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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那麽動人心魄。在聽到這個叫玉髓的女人說她并不吃她之後,梨冉已經漸漸放下了那忐忑不安的心,于是她雖然不理解該怎麽吃“怨念”,還是點了點頭。

魔女的紅唇在她的眉心一吻:“真乖。”

空蟬微微蹙眉,把頭埋得更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主題是——魔女大人是個吻魔

PS:昨天收到一個驚天大噩耗,俺們單位要送俺們去一個把俺們當作低價勞動力的高強度醫院規培了。T T

第三幕 化生

梨冉被魔女大人随手一揮安排和大狐貍空蟬睡在了一處。梨冉早已知曉空蟬的原型其實是一只紅色狐貍,且這幾日一直處在一處,所以也并不害怕。

只是最近梨冉的精神狀态顯然不如她身體的恢複程度。半夜夢裏不斷重複着那場祭祀,刀的溫度、手的觸感,伴随着腹部的劇烈疼痛。這讓梨冉夜裏根本無法安眠。等到半夜被疼痛折磨着醒來,再看到身旁攤着的那張柔順的狐貍皮時,梨冉已經不止睡意全無。

或許魔女身邊真的沒有一個活物。

梨冉忍着那仿佛被一只手揪扭着內髒的疼痛與不适,撐起身子讓自己離那張仿佛被血浸染的動物毛皮遠了些,然後繃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玉髓似乎找到了解決梨冉肚子裏那一包泥的辦法,每天早上的時候就會把梨冉放進滿是藥草怪味的桶裏蒸。到了晚上,空蟬再把她從桶裏放出來。那一桶藥水也會因為泥漿的浸潤而變成黃泥的顏色。每日的蒸浴讓梨冉的手腳都被水泡起了皺褶,原本包骨的那層黃皮膚倒是洗得白淨了不少。

如此反複了數日,漸漸的藥水變得澄清起來。

這天,突然闖入的玉髓瞟了一眼在站在桶邊瘦小的梨冉,淺淺嘆氣:“空蟬,把這些髒東西都清理掉。”

空蟬一向的任勞任怨。房間裏很快只剩下玉髓和梨冉兩人。

不知道。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妖冶女人在想些什麽。梨冉迅速穿上早就備放在小凳上的衣服,警惕地盯着玉髓。

然玉髓似乎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她的目光是散的,不知聚焦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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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不像。”玉髓突然喃喃自語,黑瞳中閃爍而過的自嘲。她上前從梨冉寬大的衣袍中捉住并牽起那只小手,不失認真地問道:“小梨冉,你想活麽?”

怎麽會不想呢?方才經歷過死亡的梨冉在心中說道。她抓緊了玉髓的手指,咬緊牙關。回憶,變成了她沉重的負擔。只要一想起那時的遭遇,疼痛與折磨就會再次降臨。

小孩子的力量本不該這麽大。被捏疼了的玉髓不經意蹙起了眉頭。但她并沒有甩開梨冉而是将手放在了她冰涼的腹部。

疼痛似乎有了緩解,又好像整個腹部的感覺都被麻木了起來。梨冉任由玉髓将她拎起,眨眼的功夫來到一處溫度很高的房間。放眼望去房間裏除了紅色的漿液什麽也沒有。而她們現在正在那池血樣的漿液上空。

玉髓松手,毫無預兆,梨冉就那麽撲通掉了進去。

進入口鼻的濃漿伴随着別樣的悶甜。不是血,倒像是某種果實的果汁。梨冉這只旱鴨子在漿液中撲騰了一陣,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漿液淹沒的時候玉髓又将她拎了起來。

玉髓淺笑着:“梨冉,你熱麽?”

熱?不被問起還不曾覺得。梨冉現在只覺得像被架在火堆上一般,從外而內的熱力輕而易舉地穿透了皮膚。

很快,梨冉就注意到自己肚子上那醜陋的疤痕不見。肚子也扁了下去。很奇怪,就像前胸貼着後背那般。

一時的慌亂讓梨冉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只是玉髓冰冷的唇卻在此時覆上了她的。一股仿佛能凍結一切的涼氣順着口腔之下,幹癟的肚皮就那麽被吹了起來。

梨冉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耳邊卻傳來玉髓咯咯咯的笑聲。玉髓的手指、或者該說是那長長的指甲刮過梨冉的小臉,聲音綿遠而悠長:“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留着你有什麽用。如今只能權當是無聊,若哪日對你失了興趣……”

而梨冉,已經被那突入起來的親密接觸吓蒙了。待聽到玉髓的聲音,她亦開始思考自己存活的意義——如果讓玉髓對自己失去了興趣,自己就會死!

