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夫人小産了

大好心情敗光, 蕭複沉着眉,“把觀門闩上。”

明澗連忙遣人将四方門悉數關緊。

滿道觀燈籠仍高高挂着,火光沖天, 外面的人能清楚看見,其實關不關門,都無所謂。

虞媗捶捶肩膀, 困頓道, “回靜室吧。”

蕭複按捺住戾氣, 送她回靜室歇下, 随後便從淩虛觀後門走了。

蕭複回宮後,便召了千牛衛統領郭虎近前, 郭虎轄領的這支千牛衛是蕭複的牙兵整編成的, 只聽蕭複一人命令, 聽蕭複差遣行事。

就在不久前,蕭複将他們派出去調查禦史臺那群老臣的底細。

郭虎跟他彙報了情況,“陛下,禦史大夫劉檢在花蔭巷藏了個外室, 禦史中丞吳柳偏愛家中嬌妾,大有寵妾滅妻之勢……”

他一一将這些官員盤點了, 除了荀钊,幾乎人人都有污點。

張懷接過奏折捧給蕭複, 蕭複翻看着奏折, 看完對他道一聲辛苦, 随即發了一道聖旨給他, 由他率人前往刑部,協同徹查禦史臺。

禦史臺內職官人人自危,也就無暇再催蕭複擇後。

蕭複暫時緩了口氣, 有空想起來還有個大麻煩沒解決。

舉朝無人知虞朝曦已逃,都以為他在宮中養病,但虞朝曦是前朝皇帝,沒道理再留在宮中,按照前人做法,該封王入封地,從此不準回京。

淨室裏,木架子上挂着一副地圖,遍布整個大雍,蕭複捏着長尺指着荊州,“這裏不錯,山清水秀,适合你兄長這個病秧子養病。”

虞媗吃着甜棗,沒看那地圖,只道,“你跟我說什麽?”

她皇兄都跑了,也不可能進他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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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複笑,“我給你皇兄挑了這麽好的封地,到時候抓到他就算了,抓不到,他還想着揭竿而起,學我起兵,那就是他不知好歹,這朝臣百姓第一個不放過他。”

當皇帝時沒有建樹,下臺了還不安生,新帝給了他最好的去處卻還想發動戰争,虞朝曦會被天下人謾罵,從此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虞媗口中糖棗失了甜味,她佯作喉嚨反酸,一口吐出來。

蕭複立時收住剩下的譏諷,自桌邊取了酸梅喂到她口中,她酸的整張臉皺在一起,旋即忍下來吐掉核,抓着杯子直咕清水。

蕭複難得有幾分愧疚,拍着她的背道,“反應這麽大,不愧是我的孩子。”

虞媗嘴角抽了抽,任他用巾帕擦嘴,她嗓音溫軟,“柳大夫這個時候應該來給我診脈了。”

蕭複算了算時辰,他下朝過來的,都快晌午了,這柳錦衣還沒來,這麽懶怠,要不是他暫時用的順手,真想直接轟走。

這時素瓷敲門,聲音急道,“陛下,柳大夫在半路上被人打了,這會兒鼻青臉腫的。”

蕭複目色愈寒,“讓他進來。”

房門開了點,柳錦衣畏畏縮縮進門,确實打的夠狠,臉上沒一塊好肉,腫得像個豬頭,走路也一瘸一拐,到跟前準備跪地,蕭複擺擺手道,“別跪了,趕緊過來給她把脈。”

柳錦衣顫巍巍的挪過來,虞媗伸出手腕,玉白細巧,跟他這副狼狽像放一起,簡直辱沒了她,再見蕭複豐神俊美,兩人在一起如同一對璧人,他更是自慚形穢,把完脈道,“陛下,夫人很好。”

虞媗露出擔心狀,“柳大夫怎麽傷的這般重?”

柳錦衣心一熱,自認為她是關心自己,不枉他為她做了那麽多。

蕭複将衣袖捋下來蓋住她的手腕,沖柳錦衣道,“你看清是誰打你的嗎?”

