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美食鑒賞
節目組的旅游大巴開進了院子裏。
因為這個小飯館被節目組包了場, 今天只有他們這群人過來,所以司機也沒在意停車位, 直接把車子停在了院子中央。
車子剛停穩, 車上那群餓了一天的人就開始迫不及待地走下車,沒一人有耐心聽制片人繼續吹噓這家小飯館的菜有多麽好吃。
制片人悻悻地撓了撓臉頰,沒有聽衆的他也失去了談興,只好跟着大部隊一起下了車。
車門剛打開, 謝璲差點被從飯館裏傳出來的惡臭給熏得背過氣去。
不是那種嗅覺意義上的臭, 是嗆, 又嗆又惡心。
對謝璲來說, 這股味道就是物理攻擊, 好像有人沖着他的鼻子揍了一拳。他現在嗅覺完全失靈,眼眶都有些發酸。
這家店是在煮屎嗎?而且還是混了魔鬼辣椒的屎。
謝璲完全不想下車, 但所有人都下車,只有他還留在車上的狀況引起了司機的注意。
司機不耐煩地催促了一下, 人不下來他就沒法鎖車, 他還着急吃飯呢。
見其他人對飯館裏傳出的味道沒任何反應, 謝璲以為是自己的身體又出狀況了。于是他只好強壓下不舒服的感覺, 慢吞吞走下車,慘白着一張臉跟在衆人身後。
劉無庸注意到了自家老板的異樣, 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迫不及待地沖入飯館,而是放慢了腳步,來到了謝璲身邊:“老板,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是暈車了嗎?我這裏有暈車藥, 要不要吃一片?”
謝璲默默搖了搖頭, 不敢開口, 只是用手勢示意老劉走在自己身邊。
劉無庸身上的血災還沒有完全消退,在陌生的地方還是讓他走在自己身邊比較好。
雖然劉無庸也很餓,恨不得立刻沖入飯館中大快朵頤,但他的打工人信念戰勝了進食欲望。自家老板正處于十分難受的狀态,身為一個優秀員工,怎麽可以棄自己老板于不顧。更何況是謝璲這樣主動發工資還幫員工升級設備的稀缺好老板。
謝璲捂着鼻子慢悠悠地往前走,劉無庸就慢悠悠地跟在他身邊。
值得慶幸的是,這種被熏得寸步難行的狀态只持續了一會兒,這股嗆人的味道就變成普通的臭。
謝璲長舒了一口氣,仍舊不敢用力呼吸,磨磨蹭蹭地往店門口走去。
還沒開始錄制綜藝就出現這麽多狀況,他覺得他好像和這個節目組犯沖。
就在謝璲往店門口走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院牆旁的樹下好像有什麽東西。
雖然除了院門口那個霓虹燈招牌以外,院內沒有其他光源,但黑暗并不影響謝璲視物,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院牆邊樹底下的那個黑色的輪廓。
——樹下躺着一只黑色死貓的屍體。
能隐約地看着黑貓胸前毛發上有暗紅紋路,像是一種符咒。
玄門有很多功法,符咒種類更是成千上萬,光是民間自創的沒有記錄在冊的符咒就有很多,所以從未系統學習過玄門術法的謝璲無法辨認出貓屍胸前符咒有什麽作用。
在注意到樹下的是個死貓的屍體後,謝璲下意識地看向樹上——樹上并沒有他想象中的繩結和編織袋。
他們家這邊一直流傳着一個說法,‘死貓挂樹頭,死狗棄水流’。
這句俗語說的是,像貓狗這樣有靈性的動物,死後如果用土掩埋的話,會讓它們無法入輪回。然後它們的靈魂會化作精怪作祟,一直纏着主人,讓主人永遠不得安寧。
所以在一些人煙稀少适合精怪生存的偏僻地方,如果發現有野貓死去,人們就會找個編織袋把貓屍裝起來挂樹上。看到死去的狗則會将它的屍體扔到河裏,讓它順水飄走。
這家店在如此偏僻的野外,有只貓就死在店門口,還是只最有靈性的黑貓。店主人非但沒有把它挂在樹上,反而直接把它扔到了樹底下,這可比不管不顧還要氣貓。
靈魂眼看着自己輪回的路就在前方,但卻無法夠到,貓的怨氣會越來越重……這是生怕貓的靈魂不作祟嗎?
