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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他鐵定要擦傷臉。小九猛吸了幾口煙才下車,朝陳師傅擺擺手,靠在車門上,低低地說:“剛才車子失靈了,我們三差點都死了。”
陳師傅聞言,原本豎起的兩條趴趴眉立刻耷拉下來,張張嘴什麽也沒說,把簫古和小九喊進屋子,“既然對方找上門了,我們也不能等了,簫古,我去了一趟你出事的工地,那裏有一個小型的煉制陣圖,還有一些沒什麽用處的工具,其他的都沒有了。不過我猜想應該是閩南那一帶的手段,我這裏剛好有一個故交在貴州和閩南那塊素來不對味,你去那裏瞧瞧吧,在這裏除了等死也是危險。我給你地址,那個工地剛巧和我手裏接下的一樁買賣有關,我還得把事辦完。路上小心。”說完,陳師傅寫下一串地址交給簫古。
“簫古,咱兩一起。”小九看簫古不發一言主動說道。簫古堅定地搖搖頭,“不行,不能再連累你,要不你也躲躲,他們的目标是我,陳師傅和你別再被牽扯進來了,我會難安。”簫古擡頭看看小九和陳師傅,接着說:“我的屋子裏留了點東西,等我走了,要是半個月內還沒回來,小九你去拿出來。就按照那上面的辦。就這樣,我先走了。”簫古不作停留,轉身就走。小九一把拉住他,定了一會兒,才輕輕的說:“等你回來!”簫古凄楚的笑笑。和陳師傅點點頭道了聲謝謝,消失在剛剛落下的夜幕中。
作者有話要說:
☆、尋屍
玻璃心了一夜,迎着朝陽,簫古又滿血複活。
鏟子,繩子,醫用口罩手套,紗布,強光小節能燈……一長串的類目還在簫古捏着的單子上沒被劃掉。需要買的東西還真多,不老少錢呢。
好好吃一頓飯,鑒于晚上的作業內容,很有可能會吐,這一項,簫古執行的格外仔細。滿滿睡一覺,晚上的工作量太大,沒足夠體力怎麽行,何況這兩天雖然昏睡,可是精神一點沒見好。
最後一項準備工作,探查地形。為了達到掩人耳目,簫古買了花,紙錢,提着,在下午四點,人模人樣的進了西山陵園,依着陵園大門口立着的指示牌,簫古來到東區,這裏是整個陵園最陰涼的地方,一排排找過去,簫古發現,這裏的墓碑大多沒有題字,很多連墓碑都沒有。和高端大氣上檔次比鄰的南區,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121號,終于找到了,簫古把買來的花放在地上,作為記號,紙錢藏在了後面的大樹下。做好這些,簫古起身端詳起四周的醒目地标。121號在東區最後一排最右邊,靠近一棵大樹,旁邊的墓空着還沒出售,這讓簫古欣慰了一把,晚上挖起來就不必束手束腳。
看好了地形,簫古假意從別處離開,仔細觀察着陵園看守薄弱的地方,晚上進來就靠這點了。偵察了近半個小時,簫古把該記得記在心裏,回去。晚上七點,是簫古預設的行動時間,這段時間最難熬,簫古盯着電視心不在焉的不停換臺。沙發邊地上那個大背包裏就是簫古精心準備的工具。
時針終于慢慢移到了六上,簫古穿上特意買的耐磨工裝衣褲,出發。臨出門才拿上玉珠,那天洛羽進去後一直沒露面,而簫古也盡量不去接近玉珠。兩個人貌似都在刻意回避着什麽。