“沒、沒有……”柳錦衣懊惱道,他平素上山都走的西面一條不顯眼的小徑,鮮少能遇到人,今天突然沖來一群打手,話都不說一句,就對着他拳打腳踢,打完人就不見了,實在莫名其妙。

蕭複微冷臉,這道觀裏安插的人都是他親自挑選的,觀內觀外還潛伏着暗衛,一般人全然不能亂走動,只有柳錦衣可以随意進出,若是有人注意到他……

那柳錦衣挨打就是這裏當真有人盯上了。

蕭複正要讓他滾,以後別來了。

虞媗插了句話,“柳大夫是最近得罪誰了嗎?”

“微、微臣一直本分,從沒……”柳錦衣忽地卡住聲,慌亂的望向蕭複。

蕭複和他對視後,方想起他當初告發了虞媗和荀钊,虞媗被關在這裏自然不可能知道告發的事,就算知道了,她也沒本事打人,那就是荀钊了。

蕭複舒展着長眉,笑他,“私仇的話,朕沒法管,這幾天你先在家中歇着吧,等傷好了再來。”

柳錦衣原本過來是想跟虞媗商議怎麽逃跑,可突然出了這個岔子,只能再拖拖,他退出房門,回頭看時,就見虞媗被蕭複抱到膝頭,她的腰上鎖着鐵臂,她趴在他胸前,皺着眉頭,在他看來很不情願,那便不用怕他不在的這兩天,她會變卦。

柳錦衣便放心走了。

屋裏,蕭複端起案桌上的安胎藥放她嘴邊,“快喝。”

虞媗蔫巴巴的抿了口,轉頭吐到地上。

嬌氣。

蕭複摸了摸她的脊骨,低笑,“把它喝了。”

虞媗瞅着他輕道,“我睡的不太安穩,這道觀不是有道士嗎?我能聽聽他們念經嗎?”

蕭複歪了歪頭,“你覺得我放不放你?”

想偷偷見外面的人,就是做夢。

虞媗沉頓,一口氣将安胎藥喝光。

蕭複往她嘴裏塞了個甜棗,起身放她躺到軟榻上,蓋好被衾後說道,“荀钊能跟着柳錦衣到這裏,說明他懷疑你在這,別給我耍花招,你要是能從這裏跑出去,我就算在他頭上,我可不管他無不無辜。”

他轉身要走。

虞媗抓緊他的手指,“可我一個人很沒勁,你不在我只能悶在屋裏,我快成傻子了。”

蕭複垂眸凝着她,自她有孕以來,他也翻看了幾本醫書,婦人懷孕後心思敏感,丈夫要多陪陪,但他是皇帝,他有很多事要做,陪她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不可能整天在她身邊。

虞媗有些可憐的回望他。

蕭複彎起嘴角,勾了勾她的手指,“我讓他們給你買些玩樂物。”

虞媗說着不要,抱住他的胳膊求道,“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叫表姑娘來看着我,我跟着她在觀裏,總不會跑。”

她跟楊連嬌兩個自來不對付,楊連嬌說話還沒遮攔,對她的鄙夷不加掩飾,誰想到她太過寂寞,都寧願找楊連嬌陪她了。

蕭複思索片刻,抽回手,道,“睡覺吧。”

虞媗面上劃過一絲失望,将被衾一拉,整個人躲到裏面,不願再看他。

蕭複神色沉沉,出屋回宮。

下午時,楊連嬌被蕭複叫進宮裏。

蕭複在政事堂,楊連嬌過來就見幾個禦史臺的老臣被千牛衛拖了下去,李茂林等大臣都灰頭土臉的從政事堂出來,路過她見了禮都不吭聲的出了外廷。

楊連嬌進門就看到蕭複喝着茶,老神在在的翹腿,看心情甚是愉悅,楊連嬌坐到他下首的椅子上,學他翹着二郎腿,她穿着虞媗的襦裙,做這種動作極其不雅。

蕭複擡下巴道,“你不是要像她?她可不會這樣儀态粗魯。”

楊連嬌立刻坐直,跟蕭複笑道,“表哥,那些大臣怎麽了?個個垂頭喪氣,跟家裏死了人似的。”

蕭複笑道,“沒什麽?”

楊連嬌轉了轉眼珠,“表哥你還娶李玉真嗎?”

