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給王妃出氣
沒了拖後腿找麻煩的人後, 密州的重建工作做的很快。
蕭北淮上了折子後,天子也安排了人來接手密州的事,蕭北淮也留了些自己人在密州,加上重新在本地招收的官吏, 密州衙門上下官員勉強配置齊全了。
這一番整頓, 只要密州這新上任的知州不出幺蛾子, 這些活着的百姓就能過上幾年安生日子。
在回京之前,他帶着蘇景清又重新把密州走了一遍,從密州城到轄下的縣城, 村子。
“來了就看看,不管是好的壞的,等回了京都也不知何時能有機會再來。”
密州算不上什麽好地方,再加上受了災,貧窮凄苦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但這個地方也充滿了生機, 因為有人給了他們希望。
除開整頓密州官場, 為富不仁的富戶們, 密州還在修路,百姓有了田地,還被免了兩年賦稅。
賦稅之事蕭北淮很早就提過, 他也給天子遞了折子,只是天子起初沒回應,直到近日才有聖旨送來, 這聖旨一下, 密州百姓皆大歡喜。
“是該看看, ”田地的莊稼長勢正好, 綠油油的, 一眼望不到頭。蘇景清說:“這些都是你領人救回來的, 也是你給了他們一條活路,他們是大雍的百姓,将來會是你的子民。”
關于皇位,蕭北淮其實沒那麽大野心,但這個皇位他不能讓,是非坐不可。
若皇位到了蕭雲逸又或者是其他什麽人手裏,與改朝換代又有何異?
他不喜天子在當皇帝時玩的各種朝廷平衡、帝王之術,可這皇位是蕭家祖輩打下來的,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皇位落于外人之手。
蕭北淮策馬走在蘇景清身旁,側目看着自家王妃,笑了,“你說得對。”
“不過他們也會是你的子民,你我一體。”
他要為帝,蘇景清自然為後,帝後一體。
蘇景清與他對視,眼中倒沒多少別的情緒,只在認真看着這個人而已。
兩年前…該是三年前了,蘇景清倒沒想過會有今日。
少年将軍褪去了僅有的那點稚氣,變成了穩重,有帝王之志,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王爺。
蕭北淮依舊是蕭北淮,只是更俊俏了些。
蘇景清颔首,應下了他這大逆不道的言語。
從紅袖招那日開始,蘇景清就已做好準備了。
說是走走看看,其實跟巡查無二,也對密州的情況更加了解。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走完,待回到密州城,新知州已上手政務,将密州治理的僅僅有條了。
讓人看了個黃道吉日,蕭北淮讓人通知密州百姓去法場觀刑,他親自監斬,把汪全砍了頭。
百姓自是又狠狠扔着爛菜葉子罵着人狠狠發洩了一番,舒緩了心中僅存的怨氣。
這件事做完,他們就該啓程回京了。
從去年冬日到今年的初夏,蕭北淮終于可以帶着人回京了。
知道他們要走,密州百姓抓了雞鴨提着肉蛋,還有什麽山上的野菜野果子紛紛前來相送。
都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但對這些百姓來說,這已經是他們能拿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
百姓還自發制作了萬民傘,要擡着傘十裏相送。
百姓樸實,許多人也認死理,有人待他們好,救過他們的命,便清清楚楚記得。