爬了一小段山路,簫古轉到西山陵園東北邊一個長了幾棵高大歪脖子樹的牆邊,由于幾棵樹緊挨着,不知道為什麽,陵園方面也沒有移開,而是把圍牆繞開,這就給簫古能夠輕松爬上圍牆進入陵園提供了有利條件。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四周黑黢黢的,簫古摸索着走到121號附近,遠遠看了看小山下的管理處,巡視值班表簫古也留了神,西山陵園每天晚上在九點,十二點巡視,每次有兩個人。一般是先從最高的北區開始,依次是北區,西區,東區,南區。簫古有的是時間。
站在121號面前,簫古掏出園丁鏟,看着無字墓碑咬咬牙,一鏟子下去,土壤濕滑,簫古挖起來不費力,只用了十幾分鐘一個半米深的小坑出來了。用袖子擦掉額頭的汗珠,簫古跳下小坑,打開背包,拿出小巧的便攜節能燈,靠在墓碑後面,光線剛好籠罩住坑,有墓碑擋着,也不怕山坡下的值班人員注意到。
又挖了一會兒,手裏的鐵鏟發出铛的一聲悶響,像是碰到木頭的聲音,簫古加把勁,挖了幾下,一小塊黑色反着漆光的木料露了出來。簫古把範圍擴大了一半,伸手摳住露出木料的邊緣往上拔,沒想到,紋絲不動。嘿,不就是一個骨灰盒嗎,埋這麽深幹什麽。
簫古埋頭苦幹,坑由原來的六十厘米大小展開到了一米五,木料的盡頭還沒有看到。再往下挖,簫古心頭泛起怪異的感覺。怎麽看怎麽像是個棺材啊。看看時間,都挖了一個小時了,當寬度到了近兩米的時候,簫古看到了木料的最邊緣。稍稍整理後,一整塊棺材蓋展現在他的眼前。
試着推了推,棺材蓋很松動。簫古用鏟子撬了幾下,再試試感覺已經能推開了,戴上口罩,手套,簫古用力将棺蓋推開了十幾厘米,畢竟是孤身一人,說不膽怯是假的,爬到坑上面,簫古用繩子扣着棺蓋,使勁拉扯,或許是經年累月,已經開始腐朽,反正,簫古一人之力把棺蓋弄開了。
這時候,口袋裏的玉珠有了動靜,簫古連忙掏出來,照常一團煙霧彌漫後,洛羽慢慢在坑邊凝結。簫古沒搭理他,此時已經被另一個洛羽吸引住了。
按照這樣的場面,簫古不應該有這樣子的感嘆,但是,的确是,翩翩佳公子一個啊,即使是個死人,洛羽的屍身保存的很好,誰不上絕對的活靈活現,起碼的面色如常還是能匹配的。除了皮膚有些微微的幹澀外,黑黑的到眉毛處的頭發,能感覺出來是柔軟的,上面沾着一點點的塵土,兩道眉毛微微斜着延伸到眉骨,直直的,濃濃的。眼睫毛很密,鼻子挺括,嘴唇略翹,還帶着點肉色。
簫古神情古怪的看看坑邊的洛羽,又看看棺裏的洛羽,啧啧,差別真大,還是躺着的這個好看,就算沒生氣,那張皮也是極好的,簫古越看越覺得眼熟,蹲在坑邊研究起來,坑裏的洛羽睡的安詳,面容清逸冷峻。這個照面太過驚豔,以至于簫古都忘了他還身處死寂的陵園,忘了開始時候心裏掠過的小疑惑:為何洛羽是直接下葬的。
“看夠了麽?”坑邊的洛羽開口了,淡定的要死,簫古瞪了他一眼。我累死累活的看兩眼還不行了,有什麽的,反正任務完成,自由安寧正和自己招着小手呢。不和你這張冰塊臉計較。想着,簫古掉過頭,不看。
“你最好找個離這邊遠一些的地方,我要融魂,場面可能會吓到你。”洛羽看簫古賴在坑邊帶着好奇的目光時不時偷瞄自己的屍身。好心提醒。簫古撇撇嘴,走到樹下,席地而坐休息,不看這邊。
“你快點啊,已經快九點了,我還得填土呢。”簫古拽起一把小草把玩着,不輕不重叮囑,不遠處,洛羽嗯了一聲。四周又歸于平靜。簫古正百無聊賴的對付着腿邊的野草,那邊,洛羽哎了一聲,接着低叫了一聲不好。
