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Episode23

早飯是樓下便利店買來的三明治和果汁。

三明治是最普通的雞蛋火腿三明治,整齊的橫切面能看到柔軟的吐司夾着黃白相間的厚厚煎蛋、分量足夠的火腿片與新鮮的翠綠色菜葉,單憑這個鮮豔明亮的配色就足以勾起一個人的口腹欲。

狹小的旅館房間裏只有一條臨牆吧臺樣式的窄桌,中原中也解開了禁锢着太宰雙臂的那條足有一掌寬的束縛皮帶,讓這位黑手黨的年輕首領在幾天的昏迷後能夠吃點東西,畢竟低血糖和胃病這樣瑣碎但麻煩的小毛病,太宰身上可是一個都不缺。

三明治很好吃,果汁也不錯,可是這樣簡單的早餐和平時的早晨完全沒法比。好在太宰治一向不大在意這個,平時的早飯往往也吃不了多少。而且他幾天昏睡着沒進食,一時也吃不下太多東西,所以他拿着一個三明治吃了一半就放下了,撐着臉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欠,那雙總是叫人看不出裏面深意的淺棕色眼睛終于看向了身側。

“吃飯也要一直盯着我,這麽怕我跑掉嗎?”太宰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淡淡說道。

“這麽狹小的空間裏,單獨的兩個人,我想不到你有什麽方法能從我眼皮下離開。”中原中也比他慢了幾步地吃完了三明治,收回一直意味不明放在太宰身上的視線,擰開了果汁的瓶子,“只是在想之後要怎麽辦而已。”

“哈,”太宰平淡地說出了嘲諷的話,“真是不容易,小矮人也有動腦子的一天。我還以為你的座右銘是‘我想做的才是對的’呢。”

“什麽,”中原中也聞言挑挑眉,驚訝地看過去,“那不是你的座右銘嗎?”

“……”

“……”

兩個人冷冷地對視了一會兒,随後同時別開了目光。

吃過早飯,小旅館牆上的挂鐘顯示現在時刻是十點整。太宰治無事可做,坐在床上看中也收拾了那點垃圾,騰出位置,然後打開了先前一直立在牆角的那只暗紅色的24寸旅行箱,在裏面翻了起來。

中原中也手法很輕,翻找東西又快又迅速,還不出什麽聲音,幾乎具有某種觀賞性。何況他有方便的異能傍身,翻到一邊的東西完全不必拿出來另占地方,往上按順序短暫一飄就可以,方便得令人咋舌,等找到了要找的東西,打個響指撤掉異能控制,那些東西啪一下落回箱子裏時還是按順序整整齊齊的,一點不雜亂。

不過這麽說來,太宰治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勢一動不動,心裏默默想到了什麽。中也這幾天是一邊扛着他,還一邊拖着個中號的行李箱?還被芥川追到了蹤跡,正面相遇——就這樣還只是傷到了小臂,芥川估計回頭就得一聲不吭把自己的訓練量提升三倍。

太宰治想到這裏,差點無視眼下僵持的境況笑出聲,好在及時忍住了。一套休閑的私服在這時被扔到眼前,太宰治看了兩眼衣服,又撩起眼皮去看前方蹲在床邊收拾行李箱的中也。

Advertisement

“什麽意思?”

“自己的衣服看不出來嗎?”旅館裏禁煙,中原中也無煙可抽,只好臭着張臉,把旅行箱重新整理鎖好後往嘴裏塞了一塊口香糖,“還是說你更喜歡那套束縛衣,想一直穿着——”

“……”

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聽了這接近挑釁的一句話話居然沒有諷刺回來,而是在沉默兩秒後,默不作聲就開始慢慢剝離自己身上那件不好穿也不好脫的白色衣服。然而他們兩個人,互怼才是常态,太宰治沒有把話怼回來反而讓中原中也頓時警惕地擡起眼,覺得自己這個狡猾多詐的搭檔兼上司——前上司——絕對是又有了什麽陰謀陷阱在等着自己。

太宰治衣服脫到一半,察覺到了中也的視線,眼神都不必對視都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于是頭也不回地笑了一聲,冷淡開口:“我說話的時候中也覺得我什麽事都只說一半,不肯好好說話;幹脆閉上嘴,中也又懷疑我不懷好意,心思幽微又深重……我們兩個,到底是誰更‘任性’一點?”

