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2038年, 海市。
韓恪起了個大早,給兩位祖宗做早餐,林予賢要吃辣, 還不要紅油,想吃面食,但不想吃面條。
于是林予賢的早餐是裹了朝天椒的卷餅。
林芝好打發,泡麥片就可以,雖然已經15歲, 但還是個小孩,要求那麽多幹什麽。
韓恪給林芝烤了只鹌鹑。
林芝蹦跳着下樓, 見小爸赤膊上身,只套了個藏藍色圍裙,本來想跟他好好就老爸同志最近酷愛在屋頂上泡澡商量對策。
這可是她絞盡腦汁想到的話題。
結果被小爸的騷氣外露噎了回去。
并不想看見好嗎。
她拿着刀叉, 正對着鹌鹑犯難, 想遛到廚房泡麥片的時候, 老爸終于光腳拖着步子下樓。
“老爸!”林芝嚷道。
沒想到被他折磨半個月, 居然還望眼欲穿地等他出現。
這就是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嗎……
林予賢眉峰和鼻峰高高聳立, 鳳眸斜吊, 但黑眼圈比她還要嚴重, 頭發拴了條領帶, 本來一張帥氣的臉,現在只剩下蕩漾。
“唉。”林芝嘆氣, “老爸,我一晚上沒睡好, 半夜你們有沒有聽見打架的聲音, 離我們最近的102棟至少有10米, 該不會是有人到我們家偷雞/吧……你倆, 能不能不要親了……”
林予賢像小學生一樣老老實實端坐在餐桌上,雙腿被韓恪抵開,填滿,一道被填滿的還有他微微張開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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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爸肩背的肌肉如無盡的漣漪,比雕塑更加炫目,幸好穿了底褲,背影沒有春光全洩,
兩個人擰成了一般人做不到的動作。
林芝突然覺得盤子裏的鹌鹑變可愛了。
林予賢故态重萌地給韓恪使了個眼神,好像在說“把她扔了嗎”。
韓恪被打亂了節奏,停止進攻,認真道:“等她18歲再說,快了。”
“Oops,我是說出聲了嗎。”韓恪費解地說。
林芝放下叉子,在驚愕和難過中選擇了類似于“終于要解放了”的……狂喜,嗤笑道:“哈哈,老爸,到時候我走了你不要哭啊。”
“媽媽不會……欸,卧槽、槽、鈔、鈔票的世界「注」。”林予賢一副要死的表情,貼在韓恪耳邊說:“我為什麽叫自己媽啊。”
林予賢從桌子上輕巧地出溜下來,指着林芝穿的卡通T恤,“不是給你改了幾條裙子……”
話一說出口,林予賢頓時覺得自己變成了雌雄莫辯的老母雞,于是把嗓音壓低成粗粝,對韓恪說:“韓恪同志,一會兒去海大踢足球,你哥我很長時間沒有活動筋骨了,揮汗如雨的日子,你哥甚是想念。”
韓恪沒理他,徑自拖了把椅子,翻轉碗裏寡然無味的麥片。
林芝舉着鹌鹑腿:“老爸,做事要有始有終,講了那麽久的故事,結局告訴我。”
林予賢嫌棄地看着手裏的卷餅,咬了口後表演了一出“當場打臉”,大喜過望,“嗯!好吃!碳水就是香……你等下傻女兒,我去拿本書。”
林芝滿臉問號。
林予賢踩着火球回到卧室,取回韓恪十五年前寫好的書,一屁股坐在林芝對面。
全程不超過30秒。
他把書豎在餐桌,翻到結尾,大聲念道:“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哈哈!結束!走了寶……哥,不是,韓恪同志。”
林予賢實在後悔把林芝從鄭北溪的手裏接過來。
一接就是十五年。
尤其自打韓恪回家後,非常影響正常的夫夫生活。
于是用來填補空虛寂寞冷而講的那個又臭又長的故事,成為跟韓恪過二人世界的大燈泡。
林芝察覺到異樣,把書搶了過來,翻看了幾頁,夾槍帶棒地說:“果然在拿我當羊肉涮……他們都是假的嗎?我還想選鄭南山當小爸……”
韓恪方寸全亂,想臨時突擊在後院挖個墳,把林予賢埋進去祭天,他硬着頭皮,運用小時候拍奶嗝的手法,在林芝的後背輕輕叩擊。
還好,力道控制得不錯,沒有造成實質身體損害。
韓恪說:“我也是鄭南山。”
他見林芝更加一頭霧水,嘴角不自然地沉陷,“他是做了正确選擇的我。”
“選擇”這個詞,在老爸的故事裏出現過多次,很血腥,血腥到林芝誤以為在聽一個恐怖故事。
但她幾乎立刻明白過來——鄭南山是小爸最想成為的那個人。
韓恪看她從懵懂變成恍然大悟,神色稍霁,“果然,繼承了你媽的聰明,雖然她……聰明錯了地方。”
林芝第一次在他們口中聽見“媽媽”這個詞,剛才雲散霧消的疑問又風風火火地全部回籠,“媽?”
