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1

愚人節的第一個小時，她吻了我。那是我的初吻，雖然她一直都不相信。

那天，我戰戰競競地跟在部門主管背後，聽着他講解每一個部門之間千絲萬縷的政治關系和角力，以及每一個重要人物的影響力。他帶着我走遍整家公司，把我這個部門新星介紹給每一個他認為有地位及影響力的人物。而她，就是那天我唯一能牢牢記住的人物，公司的財務總監。

當天，我二十三歲。她，三十五。其時，差不多是聖誕節。

我所在的部門統稱市場推廣部。雖然部門主管甚為看好我的潛質，但我并沒立刻被分派到對外的市場推廣工作，而是被分調到內部推廣小組。包括我在內，這小組就只有三個人；論年資和年齡，她們都比我資深，但卻同工同酬。我立刻意識到這是讓我一鳴驚人或一直倒黴下去的重要時刻；而我在這家公司的去向，就看手上這被分派的首個任務─公司的年度周年晚會。

我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把過往的周年晚會資料看了一遍，大概知道整個任務的流程，以及必須注意的地方。據同組的組員所指，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任務，行政總裁是懶得管的；最終的決策人，其實是財務總監。無論是工作性質所需，還是性格使然，她們異口同聲地認為財務總監比行政總裁更難應付。「女人當老板就是小器！」她們說，一臉不屑地。

翌日，我便把心力全放在草拟周年晚會的計劃書上；打了好幾個電話，開了幾個小的會議，拟出了幾個可行方案。大概在下班時間時，一份完整的計劃書已放在部門主管的案上；意料之內，他對此甚為欣賞﹐沒怎麽修改就通過了！

「下一步就是拿到CFO那邊讓她過目。」部門主管如是說。

「那我明天找她秘書約個時間。您會希望是明天下午還是後天的早上呢？」

「她的秘書熬不住辭職了！你直接拿到她那邊問她吧！她應該還沒走的。」

這一轉折，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部門主管只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一句 good luck 就跑掉了！似乎，他跟我的組員有着相同的想法；說及財務總監就是避之則吉。也不知道他是太看得起我，還是随便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死一死就算。硬着頭皮，我拿着計劃書，跑到財務部。

她果然還在。時間已差不多是晚上七點鐘，整個部門就只剩她一人，躲在房間裏看著文件。本來是想要直接走過去，敲個門，把要說的說了就走；怎說，我都是熬了一個晚上，現在已經很累了！我卻不自覺地站在一角，看着燈光下一臉認真地工作着的她。

我承認，是在這麽的一刻，一顆種子種在我的心坎裏。是結什麽樣果實的種子，這我倒不清楚。

「咦？」倒是她，在我呆看着她迷人的臉時發現站在一角的我。她大概以為我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職員，不敢打擾她。「你找我？」

我立即回過神來，快步走到她的房間，站在門沿。

「是的。Cadence。我是 Marketing 的...」

「Cyrina 嘛。我記得你。」她向我微笑，然後指了指她跟前的椅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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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和她共處的第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