任性這話,是之前中原中也嘲諷太宰時說的話,現在被原樣換了回來。但這樣中原中也反而下意識放心了一點,好像太宰只要不是一聲不吭的狀态,他發火都能發得更理直氣壯。中原中也把箱子重新推回牆角,站起來一插口袋,居高臨下看着坐在床上的太宰,冷冷眯起眼:“你是不是又想吵架?”

“與其說這種廢話,中也不如想想我們是怎麽走到了現在這種‘每一句話都要懷疑對方別有用心’的地步,我都累了,你不累嗎?我們之間那點可憐的牽扯現在碎得徹徹底底,而造成這種局面的人是你,中也。”太宰治脫下那件束縛衣,露出間或纏着繃帶的上半身,然後拿起身側的那件深藍色的高領毛衣。

他好像完全沒注意到中也因為他這句話而睫毛一顫、針尖似的瞳孔驟縮,他只是在用這種自己聽了都不舒服的話來刺中也,全然不顧自己心裏都在惱火地皺眉,似乎只要中也不開心了,他就能笑出來。

太宰治套上那件高領毛衣,面無表情地拿稍高的毛衣領将自己脖頸啥幹多出來的那條皮質項圈嚴嚴實實遮擋住,然後才靜靜地看向一直沒做聲的中也,嘴角噙着一點令人寒毛倒豎的笑意。

“中也,我們沒辦法回去了。”他輕聲說出仿佛詛咒一樣的話,“永遠。”

房間裏陷入了一時的緘默。

中原中也安靜站在床邊,同樣靜靜地看着太宰,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仿佛幽深的大海。太宰治跳下床穿好褲子回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中也。在他說完那句話後,他看到有一瞬間中也的眼神變得非常可怕,眼皮不受控制地抽動,幾乎帶着殺氣,仿佛下一刻就要朝他臉上揮出又重又狠的直拳。但臉色幾經變化居然不知道怎麽忍住了。

中原中也将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嘴唇張開又閉上,最後嘆了口氣,緩緩開口說出半晌沉默後的第一句話:“……我突然有點能理解你一定要我戴着這條項圈的心情了。”

這話接得沒頭沒尾,即使是太宰治也不由得輕輕一挑眉。他看着中也的眼睛,直覺這說出來不會是一句會讓自己高興的話。

“帶有‘所有物’意味的标志……真奇妙,不過是一條最普通不過的舊項圈,我戴了它七八年,從沒有覺得有什麽特殊的作用。但是此刻它圈在你的脖頸上,那種‘你屬于我’的意味毫無理由地空前強烈起來,你平時就是這麽看着我的嗎,太宰?那的确會令人心情愉快。”中原中也同樣穿着一身常服,沒了身份和責任的束縛,他仍還是換回了和進入黑手黨前審美相差無幾的短皮衣和皮褲,好似全然不畏懼窗外的寒冬,裏面只穿了件白色柔軟的T恤。

他将手插在皮褲兜裏,沖太宰邪氣地挑起一邊嘴角:“起碼能抵消一半在聽到你那種混賬話後的火氣,好歹不會讓我一拳把你的臉揍腫。”

“……”

太宰治輕輕吐出一口氣,對中也露出一個敷衍至極的假笑。

中原中也拉起箱子,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間。房間外是一條幽靜的走廊,沒多長,也沒幾間屋子,看這間旅館的破舊程度,大約也沒幾個人會選擇在這裏住宿。所以直到中也辦好退房手續他們都沒碰見除了老板娘之外的第二個人。

走到旅館外,太宰站在沒幾個行人的街道上,擡手擋住稍顯刺眼的日光,環顧了一圈周圍老舊安靜的環境,猜測他們大約早已經離開了橫濱,不知道到了哪個不起眼的小地方。如此說來,也不知道前幾天他昏迷的時候,中也帶着他和一只箱子,究竟怎麽出的橫濱……以紅葉他們的反應速度,哪怕對現狀不解和震驚,也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暗中封鎖整座城市,就算一時沒有将中也叛逃的消息告訴組織上下,但中也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橫濱也絕非易事——畢竟情報這一支不歸中原中也管。