蕭複道,“少問這些廢話,是不是你派人打的柳錦衣?”

楊連嬌搓搓手,嘻嘻道,“就是我打的。”

蕭複伸腿一腳過來,她眼疾手快避到另一邊椅子上。

“我沒讓你動他,你膽子變大了。”

楊連嬌很不悅,“表哥,他一個外人,我打了就打了,又沒打死他,還不準我出出氣?”

“出什麽氣?”蕭複問道。

楊連嬌哼哼兩聲,握緊手敲桌子,“當初就是他說,荀钊和公主私奔的,可前天荀钊告訴我,他和公主發乎情止乎禮,那會兒是急着逃跑,公主不會武功,他才背她的,到那個柳錦衣嘴裏,就成了私奔,我真想打死他!”

蕭複眉翹起,“荀钊真跟你這麽說的?”

楊連嬌一臉得意,拖着椅子跟他坐近,興奮道,“當然了,他最近還對我笑了,他笑起來真好看。”

蕭複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們感情這麽好,我是不是要抱上外甥了?”

楊連嬌一讪,消停下來。

蕭複踢了踢她的鞋子,“你穿着她的衣服和鞋子,他是在跟你笑嗎?”

楊連嬌垮着臉,倏然眼眶通紅,嗚哇着大哭,“表哥!你就不能不拆穿我嗎?”

蕭複五指握緊,往桌上一錘,她當即住嘴,他還是笑着,“你的驸馬給我看緊了,道觀那邊只要被我發現有他的人,我就滅了荀家。”

楊連嬌一陣顫抖,戰戰兢兢問他,“表哥,你既然那麽疼她,把她娶進宮不就好了,幹嘛還要放她在外面。”

蕭複斂住笑容,半晌不說話。

楊連嬌揣測着他的心思,“後宮是不是要進人了?”

蕭複摩挲着手腕上的念珠,緩慢說道,“到二月,就要遴選采女。”

他當了皇帝,這種規矩要遵守,後宮充盈後,虞媗是第一個懷有龍嗣的女人,必然是衆矢之的,他必須要保證她的安全,不給任何人加害她的機會。

楊連嬌道,“不選不就行了?你又不會寵幸她們,宮裏進了這麽多女人,宮外得多少男人娶不到老婆。”

蕭複撣撣衣袖,散漫說道,“禦史臺倒了大半,要我立後的聲音停了,但是又催起子嗣來,任我呵斥,他們依然冒死頂撞我,全殺了固然好,但我剛即位,動不動殺人于我不利,那些采女不給位份,也算不得宮裏人,過兩年放出宮,沒人敢說什麽。”

楊連嬌唔一聲。

蕭複卷起一截袖子,眉際顯疲态,他按了按眉心,“她懷了身孕。”

楊連嬌驚了,“公主懷上了!表哥你、你那天還跟她睡了,也太快了吧。”

蕭複黑着臉,“閉上你這張臭嘴。”

楊連嬌把嘴巴閉嚴實了,面上眉飛色舞,公主都懷孩子了,荀钊再想她也枉然!

蕭複扣着桌子道,“橫豎你閑的很,替我過去陪她解解悶,你的那些手段都給我收了,她要是少了半根頭發,我就将荀钊剁了。”

楊連嬌趕忙拍着胸口,“表哥放心,我定不負你所托。”

她蹦蹦跳跳離開了政事堂。

蕭複拍拍手,自梁上飛下十多個千牛衛,他吩咐道,“給朕守着荀府,那邊的一舉一動都要報給朕。”

——

楊連嬌答應蕭複陪虞媗,隔日清早就跑上山看虞媗。

虞媗才起床,坐在梳妝臺前由素瓷梳洗。

楊連嬌倚着那扇楠木刻絲屏風,從後面端量她的身體,腰很細,往上疊起往下豐潤,看一次都要感嘆一次會長,這都懷孕了還是沒變化。

虞媗在銅鏡裏看到了楊連嬌,很熱情道,“表姑娘用過早膳了嗎?要不要和我吃點?”

