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二日,天空是清朗的,仿佛預示着一個平靜而美好的日子。可是況意知道事情是不會這樣發展的。她一夜沒有睡,直到窗簾裏透出一絲亮光,她便從床上起來了,她穿着單薄衣裳,有暖氣的房間,讓冬日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就像在有愛人的簡之遙的心裏,或許自己也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她明白,簡之遙已經不愛她了。是真的不愛了。
昨天晚上簡之遙喊了多少聲楚清棉她已經數不清了,她仿佛成了簡之遙愛情的可笑見證。
她回頭看見簡之遙的臉,蒼白得只比床單有色彩一些。況意心裏頭有些翻滾的海浪聲,把她們兩人越推越遠。觸不及防的,況意看見,簡之遙睜開了眼睛,揉了揉,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今夕何夕。
簡之遙半邊的臉依舊埋在雪白的枕頭裏,她問:“況意,你怎麽在這裏?”
況意笑了,整個人轉過身來,晨光披散在她的身上,有些冷。況意開口,像是回答卻又不似回答的說:“你怎麽不問,這裏是哪裏?你為什麽也會在這裏?”
簡之遙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赤身裸體的樣子,又看見況意脖子上襯着光愈發透明吻痕,她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卻帶着明白一切的猙獰。她揉了揉太陽穴,好似在回憶裏看了一遍事情的發生高潮和結束,裝作不在意的問:“那,最後,楚清棉是沒有找到我們對吧?”
“不,她知道了。”況意卻沒有給她自欺欺人的機會,生生的吐出了這幾個字。況意很滿意的看着簡之遙裝作淡定的臉瞬間瓦解,如同親手撕下了她那僞裝的皮囊。況意有一種惡意釋放了的感覺,她繼續笑着,逼近了簡之遙,說:“她親眼看見,你,把我按倒在床上。你猜,她……”
生生的搶過話頭,簡之遙語帶諷刺的說:“你很得意?你盼這一天很久了是嗎?”說到下一句,卻變得無望,“是啊,你那麽篤定我還愛你,而她從來都,都不相信我有多愛她。”
簡之遙掀開棉被,她不在意自己一絲不挂,她撿起散落的衣服,一件件把它穿回身上。她沒有去洗澡,并不是洗了個澡,就能否認身體上纏染了別人的氣息一樣。她打理完畢,轉頭看向況意,仿佛是和老朋友說話一般,她說:“這樣,這樣啊。況意,你說,如果我跪下來求她,她會原諒我嗎?”
“你不會的。”況意就這樣看着簡之遙,沒有放過簡之遙任何一個表情,她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會的。如果你會丢掉你的自尊,或許我們之間,就不會有楚清棉什麽事了。”
“是啊。可是人會變的。況意,我們不做朋友了。”簡之遙看了一眼況意,狼狽的轉身,離開之前,淡淡的說。
況意趴在床上,床上還有歡愉的頹靡氣息,明明被動的是自己,簡之遙卻一副受傷者的姿态,真是可笑啊。
房子還是那個房子,開門關門的動作做過無數次。而這一次卻顯得特別的緩慢。當簡之遙看見楚清棉坐在沙發上,若無其事的樣子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很狼狽。她停住了腳步,不知道該以什麽作為第一句。
這種沉默焦灼的氣氛并沒有維持多久,楚清棉突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簡之遙的面前。她捧起簡之遙的臉,看見了突然泛紅眼眶裏的難過。簡之遙聽見楚清棉只是說:“去洗個澡吧,你看看你的樣子,一點都不簡之遙。”簡之遙愣了愣,不可思議,內心卻又是狂喜的。她想說:我這就去。卻發現楚清棉的手用力的鉗制着她的下颚,溫柔地笑着說:“洗完了才不至于那麽狼狽,好幹幹淨淨的,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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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力氣全瀉,她們對視着。簡之遙說:“你要和我分手?”
“不然呢?我該,像個潑婦和你鬧,還是像個賢良得不行的女人一樣,對你說‘親愛的,你回來啦,你在外面玩夠了,現在回家裏要好好休息哦’”楚清棉突然發現自己變得刻薄起來,像是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冷笑,學會了諷刺,學會了妒忌。
原來這樣的表現竟也是愛情。
簡之遙突然抓住了楚清棉無力垂落的雙手,在楚清棉還沒有回過神來之際,緩緩的跪了下去。“求你,別。”眼淚突然滑了下來,從眼睛,充盈了眼眶。從眼角,滑落到嘴角。從嘴角蔓延到下巴,搖搖欲墜的,摔下了瓷磚。亮晶晶的,沒有暈開。“求你,別趕我走,我沒地方可以去。”
“簡之遙,別這樣。你自己的自尊你不要,就沒人要了。”語氣是冷的,呼吸帶着白氣,還沒有消散,簡之遙卻又聽見,“如果你沒地方去,我給你一個月時間,搬出去。”
楚清棉甩開了簡之遙的手,兀自向房間走去。“那你呢?”簡之遙喊出來。
“反正我不會住這裏。一個月之後我不希望,看到你。”
“楚清棉,我不接受分手,我不接受。這是兩個人的事,憑什麽你一人決定!”