“別看了,你沒來過這裏。”中原中也拉着箱子從旅館走出來,站在路邊,抓緊時間低下頭點燃一支煙,“這裏你完全不熟悉,即使是想聯絡什麽人,大約也得費點時間——這點你大約一眼就看出來了。”

“唔,看起來是啊。”

“所以在想什麽?剛才。”

“在想守備系統重新調整鍛煉的重要性。”太宰治似笑非笑瞥了中也一眼,伸出手:“給我一支。”

中原中也咬着煙皺眉打量他幾秒,然後不爽地抛出了自己的煙盒。

如果忽略平淡過頭的眼神和語氣,路人絕對看不出這兩人其實是在可怕的沖突途中。一般來說兩人吵架冷戰都是誰也不理對方,這種情況他們當然也有,不過更多時候是像這種微妙的“用和對待其他人一樣的态度來對待你”式冷戰,雖然聽起來又幼稚又別扭,還有點搞笑,但很多時候确實效果顯著。

抽了一支煙,兩個人沿着不寬的路慢慢向前走着,沿街粗點心鋪子的老板看到他們,把給這兩個年輕人當成了來這裏玩的游客,招呼他們來嘗嘗本地特色的粗點心。一月份,還在新年期間,天氣實在說不上溫暖。太宰治攏了攏外面那件淺藍外衣的領口湊了過去,買了杯還冒着熱氣的大麥茶——他對粗點心沒興趣,純粹是被熱茶騰騰的白霧吸引的——中原中也拖着箱子,就站在街邊等他。

買完茶太宰回來,手裏捧着熱源讓他的臉色好看不少,身上多了點懶洋洋的勁頭後對中也要帶着自己去哪也毫不在意了,他好像一個真正接着假期出來旅游的大學生一樣,好奇打量着陌生的景色,偶爾去店名有趣的商店裏轉一圈,買一兩個奇奇怪怪得讓人懷疑設計者大腦神經的小物件,在陽光下擺弄夠了後再毫不留戀地塞回兜裏。

一直走到臨近晌午,他們才走到一個小小的車站。中原中也去售票處買了兩張車票回來,太宰治這時手裏已經從熱茶換成了煮玉米,他慢悠悠嚼着玉米粒,看了眼中也手中的車票。

中原中也對他晃了晃那兩張輕飄飄的紙片:距離現在最近一班去京都的車,十分鐘後到站。

太宰治十分漠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兩人走上站臺等車,站臺上只有他們兩個,還刮着很大的風,冷得幾乎能把人靈魂凍住。不過這兩人一個不怎麽怕冷,一個吃了一路熱飲熱食精力充沛,倒都覺得這寒風還好。呼嘯的風聲中,太宰治把那些柔韌軟糯的玉米粒一顆顆慢條斯理嚼碎後,才終于輕輕地冷笑了一聲:“即使‘叛逃’了,你所能想到的也只是這樣的事嗎?好沒新意啊,中也,簡直要讓人發笑了。”

“不懂你在說什麽。”24寸的箱子高度正好,拿來坐一坐也沒什麽事,中原中也敞開兩條腿坐在箱子邊緣,兩手撐在腿間那小塊箱子上,神色頗像個耍無賴的小流氓,“而且我只是不再在黑手黨了又不是失憶,那些該清算的私仇我都要一筆筆地清算回去。”

太宰治拖長嗓音“哦”了聲,緊接着說道:“陀思妥耶夫斯基雖然目标不在你,但是利用你可以一點沒少利用,應該也能算進你的私仇範疇。所以你想到的,就是去找‘Guild’,去問他們要陀思妥耶夫斯基如今的下落?”