她在房裏,又是孕中,打扮很随意,素瓷只給她抹了點口脂,頭發也松松紮在腦後,慵懶疏散。

楊連嬌有些羨慕,她送的那些東西,自己抹了穿了,也穿不出這種韻味。

虞媗等不來她回答,扭頭沖楊連嬌笑道,“表姑娘怎麽發起呆?”

楊連嬌挪到她跟前,挑挑揀揀她用過的胭脂水粉。

虞媗笑笑道,“表姑娘若不嫌棄,就讓素瓷給你重新上妝,她手藝巧,畫出來的妝面都很招人喜歡。”

楊連嬌不免心動,虞媗起身讓了座,楊連嬌很幹脆的坐到銅鏡前,虞媗勾起一點嘴角,到外間去用早膳。

換了妝面,楊連嬌甚為滿意的照了照鏡子,出來時人都輕快許多,坐到虞媗身旁道,“表嫂,你這丫鬟手真巧,要不然咱倆互換,你用我的丫鬟,你這個丫鬟給我。”

一個妝面而已,表嫂都叫上了,真好哄。

虞媗柔笑,“你得問蕭複。”

楊連嬌審度着她,總覺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以前又軟又嬌,仿佛掐一下就能掐出水,現在感覺很沉穩,縱使嬌柔也有種疏離感,難道有了孩子,人還會變?稀奇。

不過她也就這會功夫疑惑,她還有事要做,伸出手給虞媗看腕上的玉镯子,“好看嗎?”

虞媗點頭,“很襯表姑娘。”

“這是前日荀钊買來送我的,”楊連嬌炫耀道。

虞媗擡她手瞅着镯子,镯子內側印有蓮紋圖案,她很給面子的露出豔羨,“驸馬對你真好。”

這個镯子應當是蓮花坊買的,蓮花坊是京裏一個普通的鋪子,藏在南城的源泉巷內,但這間鋪子鍛造的玉器很精致,往來客人多是京中貴婦,她及笄那天,荀钊送了她一支玉簪,就是從蓮花坊買的。

虞媗羨慕完,往她頭發上看了看,“表姑娘素了些。”

她站起來搭着素瓷的手,到妝奁前取了玉簪子,素瓷悄聲道,“殿下,這是小荀大人給您的及笄禮。”

虞媗略微搖頭,素瓷只能咽住聲。

虞媗走出來,将玉簪子別到楊連嬌的發鬓裏,誇她道,“很适合表姑娘,我們京裏的女人,發飾都愛華麗,頭上戴兩根簪子顯富貴,不過表姑娘天生麗質,戴不戴都好。”

楊連嬌得了她的簪子,喜滋滋道,“我才發現你嘴很甜,怨不得表哥寵你。”

虞媗保持着笑容沒變。

用罷早膳,楊連嬌陪着她東拉西扯了會兒,便打道回府了。

禦史臺大變動,撤了那麽多職官,其餘人都得分攤政務,連軸轉都要忙到深夜,荀钊身為侍禦史更是繁忙,從早上出門到夜裏才回府。

楊連嬌白天玩累了,早早睡下,他一進屋,她迷迷糊糊道,“怎麽回來這麽晚?”

荀钊眼含冷意,淡淡道,“有些忙。”

楊連嬌嗯嗯兩聲,倒回床睡了過去。

荀钊脫掉官服挂到衣架上,她那件緋色襦裙也挂在上面,裙擺處的蘭草栩栩如生,是虞媗喜愛的款式。

他呆了良久,伸手去撫蘭草,床裏楊連嬌喊他,“荀钊,今晚你別去外間了。”

荀钊沒有答話,弓起身轉步到她的梳妝臺,一眼就見那只玉簪,那簪身晶瑩剔透,在簪尾刻着一朵紅色蓮花,這簪子是他送給虞媗的,那年她剛及笄,他将簪子送給她時,她特別喜歡,當場別入發裏,跟他說,要日日佩戴。

荀钊拿起那只簪,忍着怒火問她,“這簪子誰給你的?”

楊連嬌當然不可能告訴他,這是虞媗給的,她胡亂編個話,“我自己買的。”

她自己買的,她連蓮花坊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是自己買的,只怕是從虞媗那裏搶來的。

他驟時心神一閃,虞媗果然沒有出逃,她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逃出深宮,這一切都是蕭複的計謀,他想另娶皇後,故意放出虞媗逃跑的消息,那虞媗莫非還在宮裏?

