這個邊軍要塞,基本上已經納入了蜀王的統治之下。
整個川蜀大部分人口全部放到了成都至雙流一帶,方便養活。
人口的集中更是帶來了巨大的商機。
至于其他縣城,大部分被荒廢了,只有農場的人會駐守在附近随時收拾田地裏的雜草。
而且伴随着紡織業的發展,這些工業除了換來海量的羊群和戰馬,還賺來了接近二十萬頭牛。
有了充足的耕牛,加上李恪改造的現代的插播一體的農業機械,效率大大提高。
雖然沒有拖拉機,但是一臺犁具,能用十頭牛來拉,而且工期統一規劃,以至于雖然只有八萬人口在從事農場的工作,但是有建築公司做好水利,又有用大量耕牛驅動的現代機械,效率已經達到了現代的七成,完全可以處理整個川蜀的五百萬畝土地。
養活六十萬人沒有任何問題,而且能吃飽穿暖。
甚至那些荒地已經被丈量好了,必要的時候随時可以翻六七倍。
畢竟後世的四川可是有整整一萬萬畝耕地的。
而且李恪現在的地盤,囊括了川渝和彩雲之南的一部分。
人口達到現在耕地的瓶頸的話,他一句話就能把新的耕地開墾出來。
來多少人他都養得活,而且還能吃好。
組織得力之下,加上百姓士氣高昂,産能一直在坐火箭一樣往上漲。
這樣的現狀,讓那些逃離川蜀之後原本打算看笑話的官員和士紳們紛紛驚呼,川蜀,有錢了!
“王上,這是新招募大軍的情況。”
所有人被蜀國的前景刺激得興奮不已的時候,馬劉志交出了一份報表。
李恪打開一看,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
蜀軍,已經從原來的步騎六萬多人,擴充成了二十萬大軍。
其中由輕步兵和正兵組成的步兵部隊十萬人,弓弩遠程兵種三萬人。
然後六萬重騎兵,一萬輕騎兵組成的騎兵部隊,更是成為了蜀國的快速反應兵種。
随時就可以拉出去打仗。
至于辎重兵并不常設,但是一直有三十萬人的名額在。
一旦打仗,搶着要加入辎重兵隊伍然後一起上戰場的人估計要打破頭。
“王上,四處投奔而來的百姓也正在安置,如今已經有超過二十萬人已經到了成都,等候分配。”
“連吐蕃和吐谷渾那邊,也有人來投奔,這些都是放牧的好手。”
負責人力的人力資源部經理陳秀,這個原來的雙流縣令,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彙報。
“略微區別對待一下,工資少一半,但是管飽飯,激勵他們自己自願融入漢人之中。”
李恪當即拍板。
034 突厥豺狼,南下了!
蜀國在軍民一心奮鬥之下,一下子成為了原本有些荒涼的西南的經濟中心。
異族來投靠的人也不少。
對于他們,李恪的态度就簡單得多。
全部都要,但是不給漢人身份,待遇差一半,只能女子與漢民通婚,成功通婚者,哪怕是成為小妾,直屬親屬也可以待遇加兩成。
男人怎麽辦?自己去搶!
反正他們來到了蜀國也是被安排去放牧,遠離漢人居住城市,與吐谷渾、吐蕃常年交界
這等小事,不得自己解決?
“接下來,騎兵部隊先去茂州駐防,随時跟着本王北上。”
聚會之上,李恪的下一個命令,讓所有蜀國高層雙眼閃爍出了詭異的光芒。
“想什麽呢?馬上有外敵要入侵,可能會打到長安,我們是随時去救援的。”
“現在的大唐,可是多事之秋,異族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記住,我們是大唐的臣民,與士紳的矛盾可以用武器解決,但是絕對不能叛國!”
李恪一拍桌子喝道。
“我等誓死遵從王上命令!”
在場的蜀國高層,紛紛起來拱手應命。
很快,李恪的七萬騎兵部隊,開始朝着北方現行進發。
那些重騎兵們在路過成都的時候,還一個個非常騷包地穿上了白銀色的板甲,騎着同樣罩着帶白色鐵片的馬甲的戰馬,扛着騎槍。
那鐵罐頭一樣的精良武器盔甲,以及那高昂的士氣,一下子引得百姓們轟動了起來。
對軍隊的信任程度更是百倍提升。
在李恪的布局之下,蜀國已經随時準備好了應對突厥人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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