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姜俞霜覺得自己的讀心術似乎在漸漸改變。
這種改變……又或者說, 是“進化”會更合适一些。
一方面,他剛才在保持讀心的狀态下,閉上眼睛便獲取了謝遷野的視野;另一方面, 似乎在這種視野共享後,有一段時間, 他可以不通過肢體接觸——只要有眼神交流, 就可以讀到對方內心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 這個在別人的身上有沒有用。
姜俞霜有些想嘗試,但又實在不願意在路上随便抓個人。
那未免也太怪了。
可如果說再謝遷野身上再嘗試一次的話,他又覺得……
姜俞霜別過頭。
還是算了。
幾分鐘前還信誓旦旦地說, 不再做這種脫敏治療的姜俞霜, 現在完全改了想法。
——絕不是他反複橫跳。只是他現在在懷疑, 自己讀心術的變化是不是與他和謝遷野的接觸有關。
先前在宴會上,他也曾經超負荷使用讀心術到身體不适, 當時那種心跳過速、近乎窒息的感覺他這輩子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所以在之後的日子裏,他一直有意識地控制着和別人的肢體接觸——除了謝遷野。
和謝遷野之間建立讀心聯系,似乎并不會消耗什麽。但即便如此, 他對謝遷野讀心的時間,也沒有超過那天宴會上所有人加起來的總和過。
然而這麽久, 讀心術都沒有産生任何變化, 也沒有一絲要變化的反應。
在這一次變化之前, 他更是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除了謝遷野。
姜俞霜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口罩帽子全副武裝的青年, 神情複雜。
他們今天出門坐的是地鐵。因為目的地的原因, 并不适合叫司機來開車送, 謝遷野又沒有駕照, 除非必要,姜俞霜也并不想勉強自己去開車。
上次開車是因為情況緊急——雖然最後鬧了個烏龍。
姜俞霜一想起這件事,極輕地冷哼了一聲。
謝遷野茫然地低頭看他。
他敏感地意識到,姜俞霜的情緒似乎是沖着他來的。然而檢讨半天,他也沒想出來自己幹了什麽惹姜俞霜生氣的事。
——除了上午差一點越界的動作。
……但這件事姜俞霜又不知道。
謝遷野輕咳了一聲,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想那些畫面。正疑惑着,忽然聽見身邊傳來細微的相機快門的聲音。
他猛地回頭去看,正正地撞上了旁邊一個年輕人慌張的視線。
那是一個穿着白T恤的男生,不算很高,古銅膚色,小臂上肌肉明顯——看起來就是常年在健身房泡着的人。
然而他手裏的手機攝像頭,卻正對着他們兩個的方向。
謝遷野沒什麽表情——他甚至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而對上他的視線,小男生卻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謝遷野在外面向來是緊繃着臉,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姜俞霜也同樣是差不多的表情。
——當然差不多,因為謝遷野完全就是跟着姜俞霜的表情學的。
總之這兩個人看起來,都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人。
于是還沒等謝遷野開口。拿着手機的小男生就慌裏慌張地道歉。
“對、對對對不起……我沒忍住……”小男生不打自招,雖然滿身肌肉,但說話細聲細氣的,眼圈都紅了。
謝遷野微微挑眉。
他似乎知道霜霜為什麽突然脾氣不太好地冷哼了。
是發現有人偷拍他……介意了吧?
“呵。”他輕嗤了一聲。
只是沒想到,自己都好好地把口罩戴上了,竟然還有人會透過口罩看見他的美貌……
謝遷野心裏一面困擾着別人對他的注意,一面又覺得,因為這種事情鬧小脾氣的老婆實在難得一見,心裏又有些甜絲絲的。
不管心裏有什麽少男情緒,謝遷野面上都沒有表露出半分,他向那個偷拍的小男生開口道。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可以把你拍的我的照片删掉嗎?”
小男生愣了一下:“啊……什、什麽?”
“偷拍的,我的照片。”謝遷野壓低眉眼,強調道。
那小男生撓了撓頭,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不好意思啊……”他開口,羞澀道,“我沒拍您的。”
“您、您都沒有露臉呀……”
謝遷野:?
不可能,你分明在拍。
小男生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意思,往姜俞霜身邊靠了一些,道。
“您好,請問您和這位……呃,帥哥認識嗎?”
姜俞霜這才擡頭。
他完全沒想到戰火竟然能燒到自己身上。
“有事嗎?”他開口,聲音冷淡。
小男生卻瞬間有些激動。
“那、那個,就是……我向您道歉,我剛剛不小心拍了您的照片。”
謝遷野:……?