之後的每天,玉髓都會親自帶梨冉來此處浸泡一番。漸漸,梨冉發現那噩夢般的疼痛再不會糾纏自己。漸漸,她的身體也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比如,可以輕輕松松浮在水面;比如,可以輕輕一跳躍上樹枝。

跟随玉髓的日子于梨冉來說也算驚心動魄,可時間久了也覺出了其中的無趣。梨冉害怕這種無趣會成為玉髓放棄自己的理由。她在玉髓說出明天開始不用再來了之後輕聲問道:“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化生池。”

不明白。包括玉髓本人于梨冉來說都是一個迷。梨冉讀過很多書,卻對書本以外的東西一無所知。

“就把這兒,當作你重生的地方吧。”玉髓舒顏,輕聲說道。

梨冉颔首,認真地望向玉髓:“我該如何,讓你一直保持興趣?”

玉髓一怔。在梨冉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時,玉髓才淺淺笑了起來:“那似乎是你的事情了。”

“那、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麽?”

“平時?”這個問題可愁壞了魔女大人。她蹙緊了眉頭。曾經,她也曾忙碌地為了生而奮鬥。但如今,連進食和睡眠都變成了非必需之物。所以,無聊的魔女輕挑柳眉:“你不會自己看麽?”

梨冉苦惱地長嘆了一口氣,擡起手來揉了揉幹澀的眼睛。這位大人還真是難伺候。

雖然這麽說,梨冉卻真的開始仔細觀察這位大人的起居。魔女的住處白晝交替卻看不到太陽的方位。無法靠太陽來判斷時辰,梨冉就以自己的作息時間為準。

第一日。卯時。梨冉從床上爬起來,身邊的狐貍皮已經不在。穿衣、梳洗,離開房間到庭院裏修習一套父親教導的用于強身健體的拳法。玉髓大人尚不見人影。

辰時。血脈通暢的梨冉看着狐貍皮變成的空蟬進食一些血淋淋的生食。魔女大人依舊不曾出現。

巳時。梨冉在空蟬的引導下來到魔女大人的寶庫,參觀了裏面的藏書和珍品。據空蟬所言,這些東西全是人類用來與大人做交換的。梨冉稍稍好奇,目光落在一處名家妙筆上。梨冉不懂書法,但也認得此上書曰: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

《蘭亭集序》!相傳已經葬入太宗陵墓的天下至寶!

對于梨冉的情緒變化,空蟬卻不甚在意。她涼涼的語氣仿佛那名家墨寶只是一張如廁用的草紙。梨冉以為她不知此物珍貴,輕聲道:“這是書聖王右軍墨寶。相傳到了我朝,王右軍的七世玄孫智永和尚圓寂之時将墨寶傳給了他的徒弟辯才和尚。只是後來,大臣蕭翼趁辯才和尚不被将其盜走。”

“哼。”空蟬懶得聽這小破孩的故事,只道,“我不知你聽到的是如何傳說。我知道的就是那老皇帝為保江山不落入異姓之手将此物許了我家大人。”

玉髓大人,果然經歷過許多事情呢。愣愣的梨冉并不奇怪大狐貍所說之事與自己的認知不同。因為之後她又在玉髓的寶庫裏看到了很多失傳的寶物。相傳,果然是不能全信的。

午時。空蟬在七彩的光芒中練習着被稱為術法的東西。梨冉在一旁看着,暗暗稱奇。

未時。空蟬又一次進食。不敢再沾任何食物的梨冉又鑽進玉髓的寶庫,在裏面翻找一些陳年遺物。

申時。玉髓幽幽從房間裏走出,空蟬讓梨冉端着食物候在身旁。玉髓瞟了梨冉一眼,目光緊緊盯在碗中的小勺上。

久不見玉髓動作,梨冉順着她的目光也盯着那只小勺。

玉髓努努嘴,有些不悅:“拿着勺子,不是要喂我麽?傻站着作何?”

梨冉身子微微顫抖,上前端起粥碗,舀起一勺暖粥來送到玉髓唇邊。

玉髓張口咗了一小口,蹙眉說道:“空蟬的手藝真是讓人難以接受。我真是不想再忍了。端下去!”