簫古的神經立馬繃緊,噌的站起來,剛好看見,坑裏面,原本躺着的洛羽坐了起來,眼睛也睜開了,簫古腿肚子轉筋,什麽也沒想,抱着身邊的大樹,手忙腳亂的爬了上去。Rou體版洛羽好像剛睡醒似得,坐了一會兒,僵硬的轉動着脖頸四下看,簫古縮在繁茂的樹葉後面,求爺爺告奶奶。
詐屍啊,自己這麽中頭獎連死屍複活都遇上了。
靈體版洛羽反應很迅速,朝坐着的洛羽身體裏一抓,一團灰色的絮狀東西被抓在手裏,簫古嘴巴瞪得老大。洛羽好像很生氣,停都沒停,直接一捏,絮狀物爆裂,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洛羽四周煙霧變濃,煙霧中,他的眼睛浮上綠色,躲在樹上的簫古咽了好幾口唾沫,硬是沒有因為手腳發軟掉下去。
洛羽很生氣,非常生氣,簫古看得出來。
坐着的洛羽憑借着一張分數略高的臉蛋并沒有顯得很駭人,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只是左右看了看,突然又跌了回去,這回躺下,洛羽再也起不來了,因為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簫古最終還是吐了出來。
十幾分鐘後,棺裏的洛羽只剩下一堆枯骨,簫古手裏抓着的樹皮都被他給硬拔了下來,這驚恐度可比坐過山車刺激多了。幸虧這幾天練了好幾次膽,否則簫古真的會暈過去。明明剛才還另男人都覺得賞心悅目的臉飛快的變黃,變黑,變幹,消失,只剩下灰白色的枯骨一堆。一切都那麽真實而又玄乎。只能說,簫古的抗沖擊能力又獲得了提升。
簫古是在差點尿了褲子的情況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坑邊囫囵的把土填回去的。這期間,靈體版洛羽一直靜靜地站在坑邊,不知道在想什麽,簫古不敢打擾他。總算是在巡視員還沒來之前收拾妥當了。
回去的路上,洛羽在前,簫古在後,誰也沒說話,等簫古上了大路,把身上的衣服,包裏的工具全都扔到路邊幾個垃圾桶,換上新衣服,洛羽開口了,語氣依舊沒什麽變化,低沉有力。“上了車別停,這裏不算安寧。”“你去哪?”簫古聽着洛羽的意思,他不一起走。
“我去一個地方,路上小心。”說完,洛羽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簫古形單影只,怕出租車起疑,他又走了好一段路,才敢打車回去。
躺在床上,簫古竟然失眠了,洛羽到底會不會自行解開限制,然後離開?鬼契是不是很快就會解除。身上的蠱毒有沒有指望呢?一團亂麻。
事到如今,簫古忽然發覺,他居然不希望和洛羽這麽快就解除契約。為什麽呢,因為害怕一個人面對即将的旅程?因為不舍得?因為無所謂?天微微亮,洛羽還沒有回來,簫古抓着頭發,縮在床上。沒來由的被一種叫做孤寂的酸澀感覺包圍。
作者有話要說:
☆、出發
事态不怎麽美好,日子還得過,簫古身上的蠱毒暫時蟄伏,除了偶爾的一些肌肉刺痛外,沒什麽大的動靜。出發的日子簫古定在了兩天後。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他怕會削弱自己的勇氣。誰說男兒熱血滿腔,面對極有可能無功而返後接踵而至的死亡,所有人都一樣的,懷着恐懼極力表現出坦然。他的時間不多了。
洛羽又消失了,自從那天晚上他交代去一個地方後,就杳無音信,查詢了貴州一帶的人土風俗,簫古默默地準備。忙乎了一天,簫古躺在床上,雙手壓在腦後,看着雪白空空的屋頂發呆。