很奇怪,還沒正式進去,謝璲就已經感覺這家店很奇怪了。
謝璲停下了腳步,看着那些工作人員以去食堂搶飯的速度一個接一個地從自己身邊跑過。
等人差不多都進屋了,謝璲腳步一拐,走到了樹下。他把自己外套脫了下來,将黑貓屍體放進了衣服裏,然後挂在了樹上。
做完這一切,謝璲拍了拍手上沾的貓毛。
唉,他真是為了這個節目組操碎了心。
劉無庸就乖乖站在不遠處,等自己老板回來。雖然不知道謝璲去做什麽了,但他不會多問。
即使謝璲再努力磨蹭,院子的大小也不會發生變化,兩人終究還是來到了飯館門口。
奇怪的是,就在謝璲腳剛邁入店門的那一刻,一直萦繞在鼻尖的惡臭突然消失了,化作了一種奇異的肉香。
有個很慈祥的老太太站在門口,臉上挂着十分親切的笑容,笑吟吟地看着院外,也不知道在門口守了多久。
她看起來有七八十了,臉上皮膚黝黑,大片大片的褐色老人斑穿插在層層疊疊的皺紋中。她的駝背很嚴重,看着十分矮小,一頭花白的短發被波浪形發箍撩了起來,腰間系着白色的圍裙,圍裙下是一身不方便行動的灰色長褂,完全遮住了雙腿。
等謝璲和劉無庸走進飯館後,這個老太太就合上了門口的兩扇木門。
聽到木門摩擦地板那令人牙酸的聲響,謝璲回頭看了這個老太太一眼。
這個飯館的門是雙開的實心木門,看上去十分厚重,成年人推拉都費勁的那種。但那個看起來很瘦弱的老太太卻十分輕松地把門給關上了。
謝璲臉上的表情開始凝重了起來,不再把這個飯館當成普通飯館看待。
這個小破飯館處處透着詭異。
他本來以為節目組選擇讓嘉賓休息的地方應該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會是他們尋找錄制地點的過程或者錄制地點本身……
現在看來是他低估了這個節目組的搞事能力了。
不過也是,都能選出一個讓所有嘉賓都晦氣纏身的錄制地點,再弄出個有問題的小飯館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就不應該對這個倒黴的節目組有任何期待。
飯館內的布局很開闊,一共就兩間房,進門是一個大開間,是食客的用餐區域,旁邊的小房間是廚房。
正對着門的是一口架在竈臺上的大鍋,鍋裏面正在煮着肉湯。竈臺旁的平面用磚塊多壘出來了一些作為桌面,八個人坐在小板凳上圍在竈臺旁,捧着碗筷望眼欲穿地看着鍋裏煮的東西。
竈臺後面是一個足有兩個成年人合抱粗的巨大木柱。柱子的年頭看上去已經很久了,緊鄰着竈臺的地方被熏成了黑色,木頭表面也全都是油膩膩的褐色包漿,柱子中下部位還有很明顯的繩索摩擦痕跡。
更往裏是一個占據了半個房子的大土炕,炕上一左一右擺着兩個圓桌,每個圓桌中間都有個下沉區域,一個大銅鍋放在桌子中間,正在炖煮着東西。
剩下的那些人分成了兩組,都脫了鞋盤腿坐在炕上,圍在圓桌前等着上菜。
炕是北方農村用磚石壘成的臺子,可以燒火取暖,是睡覺的地方。
不僅是工作人員,那些明星也都放下了偶像包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自然,直接脫了鞋盤腿坐在炕上——他們好像全都被飯菜的香味吸引了注意力,對自身的行為不太在意。
環視了一圈屋內的情況後,謝璲皺起眉。
少了4個人。
為防止是自己數錯,謝璲又從頭數了一遍。
他們這群人算上司機一共有34人,可屋內所有人加一起,只有30個。
因為相處時間短暫,謝璲并沒有記住所有人的模樣。但他有印象的那五個明星嘉賓和他們的壯漢保镖都在,制片人和司機也在,失蹤的應該是随行的工作人員。
謝璲和老劉是最後進來的,他确認所有人下車後就直接進到了這個飯館裏。
見謝璲和老劉呆呆地站在門口,坐在竈臺旁邊的制片人沖他們招了招手:“過來這邊坐啊,菜馬上就要上來了。”
竈臺旁還有兩個位置,像是特地為他們兩個留的,謝璲沉吟了一下,帶劉無庸坐了過去。
坐定後,謝璲看向坐在他旁邊的制片人:“你沒發現咱們少了4人嗎?”