梨冉好奇的用舌觸了那白白的米粥,臉在下一瞬間變了四五種顏色。

酉時。梨冉蹲在廚房裏被煙嗆得不停咳嗽。空蟬冷眼旁觀順便冷嘲熱諷。玉髓躺在榻邊的躺椅上看書。看得是曹大家所著《女誡》。魔女大人邊看書還邊用術法在書上作注,神情極為認真。

戌時。梨冉端着回憶了許久母親的煮粥方式做出的米粥再次進入玉髓的房間。玉髓小心地嘗了一口,說:“梨冉可會做別種口味的食物?”

梨冉在魔女大人期待的目光中勉強點頭。玉髓頓時笑靥如花:“那可真是太好了。飲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我已經許久未見過米粥之外的食物了。”

亥時。吃飽喝足的魔女大人打了個哈欠又鑽進水藍色的床榻。梨冉收拾了空碗回到房間準備入眠。

如此這般重複了數月,梨冉總算是明白魔女大人的日常是多麽無聊。

于是當着魔女大人與空蟬的面,她出聲問道:“為何,不去城中游玩?”

魔女眼皮微微顫抖了一下。握着書卷的手緊了又松,最終也沒忍住直接砸向梨冉的腦袋。

梨冉捂着微痛的頭撿起那快被翻爛的書本,只見翻開的那頁上用大大的紅色墨跡寫了兩個篆字——謬論!然後翻過每頁,居然都有相同的注解。

梨冉咧開嘴笑,頓時覺得這個平時不着調的魔女大人也有些可愛之處。看過《女誡》,最終竟得出了滿篇的謬論。

作者有話要說: 魔女大人還是個宅女

2014.1.17沒做啥大改動。

第四幕 禁锢

梨冉漸漸不那麽害怕玉髓了。因為她發現魔女大人除了吃睡,好像比自己在村裏的日子還要單調。

玉髓不大喜歡說話,或許多年的獨居生活讓她失去了與人交談的本能。愛着紅妝的玉髓怎麽也不像是個冷清性子的女人,但她對梨冉時卻極為溫柔、放任。梨冉提出想看書,她就命空蟬将寶庫的鑰匙給予了梨冉。

而她所說的對梨冉不再感興趣就會讓其消失的話題,卻是再也沒有提過。無限的時間,不只意味着跳出了生死。梨冉想自己有很多時間去了解這位大人,她好奇玉髓的經歷,卻不着急。她記得阿娘所說的與人相處之道。她記得當旁人欣羨阿爹和阿娘恩愛如初的時候,阿娘溫婉地一笑。在梨冉經不住好奇私下問起的時候,阿娘卻告誡梨冉:“小冉,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聰明的女人,要懂得适時閉上眼睛。”

雖然夫妻的相處之道用在魔女身上似乎有些不對,但梨冉相信,人之相處都有共同之處。父母雖逝,卻留給了梨冉很多寶貴的財富。

魔女的居所虛存于現世之外,魔女本身也并非是當世之人。這意味着玉髓大人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出現在現世。比起說玉髓的無所不能,聽完空蟬的講述,梨冉倒覺得玉髓是被什麽禁锢在了這所富麗豪華的房子裏。

四季長春,連庭院中的花樹也沒有凋謝之時。常在、永存。那些用不會消失的東西,并不能真正讓人歡喜。生命,正因存在着意外、病痛、死亡,才變得更加寶貴起來。

世間所存在的所有花朵都會出現在玉髓的花園裏,它們怒放着生命卻永遠不會凋謝。其本質卻和阿爹所說形容的在更靠近江南的一些繁華城市,人們用紙或布制作的假花一樣。

梨冉想起那個關于女皇帝和牡丹仙子的故事,突然有些理解魔女大人的些微心境。她伸手掐下開得正豔的一只不知名花朵,花莖斷開的地方留下了棕色的粘稠液體。梨冉恍然,看着斷端就那麽自然而然般長出了一朵一模一樣的花來。

對于梨冉的辣手摧花,玉髓似乎并不在意。信步而出的魔女大人只是淺淺一瞥,笑意甚濃。她說:“小梨冉,你也發現我的花園裏雜草太多麽?既然如此閑适,不如作些好事把這花園好好妝點一番如何?”