明天就要去了,死與不死,都和那個死鬼洛羽沒什麽關系,這個孤僻不讨喜的家夥盡給他添亂,還是離遠些好。簫古坐起來,捏着玉珠左看右看,要不直接把它敲碎吧,或許鬼契就會以不可抗力的原因而自動解除。
這個念頭像個小貓爪一樣把簫古刺撓的心癢癢。一萬塊錢就當買了個豪華刺激見鬼三日游好了。一錘頭下去,玉珠除了從固定它的方盒裏蹦到桌子上,一點裂紋都沒有。兩錘,三錘,四錘……N多錘下去,簫古能找得出來的工具壞的壞,彎的彎,玉珠倒是我自巋然不動。嘿,簫古的執拗勁上來,随手抓起家裏留下的小劍三把一起劈,為了自由,為了安寧,拼了。
“碰!”玉珠出現了一條小裂紋,簫古确認了一下,嘿,有戲。繼續,随着脆生生的“叮!”玉珠變為兩半。簫古的心情有史以來最好。這個招倒黴的珠子終于被正法,他就可以專心致志的去找高人解毒,不必再為了會不會又招來幾個厲害的鬼而擔驚受怕。
等那陣子欣喜過去,簫古的心又痛起來,自己真是二啊,看着靜靜躺在桌子上一分為二的珠子,那麽剔透,那麽打眼,那麽讓他肉痛呢。非要弄壞幹嗎,賣了不就好了。想到這,簫古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賣了不是害了別人嗎。不過陳師傅說過不想要可以給他,人家怎麽着也算救過他,要不就送去吧,興許,這個珠子還有點用。
保險起見,簫古打了個電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陳師傅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好端端的抽什麽風,那珠子可是拘魂啊,你就這麽劈了!你是傻還是笨啊,告訴你,你養的那個煞氣很重的魂可還在呢,你就擎等着他暴走吧,哎,不對啊,‘拘魂’可是很堅固的,你咋個弄壞的?用你的血?不對呀,雖然你的蠱毒厲害,也不至于到能把拘魂給污染的分成兩半啊,你小子到底幹啥了。”
簫古的耳朵都快炸了,聽陳師傅音量終于降下來,才敢把手機放到耳朵上,“也沒幹啥,就是拿我家裏留下的幾把劍一起劈的。”“你小子可真有福氣,要是我沒想錯,你那幾把劍很有可能有極重的陽剛正氣,是拘魂這些至陰東西的克星啊,改天送一把來,我好防身用,對了,拘魂裂了,你要防止那個煞鬼魂體不穩,出現異樣,我現在人在外地,走不開,你自己好自為之啊,實在不成就甩他幾滴你的血,他能認出來的。”陳師傅一會兒哭一會笑的風格很讓簫古跟不上節奏。
尋思了半天,簫古把其中一把沒有留下缺口的劍放好,陳師傅說的那麽洋氣,如此神器肯定不會受到啥傷害的,就是這把無疑了。與之前留下的東西擺到一起,要是自己真的挂了,小九會看到轉交給陳師傅。
這玉珠壞了,簫古也沒扔,找了家玉器加工店分別鑲到了另外兩把匕首一樣大小的劍上,裝飾一下破不拉幾的劍柄。加工的很快,一頓飯的功夫就好了,拿到手裏,兩把小劍瞬間變得順眼多了,再把刃口磨一磨,出門在外防身用絕對沒問題了。
第二天天還沒完全亮,簫古背上碩大的登山包,往火車站趕。要去的地方比較偏僻,要先坐兩天多的火車,在做大半天的汽車,最後還得靠自己想辦法,才能到達目的地,雲貴川交接處,多是大山,高原,偏僻難走。再加上才入秋,氣候多變。簫古還覺得自己準備的也許不夠。