制片人回了謝璲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什麽少了4人?”
“咱們來這裏的不是一共34人嗎,我剛才看了一下,屋裏只有30人……那4人是在廚房裏幫忙?”
制片人臉上的表情更怪了:“你記錯了吧,咱們一共就來了30人啊,12個工作人員17個嘉賓和助理,再加上一個司機。”
謝璲沉默了。
制片人看起來和老劉差不多大,35歲上下,事業有成,正是精力最旺盛,最意氣風發的人生階段……首先,先排除他突然患老年癡呆的可能性。
謝璲看向老劉。
劉無庸很顯然也聽到了謝璲剛才和制片人的對話,他的表情十分難看。他看着面前鍋裏正煮着的噴香撲鼻的肉湯,完全失去了食欲。
在張達道手下打了8年工,劉無庸已經被鍛煉得對玄學相關的事件很敏感了。
像是知道謝璲想問什麽一樣,劉無庸語氣鄭重地說道:“是34人,老板你沒記錯。咱們集合後,車子啓動之前,司機不是确認過人數嗎?我記得很清楚,算上司機就是34人。”
确認了自己想知道的事,謝璲就沒有再和制片人多争論。
從衆人的表現來看,他們的神智已經受到影響了,只有最後進來的老劉和他還保持着清醒。
謝璲看向門扉緊閉的小廚房。
能清晰地聽見小廚房裏傳出的‘咚咚咚’聲響,從這菜刀撞擊菜板的力道來看,裏面的人應該是在剁肉。
謝璲忍住了想直接沖進廚房的沖動。
還是等這家店的老板主動出現吧,得弄清楚這裏到底是什麽情況。
那消失的4人現在相當于是人質,在不知道那他們被藏在哪兒的情況下,不好輕易動手。
在等着老板出現的這段時間,謝璲無聊地擺弄着手中的筷子。他注意到在竈臺接觸地面的邊角處,有幾團十分明顯的蜘蛛網……不對,不是蜘蛛網,那些白色絲線明顯比蛛網要粗的許多。
謝璲直接把自己的筷子摔到地上,借着撿筷子的動作,撈了一把地上的那些白色絲線。
是蠶絲。
謝璲對蠶會在什麽環境吐絲結繭不太了解,但總歸不可能是在竈臺旁這麽悶熱的地方。
這蠶絲的出現更像是一種标志,就像是養蠱的人家裏會特別幹淨,養小鬼的人家裏會有很多玩具……這蠶絲代表的是什麽?