“你今日又進宮了?”

楊連嬌翹起來,“沒進宮,你問完了沒有,過來陪我睡覺!”

荀钊捏緊那支簪子,終究還是放回原處,随即看也不看她,繞到外間去洗漱了。

楊連嬌氣的踢床板。

——

轉眼就到了二月份,各地都開始上報采女名單,規模數量太大,蕭複看的頭疼,索性下發了一道旨意,所有采女都從宮女做起,前朝留下的宮女悉數放出宮,這旨意一出,有人說他亂來,但也有人誇他體恤民女。

說他亂來的多是權貴人家,畢竟這樣的人家嬌養出來的女兒參加采選是想進宮裏當皇妃,給家族争榮耀的,這麽一來,那些貴女都得吃苦。

可是蕭複這個帝王後宮空無一人,人人都有機會,即使他們暗地抱怨,該送女兒的還是送女兒,比如,李玉真就以采女的身份入了宮。

過了十來天,蕭複生辰到了,這是新帝的第一個誕辰,舉國歡慶,宮內宮外無不歡歌笑語。

蕭複在宮中設宴,宴請全臣,喝的酣暢淋漓,到後半夜才散場,蕭複回寝宮就歇下了。

含涼殿這裏入夜自有宮女守着,等寝殿內的燈熄滅,有一宮女悄悄進入暖閣,摸上了龍床,才要碰到蕭複,蕭複懶聲問道,“誰?”

“奴婢是秀兒,”秀兒提着心道,她實在不想再做苦力活了,入宮這麽多天,做不完的髒活累活,她本來是進宮當娘娘的,卻落到這樣的地步,她一定要搏一搏!

她偷偷爬到龍床上,試着伸手摸蕭複,甫一摸到他的衣角,就被他一腳踹到地上,他起身下地,越過她朝外叫,“張懷!把她送進掖庭!”

他說罷,地上的秀兒哭的嗚哩哇啦,“陛下饒命!奴婢知錯了!求您不要送奴婢進掖庭!”

蕭複穿起麾衣快步離開寝殿。

張懷叫來小太監将人拖了下去,角落裏李玉真出了一身冷汗,将自己縮成一團,生怕被他們看見,幸虧她沒上前,否則這就是她的下場。

——

蕭複乘着夜色進了道觀,靜室這邊一片黑,虞媗大概睡下了。

他進到裏間,卻見虞媗慌手慌腳的揪着诃子裙。

蕭複心裏柔軟,慢慢坐到床前,摸着她的臉頰,“還沒睡?是在等我?”

虞媗沒在等他,柳錦衣這幾天沒來,給她開的推遲月事的藥都吃完了,今晚她本來都睡着了,突然有感覺來,等她爬起來一看,月事果然來了。

她心下慌亂,面龐溫軟,點點頭,伸胳膊抱他,嗅到他身上的酒氣,心裏來了主意,小聲道,“你又喝酒。”

“不喜歡我喝酒?”蕭複掌住她的後腦勺,湊到她嘴邊親吻,一下下,要把酒氣度給她。

虞媗眼中潤着水,手拉了拉他的衣肩,“夫君。”

蕭複酒喝的有點多,被這聲叫的渾身冒火,不覺拽去麾衣,兜抱着她鑽入床中。

紗幔浮動,便有人影閃現。

頃刻間,床內一聲痛呼,接着就是蕭複驚慌失措從床上跳下來,他顧不得衣衫不整,奔到外面對明澗道,“快!快去把柳錦衣帶來。”

明澗立時飛奔出去,蕭複大汗淋漓,轉身跑回床褥子裏血氣彌漫,虞媗抱着肚子嗚嗚低哭,蕭複失了魂般站在床前。

将過半刻鐘,柳錦衣被拖進房門,蕭複拉他到床邊,“快給她看看!”

柳錦衣抖着手給虞媗把脈,驀地一震,随即撲通跪到地上,顫聲道,“回、回陛下,夫人她……小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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