在火車上,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喧鬧異常,簫古坐的是一趟普快,人員複雜,天氣還很熱,火車裏特有的汗臭泡面味交織在一起,直往簫古鼻孔裏鑽,熏得他蔫巴巴,昏昏欲睡。卧鋪車廂供人走動的地區很狹小,下鋪的簫古被不斷走動聊天的聲音吵得頭疼,十幾年沒有出過s市,簫古華麗麗的暈車了。
從廁所吐完出來,簫古渾身冒虛汗,包裏帶的都是幹巴巴的适合儲藏的食物,他一點都沒胃口。“喂,小哥,你沒事吧。瞧你嘴唇白的。”對面下鋪帶着個七八歲男孩的大嬸走過來關照。手裏拿着一個剝好的橘子,直接往簫古嘴裏塞,本來就頭疼,腳軟,大神說話還特別高亢,串到耳朵裏炸的頭嗡嗡的。簫古推開橘子,趴在床邊幹嘔,大嬸一看,悻悻的收起橘子,轉頭給簫古一瓶孩子喝剩下的礦泉水。
“不用了,謝謝你,我躺一會兒就好。”簫古聲音發飄,盡量和氣的拒絕着大嬸的熱情,被拒絕了,大嬸也沒不悅,把礦泉水拿回去,和坐在床上自己吃橘子的孩子小聲嘀咕了幾句,孩子長得特機靈,一雙水靈靈大眼睛,嵌在皮膚略黑額頭高高的臉上。
“哥哥,你吃,奶奶說,吃了會舒服的。”孩子捏着一杯放了炒米,茶葉的水舉在簫古面前。“謝謝你!”無力拒絕孩子,簫古撐起身灌了兩大口水,水沒有多少茶葉的清香,發苦發澀,看着孩子羞怯的臉蛋,簫古努力咽下去。“好咧,喝,喝,多喝點,馬上就會舒服了。”大嬸坐在床上看着簫古喝了兩口水,連忙打着手勢讓簫古喝完。一杯大嬸特制的水下去,簫古躺了一會兒,果真慢慢覺得腦子裏清爽了好多,胸口也沒那麽悶了。
拿出幾包零食遞給孩子,簫古有了閑聊的閑心。“叫什麽名字啊?剛才謝謝你和奶奶。”孩子撲到大嬸懷裏,露半個頭出來,打量簫古好一會兒才說:“我叫石子。”說完串上床躲到奶奶背後去了。大嬸瞧着,哈哈笑了幾聲,告訴簫古石子害羞。
“喂!你們說話聲音小一點好哇?”一個長直發的女孩子從簫古上鋪探出頭,板着臉cao着一口上海話說道。臨了還翻了個白眼,大嬸嘿嘿笑了兩聲連聲答應,簫古又逗了一會兒石子,才躺回去,閉目養神。
火車開了四五個小時,午飯時間到了,車廂裏頓時飄起一股各種食物混合的味道。簫古掏出一些吃的,悉悉索索忙了好幾樣,朝石子招手喊他過來吃,大嬸貌似睡了,石子兩頰粉紅咬着下唇過來,簫古從包裏翻了一塊折疊小桌子,把東西都放到上面,擺到石子面前。兩個人吃起來。上鋪探出腳反身往下爬,石子害羞特意和簫古保持一點距離,身子整個都靠在了鏈接上下鋪的梯子上,擋住了女孩的路。“哎!讓一下。”女孩用普通話硬邦邦的朝石子喊了一下。石子趕忙挪開。女孩動作和她的娃娃臉相反,風風火火的,梯子下了一半就跳了下來。
動作有點大,石子搭在床邊的腿被踢了一下,女孩子看了看石子的表情,見沒什麽事,随口說了聲對不起,拿起食盒往開水間擠。
盤腿坐在床上靠後的簫古,很不滿女孩子那種莫名的優越感滋生的傲嬌。即是說對不起一點誠意都沒有,要不是怕自己會顯得沒禮貌,估計理都懶得理吧。“石子,疼不疼?”簫古挪到石子身邊伸手去撩石子褲腿,兀自啃着雞爪的石子反應劇烈,整個人嗖的縮到床腳,雞爪子也不啃了,溜着邊串回了自己床上,爬到大嬸身後頭都不露了。
簫古喊了幾次,石子回都沒回,只好形單影只吃了點東西,神情落寞把剩下的收回包裏,躺下,小憩。迷迷糊糊間,他好像看到了洛羽那張萬年冰山臉,緊緊盯着他,就像一只貓死守耗子。這畫面太立體,太真實,導致簫古渾身一抖醒了過來。