還不待謝璲細想,廚房門開啓的聲音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廚房內黑漆漆一片,似乎沒有開燈,謝璲剛想細看,門就被猛地合上了。
一個廚師打扮的中年男人端着一盆鮮紅的驢肉走了出來,跟在這中年男人身後的是一個老頭。
老頭和守在門口的老太太年紀相仿,身形也同樣的佝偻矮小,雙手捧着一個幹淨的托盤。
中年男人先是來到了謝璲所在的這處竈臺,将手中的那盆驢肉放在了竈臺旁,然後将竈臺上的鐵鍋擡起來,吊在了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鐵鈎上。
随着鐵鍋移開,貼在竈臺邊緣的、已經烘烤烤得外酥裏脆的燒餅就露了出來。
那廚師打扮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長刀和一個夾子。
只見他拿夾子從竈臺旁夾起了一塊燒餅,用刀從中間切開,然後長刀在裝着驢肉的盤子上一挑,将一坨被剁成小塊的驢肉完完整整的塞進了面餅之中,沒有漏掉一點肉絲。
圍在竈臺旁的幾人都用一種很狂熱的眼神看着廚師手裏的那個驢肉火燒。
那個長相粗犷的廚師看向制片人,臉上露出了一抹憨笑,然後将手中那做好的驢肉火燒放到了制片人面前的盤子上。
他似乎是知道誰花錢包下的這間飯館,所以把第一個做好的驢肉火燒遞給了制片人。
謝璲剛想阻止,制片人就直接用手抓起了驢肉火燒,在旁邊人羨慕的眼神中狠狠咬了一大口。他的吃相很是驚人,狼吞虎咽地大口撕咬着,驢肉鮮嫩的汁水從嘴邊溢出,都滴到了他領口。
制片人很快就把整個驢肉火燒都塞進了嘴裏,他沖廚師豎了個大拇指,邊咀嚼邊含糊不清的說着‘好吃’。
圍在竈臺旁邊的衆人都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廚師并沒有讓其他人多等,以一套行雲流水的娴熟手法,快速做好了剩下驢肉火燒,分發給了衆人。
給圍坐在竈臺旁的人做好了火燒之後,廚師把貼在竈臺邊緣的面餅全都用夾子夾了出來,放在了老頭手中的托盤上,然後将吊起來的鐵鍋重新放到了竈上繼續炖煮。
做好了這些之後,他帶着面餅和那盆驢肉,走向土炕那邊。
除了謝璲和老劉以外,圍在竈臺旁的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謝璲想阻止其他人進食,但卻無能為力。沒一人理他,如果謝璲直接上手去搶的話,他們就會露出護食野獸般兇狠的神情,仿佛已經徹底摒棄了作為人的理智,完全被暴食欲望占據了心神。
一個驢肉火燒三兩口就吃完,在場所有人都是意猶未盡的神色。
制片人舔了舔嘴角,沖那個廚師說道:“邵老板,什麽時候給我們上你店裏的招牌菜呀,為了等這口,我可是排了半年的隊了。”
聽他和那個廚師說話的語氣,這制片人應該是這家店的熟客。
廚師沖制片人笑了笑:“多謝金先生捧場,我去看看食材處理的怎麽樣了,還請您稍等一下。”說罷,他就轉身回到了小廚房。
在廚師和老頭離開後,剛才守在門口的老太太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個大托盤來,托盤上擺滿了菜。
看上去十分瘦小的老太太,竟穩當當地托着這個裝滿菜的巨大托盤,來到了竈前。
托盤上有各式的家常小炒,全都是素菜,沒有一絲葷腥。
她帶着慈祥的笑容,将手中托盤裏的菜一一放到衆人面前:“等得實在着急的話,可以先吃點菜,墊墊肚子。”
制片人笑着說道:“張姨,您這就不對了,是怕我們吃你們家太多肉,所以想拿這些東西糊弄我們嗎?我可不吃這些草葉子。”
老太太沒多勸說,依舊保持着那副慈祥的笑容,拿着已經空了的托盤,也退回到了廚房中。
制片人看向謝璲盤中未動的驢肉火燒,又舔了舔嘴角:“謝先生你是沒胃口嗎?要不把你盤中的火燒給我吧,這東西要趁熱吃才好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謝璲搖了搖頭,把自己的盤子往旁邊挪了一下:“我不喜歡吃太幹的東西,準備等一會兒配湯吃。”
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戳中了制片人哪個點,制片人突然用力拍了拍謝璲的肩膀,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樣:“看來謝先生也是個懂行的啊,知道火燒要配着‘活叫驢’的湯汁一起吃。放心,這家店的驢肉火燒管夠,剛才那個只是開胃菜,重頭戲在後面。”
活叫驢?