容不得,拒絕。梨冉的脊背微微冒出冷汗,玉髓的眼睛似乎有一種怪力。那種力量讓她不由低下頭去臣服。

在梨冉不自主的點頭之後,玉髓滿意地笑了。她環視一圈她的百花怒放的花園,輕聲呢喃:“的确是雜草太多了,呢。”

末尾那不明意義的停頓和輕音讓梨冉不解,不過她不會傻到去詢問。一定會被玉髓笑個半死的。

梨冉在花園裏待了一個下午,卻始終未覺出玉髓口中的“雜草”是什麽。于是她像種田栽秧那般,将鮮花們按照品種進行了移栽。

等貪睡的魔女大人再次光臨花園的時候,她看到的是一片一片的花田。花田被刻意排成了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色彩分布,一時間讓玉髓迷了眼。許久,她才噗哧笑了出來,對正在田裏揮汗如雨的梨冉喊道:“小梨冉,你在種菜麽?”

梨冉的動作有了很明顯的一次僵化,她從花叢中擡起頭來,甜甜地一笑:“是呢,大人。”

玉髓還是第一次看到梨冉在面對自己的玩笑時回報以笑容,于是自己的心情也有些不同一般的愉快。所以她說出了一句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會成真的話語:“到了秋天,要是能豐收就好了啊。

梨冉愣了一下,回報以笑容:“是呢。”

其實她們都明白,時間的流動,就意味着、死亡!

玉髓之所以永生,只因時間在她的身上停止了。雖然不知道是何原因引起,但一旦時間流動起來,她終究也是要死的。梨冉打心裏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絕代風采的女子随着歲月年華而漸漸老去最終化作黃土消失不見。縱然知道那是常人都該經歷的事情。

“梨冉,你确定不種些果蔬麽?”玉髓阖眼,不知從哪裏取出一張躺椅安放在一旁。側躺着,她輕輕打了個哈欠:“快些勞作,不勞動者不得食。”

梨冉苦笑。于她的身體情況來說,食物只是讓她醜态百出的工具罷了。

“都說民以食為天,不能飽口福也的确是殘酷了些。”玉髓緩緩說道,“你若是誠心求我,我也可以想想辦法。”

求你?梨冉翻了個白眼:“我若求你,你要我拿什麽來交換?”

“是呢。”玉髓低聲自言自語,“不要點什麽也不是我的風格。”

于是魔女大人仔細打量過梨冉,待回憶起這是個無比窮困且已到了走投無路之地的孩子時,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梨冉是個窮得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完整的可憐蟲。

而玉髓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變得沉默起來。所以梨冉只是埋下頭繼續打整那些花木。

如果,真的能因開花而結果就好了。

梨冉還小,所受的苦難雖然深刻,但她到底從心智上還并不成熟。她知道要努力付出才能得到回報,卻不知有時候付出真心卻只能竹籃打水。

梨冉那天無聊時讀了一本扔在角落的破爛書,書名叫《太平要術》。可翻開來看過,卻發現內容和莊子的《南華經》無甚區別。梨冉在阿爹的教育下讀過不少書,但這并不意味着她什麽都知道。魔女定然是比阿爹更博學的人,梨冉抱着僥幸拿着書請魔女大人答疑解惑,誰知卻引來了魔女的勃然大怒。

梨冉何其無辜。她根本不知道為何玉髓會在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就變了臉色。她看着玉髓快速反動的薄唇,擲地有聲地說出一大堆只有讀書人才能說出的刻薄話語,在言語之後毫不留情地留給梨冉一個“滾”字。

梨冉心裏難受極了,那種難受超過了被活剖時的惡心與疼痛,那種感覺就如窒息一般讓她根本沒聽清楚玉髓對她說了什麽。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玉髓皺着眉咬緊牙關瞪着自己。她壯着膽子上前去拉玉髓的手,那手就像是絲綢一般柔滑,只是冰冷的不像人的溫度,和前些天把自己從閻王殿拉出來的時候不一樣。

玉髓一定很傷心。梨冉的第一反應竟是如此,所以她低着頭緊緊拽住那好不容易捉住的冰涼不讓它從手掌消失:“對不起,玉髓。我不該随便亂問的。”

玉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類。在她因一時腦熱不分緣由将她罵了個狗血淋頭之後,這個才經歷過親朋背叛的孩子居然一臉悲傷的像自己道歉。那溫溫暖暖的小手傳遞過來的明顯是安慰和明了。