車窗外已經是暮霭夕陽,橘紅的落日坐在地平線上,路上的景色不見平原的秀氣,漸漸蒼勁,曠遠。乘務員報站的聲音響起,是一個簫古沒太聽清的名字,看四周稍顯荒涼的景色,應該是個小站點。
停靠時間是五分鐘,簫古随着人流走下車,呼吸新鮮空氣,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大嬸和石子也下了車,獨自往小姑相反的方向走了,簫古看看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有點失落,很奇怪,害羞寡言的石子很得他的歡心。一老一少走了,下面的路程,他只能獨自看天空發呆了。
站了一會兒,上鋪的女孩子背着個兔子耳朵的小背包跨下火車,看見走道邊的簫古也沒表情,轉身對着身後說:“你好不好走?要不要我扶你?”“不用!”女孩子身後,一個男孩子跟着走了出來,個子很高,長相頗有男人味,和女孩子站在一起顯得年齡差了不下五歲。不過從沒有胡茬的臉可以看出來實際年齡并不大。走起路來很小心,左腿一格一格的。好像受了傷。
由于剛才沒看見這個男孩子,簫古不免多打量了幾下。“你躺着不就好了,幹嘛非要出來啊,真是的。”女孩子挺不高興,黑着臉訓斥男孩。
男孩子瞟她一眼,沒吱聲,只是越過女孩往前走。女孩子在原地拉着臉看着男孩背影好幾秒,跟了上去,簫古八卦着想:小情侶,吵架了。站在車門邊發呆了一會兒,簫古回了車廂。不久,時間到了,站臺上,乘務員大聲提醒着上車。大嬸石子,小情侶都是在快開車的時候回來的,石子的出現讓簫古小小雀躍了一下。忍不住開始逗他說話。
這回不光石子不咋搭理他,連大嬸也緘默了。簫古只好怏怏的靠在窗邊玩手機。天終于黑了,簫古看看時間八點多,可以睡覺。火車況且況且的響着,速度慢了好多。他這個車廂空了好多。
眯了一小會兒,簫古被耳朵裏的奇怪聲音給弄醒了,他翻了個身,車廂很安靜,那個聲音很容易辨別清,一個男人低沉的喘息和女人壓抑的哼唧聲。簫古的臉瞬間漲紅了,想趕緊睡回去,可是越是着急越清醒。
那個聲音裏還帶着一絲痛苦的低哼。簫古都快想死了,媽呀!要不要這麽送福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女鬼,怨毒
“哼!”随着這一聲滾着霸氣的冷哼,簫古發現,那讓他氣血翻湧的靡靡之音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或遠或近的咯咯笑聲,壓抑又張狂,簫古敏感的覺悟到,好吧,他又遇上詭異的事了。
“藏得倒好!在我眼皮底下差點讓你跑了。”說話的是一個中氣十足的女音,雖然氣息平穩,霸氣依舊,簫古想轉頭過去看看是誰這麽有內涵。可是雙眼皮怎麽也不能完全擡起來,只能留着條小細縫,迷迷糊糊的看到些輪廓。
咯咯,鬼魅的笑聲還在,仿佛就從耳邊掠過,簫古渾身不斷打激靈。“居然還冥頑不靈,張莊的老李頭是不是你害死的!”女音跟随着從簫古耳邊刮過。像在追着什麽。急死了,這是鬼壓床了麽?腦袋清醒着,身體也感覺到,甚至連心跳聲都放大好多,就是睜不開眼。
“不要急,放松!”這時候右耳邊響起了洛羽那特有的聲音,“洛羽!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走了嗎,沒有玉珠,你怎麽跟來的?”突然間聽見洛羽的聲音,簫古立刻在心底大聲回應,洛羽說什麽他根本沒往心裏去。“咯咯咯……”讓人分神的笑聲又近了,簫古越來越困,剛才是洛羽的聲音啊,他在哪,為什麽看不見呢。
