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初離家印之多不适
印之才要擡腿往前去,忽又頓了頓,側身道:“蘇岱,你不去将燈點上麽?”
那人不知想些什麽,黑暗裏身子隐隐一動,半晌不答話。
氣氛仍是安靜中帶着些尴尬,好一會兒他才接了句,“這個麽,原先來時,都有人先預備上了,今日卻沒記起這事,蠟燭,燈,我也不知在何處…”
印之身子一滞,慢慢吐出一句,“呆愣愣地站着做什麽,不去尋一尋麽?”
聽聞此言,蘇岱這才提起腿來,往庫房去,女子輕嘆一聲,這人怎麽瞧着一點也不聰明,也邁了步子擡腿跟上了。
二人于黑暗中摸索一陣,終于在一抽屜裏尋着了一捆火折子并幾只長燭,點了照亮。
燭光隐隐搖曳,二人互望一眼,悄然生變。
……
這處屋子不大,只有一個小隔間,擺着一檀木衣箱,裏頭衣衫擺放整齊,瞧着還是新的,印之伸手取了上面一身換了。
到底男女有別,蘇岱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衣擺觸地,衣袖垂着,手露不出來,低頭打量自己一眼,不覺好笑。
男子才從外頭回來,面上有些笑意,口中卻喃喃道:“才剛就該讓那車夫多等一會兒,眼下不至于這般麻煩,日後還得做了打算才是。”
擡手輕輕叩門,沒一會兒,只見女子提着衣裳過來開門。
蘇岱仔細望望她,勾唇笑笑,邊進門邊道:“衣裳雖說大了些,你穿着倒也不難看。”
印之慢慢挪回屋中,坐下,挽起衣袖,并不答應,只低眉垂眸,溫聲道:“蘇岱,我餓了。”
男子憋着笑意,做無奈狀,“咱們眼下在郊區,鋪子關門早,可沒有地方買。”
只見那人認命似的嘆嘆氣,“早知如此,還該聽你的,預備齊全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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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騙印之一回,蘇岱才捧腹笑起來,“沒有鋪子倒還有鄰居,我已去招呼過了,隔壁王老伯眼下正在做,歇會兒去取就是了。”
女子此刻又累又餓又困,沒有力氣與他争辯,想想無人鋪床,預備洗漱,心中凄慘,靜靜坐着,所思甚多。
“順便提了一嘴咱們家看門的婆子,人原是白日過來,晚上回家去了,明早便來,只需将近今晚了,你莫要難過。”男子見她如此,溫聲寬慰。
聽聞這個,印之忽地展顏一笑,“那便好,只當今日渡劫,他日難遇,算是一樁經歷。”
蘇岱略一揚眉,起身往隔間換衣裳去了。
屋子一張榉木羅漢床,比家中拔步床略小些,印之仔細理了床鋪,被子不及家中的輕軟,夜裏睡了大約要熱的。
待蘇岱換好衣裳,又在庫房尋了個兩層的食盒,就往王老伯家去了,印之在屋裏等着。
外頭的天色澄淨,幽藍若透。
二人才坐在桌前用飯,一碟清炒馬蘭頭,還有一盤蒸鹹魚段,不知是餓了還是忽地換了口味新鮮,這一頓飯滋味尤其好。
印之有了力氣,又想到他半夜去叫人做飯,思索一回道:“那老伯心善,這般晚了還肯幫忙。”
男子擡眸嗤笑一聲,“不是心善,是銀錢到位了。”
此話一出,女子神色淡淡,并不回話。
“很晚了,先安置了罷,明日在仔細想。”
……
屋外墨藍色天光透紗窗,原是很困的,不知為何躺在床上又覺清醒異常了。
心裏為着出浔都,思前想後許久,今日成真,只路途歡欣,不想真到泰都,一地雞毛,外頭當真好麽?
若說不好,今日只是不曾安排好,還有明日後日,許多日,若是往後的日子都好呢?
午間才同蘇岱說過,為何非得在浔都預備好,眼下可不是自讨苦吃麽?預備,預備,身上有銀子,心裏有興致,分明不缺旁的,為何覺得不好了?
無人鋪床,無人備膳,無人預備梳洗,江印之,你自己做不了麽?
瞧瞧罷,原還想着不該依托他人,離家才知自己許多事假手于人,還該好好學才是,怎好說是“渡劫”?該說是天爺送個契機與你,要你不因這些事情被人拿捏。
如此思索一回,倒也心滿意足的睡去。
蘇岱心裏惦念着應當先傳信與家中人,忽地跑出來,年半不在家,冬棠婚事也不在,江印之家中也該遞一封,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左右翻了兩回身,見裏邊那人已睡熟了,再一瞧屋內也已經看得清楚,便取了衣裳,往書房去,提前将書信備下。
屋外天呈魚肚白,庭院寂寂。
至書房門口,忽聽見一側花壇附近好似有些動靜,走近些一望,正是上回留下看門的小厮,這人身子攤開着,口裏含糊其辭,蘇岱不由得來氣,不應門,不鎖門,在此處躲懶。
“怎麽躺在這就睡了?”蘇岱冷冷道。
那小厮立時驚醒爬起,揉揉眼睛,瞧明白了,才開口道:“大爺,您怎麽回來了?”