一個明顯還未成年的小屁孩,怎麽能擺出這樣一副安慰人的姿态?玉髓長嘆了一口氣,原本因某些不好的回憶而繃緊的身子也軟了下來。

梨冉有些害怕玉髓,從最初就是如此。然而除卻害怕,她現在發現自己更不希望看到這個她見過了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露出那種迷茫而無助的表情。咬着小牙,梨冉讓自己再靠近玉髓一些。她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安慰的話,于是只能用親昵地接觸來表達自己的友善。

此時眼前的這個小孩,讓玉髓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她下意識揉揉梨冉頭:“小丫頭,今天本也不是你的錯。只是你拿的那書的著者和我頗有些怨仇。看到你拿着它,我會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

梨冉低頭應着,并不追問。直到很久之後的那次偶然,她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曾經到底經歷過什麽。

“所以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它好麽?”玉髓問道。

梨冉連連點頭,似有所悟地将書扔進旁邊的火盆,并在心中記下:南華真人和魔女有仇。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補完。:-)

第五幕 魔女的戒律

梨冉在私下裏問空蟬,魔女的術法如此厲害,為何不讓四季流動?每日見着那一成不變的風景,重複做着連時辰上都分毫未差的事情,不會覺得寂寞麽?

空蟬聽後微微動容,驀地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你若能勸動主人,自然就會知道原因。”

梨冉已經知道空蟬的真身其實是一張狐貍皮了。空蟬的家人都被獵人捕獲剝去了皮毛賣錢。空蟬也遭到同樣的待遇,不同的是那日玉髓路過山林用一個願望換來了它方還血淋淋的狐貍毛皮,最終用術法将其留在了身邊。

空蟬叫玉髓主人,很多時候也尊稱她為大人。但梨冉到現在也不知道如何稱呼玉髓合适。她不如空蟬一般認其為主自稱為仆,可玉髓又的的确确是救了她性命之人。當然,恩人這樣的稱呼梨冉礙着面子薄也是叫不出口。至于魔女這個稱呼,看字面就不像如神明仙人般光明慈悲的存在。而玉髓輕描淡寫一句便屠殺了一村村民的事跡也證明了這一點。況且一個真正的善人,大概也不會以那樣殘酷的祭祀手法作為和凡人之間的聯系手段。

梨冉多少還有自知之明,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去問玉髓。雖然她心裏也确定玉髓不會将她如何,可是那促狹的眼神總也讓人難安。

只是這枯燥乏味的日子對于梨冉這種好奇心尚屬旺盛、求知欲望極強的孩子來說實在是艱辛。玉髓的寶庫裏雖然有很多寶貝,但梨冉畢竟只是讀過些書而非大家。她望着那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發呆,卻是得不到門路。

“你想知道那些破罐子的來歷?”玉髓捧着能容納于手心的小紫砂壺,盯着那比酒杯還小的茶杯發呆。聽到梨冉輕細的聲音,玉髓才回過神來。

破罐子,麽?

梨冉擡手用袖子拭了拭本也不大存在的汗星。于她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玉髓口中的“破罐子”已經是無價之寶了。如果當時他們能有這樣一個“破罐子”,他們就不會饑不果腹、衣不蔽體,鄉親們也不會起了那樣的念頭。她就也不會經歷那麽多,讓人悲傷的事情。

“小梨冉,你想知道什麽故事?”玉髓難得慈悲,或許是因為這個孩子真的惹人心疼。

心疼?玉髓打心裏不齒。她是魔女,早就失了人心。

“書桌上的王右軍的《蘭亭》,可是真的?”梨冉還是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庫房太大,裏面的東西多得數不清。而梨冉自身才疏學淺,根本不可能将所有都認清道明。

“是真的。”玉髓漫不經心地捧起茶壺,張口含住壺嘴呷了一口茶水。她的表情很惬意,就像是嘗到了世間美味一般。可是梨冉是知道的,玉髓用着珍品茶壺,飲的卻是最低廉的粗茶。粗茶又苦又澀,絕比不上那包裝精致卻被玉髓扔在倉庫最裏、被空蟬叫做貢茶的茶葉。

“為何,會在您的倉庫裏?”不過比起茶葉的好壞,梨冉更感興趣的是魔女手中擁有的那些世間珍品。并非梨冉貪戀財務,只是那些與傳說不一樣的真實的故事,難道不更讓人興趣高漲麽?