腦子裏不知怎麽的浮現出的是那日洛羽伏在他身上的畫面,小腹一股熱流竄遍全身,呼吸都沉重起來,“哎!”一聲輕輕地嘆息落下,渾身一涼,有一個手在他上半身徘徊不斷。“恩!”從齒縫間溢出低哼,簫古張開嘴,想要沉淪進去,不住的難耐低哼從嘴裏飄出。
一團冰冷的氣息驀然闖入喉嚨直奔小腹,這突然一筆讓他渾身一縮,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場景把簫古驚得下巴掉了足足有一分鐘。
好吧,車廂還是那個車廂。環視整個車廂,簫古印象裏剩下的幾個乘客都在,只是全部昏睡不醒,有的表情很猙獰,有的神色很暧昧。這讓他想起剛才腦子裏想的。不禁弄了個大紅臉。
真是作死,居然憑空出現洛羽出現的幻覺,而且還回味之前的親密接觸,這讓他很憂傷。這絕壁不是自己。
除了簫古以外,醒着的恐怕只有那站在車廂門口的大嬸和石子。此時的大嬸已不是簫古第一印象中的大嬸,她的雙目炯炯有神,沒錯,還是幾乎發亮的那種,脖子上挂着一個布包,神情蕭殺冷漠,看着前方,石子在她身後,閉着眼,坐在地上,臉色略顯蒼白。
“咯咯!”又是那個聲音,聽着好心煩,簫古忍不住脫口而出:“哇靠,誰笑的這麽死難聽。”大嬸聞聲驚訝的看過來。“你從她的迷魂陣裏掙脫了?”這話問的簫古一愣一愣的,大嬸全神戒備,扭過臉沒再搭理簫古。
“想抓我盡管來,問那麽多幹什麽。”随着這柔媚又莫名透點陰冷的聲線在頭頂響起,一個手腳着地抓在車廂頂的人靜靜看着他們,頭發垂下擋着臉,看不清面目,不過簫古看得出來那是個個子不矮的男人。
咦!這套衣服有印象啊,啊,對了,是那對小情侶中那個男的。想起來是誰,簫古再看他,帶了幾分訝異,有沒有搞錯,他明明腿不便,如今卻能趴在車頂,除了看過幾個關于催眠的紀錄片出現過此類不可思議的場景。現實中可從來沒見過。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你害了人還這麽猖狂,你知道我們鬥起來,你很有可能魂飛魄散。”大嬸踏前一步,擡頭目光灼灼看着車頂變了樣的男孩。“哼!老女人,那又怎麽樣,我也知道你不敢和我拼鬥,這一車的人可都是活生生的命,別逼我想多帶幾個人走哦,所以,別再礙事!”男孩脖子一轉,成六十度。目光射向大嬸。
露出半張臉的男孩顯然說到了大嬸的軟肋,他一臉得意的看着臉色發沉卻也沒反駁的大嬸。“你已經上了他的身,害死了他的養父,你的心願也算了了,為何還不走,要是還頑固不化,我就是舍了幾年的壽命也要滅了你。”大嬸從背包裏拿出一條造型別致的軟鞭,遙遙指向車頂盤踞的男孩。
“要打就打,那麽多廢話幹什麽。我早就不在乎那麽多,在世無牽挂死後就算魂飛魄散也罷,反正也沒什麽後代可言。”男孩表情挑釁怪異,聲音卻帶着媚氣和一點點蒼涼。
哼!大嬸也不多言,踏前一步,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些液體抹在軟鞭上,手腕一抖,鞭梢朝男孩蛟龍一般扶搖直取。
就快沾上男孩臉的時候,他迅速平移,輕松躲過。大嬸也不遲疑,身子旋轉,鞭子啪啪啪接連三下從不同方向攻去。男孩都以超過運動員水平的速度躲開。大神的神情漸漸變得肅穆,微微喘氣。