姜俞霜也有片刻的茫然。
這麽大個魅魔在旁邊,你說你拍了誰的照片?
小男生卻自顧自地說着:“我可以把您的照片删掉……我會删的!但是能不能……要一下您的微信呀?”
姜俞霜神色平靜。
他這是……被搭讪了?
搭讪這種事兒,他從小到大遇到的不少,但最集中的時候,還是他剛上大學的那段時間。
那會兒他是個穿白襯衫牛仔褲的清俊少年,十七八歲。雖然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渾身上下也都散發着疏離的态度,但畢竟還是個學生,跟他搭讪的也多是熱情洋溢、為了愛情渾身是膽的同齡人,男的女的都有,那張冷淡的臉只能替他擋掉一部分的桃花。
而從他和白生之一起建立青鳥科技起,姜俞霜便在白襯衫上打起領帶,套上了筆挺嚴肅的西服。整個人的氣質和氣勢都在創業中被磨練得更加出衆——卻也更加讓人感到高不可攀。
漸漸地,到大三大四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再敢給他遞情書了。
如果說以前的姜俞霜是雪山邊的一朵雪蓮,冰冷美麗,卻又想讓人去攀折。
那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了一座雪山、又或者是一座陡峭的冰崖,讓人實在是見之生畏。
姜俞霜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這種被搭讪的情況了。
他剛從大腦的記憶裏搜尋出自己大學時拒絕別人搭讪的話,卻聽見謝遷野開口。
“不好意思,他認識我。”謝遷野一邊說着,一邊向前走了兩步,攔在小男生和姜俞霜之間。
“他是我愛人。”謝遷野微微擡了擡下巴道,“我們已經結婚了。”
小男生原本僞裝出的乖巧可愛的表情瞬間崩裂。
他的視線在姜俞霜和謝遷野之間來回游移,最後一咬牙一跺腳,轉身就要走,竟然只字不再提删照片的事。
“站住。”姜俞霜開口。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一時間,謝遷野也上前拉住了小男生的衣袖,像是一柄應聲而出的利刃。
小男生這才發現,這個黑口罩的男人竟然比自己要高将近一個頭。原本看起來并不健碩的手臂,用力拉住他胳膊的時候,竟也勾勒出漂亮有力的肌肉。
他狠狠的抽了抽手臂,在健身房裏練出來的肌肉鼓脹,在這個黑口罩男人的手下,卻還是紋絲不動。
謝遷野不說話,只是垂眸睥睨着他,小男生這才感到害怕。
“幹、幹……幹什……我删我删!!”
原本還想狡辯一下的人,瞬間丢盔棄甲。
地鐵到了下一站,小男生抱着相冊空蕩蕩的手機,逃也似的下了車。
姜俞霜一直坐在座位上,單腿交疊,手放在大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場鬧劇。他明明稍顯懶散地向後靠着,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端坐感。
像一個名副其實的王。
姜俞霜擡眼看向被召回的騎士。
“解決了?”他問,剛想繼續說什麽話,卻被謝遷野的動作打斷。
謝遷野摘下戴在自己頭頂的帽子,輕輕扣在了姜俞霜的頭上。
“……遮一下。”謝遷野有些不自在道,“我的錯,出門忘記給你拿口罩……”
姜俞霜的視線驟然被帽子擋住了一半,思考到一半的話也頓時消散,整個人有些難得的茫然。
怎麽說……他也沒有想到會遭遇這種事情。
抿了抿唇,姜俞霜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擡手拉了一下帽檐。
不屬于自己的洗發水的味道萦繞在他的鼻尖。
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卻又……意外的叫人不讨厭。
地鐵到站,兩人又走了一段距離,才在一棟有些破敗的辦公樓前停下腳步。
“就是這裏。”謝遷野開口,聲音難得嚴肅。
辦公樓的大門顯然年久失修,明明有一個刷卡機,卻還是毫無防備地大敞着玻璃門。
“在頂樓。”謝遷野道。
姜俞霜随口問:“怎麽進去?”
“我有辦法。”謝遷野勾了一下唇:“放心,我不是人啊。”
姜俞霜:……
就……怎麽說呢……挺突然的。
雖然你說的确實對,但是有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聽衆的心情?