“鄭北溪,我的……前妻。”
林予賢沉默了。
林芝張大嘴巴,手裏的鹌鹑腿“砰”得一聲落在盤子裏,她重新回味了整個故事,尤其是老爸那位傳說中的好友,跟鄭北溪結過婚的……蔣維。
“我的親生父親就是蔣維對吧。”她轉向林予賢,“給我看照片,我要看他的照片!”
她的記憶陡然回到小爸那句“我的前妻”,目光如泣地緊盯韓恪。
“你的前妻?”
韓恪聲音沙啞,“我也是蔣維。”
林芝帶着哭腔:“可他跟你的生日不一樣……”
她頓時陷入一團亂麻,揪着沒被梳進馬尾的碎發,顫聲道:“爸爸……”
韓恪動了動嘴唇,無助地看向林予賢。
認親儀式嗎?
一大早,被哪壺不開提哪壺地拽出最讓林予賢痛心疾首的往事,他氣呼呼地走到落地窗前,怒目如電,在腦內完成了一場公雞大屠殺。
他動了下嘴皮:“你的爛攤子,自己說。”
韓恪拍打着林芝的後背,眼裏噙了星星點點的淚光,“你的爸爸另有其人。”
林芝抹了抹眼淚,在他懷中慢慢擡頭,小爸的臉伴随着種種未解的謎團,像正在起劇烈化學反應的器皿,在動蕩不定中重新分解和組合,變成從未見過的物質形态。
或者模糊的像素畫。
他是鄭南山,是蔣維,應該也是餘子期,不然鄰居家的阿姨看見他不會那麽大驚小怪。
可他究竟是誰。
林芝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對着林予賢說:“老爸,我想聽結局。”
林予賢負手邁着方步,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皮囊,他捧着書念道:“2023年夏天,林予賢的‘二貝’畫廊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中,不出意外,畫廊将在他們分離整整三年的這一天,與世人見面。”
“丁隅依舊只有一只鞋,一大早就撞開了蔣維的家門。”
2023年夏,海市。
風柔日薄,美蔭101像沒有生命的冰格。
丁隅擊打着一樓大門,清瘦的肩膀蒼勁有力,方圓幾百米都被敲得震天動地。
門開了。
蔣維耷拉着頭,奄奄一息地問:“你能放過我嗎。”
丁隅不分青紅皂白,十分不見外地敲向蔣維的腦袋。
“你放過自己了嗎?!”
這句話頗有哲理,以至于蔣維并沒有被胖揍激怒,反而罩上難解的迷霧。
蔣維終于脫下跟盛夏不匹配的西服三件套,穿着簡單的白T牛仔褲。
他對這位奇葩的尾随者采取“敵動就動你的吧”消極大法,對捶打照單全收。
最後實在忍不下去,說:“大哥,你打臉之前,能剪一下指甲嗎。”
他擡起頭,挂了幾道爪印,眼眶紅腫,丁隅怔忡間放下了胳膊。
他譏諷道:“打你兩下就哭了嗎?這麽弱雞,那我把你炸了呢。”
蔣維面如死灰,“來吧,我活膩了。”
他轉身回到空空如也的房子,一樓鄭南山的家全部蓋上白色被單,因為疏于打理,落了厚土,蜘蛛結滿了網,像末日前無差別的席卷。
蔣維按下電梯,默許丁隅一同前往,到了4樓後,更是滿目瘡痍。
像被大腳怪蹂/躏了之後,又吐在上面。
丁隅:“人呢,他們都去哪了。”
“誰。”
“鄭北溪。”
“受不了我,決定跟我離婚。而且,她走之前把真相告訴了我。”蔣維氣息微弱,腳步綿軟,直到下一步踏了空,抽筋斷髓般摔了個大馬趴。
丁隅藏着殺機,斜睨着客廳那張“金童玉女百年好合”的婚紗照。
上面被潑了層猩紅色的油漆。
“你幹的?”丁隅說。
“鄭北溪。”
丁隅挑起眉毛,“怎麽,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不給你,哪怕你主動提離婚呢?”
“有區別嗎。”蔣維無力道。
丁隅實在沒忍住,踹了他一個悶腿。
蔣維搖搖頭,“你下次踹我的時候,能用穿了鞋的那只腳嗎,臭。”
“你衣櫃裏的足球襪,不臭嗎。”
餘子期妝發肅整,翹起一條長腿,寶藍色的西裝下,黑色襯衣沒有系扣,胸膛和腹肌的春光讓攝影師忍不住瞟了又瞟。
今晚做夢的素材有了。
餘子期左右滑動ipad,手指羸弱纖長,吸了幾個鑽石指戒的光。
冷欲系。
攝影師終于想到一個詞。
他打着哈欠,沒精打采地翻看助理發來的下個月日程安排。
突然覺得并不在乎,順手把ipad甩在了地上。
“Luna,7月1號的活動取消,我要去個地方。”
“可那是海總欠別人的人情……”
“他欠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注:《Bye Bye》歌詞,旅行團樂隊,是的,林予賢唱歌了。
林予賢os:女兒果然是最傻的,要不還是不把她扔了……
被填滿的不是XX,別瞎想,他們不是animal
謝謝觀看,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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