“嗯?”玉髓稍稍坐正身子,似乎真的開始回憶那不知道何時跑進她寶庫的墨寶來歷。

“似乎是那叫什麽李什麽的皇帝給的吧?”許久,玉髓才不确定地說道。她思考了很久,才似确定了一般:“當時有個老頭預測說出現了篡奪李氏江山之人,李唐江山将于其後改朝換代,而李氏宗親都将受制于那人。那姓李的以他新得的寶貝換求我匡扶正宮。那時我尚未在意,只看在這墨寶的确貴重便應下了。誰知不過數十載,真真出現了改朝換代之勢。”

說着,玉髓似乎還有些懊惱:“最可惡是那姓李的陰險。當時這事情風傳整個疆域,姓李的拉不下臉将寶物歸還,最終給了我,卻是來個死無對證!”

“那預言中人,可是天後?”梨冉自小對那位備受争議的天後崇敬有佳,聽到玉髓說起那時的事情愈發好奇。

玉髓蹙眉:“似乎是有人如此喚她。”

那是玉髓百年生命,見過的最有魄力與魅力的女人。與之相交,确實是她無趣的生活中最精彩的一頁。

只是人終歸于土。臨去,她将江山歸還,卻以此禁锢玉髓。并定下了法則,如非召喚,玉髓永不得出現在當世。至于召喚法則,原先是掌握在那與她肖像的女兒手中。只是最後,那位公主終究是做不到如她的母親一般放棄一切情愛,為了一個人将那召喚的方式交給了她的侄子。自那之後,這法則便一直掌握于皇室之手。

“只是江山萬代,哪裏是靠術法就能實現?”玉髓淺快的呼吸聲消失在梨冉耳畔。

望着玉髓快速遠去的步伐,梨冉知道,今天的魔女大人不會再回答她任何問題了。低頭将魔女遺留下的茶壺茶杯收拾起來,梨冉的手指在壺口的水珠一滑又含入口中。

果然是,又苦又澀。

人之所存在,并不應該是如此漫無目的、無所事事。

梨冉不認為自己能夠如魔女、如空蟬這般度日如歲。她不想将一生禁锢于此。要離開,縱然會惹玉髓生氣。縱然會因此丢了性命。

她本就是,該死之人。

“梨冉,離開大人你就會死。”空蟬似乎看穿了梨冉的想法。洞悉人心,這讓梨冉不由打了個寒顫。

“并非大人要你死。而是離開大人、離開這裏,圍繞在你身邊的屬于大人的術法能力就會減弱。”空蟬挑眉,目光淩厲,“當然,如果你願意在和人說話的時候突然肚子裂開,你現在就可以走。”

“能不能不要說這麽讓人毛骨悚然的話?”直視毫無善意的空蟬,梨冉将袖子勉起,“如果你很閑,不如和我去花園澆花。”

空蟬嗤之以鼻:“我幹嘛要幫人類做事!”

“你這麽讨厭人類,又為何要扮作人類的模樣?”自來到此間,梨冉常是有若無的感覺到空蟬的敵意。後來知道了空蟬的經歷,而自己與之也很少接觸便也不大在意。只是,空蟬的性格實在不為梨冉所喜。

“你又不是人類,幹嘛要幫他們說話!” 沖動的言語之後,空蟬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前後矛盾。她漲紅了臉頰,變身成為巨大的狐貍:“反正!你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梨冉莞爾一笑,眼簾垂了下來:“人類什麽的,并不是通過生死來界定。與其說我不是人類,更多的,應該是人類中的異類吧。”

“能讓大人罔顧召喚之人,為了你犯下殺生大過,你的确算是異類。”空蟬不屑,只覺梨冉這孩子一點也無孩童本來該有的樣子。明明就是個丫頭片子,裝什麽老成!

梨冉聞言只是微微蹙眉,沉思良久,她幽幽開口:“恐怕,并非是村長召喚了玉髓。”

果然是個讨厭的家夥,居然敢直呼大人的姓名!空蟬怒火中燒,心裏卻對梨冉的正确認識感到欣慰。若是尋常人,只怕早被愚昧村民們驚喜地尊稱大人為神明的狀況騙過以為那儀式便是召喚魔女的法術了。

只是梨冉并沒有就她提出的假設再解釋什麽。她荷上花鋤拎着水桶朝花園走去。

玉髓在那之後輕輕坐上了空蟬的脊背:“空蟬啊,在看什麽呢?”