對蕭北淮來說,這是他應做的,是責任,他沒想過什麽回報,只要百姓能過好日子,不生亂就足矣。
面前這一幕與他從涼州班師回朝時百姓來送他們時的場景仿佛重合在了一起,蕭北淮胸口發熱,覺得也值了。
有足足兩個城的百姓會記得他。
“王爺,你做的很好,你看,大家都知道,也記在了心裏。”
蘇景清含笑對蕭北淮說,替他高興。
有他在,大雍的根就在,不會爛。
白術等人幫着替蕭北淮道謝,勸百姓回去,除開涼州衛們,其他沒上過戰場的都是頭一回見這樣的場景,滿心激動,還很高興,因為百姓也在謝他們。
這會兒在場大多數人都跟蕭北淮是一樣的想法,覺得這幾個月在密州吃的苦遭的罪都值了。
隊伍很長,人人仰着笑臉,帶着驕傲與自豪,被勸不回去的百姓一路送到密州城外十裏,道過別後,正式出發返回京都。
蕭北淮和蘇景清都知道,他們回京這一路不會太平。
蕭北淮想的是,“不必讓本王再鬧一次假死就好。”
他和王妃在一塊兒,再折騰一次,都沒人京都幫他轉圜周旋了。
蘇景清說:“不會,有人敢來,咱們也不必手軟,前些日子我給京郊大營去了信,軍師會派人來接應。”
如果這些人安分點還好,免得動武,但不安分,那他們自然不會留情。
蕭北淮兵權在手,總得讓人知道有什麽用。
至于擅自調兵會被人參這事,他們還真不怕,蕭北淮什麽大膽的事沒做過,天子自個兒還心虛着呢,也不會罰蕭北淮。
而參他們的人,若非是派兇手來殺他們的,也不會知道他們擅自調兵一事,自己要往刀口上撞,何必客氣。
來時沒心情,回去人多,隊伍走得慢,這沿途的風景也有心思賞了。
當然,這一路并不無聊,因為一出密州地界就碰上了來刺殺的,等走到下一個州府時,前後來了三撥人。
住進驿站,茶裏下毒,飯菜裏下毒,還有床下房梁藏人玩刺殺的,真真是花樣百出。
賣身葬父的孤女也出現過好幾回,有次還是在一個村子外。
白術好心上前表示,他們人多,一人一鋤頭墳坑就能挖好,讓姑娘不必賣自個兒了,把人姑娘勸的連哭都哭下去了。
蘇景清等人全給逗笑了,一時也不知說白術太老實還是太壞。
但好處是,後頭再沒人賣身葬父了,變成了告狀。
他們路過城池時,就有人舉着訴狀不要命的沖到馬車跟前,跪着就開始哭訴磕頭求蕭北淮替他們主持公道,周圍全是瞧熱鬧的百姓,讓他們走都沒辦法走。
強行把人留下,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好戲上演,全是想要他們命的。
見此,蕭北淮幹脆就不急着回京都了,有人告狀他就查,一查到這官員有問題,只要證據确鑿就直接蓋上自己的私印讓貼了告示出去,把犯罪的官員拖出去砍頭。
不僅有人告狀的這個城他查,他還能貼心的繞道去隔壁城查,做的好的就褒獎,有罪的就殺,如此一番折騰,又讓背後那些使花招的怕了。
生怕蕭北淮查到這些地方官員跟他們京都的人有聯系,怕蕭北淮到京都就找他們算賬,于是被迫消停,讓蕭北淮一行人在六月中旬抵達了京都。
如此算來,蕭北淮離京已半年有餘了。
這也是蘇景清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離家這麽久。
他們回來的消息早就傳到了京都,一入城就有百姓圍在旁邊瞧熱鬧,蘇景清還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爹和蘇明硯,他們是接他回家。
沖爹和弟弟笑了笑,蘇景清問蕭北淮,“你準備先入宮還是先回家?”
蕭北淮搖頭,“你先回家,我去辦件事,完事後去接你。”
“不入宮?”