謝璲根本沒聽懂制片人在說什麽。
但下一刻,就有人幫謝璲講解了什麽是‘活叫驢’。
只見那個廚師打扮的中年人又從廚房走了出來,不過這次他手上竟然牽着一頭驢子。
被牽出來的那頭驢皮毛被刷得油光锃亮,看上去很幹淨。不過它精神不太好,有些蔫巴巴的。
謝璲竟然從這頭驢的臉上看出了絕望的表情。
剛出廚房,那頭驢就說什麽也不願意動彈了。它梗着脖子和廚師較勁,四只蹄子都在用力,死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中年廚師可不慣着它的臭脾氣。他冷哼了一聲,用力一拽,單手就把那頭成年驢拽了一個趔趄。
廚師幾乎是完全靠着蠻力,硬生生将這頭驢拖到了竈臺後的柱子前,然後他把手中的繩子牢牢地系在了柱子上。
驢眼中滿是拟人化的慌亂神情,它含着眼淚,用力梗着脖子,試圖把繩子掙斷。
但那看起來很不起眼的麻繩卻十分結實,那頭驢的掙紮成果只是把柱子摩擦出了一圈印記。
謝璲終于知道柱子上那圈摩擦痕跡是怎麽回事了,看樣子應該全是以前那些拴在柱子上的驢掙紮時弄出來的。
見到廚師牽出了這頭驢,制片人眼神一亮,喉結滾動,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那廚師從自己腰間抽出了一把尖頭刀,用搭在肩膀的毛巾擦了擦,然後裝腔作勢地轉着圈沖屋內所有人拱了拱手。
“接下來為尊貴的客人們奉上的,是我們邵記的招牌菜,‘活叫驢’。”
說罷他刷了個刀花,看向制片人,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閃着寒光的白牙:“金先生,今天您做東,第一刀送給您,您想吃哪個部分的肉?”
謝璲在制片人說話前先開口了:“這道菜有什麽說法?怎麽叫這個名字?”
廚師臉上露出了一抹滲人的微笑:“‘活叫驢’說白了,就是在活驢身上切肉吃。切下來的肉片直接在特調的湯汁一刷,啧啧啧,那鮮味兒絕了。”
“邊吃邊涮邊聽驢叫喚,一直吃到活驢死,所以這道菜叫‘活叫驢’。”
他說完擦了擦手中的刀,被擦得反光的尖頭刀映出了廚師的臉,刀光中,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猙獰。
“今天咱就給客人們展示一個絕活兒,讓您開開眼界。以我老邵的技術,就算這驢被剔得只剩下一個骨頭架,它也不會死。您可以邊吃邊看它跳動的心髒,保證您這一頓飯吃下來,大飽眼福,大飽口福。”
廚師的話落下,屋內就立刻響起了一片叫好聲。
謝璲面無表情地看着屋內的所有人。
人群中那個喜歡營銷柔弱愛動物人設的女明星也是一臉興奮,眼中滿是進食的渴望,明媚的眼眸中仿佛閃爍着嗜人的紅光。
全都瘋魔了。
聶芃芃也很激動,莫名的暴戾情緒充斥在她心中,她現在只想看血流成河,越刺激越好。
就在情緒到達頂峰的時候,她左腿膝蓋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好像有人用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在了她的腿上。
聶芃芃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還沒待她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她就感覺又有人一拳揍在了她胃部,反胃感瞬間湧了上來。
她連忙下炕,想跑到戶外的廁所嘔吐。可還沒跑出兩步,她就忍不住跪在地上吐了起來。