“我不能回來麽?”男子氣急反笑道。
“這是您的宅子,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那人讪讪應了。
“我不問你,你倒問起我來了”蘇岱頓了頓,深呼吸一回,心中默念:要分清紅皂白,慢慢走到他跟前仔細打量一圈,“昨夜做什麽呢?怎麽不來應門,連門也不鎖?”
語調平靜,聽不出情緒。
小厮垂頭低聲道:“回大爺的話,小的昨日偷飲了一口廚房的襄陵酒,不知怎麽渾身暈乎乎的,胡亂走動便倒在此處了,只瞧見了月亮,旁的什麽也不知道。”
他越說聲音愈小,蘇岱勉強聽了個大概,不是大事,但這小子年紀不大,天真的厲害,呆在泰都早晚要被人騙,心中嘆氣,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問三。”
男子理了理衣裳道:“問葉不在,過會兒周婆子來了,你與她說一聲,往家裏添些人。再有,将早飯預備了。”
那人連連應聲,去忙了。
蘇岱自入了書房寫信,提筆沾墨,思忖好一會兒,只說自己忽而興起,帶着江印之游山玩水去了,一式多份,裝了封好。
做了這些,心中才松懈下來,一日之間,情勢多變,只覺腦中錯亂,癱坐在椅上。
這邊印之方醒,眼見環境陌生,身旁無人,唬了一跳,立時坐起,左右打量一回,才回了神,仍有些膽戰心驚。
起身穿戴整齊,擡手想将頭發照昨日绾起,繞了兩回,總弄不整齊,心裏又急着見蘇岱,愈發手忙腳亂起來。
為何自己連這個也做不好呢?不覺胡思亂想一通,連這個也做不好,竟還嚷着要出浔都,眼下可好,諸事不順,不覺心酸,蹲在地下,兩手抱着自己,小聲啜泣。
稍緩一會兒,才定下心來,撫着心口問自己,瞧瞧,眼下只是換個地方,不過是出來沒見着蘇岱,就這般難過麽,倘若真是你一人呢?
江印之,怎麽不出去望望,那人多半就在外頭等着,原先在蘇家便是如此,怎麽就自己哭起來了。
情況最差也不過是蘇岱撇下自己一人走了,思及此處,擡手摸摸袖口,還好,至少還有銀錢,實在不行還能自己雇輛馬車回去。
思索一回擡袖拭了拭眼角淚珠,站起身來,往門口去,雙手挨到木門時,閉眼吐納一回,好似自己已然獨身一人,需得面對許多。
“吱呀”推開,屋外天色澄明,浮雲輕飄,溫熱小風迎面,心中寬慰不少,目光往下,正見蘇岱自廊下過來,不覺松了口氣。
擡腿小跑到那人跟前,道:“你起來怎麽不叫我?”語調溫軟,帶些嬌嗔。
蘇岱微怔,倒有些不好意思,溫聲應她,“昨日奔波一程,睡得晚,自然要晚些叫你,這是怎麽了?”
說話間打量女子一眼,眼尾微紅,睫毛上有些晶瑩,像是才哭過,不覺心中愧疚,伸手撫了撫女子的臉,“無事了,我已遣人送了信回去,咱們可安心些,方才讓人備了早膳,我與你打水洗漱可好?”
印之眸光泛水,望着蘇岱,感受那人手的溫度,不知怎麽,心生感動,眼眶益發濕潤了,流下兩行清淚。
男子并不挪動,微微低首拎起女子的衣袖,與她擦幹,道:“江印之,這衣裳我還沒穿過呢,今日叫你霍霍了。”
印之一怔,輕笑着往後撤了些,含糊道:“眼下是我的衣裳了。”
蘇岱略勾了勾嘴角,“走罷,伺候你洗漱,頭也不梳就出來了,被人瞧見了笑話。”
……
稍加梳洗,二人便坐下用早膳。
一疊鹹菜,一碗米粥,卻也津津有味。
“蘇岱,你何時學會的绾發?”印之記着他那句頭發也不梳,無地自容,是以開口詢問。
那人放下碗筷,取帕子擦嘴,擡眼瞧她,秀發皆被束起,只戴一根木簪,慢慢道:“應該是十四。”
女子低眉,想着自己今歲十六,怎麽連這個也沒想起來學,平日依賴桑,桃許多,眼下離家,諸多不适。
“別愣神了,過會兒出去買衣裳,高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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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效率很高的一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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