蕭北淮道:“辦完事再去,入宮後要用膳。”
大概是一件件事,還有天子一次次的态度磨滅了他對天子的那點父子之情,離京半年,他對天子還真沒多少想念。
“那等你出宮再來蘇家,”蘇景清并不想進宮,更不想陪天子吃飯。
蕭北淮答應了,同蘇父打了個招呼,便帶着墨言走了,其他人可以先自行回家。
蘇景清看了眼蕭北淮離開的方向,大概猜到蕭北淮是去做什麽了,他是往逸王府的方向走的。
蘇父和蘇明硯來了,蘇景清便下了馬,與兩人慢慢一塊兒走着回家。
“瘦了,”蘇父故作高深地板着臉,說了第一句話。
蘇景清總覺得他爹是終于找到機會說這話了,畢竟遠行歸家的兒女,回家後都避免不了被長輩們心疼瘦了。
但蘇景清和蘇明硯從前連京都城門都沒出過幾次,與他爹日日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蘇父實在很難有兒子遠行歸家的體驗,那自然沒法說他瘦了。
蘇明硯跟着點頭,“哥哥,是不是密州沒吃的,你臉都變小了。”
蘇父補充:“回去補補,你們娘一大早就在廚房忙活了,專門給你炖了雞湯。”
蘇景清倒沒覺得自己瘦了,但密州夥食确實跟京都差的遠。
“好,回家吃。”
到了熟悉的地方,一回來就能見到親人,蘇景清心情自然好。
父子三人邊走邊說話,蘇景清問起近日家裏的事,蘇父說,蘇明硯蹦蹦跳跳的補充,哥哥回家他高興的很,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這邊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團圓,而另一邊,蕭北淮這裏卻是截然不同的氣氛。
蕭北淮直奔逸王府,到了門口才下馬,将馬繩扔給墨言,問逸王府門口的守衛,“蕭雲逸人呢?”
他面無表情,态度很冷,一看就來者不善,守衛直接被他吓住了,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蕭北淮有些不耐,“讓開!”
呵退守衛,蕭北淮徑直進了門,守衛攔不住也壓根不敢攔。
他一進門,逸王府的人便知道了,立馬去禀告管家,去尋蕭雲逸告訴他淮王殿下來了。
今日京都事多,對蕭雲逸也多有牽連,尤其是知道唐家背叛了他後,蕭雲逸更是心情陰郁,不是去找唐家麻煩就是在府中喝悶酒。
知道蕭北淮今日回來,蕭雲逸不想去看他那張得意的嘴臉,更不想聽旁人誇他如何好,所以幹脆門都沒出,讓人上了酒,在府中與妾室玩樂。
再聽人禀報說蕭北淮來他府上了,蕭雲逸哪還有心思喝酒玩樂,立即理好衣服氣勢洶洶地要去質問蕭北淮為何要擅闖他府邸。
只不過一看到人,對上蕭北淮那雙鋒利的眼神,蕭雲逸的氣勢就降了大半。
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蕭雲逸瞪着眼問蕭北淮,“蕭北淮,你來本王府上做什麽?”
“你擅闖本王府邸,就不怕本王直接叫人将你拿下?!”
蕭北淮落在蕭雲逸身上的眼神很冷,他沒回答蕭雲逸的話,只突然上前揪住了蕭雲逸的後衣領,将人拎到了逸王府的池邊。
逸王府的下人沒提防蕭北淮會突然動手,又不敢對蕭北淮做什麽,只能在後面跟着他。
蕭雲逸倒掙紮罵的起勁兒,但蕭北淮充耳不聞只管将人拎到目的地,然後一腳将蕭雲逸踹進了池裏。
蕭雲逸慌亂地叫着,在水并不深也不冷的池子裏揮手掙紮,“蕭北淮,你敢踹本王,等本王上來,要你的狗命!”
蕭雲逸知道自己死不了,才敢放狠話。
蕭北淮沒給他上岸的機會,自己一個縱深跳入了池子,然後再次揪住他的後衣領,摁着蕭雲逸的脖子狠狠将他腦袋往水中一按。
“你不該在我不在的時候動我的王妃,他遭了多少罪,本王要你十倍奉還。”
夏日的水不冷,可頭被按在水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蕭北…你…”
蕭雲逸一句話沒說完,腦袋再次被按到了水裏,被迫喝了一大口水。
蕭北淮沒想要他死,只冷着臉一次次把人摁下去又拉起來,摁下去又拉起來,不厭其煩的重複。
蕭雲逸起初還能掙紮下,後面氣出不贏,不斷喝水,絲毫沒了力氣,只能任由蕭北淮擺布。
岸上圍了一群人,但誰都沒敢出聲,下水阻攔,他們怕淮王真瘋起來會直接把逸王溺死在池裏。
明明是六月天,卻讓人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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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