嘔吐物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未消化的驢肉火燒,而是一團團還帶着血水的鮮紅生肉。
看到自己吐出來的東西,聶芃芃胃部那股嘔吐感更加強烈了,她死死攥着自己的腹部的衣物,恨不得把自己的手伸進胃裏,把胃好好清洗一遍。
聽到夾雜在叫好聲中的嘔吐聲,廚師臉上的笑容一僵,以一種極其可怕的眼神看向聶芃芃。
他上下打量着跪地嘔吐的聶芃芃,視線鋒利得像刀子一樣,聶芃芃在他眼中好像就是一個可以随時剖屍分解的牲口。
察覺到了廚師的視線,吐得手腳發軟的聶芃芃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她連嘴邊的膽汁都顧不上擦,跌跌撞撞地往謝璲那邊跑。
廚師面無表情地轉了個刀花,視線随着聶芃芃跑動的方向移動,手中翻飛的刀仿佛下一秒就會飛出去紮在聶芃芃身上。
聶芃芃劉海都跑飛了,她從沒有跑得這麽快過,在巨大的生死危機之下,她完全激發了自身的所有潛力,瞬間竄到了謝璲身後,用謝璲瘦削的身體勉強擋住了廚師那帶着冰冷殺意的視線。
在場人除了謝璲和劉無庸以外,沒一人在意突然嘔吐的聶芃芃,也沒人在意她吐出來的東西。
老劉看上地上那些夾雜着胃液膽汁的生肉,默默把自己面前放着火燒的盤子推遠了一些。
叫好聲結束,制片人繼續剛才被謝璲打斷的話題。
“邵老板,就這一頭驢可不夠我們吃啊。”他并沒有因為被謝璲搶話而生氣,摸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廚師。“你該不會只準備了這一頭吧?”
廚師原本看向聶芃芃的兇惡眼神緩和了一瞬,他再次露出了八顆牙齒的标準笑容,恭恭敬敬的對制片人說道:“您放心,這一個月我可不是什麽都沒幹。我一共準備了四頭驢,還有兩頭剛出生的驢駒,保證讓您吃個爽。”
聽到還有驢駒,制片人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那你怎麽不給我們先上驢駒啊?!有好東西居然還藏着掖着,邵老板你不厚道,該不會是想留着自己吃吧?來來來,先給我們上驢駒,差點就錯過美味了。”
“哈哈哈,好說好說,您今天想吃什麽我都會滿足您。稍等我一下,我這就把驢駒牽出來。”說完他又擦了擦手中的刀,冷冷看了聶芃芃一眼,轉身往廚房走去。
聶芃芃跪坐在地,雙手死死抓着謝璲身下小板凳的凳子腿,嘴裏輕聲碎碎念:“救命救命救命謝璲、謝先生你清醒呢嗎謝先生?這個餐館有大問題啊!”
看她這架勢,好像謝璲不回答她,她就會直接掀翻板凳,幫謝璲物理清醒。
謝璲回頭看向聶芃芃,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很清醒,倒是你……請你冷靜一點。”
聶芃芃緊張得牙齒都在打顫:“這和車上遇到女鬼那次是一樣嗎?那個廚師是人是鬼?他給我吃了什麽?我是不是被那廚師盯上了?他是不是要殺我?我可以報警嗎?他殺我的時候如果我把他反殺了算是防衛過當嗎?我該不會法治節目出道吧?我還很年輕,還沒體驗過爆紅是什麽感覺,我兩百萬粉絲全都是我自己買的,對不起我不該虛榮,我……”
在聶芃芃把這件事關聯到她出門先邁了左腳之前,謝璲連忙打斷了她的碎碎念:“停,不用忏悔,這件事和你買了兩百萬粉絲沒任何關系。”
聶芃芃瞬間噤聲。
不過她雙手像是焊在了板凳上,依舊死死抓着謝璲的板凳腿不肯放手。
為了防止自己遭到來自友軍的暴擊,謝璲站起身,把自己坐着的板凳送給了聶芃芃。
聶芃芃抱着板凳,發出了一聲響亮的抽噎聲:“是制片人選的這家詭異的飯館,他是不是想讓我們都死在這裏?”