大狐貍空蟬甩了甩頭:“大人,您為什麽要救梨冉。”

玉髓輕笑起來,手指在空蟬的脖頸一下一下的點着:“你覺得,我救了她麽?”

“請大人贖罪,空蟬本無意妄自揣摩大人的心意。”空蟬低下頭,眼底稍稍落寞。

玉髓嘆了口氣:“真是,無趣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魔女大人經常被算計

2014-01-21 稍微改動一下

第六幕 大膽庶民

梨冉很忙;魔女大人也忙。

梨冉每天要照顧一整片花園的花木。魔女大人要觀看梨冉一個人完成整個作業。在藤椅上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太辛苦,玉髓不知道這個倔強的孩子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此間的真谛。

看着她每天辛苦作業,幾天後除了挪動的位置其他一切又恢複原樣。雖然每天如此地重複着,但玉髓倒也不會覺得無趣。

“其實,大人您不必如此刻意。”常年跟在玉髓身邊,連空蟬也看出了玉髓的小惡意。她跪在玉髓腳邊,将放着茶碗的盤子托盤舉高。空蟬打心裏讨厭人類,但同樣作為使魔她對魔女的尊崇勝過了一切。在她看來,玉髓留下梨冉本就不可思議,再如此過分的關注更是惹得空蟬不快。

她所崇拜的玉髓大人不該是這樣的。

“空蟬,你是對我的做法不滿麽?”

“空蟬惶恐。”空蟬将頭埋得更低。

“擡起頭來。”玉髓淡然命令道。這讓因不可抗拒力一向順從的空蟬不得已将頭顱從盤子下仰了起來。

玉髓眯着眼睛,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別說因空蟬多管閑事的憤怒,就是連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也未被察覺。空蟬略微失望,她阖下眼簾,緊緊抿着嘴唇。

“空蟬,別忘了你的身份。”玉髓警告道。

空蟬匍匐更低,那就快與泥土親吻的臉上也不知是何種表情。但無論是何表情,玉髓現今都不想知道。空蟬,只是一張狐貍皮而已。雖然玉髓想将她培養得擁有人心。但是到底,她與空蟬兩人,都是失了心的妖物。

“玉髓,你為何讓空蟬趴在地上?”梨冉拎着水桶從玉髓的躺椅走過,見着玉髓陰晴不定的臉也不害怕。

“因為她犯了錯誤。”玉髓有些不耐,根本不願多與梨冉說明。

“可是……”梨冉還想求情,可是轉瞬望進玉髓那盛怒的眼——她突然想起那天她下令讓空蟬一個不留時,也是這樣的表情。眼眸,是心靈之門戶。

“看來你們都忘記了自己是何等身份,而我又是你們的誰。”玉髓高傲地擡起頭來,她緩緩走下躺椅,“小梨冉,你似乎忘記了那天救你時我說過的話。對于你的主人,你就是如此直呼其名麽?”

玉髓在梨冉心中并非一個須得懼怕的對象,在她看來平時看起來很兇殘的大人其實并非是如表面那邊的人。她身上毫無亮點,玉髓亦無甚可圖。所以就算心裏早被玉髓的眼神瞪得失了分寸,她依然倔強地發出自己疑問:“玉髓,你與空蟬,只是主仆的關系麽?”

玉髓這漫長的一輩子從來沒有遇到如梨冉這般不知好歹的孩子。

是的,梨冉從被她救下的那天起就永遠只是孩子了。玉髓這樣想着,就決定放過這個對她不敬的孩子。她是身份尊貴的魔女,受到歷代皇室的追捧。得她心者,得天下。她,絕不跟小孩子計較。

玉髓伸出手将這個瘦小的、看起來也就六七歲的孩童抱起來:“小梨冉,你在鄉野呆得太久了。你這庶民的無禮舉動讓我很生氣。”

庶民?

梨冉歪着腦袋。從太宗皇帝起,為了避諱,“民”這個字已經讓以“人”代替了不是麽?玉髓果然非是大唐之人。只是她的智慧還不足以猜的更多。只一點,魔女大人是上層社會的一份子,那是她從來不曾接觸過的世界。

玉髓對梨冉這黃毛小兒的放肆行為很是不滿,她将腰帶上挂着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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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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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