“不好意思。簡小姐,我還記得,你說過,如果你出軌,任我處置。”語氣是冷的,眼睛帶着波瀾,似笑非笑間,楚清棉突然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提出這樣的問題,昨天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如果昨天我被下藥了,你會不會容易原諒我一些?”
不知道為什麽,面對抗辯,楚清棉只是想說:“簡之遙,無論以後我們之間怎樣,保護好你自己的尊嚴,不要失去你自己。我以為我只是你的女朋友,我之于你,不過你情我願。現在我不願意了。我現在,無論什麽理由,我接受不了,我不想原諒你。”
簡之遙看着楚清棉,雙手撐地,站了起來。簡之遙也笑了,其實況意不了解自己,自己是可以為了愛情低到塵埃去的那種人;其實她也不了解楚清棉,原來楚清棉并不要簡之遙對她千依百順。那楚清棉要什麽呢?她簡之遙能給楚清棉什麽呢?
果然也是,當你愛一個人失去了自己,把自己狠狠的踩在地上,對方又怎麽會把你高高捧起。
過了半個小時,簡之遙坐在沙發上,眼睜睜的看着楚清棉收拾好了東西,走出了門口,離開之前,楚清棉看了一眼簡之遙,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找好了房子,就把鑰匙放桌子上就好。”
“你去哪?”
“我去萱和家裏。”停了一秒,楚清棉似還想說什麽,卻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關上了門。室內只剩下簡之遙一個。竟然沒有被立即趕出去。楚清棉會不會,太慷慨了一點。竟然連放棄自尊也挽回不了,楚清棉會不會,太絕情了一點。只是抓奸在床,無論再怎麽解釋,也不能否認和別人有過身體關系。
身體關系?簡之遙只記得那日,自己坐在角落裏,有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她無比煩躁的把那男人吼了。而那男人卻不走,兀自的糾纏,簡之遙不厭其煩,就在這時另一個男的過來了,把那個煩人的男人趕走了。他說:“你看起來很煩,其實我也很煩,不如我們來喝兩杯?”
那男人看起來并不像流連酒吧的人,似乎只是白日的失意難解,出來放松而已。但簡之遙不能确定,她擺擺手,說,“我想一個人。”那男人也不糾纏,笑笑便走了。過了一會,有個服務生走過來,給簡之遙遞了一杯酒,說“是隔壁桌的先生請的。隔壁桌的先生說‘如果你想傾訴,可以找我,我是gay。’”
酒放在了桌子上,簡之遙拿起手機,插上了耳機,把聲音調到了最大。過了幾首歌的時間,她看着桌子上的酒,突然就拿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卻未料,接下來會發生那麽多事情。
簡之遙突然想,那個請她酒的男人是誰?自己可以确定不認識他,如果他下藥是為了那種事情,為什麽下了藥就不見了?
簡之遙并不知道,看似毫無情面的楚清棉同時也在想着這個問題。
楚清棉去了淩萱和的家,淩萱和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臉,想要緩和一下氣氛,便說:“我發現我和關關分手,說不定是為了給你騰地方住欸。”
卻換來楚清棉一句,“這一點都不好笑。”
“欸,分手就分手,幹嘛不趕她出去,非要自己跑出來?”淩萱和拿過楚清棉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行李,看着她問。
“她沒地方住。”依舊是不鹹不淡的語氣。淩萱和卻不爽了:“她不是和她舊情人搞一起了嗎?怎麽會沒地方住,那種富家子,手下的房子都有幾套吧。肯定是想賴死不走,就看你好欺負。”
“別說了。我不想說這個。萱和,酒吧有攝像頭的嗎?”
淩萱和卻依舊不放過她,直說:“都分手了,還不給人說,簡之遙這種人就是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如果讓我見到她,我一定給她一巴掌。”
楚清棉看了淩萱和一眼,再也沒有說話,她知道淩萱和只是替她不值,沒有什麽惡意。但僅僅是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就有一種積郁的感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們兩個這次是真的完了吧。
淩萱和見楚清棉不說話了,只是整個人陷入了沙發裏,知道她依舊不想聽到自己說簡之遙的壞話。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明明對方那麽可惡,卻連壞話都不肯說一句,甚至不想聽到別人說。這樣的女人,真是讓人心疼得想要把她抱在懷中。
這樣想着,淩萱和真就這樣做了。楚清棉明顯吓了一跳。淩萱和說:“我們是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如果朋友比情人走得能夠遠一點。清棉,我會陪着你。難過的話,還有我的懷抱。”
心裏泛起了些許委屈,許久,楚清棉輕輕的說:“萱和,我真的很難過。”
“我懂的。”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雙十一不剁手,我來更文了- -
分手了,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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