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午騎馬二人奔泰都

第二天清早,印之初嘗醉酒滋味,才起床時,昏昏沉沉,太陽穴處疼得厲害,呆坐在窗邊緩了一會兒才站起身來。

見蘇岱已經洗漱過了,穿一身海棠紅的練功服,平日不常穿豔色,乍一瞧見,還有些新鮮,不覺出聲誇贊,“你這麽穿,很好看。”

那人走過來揉揉印之的腦袋,勾唇笑道:“我穿什麽不好看啊,外頭等你。”說罷,擡腿出去了。

臨到屋門口,忽又轉身輕喊道:“解頭疼的茶湯在裏間的圓桌上。”

……

用過早膳,想起昨日冬棠的嫁妝堆得滿滿當當,清點了好些時候,卻不知自己的嫁妝單子在何處,一時興起,喚了桑、桃,點算一番。

原先不出門,不知銀錢何用,是以并不在意,不過眼下不時往外跑兩趟,也明白了出門在外有來有往的行當,不覺盤算起日後離了浔都的花費。

若是蘇岱跟着一道的話,算是與自己作伴,路上花銷該備兩人份,可又不知東逛西逛,四處走走需得多少功夫,還是多帶些得好。

入神之際,只見桑枝神神秘秘取了四五把鑰匙,在隔間的衣櫥後頭好一陣搗鼓。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手将一個小匣子捧在懷中,另一邊以袖遮掩,走過來時朝着桃枝做了個“鎖門”的口型。

瞧着安全了,才打開,“姑娘,大件的東西,地契鋪子之類,都在咱們院子隔壁那個庫房收着,姑娘想瞧,咱們夜裏再去。先看看這個。”

模樣好笑,印之不覺哂笑,又打量一眼匣子裏頭,整整齊齊掖着兩疊銀票,底下還有些契據,鑰匙之類,擡手輕輕取出其中一疊,是一至十兩不等的面值,剩的那疊皆是五十兩。

“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是多少?”瞧着這些錢,疑問道。

桃枝一頭霧水搖了搖頭,桑枝淺笑着回了,“尋常百姓一年大約一兩半的銀子便夠了。”

印之微微颔首,“那,我這嫁妝十分多了罷。”

桃枝忙插話,“可不是,咱們也是浔都城數一數二富貴的了,這一小匣子還是夫人單給你藏得,沒算在單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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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立時擡手捂她的嘴,“小聲些。”見人點了頭,才松開道:“姑娘,怎麽操心起這個來了,可是缺了什麽?”

“沒缺什麽,就是出去兩趟,瞧人買賣新鮮罷了。”女子将東西一一取出,仔細瞧了。

心裏不知盤算些什麽,不同面值的銀票各取了一張擺在桌上,正要阖上匣子,又覺不夠,多取了三張五十兩的出來,才讓桑枝收好剩下的。

待她人出去,思索一回,仔細疊了銀票揣在袖中。

一晃便到了午膳時分,與蘇岱對坐一桌,喜滋滋的添飯。

“去騎馬這般歡喜麽?”男子語帶笑意道。

印之拈了一筷子韭黃,眸光雪亮打量他一眼,語調上揚,“歡喜事多了,樣樣都歡喜。”

“嗯,有理。”蘇岱點點頭,而後低頭扒飯。

今日胃口好,二人吃得快,稍歇一回,便往馬場去了。

……

打起簾子,遠遠瞧見大門關着,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安寧。

二人下了馬車,離得近些,無人看管,門虛又掩着,相視一眼,推門進去,沿着入口往馬廄去。

四處望望皆不見人,忽聞馬廄方向一陣嘶鳴聲,忙快步往前查看。

打起簾子,遠遠瞧見大門關着,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安寧。

二人下了馬車,離得近些,無人看管,門虛又掩着,相視一眼,推門進去,沿着入口往馬廄去。

四處望望皆不見人,忽聞馬廄方向一陣嘶鳴聲,便快步往前查看。

行至馬廄,只見夥計們皆在此處,圍着一匹棕紅色老馬,那馬身子來回晃動,似要傾倒。

馬腹右側,有一人正擡手一下,一下的撫摸馬頸。

“這是怎麽了?”印之不明所以,低聲道。

蘇岱愣愣地瞧着裏頭的馬,不覺濕潤了雙眼,“這是我從前來時常騎的馬,眼下瞧着,大約時候不多了。”

語調低沉,女子微怔,側頭打量他,眸中晶瑩,遮了視線。

這馬,也算是故舊了,而今不好,自然要難過的。

思索之際,忽聞“轟”的一聲,老馬頹然倒地,細塵揚起,右側人跪伏在馬身上,一聲不吭,正是宋君。

夥計碎語,管事的見少東家如此,猜是不願人瞧見,與二人打了聲招呼,催促夥計們離開。

印之不知如何安慰,上前查看宋君,女子側臉貼着馬頸,神色如常,只是兩行清淚變作一行,落到那馬身上。

她識相的往後退出馬棚,定定立在馬廄口,眼見另二人的悲傷渲染開來。

蘇岱為的是故舊情誼,宋君為的是照看此馬許久,此處三人一馬,三生一死,他二人的悲系在死去的馬上,我的悲系在他二人的悲上。

馬死,何意?