“現在還不清楚,你先緩和一下情緒,面對危險要冷靜……”
就在這時,廚房門開啓的聲音再次響起,謝璲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
廚師抱着一頭驢駒從廚房走了出來。那驢駒不停踢打着四肢,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廚師鐵鉗般的雙臂。
剛才還勸別人冷靜的謝璲愣住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突然從心中燃起。
什麽驢駒?那他媽分明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見到廚師抱着驢駒出來,制片人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擠開謝璲,流着口水對廚師說道:“我要吃驢臉rou——”
然後下一秒,制片人就被一板凳砸到了臉上,他雙眼翻白,直挺挺地後仰暈倒。
“吃你大爺。”謝璲緩緩放下了自己拎着板凳的手。
聶芃芃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又看了看翻着白眼暈倒在自己旁邊的制片人,手腳并用地往後挪了挪,給謝璲留出來戰鬥空間。
謝先生這一板凳掄得可真狠啊。
廚師用手中的麻繩把自己懷中的驢駒四肢捆住,直接扔到了地上。然後從懷中抽出了一把長刀,刀尖指向謝璲。
謝璲臉上沒有任何懼怕的神情,冷笑着說道:“這就是造畜吧?真是好久沒見這種惡心的邪術了。”
造畜是用巫術将人類變成動物,是從雜耍藝人和人販子手中流傳出去的民間巫術。
古代雜耍常用的造畜手段是人面犬。他們将孩童身上的皮剝下,只留面部的皮膚,然後再将剛扒下來的狗皮緊緊貼在小孩身上,輔佐咒語,就會把小孩變成人頭狗身的怪物。
之所以選擇小孩不選擇成人,是因為小孩體型小,狗皮可以完全包裹住他們的身體。雖然變成了狗,但他們還是會說人話會流淚。因為過于痛苦,這些變成人面犬的小孩往往活不過一年。
這些下九流的雜耍藝人制造出這種畸形的東西,就是為了吸引人們眼球,以此來收獲打賞。
還有的,就是古時人販子拐賣小孩的手段。他們将剝下來的羊皮或驢皮往拐賣來的小孩身上一披,再念上特定的巫術口訣,小孩兒就會變成驢或羊。然後人販子會趕着驢群或羊群,從焦急尋找孩子的父母面前路過,大搖大擺地離開城門。
說實話,謝璲以為這種惡心的巫術到現在已經失傳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又在這個小飯館裏遇到了。
再想想剛才那頭成年驢做出的人性化的舉動和表情,雖然謝璲沒有從那成年驢身上看出異樣,但想來他肯定也是被造畜的人類。
這種巫術因為用真實的動物皮輔助施展,除非使用巫術的人自己露出破綻,要不然即使是修為高的玄門中人也很難分辨出。
如果這個廚師沒有用孩童做造畜,謝璲還真察覺不出他的手段。
因為轉世為人之前是白虎胎煞的緣故,謝璲對孩童痛苦的情緒很敏感。所以他才能破解了巫術的障眼法,看出了那個被廚師抱在懷中的驢駒的真身。
廚師的表情異常猙獰,嘴角勾出了一抹扭曲的弧度,發出了嘶啞難聽的笑聲:“居然被你看出來了,那就獎勵你當‘活叫驢’食材吧……不從你身上剮下一千塊肉,我絕不會讓你死。”
謝璲手指輕輕點了點竈臺,像看小醜一樣看着那個廚師:“巧了呢,我也是這麽想的。”
“不把你千刀萬剮,都對不起那些被你殘殺的無辜受害者。”
作者有話說:
有獎競猜,這個小破飯館除了‘造畜’以外,還有三個怪東西嘿嘿嘿。
【提示1:貓】
貓的線索包含了兩個:a、人為蠱術(兩個字)b、黑貓死後作祟(三個字)
【提示2:蠶絲,牲口】(三個字)
————————
提示很明顯啦!超級簡單噠,三個中只要猜出一個就有紅包哦!如果能把三個全猜出來,會有500點大紅包!
每人只有一次機會,以第一條猜測評論為主,按爪撒花灌營養液的評論不算浪費機會(俺想要評論,球球了(扭捏
有獎競猜截止到明天晚上九點,新章節發上來前。
明晚九點才會給猜對了的人發紅包~在此之前我不會回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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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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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