中原中也沒吱聲。

來自美國的組織’Guild‘如今駐紮在京都,這是先前就得到的線索;

而據傳聞,菲茨傑拉德的手中掌握着一股力量……那是來自天空的“眼睛”。

“天眼”系統。

太宰治仿佛終于提起了一點微末的興趣一樣,微笑着問:“先不說那條傳聞的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五十,就算真的有……中也打算拿什麽和那個狡猾的美國人做交易?你的藏品美酒?還是錢?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應該已經處在了紅葉大姐的監控之下。所以……我很好奇啊,中也。因為聽上去,你剩下的好像也只有一條路能走了。”

拿出能讓對方感興趣的足夠價值的籌碼,如今剩下的,也只有“中也本人”或者“港口黑手黨”兩個選擇了。

而無論是跳槽還是拿出黑手黨內部的信息……

……那都是真正的毫無退路,徹底地背叛港口黑手黨了。

“——就和你剛才明明很生氣一樣。”中原中也看着遠方的群山,一片陰雲壓在山頂上方,看起來似乎快要下雪了。他看着遠方,沉默了一會兒後靜靜地說道。

“太宰,從我認識你那時起,你所擁有的‘惡意譏諷’這項才能就已經接近巅峰、堪稱一項藝術了*。尤其在你氣到頂點的時候,說出的話更是堪比最鋒利的刀,并且不分敵我,如果對象是我的話可能還得加上一個‘損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限定……最可怕的是,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你自始至終都是微笑着的,笑得特別好看。你知不知道其實有段時間,那些部下看見你的微笑,晚上回去都會做噩夢?”

“咦,有麽?”太宰微微彎起眼角,在寒風出露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笑意,“中也想說什麽?”

“為什麽不說呢?剛剛在旅館醒來,知道現狀後明明就很生氣,但是為什麽沒說出那句一定會把我激怒到立刻和你動手程度的那句話呢?換做幾年前十八歲時候你大概一定會說的。”中原中也扭過頭,看着太宰的眼睛,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開口,“‘我們兩個之間的牽絆早已經碎得徹徹底底’,這句話是你說的吧?那麽為什麽,後面不自然地接上那一句呢?”

“‘既然碎得徹底,幹脆就從此分道揚镳,徹底當彼此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好了’……這句。”

“……”

太宰治眯起眼,不說話了。

列車在這時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響一邊駛進車站,中原中也扭回頭,輕描淡寫說道:“你不會說出這句話的理由,就是我之後見到那群美國人後的打算——快點上車,這車停站時間只有兩分鐘。”

哪怕理智已經被情感沖刷成了一張破爛的篩網,但有些不想做或者不會做的事情,不管怎麽樣還是不會做的。

啊,糟糕。太宰治沉默地走進車廂,跟着中也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心裏慢慢想。這不是超糟糕的嗎?

中也看起來這段時間真的有在認真思考嘛,說出來的話,偶爾也會讓自己覺得沒辦法接話了。

這樣的話,之後将中也扣押回黑手黨的地下審訊室時,還是不要戴鐵面罩了吧?雖然戴着那東西的中也想想也很美味,但果然還是很想聽聽那時候中也會說什麽呢。

“……中也不該撤掉束縛衣,就這麽讓我直接出來的。”太宰治坐在中原中也身邊,忽然輕聲說。

駛向京都的列車緩緩開動了。這是一列老式的蒸汽列車,行車速度很慢,如今比起載人交通,更大一部分作用是供人觀光,畢竟蒸汽列車已經不多見了。

“嗯?”中原中也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看了太宰一眼,“束縛衣?啊,那個東西,我覺得在你醒來之後,應該也不會起到太大作用了,行動不便,走在街上顯眼還麻煩,不如不用。”

理論上來說,“束縛衣”被制造出來的目的就是完完全全控制住目标,不給對方一星半點作妖的機會,而這一套裝備裏還應該有配套的鐵質口面罩和黑色眼帶:如果真的想要控制住太宰治,那麽這一套都必不可少,因為他就是這樣的危險人物,一個哪怕只有頭發絲一樣細的空隙都能讓他抓住機會翻天覆地的祖宗。

當然,這說得都是“理論上”,是以把太宰治真正作為敵人考慮的情況下……可能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果有機會一定會這麽做吧,但中原中也再怎麽“叛逃”和“劫持首領”,心底也不會把太宰治放到完全對立的立場上。不如說那樣束縛衣、口面罩和黑眼帶三樣全上的效果倒很可能起到反作用,反正幾天前中原中也在給昏迷的太宰治打完鎮定劑之後,思考要怎麽處理時想象了那個場景,不僅不覺得那種樣子能起到什麽束縛,反而很像是某種惡劣又旖旎的性黌癖——等太宰醒過來後對他微微一笑,他很有可能會色黌欲熏心地忍不住自己抽開褲子的皮帶往他身上坐的那種。