千絲萬縷之間,失掉的是哪一絲?

一瞬之間,我的心判若兩人。

……

待宋君理了衣裳,從馬棚出來,笑臉如初,道:“來了許久了麽?別站着了,去挑馬罷。”

印之瞥了眼蘇岱,那人亦是不見情緒,往另一處馬廄去了。

那二人并不挑選,只與印之牽了前回那匹栗色馬。

馬場空曠,女子腳踩着馬镫,利落翻身而上,瞧着模樣已像一回事了,蘇岱眸光微動,“你慢些騎着試試,我在旁邊看着。”

宋君自去處理那馬,留他二人在此。

印之抓着缰繩,兩圈下來便得其法,算是自如了,男子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跟着她。

“蘇岱,咱們出浔都罷,就眼下。”女子聲音清冷柔和,說得不疾不徐。

蘇岱聞聲一怔,快步跟到一側,道:“為何這般着急了?”

“因為,沒什麽好等的,我會騎馬了,路上先慢慢騎着,再熟悉些,總能跑快些,何苦非得在浔都學成呢?”

女子丹唇又啓,那人只愣愣地往前跟着,默不作聲。

“蘇岱,你有什麽顧慮麽?”

他今日所思甚多,只覺心中感慨,因馬而起,卻不為馬悲,任由情緒裹挾自己,不防聽見印之開口問話,字字句句,一時茫然。

有何顧慮呢?家中人皆有安排,好友各有其所愛,分明條理清晰,多我不多,少我不少。

所謂自由人,不就是這個意思麽,奈何此心不定。

只有江印之需要自己,我才有事可做。

她眼下身體強健,騎馬又學得快,哪裏用得着猶豫?

蘇岱擡眼與她對視,溫聲道:“出去,就眼下。”

話一出口,又記起旁的事來,接着道:“兩樁事,其一,去哪;其二,我身上銀錢不夠,得回去取。”

印之嗤笑一聲,“籲”,叫停了馬,伸手示意蘇岱扶她下來。

“其一,今日倉促,若到了外邊,首一樁是尋個住處,如此看來,泰都離得近些合适。其二,想來是天爺安排的,偏巧今日我想瞧瞧嫁妝,揣了些銀錢在身上,二百一十八兩,應當夠用了罷。”

女子面上欣喜,又道:“瞧罷,樣樣都好。”

蘇岱心中仍有猶疑,聽她這般說,驀然安穩下來。

此處正是馬場,連買馬的路都省了,這時機怎麽就這麽好。

男子無奈笑笑,“不過,要做馬車,騎馬等去了浔都再說。”

“為何?”

“慢些騎,到浔都天就黑了,騎馬行路,易叫人盯上的,多生事端。”

印之低首思忖,點了點頭,跟在蘇岱身後。

“那不與宋君打聲招呼麽?”

男子頓了頓腳步,“到了泰都,傳信回來罷。”

……

一應事了,黃昏時候,正好。

此處為浔都西郊,往泰都去得繞半圈,才是東向。

一旦行路,才覺擔憂,可滿心裏又歡喜不能自已,來回搖擺,終于沒有回頭。

“咱們像不像私奔?”女子抿嘴,似笑非笑道。

蘇岱擡眸望她,勾了勾嘴角,“一則無人阻攔,二則不為情愛,談何私奔?”

“可也算是私自逃跑了,你個轉不來彎的。”女子笑意愈盛。

“還是離家出走妥當些罷。”

二人嬉笑閑談一路,到不覺枯燥難熬,将近子時,才遞了文書,入泰都。

“為何你随身帶着文書?”印之打量他一眼,道。

那人悠悠應了,“習慣了,眼下咱們往城郊蘇府去,明日帶你逛。”

印之撇了撇嘴,微微颔首。

到了宅子門口,蘇岱與車夫結了工錢,叩了兩下門,無人來應,輕輕一推,倒是開了。

定睛一瞧,院子并無異常,只是不見一個人,心中奇怪,怎麽不鎖門。

女子不明所以,側頭望望那人,“怎麽住?”

“我記得讓問葉留兩個人看門來着,怎麽沒人呢?”蘇岱亦有疑問。

眼下兩人一身騎裝,挽着發,午膳到現下,腹中空空,饑餓難耐,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順了順氣,大約是下人忘了鎖罷,開口道,“先換衣裳罷,我屋裏還有些預備的衣衫,将就一晚,明日帶你去買,可好?”

印之四處打量,嘆氣道:“那如何沐浴洗漱,還有晚膳呢?”

為何就将宅子挑在郊區,住店不成,晚膳還沒有着落,鬧得上不上來下不下。

女子見那人撓頭,“罷了,我先去換衣裳,過會兒再想法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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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開啓新地圖~

友友們,小孤正在調整作息與心态,最近有些過于在意數據了,今天已經開始自律打卡啦~完成了好多任務,很開心鴨。

話說,或許大家也想好好利用假期,提升自我,讀讀書,學學習,2022年變成更好的自己,可以小孤做個伴吶,微博指路六孤子,更新日常學習自律(每晚十點更新,今天是第一天~),一起打卡鴨~

最後,仍然祝大家生活愉快!

PS:自律之後評論未必能及時回複,天使不要難過,小孤的回複雖晚但到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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