她收回鞭子快速塞回布包,接着拿出一個鈴铛,眉頭都沒皺一吓,利索的咬開中指往鈴铛中心一抹,手腕以不同的頻率抖動,男孩露出一絲厭惡之色,卻也沒什麽大的變化。就在大嬸準備在拿東西的時候,男孩從車頂一躍,落在石子身邊,一只手張開朝毫無反應的石子罩去。
大嬸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變故。神色大變,手腳微亂,轉身去攔,眼見着已經來不及了。
簫古一直扒着角落裏抖抖索索的看着,這一變故也驚到了他,石子可愛的面龐在眼前快速劃過。
“啊!!”簫古拔出偷偷捏到手裏的小劍,不顧一切沖了出去,他躲着的地方剛好是大嬸的右後方,離石子很近,本來是以為這裏應該是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你麽,面對如此場景壓根就不存在安不安全,他算是領悟到了。
一劍劈在男孩手臂上,簫古也沒敢用勁,畢竟是個血肉之軀,他不可能下死手。“哇!啊!”男孩好像被硫酸潑中,大聲嘶吼,臉龐抖動,雙手顫抖,還有奇怪的味道和灰色小煙霧飄出來。一把把簫古揮開,男孩子力氣很大,簫古撞到金屬杆上,後背痛的要死,跌在地上,居然有鮮紅的血滴落在地上。
真是虧大發了!血都被打出來了,實力懸殊有點大啊。
這下子,男孩把怨恨都轉移到了簫古這裏,臉上橫亘着血痕和淺色灼傷痕跡,再配上怨毒憤恨的眼神;顯得血腥,吓人。還沒完全爬起來,逃跑,簫古再一次被揮倒在地,男孩壓在他身上,雙手死命掐住簫古的脖子。
“大膽!”大嬸暴喝一聲,直接抛過來一根食指粗的紅繩,挂到男孩身上,“多管閑事!一而再再而三,我忍你很久了,你以為我怕你!”男孩把紅繩一抖,轉頭繼續死掐簫古。簫古偷偷憋着的那口氣快用完了,窒息的痛苦感逐漸襲來。
饒是如此,簫古也告訴自己不要刺破男孩的心髒,不能打碎他的天靈蓋。“放開他!”簫古開始往上翻的眼睛轉到一邊,那裏,洛羽靜靜地站着,依舊是那張死冰山臉,男孩看到洛羽先是一愣,而後是張狂的冷笑。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洛羽口吻不變,男孩哈哈笑起來。“你和我鬥,恐怕也落不到好,到時候就是便宜那邊的神婆。而他是你的主人吧,也會受到影響,差不多的結果,別礙我事!”男孩笑着笑着,陡然臉色一冷,充滿火藥味的警告。
洛羽看一眼屆時還有閑心賭氣艱難扭頭不理他的簫古,蹲到他身邊,只是輕輕一敲,簫古頭一垂,暈了過去。
男孩有些跟不上節奏,洛羽沒管這個,青黑色煙霧變濃,一只骨爪攀上男孩脖子捏緊,拖進自己身周的煙霧中。只聽男孩身上那個柔媚聲音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慘嚎。不消片刻,男孩癱軟的身體從煙霧中抛出,跌在地上,一點動彈都沒有。
同時一個身着鮮紅長裙的女子也跌在了地上,身上黑氣不斷冒出。奄奄一息。“哇!”女子捂着臉的手放開,大聲尖叫一聲,有些發黑的臉上爬滿魚死網破的決絕,朝地上的男孩猛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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