畢竟男人這種生物,腦子和下半身永遠是分家行動的,無論腦海裏怎麽怒火滔天、恨不得把讓他生氣的人揍到半死,那種隐秘的欲望在該被挑起的時候還是會被挑起,一點不受控制。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次他和太宰吵架吵到一半就滾到了床單上,也許是某個冷眼挑眉的瞬間、也許是嘲諷勾起的唇角……在那一瞬間誘惑到了彼此,于是不大受控地狠狠親到一起,開始撕扯對方整齊的襯衫領口和筆挺的西裝褲——但也不是說就這麽消氣了,怎麽可能會消氣呢?上床完全阻止不了他們吵架,只是換了種方式對罵而已,甚至因為摻雜了情黌欲而讓罵彼此的話更加狎昵難聽。這種狀況會一直持續到兇巴巴的性黌事結束,然後這場要吵的架視起因輕重程度才有可能告一段落,處在高黌潮後放松階段的兩個男人會懶洋洋地在被子下面用腳蹬蹬對方,權作交流。

“再說,你覺得你能從我眼皮下逃走麽?——就算你用了什麽方法,哪怕叫來芥川那小子,”

說到這裏中原中也輕輕挑起一邊嘴角,輕佻而無所謂地說:“倒是試試從我手下搶人啊,能成功的話,我看他也就能從幹部候補直接晉升為最高幹部了。”

“中也好嚣張。”太宰治跟着笑了一聲,懶洋洋地:“錄音了,下次見到芥川,我一定要放給他聽。”

“快點錄,不攔着你。”中原中也十分淡定。

他們說着說着,頭漸漸靠到了一起,中也先靠過去的。因為雖然兩人全須全尾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橫濱、躲開了芥川的追捕,太宰治在鎮定劑的作用下睡得昏天黑地,但中原中也确實是好幾天沒能好好休息了,眼下在這裏慢慢晃着往前走的蒸汽列車上,行駛中的密室,不用太擔心逃脫或者其他,中原中也頭靠在太宰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陷入了淺眠還只是在養神。

而大概困意會傳染,又或者此時此刻的确是最近半個月的磋磨來最平靜的時候,短暫抛開了負重在身上的一切,只有安寧的遠山和天空中的陰雲,日光為陰雲邊緣鍍上一層金邊,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多留了片刻。

太宰在幾分鐘後也感覺到了一點熏染的睡意,他的頭微微垂下,臉頰輕輕壓住中也靠過來的發頂,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就這樣也不錯,他們兩個人坐着一輛老舊的火車,拎着一只簡單的旅行箱,去向随便什麽地方,身後沒有綴着成山的事情,也沒有那麽多糾結又複雜的過往和因果。

可能一直在想着這些事情,太宰治在半睡半醒間,夢到了一些往事……夢中的細節非常模糊,但的确是夢到了某一次任務中,中也不得已之下開啓了“污濁”的時候。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那個與中也作戰的怪物……簡直像是小說中的産物一樣,山一樣龐大、力大無窮,并且有無數的觸手,他記憶裏應該是沒有這樣的怪物才對。

不過在夢境裏,這個片段很快就過去了,他又夢到了他們十六歲時,中也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現“污濁”時的樣子。

然後是他們被稱為“雙黑”的那一晚的作戰……

在北方出差的一次艱險的任務……

中也和一條奇奇怪怪的龍的搏鬥……

片段式的夢境一個接着一個,裏面的內容有熟悉的也有完全不知所謂的,就在太宰覺得這麽夢真是好累啊怎麽全是那個小矮子的事情,眼前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于是他嘆了口氣心想終于要醒了。

然後他便在這個猝不及防的時刻,聽見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是從心底發出的一個幽幽的聲音。

「作為一個安全裝置,他還剩下多少時間呢?」

TBC.

*漫畫第十話中也臺詞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