他還不想在這種嚴肅的時候,因為這種事情被逗笑。
“那我呢?”鬼使神差地,姜俞霜開口多問了一句。
謝遷野愣了一下。
“你……”他張了張嘴,卻遲遲不出聲,似乎是在尋找措辭,又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我也是魔?”姜俞霜猜測。
謝遷野搖了搖頭。
“你和我們不一樣。”他說,聲音有些不自覺的低沉。
“我們在地下,你……在天上。”
姜俞霜垂在身側的時候,輕輕撚了撚衣服的布料,垂下眼眸。
謝遷野看見他這副樣子,心裏一慌:“沒關系,你不用着急……失憶這件事……不,對你來說或者稱之為上輩子更合适……”
“關于記憶這方面,你不要太強求自己。”他說,“我會想到辦法的。在此之前你不用着急。”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我。”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1樓,轎廂的門被打開,發出年久失修的咯吱咯吱聲。
電梯裏的內飾也顯得十分陳舊古早,姜俞霜一步踏進去,竟然有些自己回到了十幾年前的感覺。
轎廂的門被關閉,視線所及之處,不再有任何屬于當下的東西。被一種奇妙的時空穿梭感包圍着,姜俞霜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大約是因為剛剛摘帽子的動作太突然,謝遷野的發頂有些淩亂,他卻無暇顧及,還在不停地解釋着,哪怕他已經在短時間內和姜俞霜說的太多的話,在那道無形的枷鎖下,有些病态的潮|紅攀上他的肌膚,從耳根蔓延到脖頸,可他還在忍耐着,只是為了向身邊的人解釋清楚一句話。
“有件事我可能忘了跟你說,關于靈魂綁定……這是單向的,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可以随時控制我的遙控器。”
“我是會魔法,現在也确實比你厲害……但你不需要害怕我。”
“因為你可以完完全全的掌控我,霜霜,你……”
“謝遷野。”姜俞霜突然開口打斷了謝遷野自我懲罰般的念叨。
“我們以前到底是什麽關系?”
“可以告訴我嗎。”
這一問像當頭一棒,砸在了謝遷野的腦門上,他怔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
“以前……是什麽關系?”他念念叨叨。
姜俞霜輕輕地“嗯”了一聲。
又多說了一句話,謝遷野臉上的紅意更甚,似乎已經到了控制不住的邊緣。
而他控制不住的後果,可能就是在這裏……發情。
姜俞霜清楚這一點,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控制住一個發情的魅魔——而且這個魅魔會瞬移會各種法術。
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從某種方面來講,或許并不普通。但讀心術也并不是一個能攻擊的東西。
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他無法掌控謝遷野的失控。
可這又和謝遷野說的話矛盾——他分明告訴自己,謝遷野所有的掌控權全在姜俞霜手上。
所以這個開關到底在哪……
姜俞霜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原本捏着衣擺的手指,已經掐進了指腹中。
他頭腦飛速轉動,已然沒有時間顧及這些。
謝遷野在電梯的另一邊無聲地呼吸着,似乎馬上就要說出話來,但是又唯恐說出這句超過了限制太多的話後,自己會陷入失控的境地。
他額頭沁出微微的汗意。忽然側身過去,不願意讓姜俞霜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我、我們以……前——”
“算了。”姜俞霜突然開口。
“以後再說。”
謝遷野猛地回頭,額發已經被汗水浸濕,眼尾帶着不知是因情緒還是生理激起的紅。
“現在,閉眼。”姜俞霜看着他失措的眼神,聲音沉靜。
“你是謝遷野——”
“你不為任何人掌控。”
他擡手按上自己心口。
像是被謝遷野牽動一般——也确實是和謝遷野共感着,姜俞霜心髒處也開始漸漸感受到一陣松弛。
姜俞霜分不清這是讀心的後遺症,還是所謂靈魂綁定帶來的影響。
但最起碼他現在能通過這個感覺知道,自己似乎是用對了方……
“……!”
姜俞霜剛要松一口氣,胸口忽然毫無預兆裏發緊,反噬似的急速跳動起來,一陣從未有過的心慌感席卷了他。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站在他對面的謝遷野緩緩睜眼,直直地、像猛獸看見獵物、雄獸看見雌獸般,目光毫不遮掩地粘在了他的身上。
姜俞霜頭腦空白了一瞬。
——完了。
“你要走嗎?”
謝遷野啞着聲音開口做最後的确認,像是用餐前的禱告。
姜俞霜眼神飄到電梯角落的攝像頭上,鏡頭都裂了一半,彰顯着它和這棟樓同樣的年久失修。
他後退了半步,卻貼上冰冷的金屬壁。
——完全封閉的電梯轎廂中,他避無可避。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